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七子之缘起
今天是2023年2月23日23点,93《包青天》三十周年!作为一个几十年的资深粉,赶天赶地来个贺文。致敬经典。一心一意爱一片。
同时要特意说明,文中可爱的马儿的名字,是我借用了前辈大大写的《破天》里,小展马儿的名字,也以此致敬一路上辛苦写出无数经典之作的同人文各路大大们。愿青天永存,经典不衰。

“扑棱棱”一只白鹭腾身轻起,横过碧空,搅得几片尚新的槭树叶不情愿地打着旋儿跌下枝头,碰乱了池边的衰草,滑入清浅的小塘里,惹皱了一方池水,惊哑了一众乱蝉。
清风徐来,红蕖轻曳,细细散出一阵馨香,和着白墙上被扰动的竹影,沙沙地沁入心脾。
已是期颐之年的深翁,微微眯起双眼,执着藜杖的手有些轻颤,口中喃喃:“终于等到你。”
一匹通身水亮的枣红白额骏打着响鼻从斑驳的树影中走出,撒娇似的用嘴拱着它身旁少年的包袱。
“犀甲,你别闹,很痒。”骏马身边的少年,笑着用手推开一直贴过来的大毛茸鼻子,嗔道。
“噗哧哧—”顽皮的大马似乎根本听不见少年的话语,依旧继续低头拱着,不依不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少年笑着再次推开那茸鼻子,取下包袱下的羊皮水袋,倾出袋中泉水,喂给马儿。
马儿喝得很惬意,少年笑着抚着马儿的前额道:“如何?是不是没那么热了?”
马儿再次“扑哧哧”甩了甩头,午后的阳光下,晶莹的水珠洒了少年一身,惹得那对梨涡猝然便挂上了少年的脸颊。
一只乌黑的蝉,扑棱着翅膀,“呼”地一声,毫无征兆地落在这匹高头大马的前额上。
也许是这夏日午后的酷暑迷了黑蝉的眼,一时间把帅气骏马的白色额花错看成了白杨树皮,长着倒刺的黑足就这么践踏上了那方“白色净土”。
于是,山林间蓦地响起一声凄厉的马嘶,枣红的骏马高扬起前蹄,离弦箭般飞驰而出。
“犀甲!”少年一怔之下,马儿已驰出很远,眼见得就朝着一位年迈的老者而去,月白轻起,须臾间便已赶上骏马。
足尖轻点于马鞍之上,一个拧身,马儿已应力转向,前蹄一空,趔趄着跌入了一旁的小方塘。
深翁缓缓抬头,目视着轻灵落于身前的月白少年,听着他淳越的声音关切问道:“老丈,可有受惊?”
深翁双手握杖,将手中藜杖稳稳柱于身前,抬起头,眯着眼,打量着这个,他等了太久太久的人,片刻后,才摇了摇头道:“老朽无碍,有劳了。”言罢,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小方塘,“倒是,那匹马儿……”深翁抬起藜杖指了指少年身后。
少年闻言转身,方才还意气风发的犀甲此时正湿漉漉地从小方塘中起身,呼噜噜抖落着满身的水草,飘逸的鬃毛湿哒哒贴在它健硕的脖劲上。
马儿见少年和深翁此时都忍俊不禁地看着它,“啾”地一声转过了身躯,尾巴呼呼甩出串串水花。
“犀甲!”月白少年上步,替老者挡下水花的同时,不由得提高声音制止,“不许胡闹!”
“无妨,无妨。炎炎夏日,撒上些水珠倒也清凉。”深翁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只是,你这马,灵得很呢!哈哈哈。”
少年回身抱拳道:“犀甲顽劣,望老丈海涵。”
“无妨无妨,我这老头子倒喜欢它得很。”深翁指了指身后的一座精巧小院道,“天气炎热,这小东西又跌进塘里弄了一身泥,如若不嫌弃老朽家中粗陋,不如到老朽家中歇息片刻顺便也给这小东西洗洗如何?”
“不敢叨扰老丈。”少年抱拳一礼。
“不叨扰,不叨扰,这份叨扰老朽已经等了太久了。”深翁一边嘟囔一边又再次回身对池中的马儿道:“走吧,家中有香甜的地瓜,不知道合不合你这个小东西的胃口啊?”
