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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那一天》系列之奉天秋霜(9月18日纪念文)

2020-09-19 03:24 作者:遥遥M  | 我要投稿

《那一年,那一天》系列之奉天秋霜

(1931年9月18日纪念文)


老宅轶事,近现代专题短文合集,《那一年,那一天》系列文 

ps:原创,同人,近现代专题系列,文笔混乱,不要深究细节,夹带各种私设,纯粹就是个bug而已,慎入,慎入~~踩雷概不负责~~


《那一年,那一天》,奉天秋霜(9月18日)

 

题    记    ——

2022年9月18日,91年前的今天,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就此揭开序幕,风雨飘摇,山河破碎。

 

正    篇    ——


古朴旧宅,正堂会客,却是气氛异常紧张,林珹微微斜靠藤椅,端持一派气定神闲,手上拿着一张支票,眼神轻藐一掠,晃过支票上令人”心动”的数字,随即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伪装保镖的特工,笑里藏刀的美人,不禁一声嗤笑,云淡风轻,听起来像是玩笑,然而颇有几分嘲讽之意。

“林先生,怎么样,不知是否满意……”

“秋山悠子小姐,真是抬举在下了,我不过一介学界晚辈,何德何能,值这么大价钱。”

“中国人,喜欢含蓄……”

“难道你们日本人,喜欢不要脸……”

秋山悠子闻言神情骤然一变,目光闪过一道冷光,转念一想,按下愠怒之意,笑着说道。

“我们无意威胁林先生……”(秋山悠子)

“当然是无意的,因为你们是有意的,否则你身边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林珹)

“林先生,请别误会,我们是很有诚意,想与先生合作,我们只是想借林先生讲一堂课,久闻先生学识渊博,超然世外,唯有这样的数字,才能请动林先生大驾。”

“悠子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言吧……”

“我们非常有诚意,聘请林先生,作为未来满洲在新京成立最高学府的人文学系教授,不过既然是合作,我们也需要林先生表明态度。”【注01:新京,伪满洲国首都,即长春。】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三天之后,东北大学,在我们安排的公开课上,只要林先生依照约定,讲一堂特殊的公开课,讲一讲历史的大势所趋,也就是中国人信奉的命中注定。”

“原来如此啊,我懂了,你们想利用历史与文化之名,为你们的侵略行为,披上虚伪的善意,以此说服所有的人,承认你们的行径是合法的。”

“侵略,看来林先生还是不能放下成见,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因为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

“既然不可改变,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言下之意,这么说,林先生是不愿意与我们合作了……”

“合作嘛……”

林珹语意深长,将支票交还,秋山悠子脸色一沉,挥手示意随行的保镖离开,随即利落起身,走到门口,突然脚步一停,倏而转身,冷冷地看了一眼林珹,语气带了几分沉硬。

“别忘了,时局动荡,难道林先生不怕吗……”

沉思片刻,扬起一弯深沉笑意,林珹起身走上前来,波澜不惊。

“悠子小姐,大概是误会了……”

“误会,阁下的意思是……”

“这个世上,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钱,不是问题,林先生想要多少,不妨开个价。”

“不多,双倍,但是我不要支票,我要黄金,而且我要先收钱,后讲课。”

“好,一言为定,讲课之前,报酬必定全数奉上,请林先生如期赴约。”

“恕不远送……”

“三天之后,恭候林先生大驾,告辞了……”

秋山悠子轻声冷笑,志得意满,转身离开,林珹走出正堂,中庭几树银杏,苍劲,清奇,半夜寒霜降,满城银杏黄,透过疏疏密密的叶隙,满地柔光斜照,寄意悠远,泛起一片金秋灿烂。

“林珹……”

蓦然传来一声轻唤,击碎静谧,林珹循声而望,入眼尽处,走来一袭清俊端庄的身影,极之文雅。

“季徵……”

清风一旋,金叶纷飞,吹散了只言片语。

“哪来的黄金……”

“别多问,三天之后,想办法接应……”

【注02:这一段部分对白,取自《北平往事》第23集改编】

 

