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魄兮故人归(一发完)

★一个前世今生的故事
★羡忘
★太子羡&太子湛(考古队员羡&文物修复员湛)
★全私设勿上升,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那就都是命了
★祝湛湛生辰快乐!
★进来的话留个三联再走呗

“大家好,这里是诗词文史电台,我是主持人清安。”
深夜都是寂静无声的,而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会在午夜十二点准时播放一个电台节目,电台节目的名字叫《诗词文史》。顾名思义,这是一个讲诉历史,讲诉诗词的电台。
对于以文物修复为工作的蓝湛而言,因为加班而留在工作间时,最喜欢在深夜打开电台收听这个节目,收听那些历史的波澜,诗词的浪漫。
“今天呢,我们来讲讲最近出土的墓葬,这是一个神秘的墓葬,并且拥有一段浪漫而又悲情的故事。这个墓葬来自千年前,据我们的考古人员称,此墓葬来自千年前一个早已消失很久的国家,云深国……”
云深国?蓝湛抬起头,好熟悉的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说过……蓝湛停下手里的工作,脑子突然多出许多的画面……
“皇上,这就是蓝湛。”
高位上的人看着高位下的孩童,沉默了许久,开口道:“幼子无辜,他便送去给太子做个书童吧。”
“是。”
五岁的蓝湛冷漠的看了一眼高位的人,跟着身边的人转身离开,走出这个宫殿时,握紧了小拳头。
“来啊来啊,把蹴鞠给我,快给我。”御花园中,一个同样五岁的孩子正在同几个宫女公公打闹,蓝湛随着祝公公走过去,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没什么表情。
“太子殿下。”祝公公喊了一声,正在玩蹴鞠的孩子回头看了看祝公公,又看了看祝公公身后的蓝湛,抱着蹴鞠跑了过来:“祝公公,这是谁啊?”
祝公公将蓝湛推到了太子面前:“这位是陛下给太子殿下找的书童。”
“书童?”
“是的,太子殿下不是常说想要一个玩伴吗,你看,陛下这不是给您找到了。”祝公公并未说明蓝湛的身份,眼前的孩子自然也不知道蓝湛的身份只以为真的是父皇找给自己的玩伴,于是一手抱着蹴鞠,一手拉着蓝湛:“你好啊,我叫魏婴,你叫什么名字?”
蓝湛低头看了看魏婴拉着自己的手,抬头又看了看魏婴,最后低下头:“蓝湛。”
“哦,我记住了,欸,你玩过蹴鞠吗?要不要一起来玩啊,他们跟我玩都一直让着我,很没意思,你可不许让着我。”
蓝湛没答应也没拒绝,魏婴却自来熟的拉着他跑了过去,祝公公乐呵呵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转身回去复命了。
御花园里,魏婴将蹴鞠放在地上,看着对面的蓝湛:“说好了,你可不许让着我,我不是什么太子殿下,现在,我是你的对手,记住了吗?”
蓝湛沉默的看着魏婴,他当然记得,魏婴是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是他的对手……
宫中的人向来都是看碟下菜,虽然他们清楚蓝湛曾是敌国之子,但因为魏婴对蓝湛始终如一的态度,使得宫中的人都不敢怠慢他,蓝湛的吃穿用度皆如魏婴。
但蓝湛却时刻提醒着自己,是魏婴的父亲 当今的陛下,灭了他的国,杀了他的父亲,甚至,甚至还在灭国之后,将自己作为玩伴送给了他的儿子,他不可,也不能忘记国仇家恨。
他这些年一直都在策划着如何复国,如何不动声色的杀了魏婴的父亲。
而魏婴却好似全然不知一般,他更感兴趣的是,当蓝湛常年冰山似的脸上出现别的表情时候,会是怎样的?会不会特别有趣。所以他一有空便喜欢逗蓝湛。
两人青梅竹马的长大,宫中的人亦无人敢提起蓝湛曾经的身份。
转眼间,两个人都过了及冠之年,距离当初策划好的复国时间越来越近了,蓝湛这边的人也在催着动手,他自己也深知合适的时机到了,因此,即便是对魏婴动了恻隐之心,他也不能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杀了魏婴的父亲,替自己的父亲报仇。
第一次刺杀,是一个午后,魏父来魏婴这里看望魏婴,因为累了于是就在魏婴的寝宫小憩片刻,而魏婴身为太子,去了书房帮陛下处理奏折。蓝湛找了借口没陪着魏婴,等魏婴走后来到了魏婴房间的窗外,从窗外看向屋内榻上之人,眼眸中闪过杀意。
他拿了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牢牢的握在手心,看着榻上的人,想着怎么样一刀致命,他一步步的靠近软塌。屋外的蝉声叽叽喳喳,都盖不过蓝湛此刻如同擂鼓的心跳,他站在榻前,抬起匕首刚准备动手,忽然身后传来了魏婴的声音。
“阿湛,阿湛?奇怪,人呢?”
蓝湛转头透过屏风,看着在花园中寻找自己的魏婴,本来想着速战速决,可是魏婴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没机会了,他看了一眼窗户,从窗户掠了出去。魏婴走进寝宫,刚准备绕过屏风,去看躺在内室的魏父,就听见了身后蓝湛的声音。
“殿下,唤我何事?”