池中的犀甲一听,急转了几下耳朵,“嘶”地便从池中跃出,屁颠儿颠儿地便随老翁而去。徒留月白少年忽闪着黑眸兀自纳闷儿:平日里对陌生人一身傲骨的犀甲,今日这股子媚劲儿来得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绪。

当香甜的地瓜被喂到犀甲面前时,骄傲的英俊小马扇了扇它毛茸茸的大鼻子,舔了舔舌头,还是“呼呼咴咴”地硬生生别开了头,眼神透过一缕刚刚洗过的鬃毛瞄着少年,无比幽怨。
“犀甲?”少年见平日里贪吃得像头小猪的犀甲此时竟然不为美食所动,有些纳闷,忽得想起方才将它踢进小方塘之事,想是它还在生他的气,便上前拍着马儿笑道:“呀,生气了?不碍事,不碍事,谁还没个马失前蹄的时候?咱犀甲下次注意就好。”
话音弗落,但见犀甲长嘶一声,呼噜噜打着响鼻,前蹄交替着踏得院中泥地嘚锝直响。
“哈哈哈,年轻人,看你把这小东西气得,都恨不得说话了。”此时的深翁手中拿着一方干巾立于屋前,正巧撞见了少年“欺负”马儿的全程。
少年回眸,赧然一笑。
高大的骏马灵性得很,嘚儿嘚儿迈着小方步走向深翁哼哧哧点着头,惹得深翁又一次哈哈大笑。
抚着犀甲的大脑袋,深翁将干巾交给犀甲笑道:“方才那一踢,也是你家主人为了避免你这个小冒失鬼撞散了我这把老骨头,惹下祸事,才不得已而为之,咱大气,原谅他如何?喏,这个给他送去,让他擦擦。看看,他为了把你洗洗干净也把自己湿了个通透不是?你俩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犀甲扭过头看了看少年,咴咴地吸着鼻子,再次回头,呼啦啦又甩了甩身上的水,用嘴衔过干巾,嘚嘚踱回到少年身边,将干巾一扬,扔给少年,兀自衔过少年手中的地瓜,“吭哧吭哧”咬得嘎嘣脆。
“哈哈哈,这小东西当真灵得很。和你倒真有些相似。”深翁见状不由得开怀大笑,“年轻人,你可信得一个缘字?”
“缘?”少年闻言有些不解地看向深翁,他依稀感到此人绝非一般山村老翁。
“对,缘。”深翁捋了捋胡须,指着犀甲道,“万般皆因缘,这么灵气桀骜的马儿认了你是它的主人,是它之缘;它身上所负之上古神兵跟了你,是神兵之缘。今日你与老朽能得遇见,是我老朽之缘,也是……你之缘。”深翁顿了顿继续道:“不知老朽之言可有道理?南侠。”
南侠二字一出,少年也不由得一怔,转眸重新打量了一番不远处的老翁,方才发觉,此人虽已是期颐之年,却依然精神矍铄,一双眼眸深沉明亮,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似乎似曾相识,却又着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一时间顶着那块干巾竟失起神来。
深翁不料大名鼎鼎的南侠,竟也有如此稚气的一面,果然少年成名也丝毫未影响眼前的少年。
“哈哈哈,别想了,老朽识得你,你却早已不识老朽。山中岁月悠悠,你可是让老朽好等啊。”深翁徐步走近,无视少年眸中满是惊讶与疑惑,又指了指檐下的七口大缸道,“老朽年迈,不知南侠是否愿意帮老朽将此缸之水注满?”言罢又回身指了指身后园边的一处添水继续说道:“无需肩挑手提,只需劳烦南侠行至方塘南面的竹林之中挑些合适的竹筒过来引水便可。”
少年浅抬明眸,拱手行礼,轻笑道:“愿为老丈效劳。”言罢已转身出了院门。
深翁赞赏一笑,望着远去的月白身影,低声喃喃道:“好个通透的性子。不枉我累世年深,虚位以待。”
当月白的身影再次回转之时,但见方才还在檐下的七口大缸已按北斗星辰的形态高低有序地排放在了院中。其中天枢、天璇、天现、天权、玉衡、摇光之位的水缸之中已盛满了清泠的泉水。夕阳余晖之下粼粼泛着金光。
