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月兔
每一个在月都上出生的月兔，都听过关于稻羽铃仙的传说。
传说中的稻羽铃仙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在第一次月面战争时，迎战鬼王伊吹萃香，大获全胜。但是，只有那些接触过铃仙的人才知道，她是一个孤独并且落寞的人。
也确实，身边的战友一个个远去，而新来的兔子们又对这个榜样充满了敬仰，没有人敢贸然关心铃仙，所有的痛苦与孤独都要一个人来承受。
以前无论有多痛苦，思兼大人和赫映姬公主殿下都会来关心我，而如今呢？我还有什么了？我一无所有。
我辜负了老师和公主对我的期望，走上了和她们相反的路。
“稻羽铃仙，你居然放走思兼和赫映姬了，你可知罪？”
“我——知罪。”铃仙只是漠然地说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在公主和老师面前，我没有使用能力，哪怕我知道使用能力或许能有那么一点点胜算。我终于明白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开始憧憬月都之外的世界。
也许真的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吧，对于我这个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月都的人来说，毕竟未知又充满神秘的世界，总是令人好奇的，更何况是思兼大人和赫映姬公主殿下不惜反叛也要前往的世界。我被关进了大牢之中，虽然月夜见大人并没有处死我，但是也给我判了一个永远监禁。
对于一名月面的士兵来说，这比死刑还要严重，不是吗？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数不清多少年过去了，时间甚至已经开始让我产生麻木的感觉了。直到有一天，几只月兔冲了进来，为首的一只月兔说道：“铃仙长官，我们来救你了。”
我认识她们，她们是我曾经带出来的兔子们，铃仙愣在原地，说道：“你们来干什么，劫月都大牢可是死罪，而且这里守卫那么多……”铃仙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这里平时守卫很多的，怎么回事？今天好像……平静的，有些吓人。
“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带您离开这里，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飞船，铃仙长官，您去地球吧。”
“告诉我，今天的月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月兔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铃仙感到很奇怪，于是继续追问下去，一只月兔终于开口了：“来自地球的人类，来进攻月都了。”
人类？这怎么可能！不是拥有各种奇怪能力的妖怪，也不是力大无穷的鬼族，而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那其他人呢？”
“都去前线了，人类很快就要突破第一道防御壁垒了，我们觉得突破第二道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一只月兔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铃仙长官您不用担心，月夜见大人已经派遣两位绵月公主去解决问题了，铃仙长官，我们快走吧。”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临阵脱逃对吗？”铃仙很生气，看着面前这几个曾经的下属，如今月都正在紧急关头，她们居然跑来做这种事情，“你们不在前线作战，跑来救我，难道你们也想被判刑吗？”
“铃仙长官！”一只月兔哭了，直接跪在了铃仙面前，“您想怎么惩罚我们都可以，但是我们求您了，离开月都吧，月夜见大人已经决定将您处死了！”
铃仙沉默了，沉默了许久，她看着面前这些部下，她们把得到自由的机会让给了我，既然准备好飞船，分明每个人都可以逃走……“我们走吧。”铃仙的眼前浮现了那个曾经的兔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同样的笑容。
坐进飞船里，旁边的座椅上放着曾经一直陪伴自己战斗的那两把银色手枪，在公主能力的加持下，银色的光芒从未退却，目光再次扫向那些送自己离开的月兔们，再次见面时，已经不知是何时了。
“铃仙长官，如果您找到答案，别忘了告诉我们。”
是啊，那么多月兔哪怕豁出生命，都想离开月都，所谓的自由到底是什么呢？自己可是一个一直坚信着秩序的人啊，人们不就是这样的吗，在很多时候，自己思考问题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让他人帮自己思考则会非常轻松。
秩序就是这样一个东西，早已经规定好了你该干什么，曾经的月都里，每一只月兔都是这么活着的，在一条又一条规定的约束下，反复地做着简单而又复杂的工作，如同一件件机器，长达百年。
曾经的自己也是那些月兔中的一员，每天做着同样的工作，直到那一天，直到我遇到了思兼大人和赫映姬公主殿下。
人生也许也是充满色彩的吧，透过窗户，铃仙看了一眼从出生就生活了千年的家园，看了一眼那些朝夕相处的兔子们，离开了月都。
所谓的自由，又是什么呢？
最终我在永远亭，找到了答案，这也许就是思兼大人和公主殿下选择离开的原因吧。“这里没有什么思兼，也不存在什么赫映姬公主，有的只是一个叫永琳的医生和一个整天呆在屋里的宅女罢了。”面对我的疑问，眼前的这位思兼大人是如此回答的。
“可是，您一直是思兼……”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女人止住了嘴，女人说道：“所谓的自由啊，就是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万事万物在这里可都是可行的，首先就从称呼开始吧，你不用那么拘束，可以用任何字眼来称呼我，不过，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听到这句话，我释怀了，我扯掉了身上那个作为月都人的标志：“我，稻羽铃仙，愿意留在这里，继续侍奉您的公主，一生一世。”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以后就别叫稻羽铃仙了，就叫……铃仙·优昙华院·因幡，从今天开始，我就用‘优昙华’来称呼你吧。”
“嗯，老师！”
“老师，不太适合啊，和医生同音呢，不如叫‘师匠’吧。”
（日语中老师和医生的词都是“先生”）
那一天我笑了，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这一次我选择留在师匠和公主身边，不再受任何人的控制和差遣。然而，我却听说，那些放我走的兔子们在我离开后不久，被月夜见大人给处死了。
那日一别，即为永别。
那一天，铃仙来了，她在永琳面前立下了誓言，愿意留在永远亭，一生一世，但是，铃仙，难道如今的你，忘了曾经立下的誓言吗？
为了那个妖梦，你就舍弃了一切吗？
铃仙，你到底怎么了？会议散了，几只兔子悄悄地来到了我的房间，告诉我会议中发生的事情，我沉默了，我不忍心去惩罚铃仙。
我不相信，难道曾经的那个处处待人温和，做事情一丝不苟，严于律己的铃仙，真的不存在了吗？
“把铃仙叫来，我有话要问她。”
兔子们离开了，关上了门，很快铃仙便来到了我的房间，但是没有了所谓的问安，什么都没有，只是“嘭”的一下打开了我房间的门：“公主殿下，您找我有事？”
“我听说你对同胞开枪了，对吗？”我沉着脸问道。
“同胞？怎么可能啊，我可是时时刻刻为永远亭着想的，怎么可能会对同胞开枪？所有反对我的人，都不是我的同胞。”
“铃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公主殿下，我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永远亭，这不也正是……”
您和师匠的意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