魏婴转身朝着蓝湛走过去:“我在批改奏折的时候,觉得天气实在是闷热难挡,于是就想吃你做的冰羹了,特意回来寻你。”
“冰羹早就做好了,在凉亭那里。陛下在你房中休息,不可进去打扰,我们去凉亭吧。”
“也好,父皇难得有休息的时候,让他继续休息吧,我们去凉亭。”
“是。”
蓝湛侧开了身子,魏婴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朝着凉亭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抱怨:“我跟你说,那些大臣可啰嗦了,上的折子,一个比一个的无聊,也不知道父皇平时是怎么批的,我真想拿起笔,全部给他批个打回重写。”
魏婴说完看着凉亭中的冰羹眼前一亮,立刻跑过去捧着碗吃了起来。
蓝湛看着他的样子,将匕首收在袖中,坐在了魏婴的身边看着他:“你要是真这样做了,陛下得打你板子了。”
“父皇就会吓唬我,每次说打板子,其实一次也没有过。不过父皇说的抄书倒是说话算话,那藏书阁大半的书我都抄过,手腕都酸了,这辈子是都不想再抄了。”
“你可是太子殿下,正经些,我还做了冰镇的绿豆汤,你尝尝。”
蓝湛舀出一碗绿豆汤放在了魏婴的面前,魏婴惊喜的看着绿豆汤:“果然,阿湛的厨艺不是盖的,太好喝了,这乏味的批折子,要是没你的冰羹和绿豆汤,我可熬不下去。”
“殿下莫要抱怨,还是早些学会的好,也可帮陛下分忧。”
“我也心疼父皇啊,可是那些折子是真的无聊嘛。要是我有一天做了皇帝,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你出宫玩一玩,带你去看看宫外的热闹。”
“你若真做了陛下,每日的折子批都批不完,又怎么能带着我出宫游玩?”
魏婴听着蓝湛的话,长叹一声趴在了桌子上:“也是,到时候我岂不是天天都要批那些无聊的折子,想想就头大的很。”
蓝湛听着魏婴的抱怨,淡淡的笑着,并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也不知道聊了多久,魏婴忽然一拍脑子坐了起来:“糟了,我折子还没批完呢,完了,父皇要是知道我没批完折子,又要罚我抄书了。”
说完就可怜兮兮的看向了蓝湛:“阿湛,你帮帮我好不好?”
蓝湛的手一顿,抬眸看向魏婴:“帮你……做什么?批折子?”
“不可以吗?”魏婴撇嘴。
“陛下是一国之主,你是太子殿下,所以才有权利批折子。我只是你的一个书童,哪里能动那些东西?”
“那又怕什么,御书房内只有你我,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你帮帮我好不好。”
“殿下,别闹。”
“如果折子没批完,我又要被罚抄书,一抄书手腕就疼,手腕一疼我就忍不住的捣乱,一捣乱我就……”
“停。”蓝湛打断了魏婴的话:“批折子虽然不能,但是,我能帮殿下研墨啊,殿下批折子,我帮殿下研墨可好?”
“阿湛……”
“折子真的不是我能动的,但是帮你研墨却无什么大碍,你乖乖听话,好不好?”
“好吧。”魏婴也知道蓝湛是碰不得折子的,他就是想跟蓝湛撒娇,见蓝湛松口帮他研墨自然开心,当下就拉着蓝湛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魏婴坐在桌后叼着笔,看着眼前的折子发着愁。蓝湛站在桌边,低垂着头,慢悠悠的研着墨。两个人一坐一动,倒是很和谐的一副画面,魏父来到御书房,看见这个画面满意的点了点头。
“羡羡。”
“父皇。”魏婴恭敬的把笔放在一旁,站直身体:“我今天可听话了,你看看,这些折子我都批完了。”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陛下走了过来,看着魏婴眼前的折子,伸手拿起看了看:“嗯,不错。”
“谢谢父皇夸奖。”
“可不能一夸又飘了,做人做事沉稳些,多学学蓝湛。”
突然被点名的蓝湛抬头看了一眼父子俩,继续低着头站着。魏婴看向蓝湛,骄傲的笑了:“我肯定是不如阿湛沉稳的,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每次一夸蓝湛,你高兴的,比我夸你都高兴。”
“毕竟阿湛是我的人嘛,父皇夸他,也等于夸我啊。”
“嗯。”陛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蓝湛:“蓝湛。”
蓝湛走近了几步:“是。”
“朝中可有你想做的官职啊。”
蓝湛没想到魏父会这样问他,攥紧了拳头,低着头沉默许久,开口道:“并无。”
“算来,你也已经及冠,一直做太子殿下的书童也不合适。你文笔不错,适合文职,不如,朕给你个尚书之职,如何?”
“回陛下,我只想做太子殿下的书童,对于朝中官职,并无任何想法。”
“不觉得委屈?”