“老丈果然高人。”此时的少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但笑着将手中青竹剖开。
“哟,南侠果然好轻功。如此短的功夫便已回转,衣未染尘,呼吸如常。”深翁不置可否,只是接过被少年剖开的青竹,回手一卡,青竹完美地与添水边的槽口相扣,清泠泠地泉水便已涓涓顺青竹而下,细细流入那只位于开阳之位的空缸之中,细流入缸竟如击磬般响亮,惹得犀甲也好奇地走近了水缸,歪着毛茸茸的脑袋看得颇有兴致。
“笃”“笃”的两声轻响,接着便是酒入竹杯的酣畅。
“来,坐下,陪老朽喝两杯。知你心中疑虑,待缸中水满,星斗东升,老朽自会言明。”
少年垂眸浅笑,撩袍坐在深翁身旁,夕阳便华丽丽将这一老一少嵌进了金光里。
眼见得最后的一线金光将引入水缸的细流包裹成了一缕金线,少年将竹杯中的清酒饮尽,甘洌的酒香中蕴着一丝竹香,让仲夏的闷热全消。
此时,深翁深邃的声音缓缓响起,恍然间幽深如隔世。
“北斗七星,一天枢、二天㻢、三天玑、四天权、五玉衡、六开阳、七摇光。《黄老经》曰:天枢,阳明星之魂神也;天璇,阴精星之魂神也;天机,真人星之魄精也;天权,玄冥星之魄精也;玉衡,丹元星之魄灵也;开阳,北极星之魄灵也;摇光,天关星之魂大明也。此七星四季可见,永昭于空,七星中以表廉贞的玉衡最亮,天权,开阳一左一右,其余四星环护,星象明明,耀向世间。然,辗转累世,七星总不得全。”言罢深翁意味深长地看向身旁的月白少年,将手中竹杯举向已淡淡显现的北斗七星,回手喝尽杯中酒,徐徐放下竹杯,杯底与竹案相磕发出“笃”地一声轻响。

“今,宋王传至四世,幸遇仁君,玉衡星得归正位,摇光、天枢、天㻢、天玑、天权亦先后归位于玉衡身旁,若开阳亦能最终归位,七子齐聚,七星普照,玉衡闪耀,将是大宋黎民之福。千百年后,身虽不再,却能让百姓每每仰望夜空之时,找见七星永悬,若逢盛世,自当向稚子娓娓道来,若逢浊世,能聊以自慰,也是功德一件。不知南侠意下如何?”
“开阳……”月白少年若有所思。
“南侠是舍不得这快意江湖,赫赫威名?”深翁挑眉道。
月白少年并未被深翁的质疑所扰,眸中清明,只淡淡问道:“为何是我?”
“缘。”深翁又砸了一口酒,含笑捋了捋银须,“还记得先前老朽曾向南侠言道,万般皆因缘。缘若起,冥冥之中便自有天意:玉衡得归正位,廉贞注定展于天下,正义昭昭,谓之……”
深翁言止于此,笑看着月白少年的眸光亮如星辰。
一声马啸划破山中宁静直冲霄汉,月白少年抬眸看去,犀甲仰天扬蹄,一柄星斗耀于天际,七星莹莹,颗颗精准映入院中与之对应之缸,一时间缸中清泉熠熠生出淡淡银辉,其中六道银辉缓缓升腾聚于玉衡之位,氤氲不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直到刚刚注满泉水的开阳之位也腾起银辉,方才齐齐奔北而去。
“汴京……”月白少年看着银辉所示之方向喃喃道。
“对!汴京。南侠可知那里出了个‘包青天’?”
“开封府尹包拯。”
“正是。”
月白少年回眸看向深翁,旋即又将眸光落在玉衡之位上,惹得深翁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小子。既然你都已明了,老朽也就不再留你了,此处离汴京尚远,知你从不道听他人置评,不如早去亲自察察为明。”
言罢便在院中桅杆上升起一盏明灯,“此灯老朽替你先点十日,待你抵达汴京,决定七子齐聚之日,此灯自会化为开阳正星,永耀于空,护正义于苍穹。”
两百三十六日后,戌时,明灯飞升,开阳归位,七星聚齐。
深翁手握湖颖,亲书道:
癸酉年二月初三,七子齐聚,七星永耀,正义永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