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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lescope(烛灵儿Hikari篇)

2022-07-08 01:14 作者:曳枪上马  | 我要投稿

Vor der Kaserne,vor dem groen Tor.——Lili Marleen

街边到处都是荷英联军丢下的辎重,就连国旗他们也没来得及带走,纳尔森紧皱眉头,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他们本就应该守着那块无上荣光直到死为止。”

前线就是有序的混乱,临时指挥部就是街角的一个木桌子和几名指挥官组成,说到底荷兰人还没放弃鹿特丹,近郊的火炮在隆隆作响,即使是精锐开到了这里,仍旧需要一点点啃下城区。

营部的人看到纳尔森靠了过来,让出了一个位置,没几句闲话,团长便用手指指着大教堂,“纳尔森,我要你的连队把这里的敌军肃清,不要浪费时间。”

搭上路过的装甲车,这场在大教堂的攻势势在必得,城区里对故土念念不忘的荷兰人也得在重炮的威力下屈服,他们的防线摇摇欲坠,胜利唾手可得。

所有人在教堂前的大街停了下来,排好队形,往教堂走了过去。

“隐蔽!”大街的尽头抛出了无数的亮光,试图闪瞎所有在场的士兵。

教堂的地库开始成为了破损路灯的替代品,橙黄橘绿之间,第一排的钢盔就当即落地,着急的坦克兵索性冲过路障,顶着反坦克炮的怒火,在十几米的地方射击,巨大的后座让掩护坦克的步兵接连摔倒在地。

纳尔森抄着自己的冲锋枪,领着自己的连队,往侧翼的地库走去,满是灰尘和硝烟的地板一度让他以为这个城市已经不可能有除了他们以外的活物,所以他粗暴地用铁锹撬断了木门栓,当即掀开了那块松木板。

从教堂顶部投过来的阳光刹那间穿过向下的楼梯,往下一看,里面坐着一大堆病老妇孺,教堂广场上仍旧回响着德语的呼号,慢慢地地板响起了吱呀声,从黑暗处走出来一个姑娘,手里拿着一根蜡烛,灰尘弥漫在清晨的鹿特丹,纳尔森盯着面前的这个异国少女发呆,一时之间吐不出什么话来。

“我可以带他们走吗?”颤颤巍巍的姑娘挡住了士兵的视线,露出自己胳膊上的红十字。

“德文察!”这是连里机枪手的名字。

“长官,求求您了,他们只不过是些老人孩子。”她接连登上几个台阶,没踩稳,倒在了地上,手上的蜡烛流出了一大堆蜡液,渐渐熄灭了。

“德文察!”

纳尔森为了保持距离,退到了小屋门口,朝外探出头,等待着。

很快半个连队从刚刚结束的战斗当中重新集结了起来,将地库当中的人都赶到了教堂马路上,这些人不是累得要死就是动作迟缓,押送回出发处就用了他们好几个小时。

也就是回到营地的几分钟后,一封电报拍到了这里。

荷兰投降了,这样的成绩是他们父辈在30年前从未达到的,纳尔森甚至跑到营地旁边的小溪抽了一根烟,这是他人生当中的第一根烟,很呛,但是算得上欣喜若狂。

 

“纳尔森,我现在得到了军部的命令,需要你转任鹿特丹地区的军管总长,暂时离开前线。”营长这次有了一个漂亮的鹿特丹住房作为自己的办公室,身后的地图是一个巨大的蓝色箭头撞到敦刻尔克的模样。

“为什么?”纳尔森突然不理解了,他参加军队可不是为了当什么监狱长和管理者,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重回前线参加六月攻势,战友们的书信都在问他去了哪里,未来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军令如山,你能明白吗?”