“怎么可能委屈啊。”魏婴打断了蓝湛的开口,抱着魏父的手臂,站在魏父身边,恰好挡住了蓝湛:“我对阿湛可好了,阿湛怎么可能委屈啊,是吧,阿湛。”
“是,殿下待我很好,我不觉得委屈,我喜欢做殿下的书童。”蓝湛顺着魏婴的话开口。
魏父看了一眼魏婴,笑着点点头:“既如此,你便跟着太子殿下吧。”
“多谢父皇没强行从我这里要了阿湛,折子都批完了,我和阿湛就不久留了,我还等着阿湛给我做好吃的呢,就先走了。”
魏婴说完就拉住了蓝湛的手腕:“走了阿湛,我想吃鱼羹。”
蓝湛被魏婴拉走,甚至没来得及对魏父行礼,尽管他也懒得行,干脆随了魏婴。只是第一次刺杀,就这样失败了,蓝湛回头看着御书房,内心闪过了不甘心,他就不信第二次,还会失手。
第二次暗杀,安排在了一场家宴之上。
每次中秋宫中都会举办家宴,这次的家宴是由蓝湛筹备的,只因为魏婴爱吃蓝湛做的菜。而蓝湛看着眼前的酒壶,眼眸一转,这时一个送菜的宫女走进来看了蓝湛一眼,蓝湛了然对着她点了点头,她将菜放下后离开了,蓝湛从盘子下拿到了毒药,然后打开下在了酒壶之中,摇匀了酒壶后怕魏婴误喝,所以将酒壶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边,只要一会儿他用给陛下倒酒的名义将此毒酒给魏父喝下去,自然水到渠成。
可是蓝湛算透了一切,再次算漏了魏婴,魏婴从外面大汗淋漓的跑了回来,一眼就看见了蓝湛手里的酒壶伸手就准备拿,蓝湛连忙伸手拦下。
“殿下,这是一会儿家宴的酒。”
“我知道啊。”魏婴看向蓝湛:“我有些渴了,先喝一壶嘛,这有什么的,我平日不经常如此吗?”
平日自然是无所谓的,但是此刻这壶酒,魏婴万万不能喝。
蓝湛将酒壶拿起放在一旁:“殿下若是先喝醉了又要被陛下罚抄书了,仔细手腕疼。渴的时候,还是茶水解渴,殿下稍等,我去给殿下倒茶水。”
“奇奇怪怪的,我千杯不醉好不好,就算再喝三个坛子都不会有事的。”
对于魏婴的话,蓝湛没有回应,他转身倒了一杯茶水想递给魏婴,却见魏婴已经拿起了酒壶,他眼眸一紧,连忙放下茶盏去抢。魏婴见蓝湛来抢玩心一起,躲了一下,离蓝湛又远了几步:“你不让我喝,我还偏偏要喝不可。”
“殿下,这酒不能喝。”
“你放心,我的酒量,是不可能喝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魏婴。”情急之下蓝湛直呼了魏婴的名字,魏婴却不听他的,眼看魏婴就要喝,蓝湛拿起手边的筷子伸手一掷,筷子打到了酒壶,冲突产生的力震的魏婴手麻,没留意就松了手,酒壶朝着地上落去,碰到了木椅,全数撒了出来,酒壶也摔的粉碎。
见魏婴没喝,蓝湛松了几分紧张,他虽然想杀魏婴的父亲,可是从来都没想过,要了魏婴的命。
“可惜了。”魏婴没去同蓝湛争辩为什么蓝湛宁可撒了这些酒也不愿意让他喝,而是蹲在地上看着撒的干净,也碎的干净的酒壶:“真是可惜了一壶好酒。”
蓝湛低着头,没敢说什么,蹲下就想捡起酒壶碎片。手刚伸过去,就被魏婴握住拉了一把站了起来,魏婴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要干嘛?”
“把碎片处理了,莫要伤了你。”
“你这双手是弹琴写字的,万一被这些碎片划伤了我可是要心疼的。这些东西不用你亲自处理,小李子。”
魏婴朝外喊了一声,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殿下。”
“把这些碎片处理了,再拿布子好好的抹一抹,窗户开了,把酒味也散干净,免了父皇发现我偷喝。”
“是,殿下。”
小太监应完就连忙去处理了,魏婴拉着蓝湛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阿湛,我跟你说,最近那些大臣又上书说什么什么,对,说给我娶个太子妃。”
“嗯。”蓝湛看着小太监收拾碎片,未留意魏婴说了什么,下意识的嗯了一声,魏婴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满意的站起身走到蓝湛面前,遮住了蓝湛的全部视线,蓝湛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魏婴的脸,吓了一跳,习惯性往后倒去,魏婴原本扯着蓝湛的袖子,被他一带,直接也跟着到了下去。
幸好他反应及时,伸手撑住了,蓝湛就这样困在了软塌和魏婴之间。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阿湛,你魂不守舍做什么呢?连我同你说话都心不在焉的,不过就是处理一堆碎片而已,你要是真的心疼那个酒壶,我给你拿过来一百个,一千个,由着你摔,怎么样?”
“殿下别闹,酒壶是用来喝酒的,不是用来摔的。”
“若是阿湛摔着开心,摔了也无妨。”
蓝湛抬眸对着魏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喉咙一紧,伸手推开魏婴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角,掩饰的咳嗽了一下:“殿下方才同我说了什么?”
魏婴懒得起来,就用手支着头看着蓝湛:“我说,那些大臣集体上书,要父皇给我找个太子妃。”
“太子妃?”蓝湛看向魏婴,重复了一遍。
魏婴坐起身,有几分无可奈何的点头:“是啊,太子妃,我都不明白这群老顽固在着什么急,本太子还没过够自由无拘的生活,要什么劳什子的太子妃。”
蓝湛看了看魏婴,不知为何,听着魏婴说什么太子妃,他心里闷闷的,闷的他有些喘不过气。他闭着眼自己给自己顺了气,然后开口:“虽说过早了些,不过现在开始培养感情,也来得及。”
“你同意我娶太子妃?”
