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口述影像 (一):开先河的AD研习小组
2015年,认识展融文化空间的阿冲后,我才知道世界上有“口述影像”这项为我们视障人服务的技术。
彼时,阿冲刚从香港参加完“MaD创不同亚洲青年国际年会”回来,在大会上,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口述影像的魅力。每每提及这段经历,他总说那时候简直感动得快要掉泪,能够看见开幕式的表演、看见其它观众的反应、看见台上舞者的舞姿,是那么美好。他说从来没体会过,自己作为一个人,能够这么平等和被尊重地对待,就像天天吃白米饭的人,突然米饭里拌了酱油,不知肉味的人,尝到了第一口烤肉。因此回国后,他极力向人介绍这项服务,期待国内有更多的人来推广口述影像。而我也是一直在吃“白米饭”的视障人,光听他讲口述影像有多么多么的好,自己却品尝不到,因此他说得越动容,我就越是牙痒痒……
2016年,展融开始酝酿一个促进口述影像在国内落地的“吾爱”观影计划,(吾爱,字面意思是我爱,亦可作为无障碍的表达)。经过朋友介绍,展融联系到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华夏之声的主持人邓泽宇,用不到一周的时间,敲定了去讲该年很火的电影——《美人鱼》。
当年,周星驰导演的这部影片上映后还带出了一个梗:“我们欠星爷一张门票。”
——国内没有口述影像的电影行业,可不是也一直“欠着视障群体一千八百万张门票么?”
3月5日晚,展融的15位视障小伙伴,以及零时客串口述影像元的邓泽宇、Lucy,还有几位志愿者,一起购票来到“太古仓电影库”。由于是粤语的配音和口述,我只听懂了小半成,但是感觉还是有些小激动,这样的融合观影活动,具有历史意义,开创了大陆口述影像走入电影院的先河。

邓泽宇对于这个融合性的观影活动感到十分的惊讶,他说:“阿冲让我选片子的时候,我以为是选一部自己看过、熟悉的老片子,谁知道是选电影院里的电影;在做口述影像之前以为会是一个盲人专场,结果是要来电影院;知道要来电影院之前,以为会是一个包场活动,谁知道身边还有那么多的观众,还要拿一个麦克风来讲,我们的观众要带耳机听。”
话说专业的传译设备几千块一套,当时展融并没有那么多经费,有视障朋友出了个主意,建议用FM调频发射器配合收音机来代替。

因此,展融第一代的无线麦克风就是一个矿泉水瓶里塞上两块海绵和一个能发出FM信号的头戴式麦克风 DIY 而成的。

4月下旬,趁着春光明媚,展融又在广州海珠湿地公园组织了“吾爱踏青”口述影像活动,大家不仅感受到了鸟语花香,还分享了彼此准备的美食,有关视障人出行、参与社会活动的亲身经历。
有过一些实践后,展融的阿冲和杨破,准备在广州组建一个口述影像的研习小组,寻思着探索和积累一些本土化的经验。同时,他们也在筹备着一场更集中,更专业的培训工作坊。
可那时候我还在按摩店工作,很难请到假外出,因此错过了第一期研习小组的聚会,直到6月15日,才得以和研习小组的伙伴们碰面。
这次,大家探讨了“口述影像”究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广义上可以说,口述影像从电台和电视台节目的“口述电影”、“电影解说”等节目就有了其雏形,经过发展,才拓展到文化艺术甚至公共生活的领域。
那么,口述影像对于视障人和接触它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于视障人士,有了口述影像的支持,可以拓展我们对于视觉信息的经验和理解,通过语言描述,补充和想象视觉的世界。
对于普通人,可以回归眼睛原本所“看见”的世界,厘清“具身认知”(Embodied cognition)的种种,获得意识加工中可能错过的熟视无睹。
对于彼此,共同观赏、共同参与,从而产生共同记忆、共同话题,衍生出的可能是新的友谊和精神交流。
经过这些年的实践,我个人更加肯定,口述影像能让我们彼此“看见”,让视障人能更平等、充分、有尊严的参与到各种活动当中。
2016年7月上旬,展融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终于邀请到了香港口述影像培训师小猫(钟励君),在深圳举办为期三天的口述影像工作坊。这是一次很难得的口述影像培训,有公益界、媒体界、艺术界和学术界的二十几名学员前来。
而又是因为按摩店的工作没走完辞职流程,我再次错过了这次难得的学习。
其实,展融除了推广口述影像的活动,还兼顾着“多元就业”、“成长营”联合寻宝”等等跟视障人相关的计划和工作板块,想实现那么多新颖的计划,就需要更多的人手,所以在16年5月份,他们发布了一则招募实习生的公告。
由于我和阿冲一样,不甘心一直呆在按摩店里,愿意去深入思考和与人交流视障人群所面临的困境,也有意愿为我们这个群体去做点什么,敢想敢干的气质跟展融的理念又十分契合。因此投递简历后,顺利入选,有幸加入到了展融这个富有创新和探索精神的小团队当中。
因此,告别按摩店后,我开始与阿冲、杨破一起共事,着手准备该年让我最记忆犹新的一次口述影像活动……
供图:展融文化
口述影像:何叶、朝阳、刘羽桐
文字校正:刘羽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