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华原创小说丨白云深处（三）
白云深处（三）
文/石清华
白老师成功的示范课，花校长认为是自己的杰作，得让这朵鲜花怒放，因而常常不定时地去白云小学巡视。
每到学校，定然会深入课堂，给予指导。尤其是掌上明珠白开华老师，更是关爱有加。每每是手把手地教，甚至亲自上讲台示范。虽然没什么特色，但在小白心中，仍然是良师呀。也不知什么原因，老花好像还没忙完，即到了放学的时间。花兴文望望列队而去的学生，想想老师们的热情工作，看看白开华的朝气蓬勃，情不自禁地像高级领导人那样挥一挥手，预祝他们未来的顺利。
老师们收拾停当，有点难为情地告别花片长：“花校长，不好意思，回家有点事。”花兴文知道，民办老师的那点微薄工资，是无法解决家庭支出的。凡组建了家庭的民办老师，一定要抽时间回家种地，何况正是忙春收的季节，放学后是段最好的时光。忙完后，他们又会回到学校，备课，改作业。要是不能回校，也会把工作带回家完成。
师生离去，学校安静下来，只剩下不需回家劳动，怀揣着梦想的白老师，可以晚点回家的花片长。好在十里的路，三十来分钟即可到家。
花兴文、白开华两人站在操场边，目送着学生。轻风把他们的身影越吹越长，越吹越远，越吹越近。四目相遇，小白羞涩地低一低头，两颊绯红，更加妩媚。老花两眼被定位，当四目再碰时，彼此微微一笑。花兴文轻声细语地问：“开华，你不回家？”
白开华柔情似水地应答：“嗯，家里的事不要我做。不回家，准备看看书，改改作业。”
“哦，是该趁年青时多学些知识。”
“谢谢指点。”
“现在陪我去白云湖边走走，边走边谈，可以吗？”
白开华老师觉得有点不合适，要是熟人碰到，不好解释。但花校长对自己如此重视、提携，还有未来的考评，怎么好拒绝呢？只好言不由衷地勉强答应：“行吧，只是不要走得太远。”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一手握生杀大权者，一仰丈他人求生者，女前男后，从操场北下，缓缓前进。
香樟、松柏，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树几乎盖上了整个小山丘。树下的枯叶、野草、杂花，差不多掩没了黄土。鸟鸣、虫叫、人语，高中低音配合，唱出一支莫名的交响曲。花兴文、白开华徐徐下行，向着白云湖边。二者的空间变小，漏下的光斑，洒在地上，像夜幕中闪烁的星星，切碎了二者的身影。
来到湖边，花兴文伸出右手，低声软语：“开华，握握手行吗？”白老师扫视一下花的眼神，着实有点怕人。既已到此，也无可奈何。况且还有求于人，好在这里僻静，无人可见。想着不情愿地稍稍抬高左手，递了过去。花兴文一把捏着白老师的手，把拇指按在小白的手背上，弯曲另四指向小白的手心。用四指头轻揉、慢摸小白的手掌，从四边向手心，细嫩、滑腻。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使得肌肉紧缩，浑身抖动。白老师呢，也许手心痒痒的，心里像蚂蚁在啃噬，全身不自在。以后还会有什么，只有天知道，真不知该怎么办。
花兴文牵着白老师的手，在湖边徜徉。一道残阳铺在水中，将二者在水中的倒影弄成许多段，在湖边杂乱地晃来晃去。平日里打鱼摸虾的人因忙春收，只留下曲曲折折的小径，不见了人影。花兴文、白老师两人迈着碎步，轻言细语，聊着工作、事业、知识、前途，也许还有其他的。二人从北经西到南，绕白云岭大半圈，已是暮霭将至。
回到操场，花兴文推上自行车，决定履行自己的两个庄严承诺。白老师目送花校长远去，充满了期待。
“钦差大人”花兴文，又一次巡视白云小学。
大家已经熟悉，少了许多客套。你检查你的，我干我的，不过比平时要认真一些，注意一些，免得留下什么话柄，影响自己的工资评定。老花则单刀直入、老生常谈。照例是一看：看校纪校貌、环境卫生，看老师的食宿条件，看师生的精神状况；二查：查老师的工作纪律，查老师的备教辅改考评，查老师的教育教学效果；三听：听领导、老师的工作汇报，听领导、老师的上课，听村民们对学校工作的评价。这些很快就完成了，花兴文已做好了与丁校长恳谈的准备。
午餐时，依旧是鸡鱼肉，姜葱蒜，辣椒黄瓜空心菜。学校老师围一桌，酒一壶，坐的坐、站的站，吃喝、扯淡，各聊各的。哪怕是说错了，酒桌上的醉话，也不能当作证据。丁校长陪花兴文喝了几杯酒，彼此的话就多起来。不喝酒的老师已吃完饭，纷纷自觉地去教室，与学生为伍，打成一片。只剩花兴文、丁校长两人对饮，白老师应丁校长安排，暂时当服务员。
“老花，我老丁高中毕业就教书，至今已经二十七年。现在叫我去干农活不内行，也力不从心了。学其他行当，学不来，只有终老讲台，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但愿国家能考虑我们这些老家伙老有所养的问题，希望你能向上级反映。”“老丁，你是学校的主心骨、顶梁柱。你们为农村孩子的教育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上面已经考虑到了你们这批老师的想法。现在，不是每年都有民转公吗？能坚守岗位，就有希望。你说呢？” 花兴文已知丁校长是要在今后民转公的考评上，替他美言几句，看来可以谈正经的话题了。
丁校长点点头，觉得只要是公平公正地考试、考评，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花兴文觉得时机已到，可入正题了。“小白，请把酒杯倒满酒。”老花随后端起酒杯，举到老丁面前：“老丁，为你坚守讲台，劳苦功高干一杯。”“当”的一声，脖子后仰，一饮而尽。“老丁，你认为小白怎么样？”丁校长瞅了瞅花兴文，你树的样板，谁敢说不。况且，白老师很是不错。可与花兴文的过分亲近，有损女孩的声誉，她以后还要嫁人呢。看那直勾勾的眼神，真有点替小白担心，也许是杞人忧天吧。
“白开华是位好老师。有水平，有能力，工作负责，教学效果好，为人和善。”“老丁，你真是一位伯乐。我也认为小白很不错。”花兴文示意白老师走开，白老师知道要入正题了，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哎，老丁，跟你商量件事。”什么事要商量，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不论干什么，都拿出了领导的权威：说一不二。有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
“请问，什么事？”“是这样，你年龄也不小了。教点书，少管点事，对保养身体有好处。你从校长位置退下来，让小白上。你在后面指导，现有待遇，一切不变。至于民转公考评时，你是理所当然的一等。你看怎么样？”丁校长大感意外。既然已经说出，应是谋划好了，说不也无用。与其闹僵，不如顺水推舟。说不定哪天民转公时，还得求他帮忙呢。
“花校长已经安排了，我接受。”话虽这么说，但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酒喝得不多，但花兴文、丁校长都已面红耳赤，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呀。花兴文把这个决定跟其他的老师分别做了沟通，没有不同意见，全票通过。
花兴文主持丁校长、白老师交接，全体老师作证：美女老师白开华，登上了校长宝座。
【作者简介】石清华（男），退休教师。出身卑微，有幸长成，但岁月蹉跎，一事无成，只好勤奋干事，踏实做人。胸无大志，交游平民，酸甜苦辣，离合悲欢，渗透于心。然盼其觉醒，努力上进。替己谋福利，为国尽忠诚。畅叙平民事，共享人间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