“为何不同意?”蓝湛觉得有几分喘不过气,索性转身不看魏婴:“太子迎娶太子妃不是迟早的事情吗?若是选位良臣之女,配你的身份,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可我不愿意。”魏婴起身绕到了蓝湛面前:“什么良臣之女,什么配我身份,什么一臂之力,简直荒唐至极。我虽是太子,但是我才不要让自己的婚姻跟什么权利,还有什么皇位扯上关系。古人有云,娶妻当娶自己心爱之人,若非心爱之人,娶一个傀儡有何意思?”
“这就是殿下的事情了,与我无关,我也,我也不能给殿下什么建议。”
“阿湛,你抬起头来看我。”
“殿下,酒撒了,我再去准备一壶。”蓝湛对着魏婴拱了拱手,朝着门外走去,魏婴站起身,手背在身后转身看着蓝湛匆匆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要是我想娶的太子妃是你,你也不能给我什么建议吗?”
蓝湛匆匆离开的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魏婴朝着他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蓝湛连忙低头,魏婴不满意的抬起蓝湛的头,让他看着自己,然后凑过去又问了一边:“要是我想娶的太子妃是你,你也不能给我什么建议吗?”
“我……”蓝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你什么?”
“我的身份与殿下的身份,云泥之别,怕是不恰当。”
“抛开身份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蓝湛看着魏婴,闭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你没有想说的,那我说。阿湛,我五岁的时候,父皇把你送来做了我的书童,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很好,对吧。”
“是,殿下这些年,待我很好。”
“既然你也说了,我待你很好,那你这些年对我,就没有过别的心思?”
蓝湛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这么差劲吗?我对你的心思连小李子都看得出来,献殷勤,哄着你,你居然还是对我没有别的心思。怎么可能呢?小李子说,追人就是这样子追的,没道理啊。”
“小李子?追我?”
“阿湛,小时候我确实只把你当一个玩伴,但是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在我心里,你不是什么玩伴,你是我的心悦之人。”
蓝湛睁大了眼睛,朝后退了几步,魏婴伸手一捞,把蓝湛捞到了自己怀里:“你躲什么,这是我的寝宫,到处都是我的人,你能躲到哪里?”
“殿下,别这样,一会儿陛下看着成何体统。”
“我父皇?怕什么,大不了实话实说喽,反正除了你我也不会娶其他太子妃,他老人家,会体谅我的。”
“陛下不可能同意的,你松开。”
“我不,我不要松开,松开你跑了怎么办。”
“殿下……”
“往日不觉得,这么离近一看,我家阿湛还真是天人之姿,生的丰神俊朗,也怪不得我一见倾心,还倾心了这么多年。”
蓝湛被魏婴几句话说的脸颊通红,耳尖也染上了绯色,魏婴瞧着他害羞的样子,心神一动,凑过去亲了蓝湛通红的耳朵尖,蓝湛吓的脸色一变,魏婴不满意的看着他:“我很吓人吗?把你吓成了这样。”
“我……”
“陛下驾到……”
魏婴听见魏父来了,心不甘情不愿的松了手,蓝湛终于逃过了桎梏,躲在了一旁,低着头不说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他没想到魏婴和魏父寒暄了几句后,直接拉着他,把他摁在了座位上,他有几分惊恐想起身,但是奈何魏婴压着,不肯他起身,他开口:“这是家宴,我怎可……”
“怎不可?坐着,你看父皇都没说什么。”
“蓝湛啊,既然羡羡要你坐下,你安心坐下便是。家宴就是一家子吃个饭,没什么的,这里没有陛下,没有太子,不必拘礼。”
“就是就是,阿湛你安心的坐着,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
听着魏婴的话,蓝湛抬头瞪了他一眼,魏婴笑了笑,不在乎的将一筷子菜放入了蓝湛的盘子:“多吃点啊。”
说完又给陛下夹了菜:“快吃啊快吃啊。”
家宴嘛,聊的就是家长里短,魏婴和魏父说着说着又说到了魏婴娶妻的问题上,蓝湛握紧了筷子,魏婴似有若无的看了蓝湛几眼,回复说自己现在没这个心思,蓝湛松了口气。
随着那天魏婴标明了心意后,蓝湛陷入了纠结,他不知道怎么去回应魏婴的这份心悦,又放不下亡国和父亲的仇恨。转眼间已到年关,又是一年过去了,过年时会有其他国家的使臣来送年礼,到时会举办国宴,若是那一刻动手,也可将责任推卸到他人身上,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蓝湛透过窗户看着正在批改奏折的魏婴,低头看着自己袖中的东西,叹了口气:对不起了,殿下。
国宴那天,下着鹅毛大雪,满宫皆是素白。参加国宴前,魏婴换了一身太子服制的衣服,整体都是黑色,用银线绣着云纹等花样,红色的内衣,外面还披了一件暗红色的斗篷。蓝湛一身素白的衣服,外面被魏婴强行要求披了一件蓝白色的披风,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分外的相配。
蓝湛陪着魏婴来到了国宴之上,坐在魏婴的身边。魏婴拉着他的手,他低着头没怎么说话,广袖之下,藏着一把小巧的弩箭,弩箭装了毒针,只需要勾一勾机关,一击致命……
魏婴倒了酒喝了一口,惬意的看着不怎么说话的蓝湛:“这酒味道不错,据说是从大漠带来的,烈的很。”
“殿下少喝些。”
“没事。”魏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今日朕设下宴席,宴请诸位,诸位吃好喝好。”
“多谢陛下款待,中原的美食美酒,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不止,中原的歌姬也让人流连忘返啊,哈哈哈哈。”
“这些蛮子,就知道这些,其实要我看,那些都比不上我家阿湛你半分。”魏婴凑近蓝湛小声的说话,蓝湛被他几句话哄的愉悦的笑了,魏婴呆呆的看着蓝湛的笑:“阿湛,我第一次知道,你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啊。”
蓝湛抬手将他的酒杯拿了过来:“殿下,你醉了。”
“我没有,我可是千杯不醉,怎么可能喝醉呢?我清醒的很,特别,特别的清醒。”
“是是是,你很清醒,殿下,你,你起来。”蓝湛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魏婴,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殿下。”
“嘘,我就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看殿下是真的醉了。”
蓝湛忽然想起什么,起身朝着高台之上的魏父走了过去,魏父看着他,关切的问道:“羡羡怎么了?”
