第二卷 深渊构造体07

第七章 熟悉的声音

“由于一级研究员维克多·雪莱进行违规实验，并在操作过程中出现了失误，造成重大人员伤亡，第1351号实验场由于残留大量的有害物质，目前已被正式封禁，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前往该区域！”

次日，经过紧急协商，一则事故通告出现在了禹墟诸巢都的各大信息栏，这当然是为了用以安抚人心，经过“润色”的结果，至于无眼少年巴瑞·奥瑞利安，他虽然是间接杀死了那位禹墟高层官员，可他作为目前唯一的“通讯工具”，却只能被上面强行保下来。

这次事件被冠以“神遇”之名，也是人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聆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通过巴瑞·奥瑞利安，禹墟上层接触到了一个让人绝望的真相——人类倾尽全力所抵抗的所谓“转化者”，不过是另一个维度，不及蝴蝶振翅所带来的微小波澜。

同天的下午，一场秘密会议集结了军、政双方的顶级人员，与此同时，掌控着整个禹墟各行各业命脉的大佬也都应约出席，作为上将的袁肃友自然也在列，以他的身份，只能坐在会议大厅的第二排。

“列位，我们将要面对更为可怕的敌人，而命运并不站在我们这边。”

在简单的叙述了“神遇”事件之后，此次会议的发言人，也是禹墟的真正管理者，实际年龄超过一百五十岁的石韶之，置身于维生舱中，他本人因为多次的延寿手术，早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依靠脑电波读取装置，将心中所想，用电子合成音播放出来。

没有预想中的哗然，所有人都保持着最基本的镇定，石韶之艰难的转动头颅，现有科学技术只能勉强保证他能活着，但对于全身器官的衰竭和严重的肌肉萎缩却无能为力，这也是他必须生活在维生舱内的原因，可以这么说，除了尚能思考外，也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

“从生物学上说，我们人类的身体结构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是差劲，但我们却比那些所谓的‘完美生物’存在的更久，或许，世界终将走向灭亡，但人类必定不朽！”

或许是感觉到了现场气氛的沉重，受限于身体因素而时常“沉默寡言”的石韶之，今天也特意多说了两句话，虽有“灌鸡汤”的嫌疑，但在场之人全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随着石韶之被医护人员推出会议大厅，整场大会也进入第二阶段，一段影像被工作人员播放了出来，其中内容是巴瑞·奥瑞利安的一段口述，虽然这家伙看上去疯疯癫癫的，所说内容也是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但没人会轻视，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

影像的末尾，附加了口述内容的整理和分析，对人类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与转化者之间的战争将会在数年之内结束，当然，不是人类终于消灭了它们，而是创造出它们的亚巴顿之树，将会作为牺牲，被献祭给另一个维度的，不可名状的可怕存在。

根据超系统“天穹”的精密推算，少则数年，最多十几年，献祭产生的“蚀能”将洞开现实世界的维度之门，而门后究竟有什么，单看看那些转化者就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反正不会比现有的转化者更弱。

之后，经由两次解读，终于补全内容的“诫碑”全文被送到每名参会者面前，第二次解读虽然因为沈承的到来而被终止，但载体本身因为受到了足量光源的照射，在之后开始自行释放其中的内容，并被实验场内设置的接收仪器所记录。

有了第一次解读的经验，在超系统“天穹”的辅助下，第二块“诫碑”的内容很快就被解析出来，相比于第一块“诫碑”，第二块在内容上并无太多的区别，从源头上来说，两块载体本不应该存在差异，毕竟都是那些“焱星”人中的反对派们“刻录”出来的。

但是第二块在结尾时，却多了一段加密文字，似乎是另有隐情，然而这段被加密的文字却并非不可翻译，在超系统“天穹”强大算力的加持下，以之前解读的内容为参考，利用“穷举法”进行强行破译，最终得到了结果。

这段加密文字的大致意思是：由于整个焱星文明都遭到了深渊的浸染和侵蚀，哪怕只是解读“墓志铭”这一行为，也会让解读者所在文明遭到“感染”，遭受深渊的“入侵”，这种如同瘟疫般的感染并不受时间与空间的限制，所以“墓志铭”不可被解读。

对于加密文字最终解读出来的结果，之前在场的科研人员无不骂娘，这就像是在装满了易燃物的木桶上写上“禁止用火照明”一样，然后将其置入到黑暗的环境中，却又让人举着火把去取，等到人们发现这东西不能靠近火源时，火把就已经将其中的易燃物给点了。