这可塞住了纳尔森的嘴,只能乖乖收下文书,认可了这份任务,可是他太困惑了,以至于他给他父亲写了一封信抱怨了这个调令,而父亲这样给他写道。

“如果祖国需要,那么就应该去执行他,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成为帝国运转的一个螺母,按部就班。”

当到了鹿特丹的特殊监狱里时,办公室门外就已经站了一排当地女子,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脸,这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来。

“长官,我为您挑选了一些能说德语的荷兰姑娘,还是选一个做您的秘书吧。”

纳尔森毫不犹豫,指着那个在地窖里和他相遇的姑娘,就她好了。卫兵笑了笑,看着这样一个漂亮姑娘,都在想着新来的总长有着什么私心,然后打开了房门送走了其他人。

待人走干净之后,他说出了第一句话,“会用打字机吗?”

“我不会为你工作的。”

“嗯?为什么?难道我们不会付给你薪水吗?”每月25马克的薪资可是一笔不菲的奖励。

“我不会和像你这样的人渣合作的,你居然让机枪手杀害那些妇孺儿童。”

听到这句话纳尔森当场火冒三丈,一把捏住对面姑娘的脸,“我们有明确的纪律,滥杀无辜不可能发生在我们的军队上,德文察可是杜塞尔多夫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他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

没有办法,这一定是个误会,只好倒上一杯水,往她手里一放,“那你叫什么名字?”

“烛。”

“那么你的控诉我会认真对待的,但是现在我们能简单的开始工作吗,至少恢复鹿特丹的秩序对谁也没有坏处。”

 

在两人的合作下,鹿特丹一时间出现了民众和敌国士兵共同清理瓦砾和照看伤员的现实,远在英国逃亡的王室差点背过气去,尤其是那个在《国防军》报封面和德军士兵站在一起的女性,早早就被挂上了叛国罪,等待着某一天狠狠地清算这个人。

可是烛的控诉很快让他找到了一些眉目,尤其是一卡车一卡车运走的犹太人,说是要去比利时的工厂临时借调,却从来没见布鲁塞尔有什么像样的回复,甚至连所谓的续约借调都没有任何声响,等到鹿特丹恢复正常之后的一个周末,荷兰军区给他放了假。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买了一张去加莱的火车票,据说他们战友的营部已经设置在了那里,临行前的夜晚,“好了烛小姐,我明天就要开始十五天的带薪休假了,你也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烛看着面前这个稍事放松的军官,赶紧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表示这是最后的事务,最好不要拖得太久。

纳尔森用力地在文件上沓上了章子,那是几份囚犯名单的调整文,无一例外全部转到了烛管理的疗养院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要在来年开春枪毙的犯人。

“烛,你这样太明显了。”

空气中弥漫着寒冷的气息,纳尔森抓起了桌子上的手枪,于是她一股脑地扑了上去。

“求求你,杀了我吧,我再也不想为你这样的人服务了!你这个冷血的杀人凶手!”

比起烛的破釜沉舟,纳尔森倒是被吓了一大跳,他当即卸掉了弹匣,把手枪扔到了远处,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卫兵。

“长官,出什么事了吗?”两名挎着毛瑟枪的士兵把烛从他的身上剥了下来,架在了一边。

被说成凶手实在让纳尔森过意不去,于是他站在门边,简单的陈述道,“我实在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要那么叫我,我明显只在战场上杀过人,这对于士兵来讲再正常不过了。”

望着那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他很难再说出更多细节,“还有就是,我是国家的士兵,我已经站到了队伍里,无法再和你一起站队了,我很抱歉。”

“别看着了二等兵们,送她回家。”

 

从鹿特丹到加莱的几个小时里,纳尔森盯着窗外的天空,一筹莫展。

难道国家隐瞒了什么吗?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姑娘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

离开军营过久的他会得到什么样的真相?恐怕只能到了那里才能知道。

“我们在比维亚斯托克、考纳斯和文尼察都遇到了这样的事,甚至到现在都没人知道是哪一方先开始的,前线到处都在死人,占领区也是,他们带着当地的斯拉夫人、犹太人到挖好坑的林子里面,然后——”刚从东线撤下来的德文察比了一个枪的模样,大抵是猜得到纳尔森能搞明白的。

“天哪,即使他们人畜无害?”