“陛下。”蓝湛看着眼前的人:“殿下有些醉了,我送殿下回寝宫。”
“这孩子,都说了大漠的酒烈让他少喝些就是不听,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是我应该做的。”蓝湛刚准备勾袖中弩箭的机关,没想到方才醉的倒在他怀里的魏婴突然出现,挡在了他和魏父之间,醉的不轻的说着话:“我都说了我没醉,阿湛就是不信,嗝,我,我怎么可能醉。”
魏父无奈的摇头:“都这样了还没醉,蓝湛,你快些扶他回去。”
“是,陛下。”蓝湛还想试试,可是魏婴突然转身抱住了他的手臂,他若是动了只会伤了魏婴,他放弃了,借着魏婴的力气扶起他,离开了宴会。
因为魏婴,蓝湛的策划全部毁于一旦,他看着睡熟的魏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小李子站在窗前看着蓝湛:“殿下,不如干脆……”
“闭嘴。”蓝湛看向小李子:“敢动魏婴,我要了你的命。”
“可是有他在,殿下您何时才能报仇?”
“本殿自有谋划,你没事少来我房间,免得惹人注意。”
“是。”
小李子离开了,蓝湛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色。他的计划一次又一次被魏婴打乱,可他又不愿意伤了魏婴,这样下去,只能是一局死棋罢了。
蓝湛暂时放下了报仇的想法,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魏婴带他上了屋顶,告诉他的第一句话是:“阿湛,父皇病了。”
他看向魏婴,十分诧异的愣住了,他并未动手,太医又日日请脉,魏父怎么会病的如此突然?
魏婴摇了摇头苦涩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没再提起此事。
陛下病重,无疑是造反的最好时机,只是蓝湛看着魏婴郁郁寡欢的样子,还是没忍心,一拖再拖。这一拖,拖到了魏父去世,魏婴身为太子,陡然被推上陛下的位置,因为根基不稳,被许多人借机为难,他也忙的晕头转向,蓝湛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为魏婴分忧。
魏婴登基的前一夜,他无法入睡,思来想去,决定留蓝湛在殿内,陪他聊天解闷,两个人从少时聊到了现在。
蓝湛看着魏婴的样子,心内愧疚又多了几分,这些时日谋臣几次商议,他忘不了灭国,可他也心知肚明,自己对魏婴动了恻隐之心,故而迟迟下不了手。因此当蓝湛这边的谋臣都建议蓝湛造反时,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而这一夜,当蓝湛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起,他便已决心在魏婴登基的那一刻发动兵变,起兵造反,从而拿回属于蓝家的江山。
而魏婴,一直看着蓝湛似有话说,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蓝湛疑惑的看向魏婴:“怎么了?”
“没什么。”魏婴倒了杯酒:“阿湛,若我登基,你还会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蓝湛脸色变了变,低头答道:“我不是说,会一直做你的书童吗?”
“可我要的不是书童。”魏婴将杯子重重的摔在地上,蓝湛不解魏婴为何突然发了火,魏婴起身走到蓝湛面前看着他:“阿湛,我说要娶你,是认真的。如果,如果我下旨要你做我的帝后,你愿意吗?”