事实上，那些反对派在投放“墓志铭”的时候，就已想到了这一点，意识到自己可能将深渊的污染扩散出去后，祂们立即将尚未来得及投放出去的“墓志铭”紧急收回，并在结尾加上了那段被认为是加密文字的内容，实际上，那是来自一个覆灭文明的古老文字。

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即几十年前突发的那场“进化瘟疫”，以及之后突然出现在世界各地的转化者，全都源于人类对某个外星文明“遗物”的贸然解读，换而言之，是人类亲手掘开了埋葬自己的墓穴，当然了，这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该死，那群怪物回来了，咱们得加紧把活儿给干了！”

腐蚀区边缘，一支奉命前往某处地下空间，拔除亚巴顿之树并回收“深渊孢子”的探索作战小队，正准备接近此次任务的目标，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令人不安的鼓噪，队长伏拉基米尔·维撒里奥诺维奇·伊万诺夫脸色大变，当即厉声催促道。

“别催我！”

不远处，正在鼓捣定时炸弹的金池岩满脑门子都是豆大的汗珠，那些怪物能在此时返回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配合他们吸引敌方注意力的佯攻部队已被迫撤退，甚至已经是全军覆没，不管怎么样，这几位的生命将进入倒计时。

作为与袁梦秋一同返回后方的幸存者，金池岩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他临阵逃脱的事实很快就被人给翻了出来，还没出院，就收到了“惩戒营”的“录取通知单”。

所谓的“惩戒营”，是禹墟犯错士兵和军官的集散地，由于人口对于禹墟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资源”，所以罪犯不会被轻易处以极刑，大部分普通人会送进劳改农场，被迫从事高强度劳动。

至于军方人员犯了错，则交由“惩戒营”处理，像金池岩这样的逃兵，基本就是“批评教育”之后，编入“刑罚军团”，在保证一日三餐正常供应的情况下，其所有收益相比正常军人都要减少，根据其所犯错误大小，从10%至50%不等。

想要摆脱这种“不公”待遇，就只能不断去执行危险任务，最起码得是A级，积累一定次数后才可以提交申请，并且每个月都有人数上限，在申请被批复之前，始终要承受自己犯下错误所带来的惩罚。

约莫半分钟后，金池岩终于设置成功，由于眼前这“棵”亚巴顿之树曾遭受空军的轰炸长达三个小时，虽然本体并未死亡，但它也受伤不轻，眼下处于自我修复期，所以暂时没有自保能力，只能任由他将定时炸弹塞进树身被火箭弹炸开的伤口里。

“成了，赶紧扯呼……我屮，这帮没义气的！”

可等金池岩回头招呼众人撤离时，却见伊万诺夫等人早已逃之夭夭，忍不住骂道，话音刚落，就见数道人影忽然从来时的洞口处跌跌撞撞跑了回来，原来他们刚跑出去，便被“回防”的转化者堵了个正着，单凭手上的家伙，显然是抵挡不住，只能往回撤。

“流年不利，准备战斗。”

伊万诺夫瞥了一眼笑容满面的金池岩，语气冷漠地下达了命令，金池岩也知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当即挪动了脚步，占据了一处高地，很快就与另外几人组成“钳型”攻势。

“干掉它们！”

短短几分钟后，随着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探出洞口，那些被佯攻部队给牵制住的转化者终究还是回来了，恶兽般的嘶吼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地下空间，伊万诺夫见状，当即便发出了雷鸣般的咆哮，下个瞬间，子弹从四面八方一齐射向了刚刚钻出洞口的转化者。

为了尽可能节省弹药，同时避免一齐射击造成换弹的空挡，这支刚编组两天的小队，在刚开始的“当头一棒”之后，便很有默契地进行了交替射击。

“之前那颗定时炸弹，你设置了几分钟？”

随着死去的转化者越来越多，洞口很快就被堵住，暂缓了几分攻势，伊万诺夫趁着换弹空挡，转头问金池岩，后者微微一怔，随即应道：“老规矩，十分钟，怎么了？”

“你不觉得，身后太安静了吗？”

见对方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伊万诺夫没好气道，后者这才想起来，自己设置的时间早就应该到了，但该有的爆炸却迟迟没发生，这让金池岩的后脊梁登时一阵发寒。

“还不赶紧滚去看看——！”

看到金池岩忽然陷入了沉默，伊万诺夫登时暴怒道，后者当即连滚带爬的跑到之前设置定时炸弹的地方，可当他低头去寻时，哪里还有定时炸弹的影子。

见状如此，金池岩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之前为了确保爆炸“够劲”，他连备用的定时炸弹都给塞了进去，眼下哪还有机会补救，正当他恨不得找块石头一头撞死时，忽然间听到头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之前放置定时炸弹的地方，并不能杀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