“即使他们人畜无害,就连小孩子他们也不放过,小心你身边那些党卫军,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当然,我指的是军官,他们的士兵表现得相当不错。”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在罗斯托夫拍摄的一张合影,所有人其乐融融。

在当天的聊天过后,纳尔森沉默了,表示晚饭想要单独一个人吃,面前的海峡还就是那么宽阔,脑子里回转着烛所悄悄想办法瞒天过海的文件,自己签上的名字反而不想是一种罪过,因为军队里呆的时间长了,德文察到最后都没闹清楚谁对谁错,他只顾得上求生。

 

回到鹿特丹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烛好好谈了谈。

地点选在了办公室里,让卫兵提前下班之后,锁上了房门,“今天我有事要跟你说。”

对面似乎还在生着半个月前的气,沉闷地一言不发。

“教我该怎么做。”

“教你什么?”烛开了口,但很明显她没能听懂他的暗示。

“救人。”

就这样,通过每天晚上在烛给出的调令上面签字,大量的人从监狱被挪到了疗养院,至于疗养院那边是如何将人送出去的,恐怕和荷兰的地下反抗组织能搭上关系。

直到有一天,城里的党卫军大队长找上了门,表示自己的可用人力明显减少了一部分,来问问纳尔森有没有什么头绪。

纳尔森看得出来,对面极其狡猾而又明知故问,如果不是烛及时拿着咖啡壶进了门,恐怕今天他就要被面前的这个人要定罪送审,当场被就地正法。

 

“怎么办?”烛忧心忡忡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再这样下去,面前的这个人会有生命危险。

“你应该是恨我的吧,所以请再继续准备文件就好。”

“不行,我做不到,我不能让你送死。”

纳尔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忘了是我们把鹿特丹打成废墟的。”

“可是,可是,你跟他们不一样。”

“来不及了,已经查到我的头上来了,即使我现在什么都不做,东窗事发是迟早的事情。”

深感歉疚地拉住纳尔森的手,“怎么办?”

“准备好离开吧,至于文件你得加急赶制,我还想试试,毕竟时间不多了。”

当天晚上,纳尔森破天荒地从监狱里送走了一千人。烛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尝试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这样传送过这么多人,比起之前的尝试,这次救出的人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你被解雇了。”烛听到这句话瘫在了地上,请求他不要这么做。

“足够了,感谢你跟我一起工作的这段时光,或许也是你教会了我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即使我的国家早想把我千刀万剐。”

无可奈何,烛只好给他手里塞了一个纸片,“这是我们会和的地址,我一定会等你的,一定。”

第二天收到命令的狱长都愣了半天,但是文件的威压很大,终究还是放走了这批人,这件事情最终打破了平衡,身穿城市迷彩的党卫军在中午团团围住了城中心的政务处。

 

纳尔森如释重负地走出了大门,看着街角对面履带车顶上锃亮的机枪,微微一笑。

一名士兵径直上前,扭过自己的步枪,一枪托抡晕了面前的长官。

待纳尔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大水泥盒子里,双手铐着手铐,身旁站着一个西服革履的人,简单表明自己是律师之后连忙催促他在认罪书上签上姓名。

“我为什么要签上名字?”

“因为你没有履行你的职责。”

“明明是我被骗了,他们不是坏人。”

律师撅起嘴巴,点了点头,没什么额外的表示,瞅了一眼门外的警卫,离开了。

“她会记得我的,她会带我离开的。”

第二天,重新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吓得全监狱的狱警把方圆十公里搜了个遍,一无所获。

    

“纳尔森,你喜欢的牛排来了。”

“谢谢。”

鹿特丹的林间木屋里有着这样一句寒暄,而桌子的对面是那个穿着囚服的纳尔森。

他的眼神木讷而坚定。

“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你的眼睛,红色的,很漂亮。”

“对不起,害你丢了工作。”

纳尔森想起了自己之前扛枪的日子,微微一笑。

堕落并不是什么坏事。

“什么?”双方惊讶了,以为自己说漏了嘴。

“爱你。”说话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张纸片。

“还有就是感谢你的地址,我们终于再次相见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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