蓝湛看着魏婴的眼睛,半响后开口:“你醉了。”
说完起身想躲开魏婴,被魏婴拉着手腕,摁倒在这方软塌之上。魏婴一手擒着他的手腕,一手撑着软塌,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眼眸中有些许的醉意,看的蓝湛的心跳的快了许多。
魏婴看着蓝湛,低头去吻蓝湛的唇,蓝湛原本想推开的动作僵在了原地。那一吻,让蓝湛原本惶恐的心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原本想推开魏婴的手转而抱住了魏婴的腰,魏婴被蓝湛的动作哄了一下,他觉得这是蓝湛给予他的回应,又欣喜又虔诚的吻着蓝湛的唇。
酒意酝酿着暧昧,在这方天地中醉了一双人的心,也醉了一双人的意识。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等到月上中天,窗外蝉鸣响起时(懂得都懂)一节藕臂伸出红帐自由的搭在床边,上面落满了月光……
第二日便是登基大典,魏婴醒来时蓝湛还在熟睡,他心情大好的低头吻了下蓝湛的额头,蓝湛有些不舒服的嗯了一声,转身继续睡了。魏婴笑了,起身去了外室换衣服,只是他并不知,等他走后,原本熟睡的蓝湛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身透过屏风看着外面的魏婴,手抓紧了被子……
登基大典上,文武百官分站两侧,魏婴坐着轿辇自凤鸣门而入,沿着铺地千丈的锦绣红毯朝着前方走去,凡路过之地,众人跪拜,高呼陛下圣安。魏婴拾阶而上,走过九十九道台阶,站在高台之上,振臂一呼,山呼万岁。
魏婴看向一旁的祝公公,祝公公点了下头拿着圣旨刚准备宣读,忽然四周的城墙上出现了许多不一样的禁卫军,文武百官身边的禁卫军也纷纷倒戈,将剑架在了文武百官的脖子上,无人敢发出声响。祝公公看向魏婴,魏婴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示意祝公公收起圣旨,不用宣读了。
这时凤鸣门内又出现了一辆轿辇,魏婴低头看去,本该在寝宫内熟睡的蓝湛一身华服,迈步走下了轿辇。
魏婴看着蓝湛朝着他走来,手中握紧了他曾赠与他的避尘剑,他没问为什么,因为他心里清楚,蓝湛为什么会这样做,祝公公挡在魏婴的身前,看着走上来的蓝湛厉声呵斥:“蓝湛你要做什么,劝你别做傻事。”
“祝公公。”蓝湛看向他:“此事,与你无关。”
“蓝湛,你别忘了这些年殿下是如何照顾你的,你这般做,就不怕寒了殿下的心吗?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祝公公,你若此刻放开,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这些年,我承了你不少恩情,若我为帝,你依旧可在我身边服侍。”
“你既念我的旧情,又为何要这般伤殿下的心呢?你可知,这……”
“祝公公。”魏婴打断了祝公公的话,伸手将他拉到了一旁,对着他笑了笑:“他说了,承你的情,不会为难你。你也老了,服侍父皇这么多年,是时候歇一歇了,就不用为了我再去得罪他。”
“殿下啊。”祝公公还想说什么,看着魏婴眼中的暗示,也明白了魏婴的意思,退后了三步,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看着祝公公不参与后魏婴放下心,然后看向了蓝湛:“这人多,不如,我们进去聊聊?”
说完也不等蓝湛同意,独自走入了身后的大殿,有人过来想拦蓝湛,蓝湛摇了摇头,跟着魏婴走了进去,他明白,魏婴不可能伤他。
魏婴站在大殿的中央,抬头看着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大殿,转头看着跟着走进来的蓝湛,想着……前一夜两个人还在颠鸾倒凤,如今却兵戈相见,真是世事无常啊。
他苦涩的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高位的那个位置,看着蓝湛:“你想要的……是不是这个皇位?”
蓝湛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魏婴。
魏婴放下手,走到了蓝湛的面前:“好,你不回答,那我再问你,这些年的情谊,可曾有过虚假?”
蓝湛依旧看着魏婴,不开口回答魏婴的问题。
看着他的样子,魏婴懂了,蓝湛一直恨他的父亲杀了蓝湛的父亲,他们之间隔着血仇,他这些年,一直自以为只要对蓝湛足够好,就能化开蓝湛的这个心结,可是杀父之仇,又岂是他的几分好可以抵消的。他算什么呢?他凭什么要蓝湛为了他放弃报仇呢?他什么身份,什么资格,又配不配?
但是即便如此,魏婴依旧不死心,他看着蓝湛:“你到底,有没有心悦过我?”
这次蓝湛动了,面对魏婴的质疑,他移开了视线,再次选择了沉默。在这份沉默中,魏婴懂了他的答案,他退后三步,苦涩的笑了笑,抬起了双手:“技不如人,哀莫大于心死,蓝湛,你赢了,皇位,是你的。”
蓝湛攥紧了手中的避尘,哪怕和魏婴打一架,他都不希望魏婴这么轻易的把皇位交给他,这样总觉得是他欠了他的……
魏婴甘心伏诛,将皇位拱手相让,让蓝湛不费一兵一卒拿回了那个皇位,而他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旨,将魏婴囚禁在深宫。魏婴没有任何异议,也并不反抗,甚至被侍卫带下去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
之后的日子,两个人还如从前一般,一起写字,作画,有时情到浓时也会如登基前一夜一样,遵循心意,颠鸾倒凤,看似一切正常,其实早已是物是人非。
蓝湛看着魏婴,受不了了这份改变,魏婴本该是桀骜少年,不应该这般没名没分的被他囚禁在这个深宫。于是他下了决定,想力排众议立魏婴为后,然而这件事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魏婴身为前朝太子,没斩草除根由着蓝湛囚禁深宫所有人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还要立为帝后,自然无人会同意。
但是蓝湛也顾不得那么多,他不忍见魏婴这般,所以一意孤行,哪怕众人坚决反对,也要立魏婴为后。这事闹的太大了,魏婴身在后宫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那一夜,蓝湛难得的喝多了酒闯入了魏婴的寝宫。
彼时魏婴正在作画,听见声音后抬起头看着蓝湛,走过去扶了一把:“怎么喝了这么多?”
蓝湛抬头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没,没喝多。”
魏婴笑了:“都说胡话了,还说自己没喝多,来,坐好了,我去给你倒水。”
蓝湛拉住了魏婴的衣袖,魏婴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他们,不同意。”
魏婴知道蓝湛说的是什么,他倒了水:“那就不同意呗,跟我有什么干系?”
“阿婴……”
“阿湛,你记着,虽然你是帝王,但是也不能太过独断专行。曾经我们一同读书时,曾读到过一句话,水可载舟,亦能覆舟。君为舟,臣民是水,你要做一个贤明的君王,记住了吗?”
“可我……不开心。”
“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有不开心的权利,但是不能因为不开心而任意妄为。你若不开心,就吃糖,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总是面无表情的,但是喝药的时候,却因为药苦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还是我聪明,每次等你喝完药就喂你一颗糖,你的眉头啊,再也没皱过。”
“阿婴……”
“世间没有后悔药,你既选了这条路,就要把这条路走出来,我相信你能做到。你很聪明,道理也懂得比我多,其实你我之间,你更适合那个皇位。我始终是一个多余的人,别为了我,毁了你的路,阿湛,我希望你平安顺遂,希望你臣民爱戴,更希望,你能让自己开心些。”哪怕……没有我在……
喝醉的蓝湛记忆十分混乱,他记不清魏婴的话,只觉得这一夜的魏婴和平日里很不一样。他借着酒劲吻上了魏婴的唇,一如曾经,酒意晕染的暧昧,留下了一地的呻吟。
第二日蓝湛醒来时还有些头晕,魏婴给他束好了发,看着镜子里的他,突然开口问道:“阿湛,当初我登基的那份诏书,你可曾看过?”
蓝湛愣了一下答道:“未曾。”
“那就好,没什么遗憾了,好啦,你该去上朝了。”
蓝湛看着魏婴的样子,有几分疑惑,但是祝公公已经在门外催促了,他也没深究,想着下了朝再问问魏婴,转身就走出了屋子。而蓝湛走后,另一个人踏入了这个房间,是蓝湛母亲的父亲,也就是蓝湛的外公,当朝的护国公。
魏婴知道护国公为何而来,他看向他端着的托盘,二话不说就拿起了中间的酒壶,看着眼前这个有几分眼熟的酒壶,魏婴想起了曾经和蓝湛抢酒壶却撒了酒的事情。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蓝湛的身份,虽然从未有人跟他提起过,他自己却猜得到。他之所以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扰乱蓝湛的计划,也是因为蓝湛的每个计划,他都是清楚的。
他知道蓝湛想杀了自己的父亲,却不能坐视不理,看着父亲死。但是他也不能对父亲说,让父亲自己注意,因为他怕父亲因此要了蓝湛的命。
只是蓝湛虽未动手,魏父却是撑不住了,魏父有心疾,所以魏婴最怕的是拦下了蓝湛却拦不住魏父离开。他努力了,他在魏父和蓝湛之间周旋了许久,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魏父因为心疾离开,看着蓝湛造反,拿到了皇位。
现如今,护国公的这幅样子,摆明了就是要看着他死,蓝湛为了立他为后一意孤行,这不是一件好事。
他看向手里的毒酒,这是他能为蓝湛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蓝湛的一身白衣,不该有他这个污点,他想说的,该说的,昨天晚上都告诉了蓝湛,没有遗憾了。
护国公看着魏婴发呆,并未催促,他心里也明白,魏婴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他本意也不想如此,只是为了蓝湛不得已而为之。
蓝湛行至半途,忽觉心中不安,心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再想起昨天晚上魏婴的话,魏婴的反常,他转身朝着寝宫跑了过去,只是……终究晚了一步……
他踏入宫门时,正好看见魏婴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护国公叹了口气,对着魏婴行礼:“谢殿下,殿下大义!”
魏婴笑了笑没说什么,朝着他身后的蓝湛招了招手。蓝湛僵硬的朝着魏婴走了过去,魏婴原本想站着同他说几句话,但是酒中的毒实在是强劲,没等蓝湛走近,他已然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蓝湛跑了几步,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魏婴,魏婴侧首,吐出的血染红了蓝湛的衣摆,他抬起头看着蓝湛:“抱歉,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阿婴……”
“要是有下辈子,该多好。下辈子,我们不是这样的身份,我想,毫无顾忌的,去爱你。”
“你别说话,我喊御医,御医能救你的,没问题的。来人,来人,喊御医,喊御医,快点喊御医。”
“来不及了。”魏婴笑了:“阿湛,好好活着。”
说完这句话后,魏婴闭上了眼睛,蓝湛抱着魏婴的身体,眼眸中写满了震惊,他不信魏婴离开了;他不信早上还对着他笑,给他束发的魏婴离开了;他不信魏婴真的舍得这样离开。他一声声的喊着魏婴的名字,想把魏婴喊醒,终究只是徒劳。他发疯的抱着魏婴,痛苦的嘶吼出声,三千青丝因悲痛化为了白发,而垂下的白发遮住了魏婴苍白的面容。
护国公未料到蓝湛深情至此,只是如今,木已成舟,无回头路可走……
“根据我们考古人员的发现……”蓝湛原本沉寂在过去的回忆,如今被主持人的声音唤回了几分理智,他撑着桌子,难受的捂着心口。而电台中的主持人还在尽职尽责的讲诉着那段故事:“当初那位亡国太子死后,是以帝王之礼下葬,而据史料记载,那位帝王死后,是以帝后之礼,同这位亡国太子葬在了一处。”
蓝湛失神的坐在椅子上,听着主持人的话,思绪回到了千年之前,魏婴离开之后。
那时,他因为悲伤过度,青丝尽数变做了华发。相思入骨后,他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魏婴的那句好好活着,和魏婴的死,成了他的噩梦,不到两年,他就随了魏婴而去。
而在活着的那两年,他发现了太多的东西,比如,当初这个天下本就是魏家的江山,是蓝家的先祖夺了本属于魏家的江山,而魏婴的父亲不过是遵循祖宗的话,拿回了属于魏家的江山。
而魏婴所说的那份,他未曾看过的诏书,后来祝公公给他看过了。本是魏婴的登基诏书,魏婴却在上面写了,自知当不得大任,愿意将皇位禅让与蓝湛。那时蓝湛明白了,魏婴早就打算好了,他从头到尾没想过坐上那个位置,只是那时他的出现,打断了诏书的宣读。
还有太多太多其他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压在蓝湛的心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某一夜,他看着眼前的东西,才恍然回神。魏婴爱他入骨,可他连句心悦都不曾承认,魏婴大约也是失望了,才会在那时对他说哀莫大于心死。
如今几世轮回,那些回忆想起依旧让蓝湛心痛的无法呼吸。他抬起头,拿起手机搜索了所有关于墓葬的所有信息,他想去找魏婴,想和魏婴说出那句千年前未能开口的心悦。
手机的网速很快,蓝湛找到了关于墓葬的所有消息,最上面是一块墓碑,墓碑上并排刻着魏婴和蓝湛的名字,蓝湛记得,那是自己亲手刻上去的。
忽然,他眼眸一顿,看向了照片的左下角。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影子,蓝湛确定,他就是魏婴。他又朝上返过去,发现现场挖掘工作还没结束,所以考古队还没离开,他站起身朝着门外走了出去,他想见到魏婴,现在,立刻,马上。
考古队的人也没想到还有人凌晨三四点会来考古现场,还说要找人,工作人员一脸的莫名其妙,看着眼前的蓝湛,有点怀疑蓝湛的目的。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时,一旁响起一道声音,一个人逆着灯光走了过来替蓝湛解围,蓝湛看着那样熟悉的眉眼,一眼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正是魏婴。但是……他却好似不认识蓝湛,他几句话说服了工作人员离开,然后看着蓝湛,开口道:“你好,你说找人,请问你找谁?”
“找你。”蓝湛愣愣的说到。
眼前的人似乎有些疑惑:“找我?”
蓝湛一边指指一旁他们开发的墓葬,一边指指自己,磕磕绊绊的将话说完,然后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人。
而眼前的魏婴,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可我怎么记得,史料记载,当时那位太子殿下问他那些时日的情谊究竟如何时,他是沉默的呢?即是沉默,便是拒绝之意,又何来的两情相悦?”
“是喜欢的。”蓝湛看着魏婴:“从小到大,一直心悦,只是当时,当时顾虑太多,未能说出口。”
“抱歉,我对你所说的这些并无印象,请你离开。”
看着魏婴转身就要走,蓝湛连忙开口:“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蓝湛,以前是你的书童,现在我的工作是修复文物。”
“修复文物?”魏婴停下脚步看向蓝湛:“你就是那位修复文物很厉害的蓝教授?”
“你喊我阿湛就好。”
“正巧,我们刚刚挖出一件物品,正在烦恼怎么修复,蓝教授不嫌弃,就帮帮我们吧,不知道,您愿意吗?”
“愿意,当然愿意。”
“好,请您跟我来。”魏婴带着蓝湛走进了一间屋子,然后将一件物品递给了蓝湛,蓝湛看着手里的东西愣住了,魏婴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蓝湛低垂着头:“阿婴,我知晓我错了,你能不能……别装不认识我。”
眼前的魏婴笑了,也装不下去了,伸手将蓝湛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然后带到了蓝湛的头上,其实他在发掘这个墓葬的时候就有些奇怪的记忆,今天晚上的电台也让他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他并不知道蓝湛在哪里,只能希望蓝湛看见新闻能主动来找他。他以为蓝湛不会来,就算来,估计也在明天,却没想到,蓝湛这么快就出现了。
而这件所谓的要修复的文物,其实是当年魏婴做的一顶玉冠,是他想娶他为太子妃时就做好了的。当年做玉冠的时候魏婴并不知蓝湛的情谊,所以连着玉冠还送了一个好看的瓷瓶给蓝湛把玩,瓷瓶上刻着一首诗,是魏婴一直说的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而这句诗等了一千多年,总算等到了回应了,跨越了一千年的光阴,蓝湛说出了那句迟到一千多年前的心悦,而瓷瓶因为在墓中呆了数千年,君不知的不字沾了污渍模糊不清变作了心悦君兮君知,蓝湛提笔补全了这首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知兮。千年相思无处寄,檐下再见未晚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