大学礼堂,气氛沉肃,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特殊课堂,四处遍布警戒与宪兵,学生端正静坐,每人面前摆着一本讲义,封面极具讽刺意味,看着林珹背靠讲台,轻笑扬眉,众人眼中充斥着悲愤与不解,却又敢怒不敢言。

“同学们,今天我很荣幸,可以为你们讲这一课,你们可以不必称我为先生,因为我不当亡国的先生。”

此言一出,所有的学生突然精神一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注视,林珹凛凛风度,眼神冷静深沉,越过众人,远远地望向礼堂之外,满目金灿,晴光流云,不觉轻轻一笑,收回视线,晃过一眼后排坐着的人,军人,武士,政客,学者,名媛,各有不同的装束,却有同一个称谓,Fasces。

“坐在后排的那些人,威逼利诱,不择手段,想要让我开堂讲课,好,那么我就给诸位讲一讲,你们不知道的东西。”

言辞微微一顿,语气缓和了一下,林珹拿起讲义,随意地轻轻甩在讲台上,轻蔑地斜了一眼。

“在座诸位同学之中,应该有不少同学,曾经都听过我的课,所以你们也清楚我讲课的风格,这些东西,就不需要了,同学们把这个都交上来吧。”

林珹说完,依然背靠讲台,摆出一副散漫随意的样子,笑着看向众人,沉默静待。气氛陡然一变,礼堂沉寂下来,坐在后排的某些人,顿时脸色不善,甚至有人不经意地眼角抽动了一下,学生们互相看了看,一个,两个,迟疑了片刻,大着胆子,拿着讲义交了上来,随即所有的学生鼓足勇气,纷纷交上讲义。

“不好意思……”

看了一眼秋山悠子,微微一笑,林珹肃然挺直身形,神情端正,伸手示意了一下,秋山悠子身旁,后排醒目位置的人,看似身着正式和服,却又不合适宜,佩武士军刀。

“秋山悠子小姐,你说的这位重要客人,他懂中文吗……”

后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珹身上,气氛一下绷紧,秋山悠之神色一沉,目光闪烁了一下,显然面子有些挂不住。

“我是武藤……”

武藤坐着不动,抬眼看了一下林珹,笑得有些勉强,神情不豫,目光暗藏凶狠,显出几分傲慢。

“林先生,久仰大名,请多指教……”

“指教不敢,浅见倒是有一点,几年前,我去过你们那个,小岛国,以前听我四叔说起过……”

林珹故作言辞玄虚,笑意轻蔑,似是看透世间人情,潇洒坦荡。

“哦,对了,我应该先介绍一下我四叔,林璈,你们那个小岛上,想必很多人,对他应该很熟悉,特别是那位,牧野伯爵,1919年,巴黎,应该令他十分难忘,并且还不怎么舒服吧。”

言及于此,刻意言辞稍稍一顿,林珹眸光一凛,扫视而过,只见后排旁听席上,某些人的脸色越来越黑,不觉轻浅一笑。

“呃,不好意思,有些扯远了,说回正题,你们这个小岛国,明治维新之后,是比过去要好了一些,所以我想过去看一看。”

林珹端正语态,眼神坚毅专注,直视武藤。

“从公元七世纪初,到九世纪末,在将近两百五十年的时间,你们为了学习中华文化,先后十几次,派出遣唐使,此事正史轶闻皆有记载,你知道吗?”

秋山悠子闻言顿时神情凝滞,武藤极力克制愠怒的情绪,摆正礼仪的姿态,沉默一时,林珹昂首踱步,沉稳,不急不缓,不卑不亢,带着浑然天成的自信与雅意。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浩瀚历史长卷之中,谁主世间沉浮,辉煌灿烂。”

“先秦,儒、法、道、墨、农、兵、纵横、阴阳等诸子,百家争鸣,兼容并蓄;诗、书、礼、易、春秋,五行,五常,君子九思十德,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楚辞之浪漫,温而雅,其义皎而朗,可与日月争光。”

“两汉,乐府长歌,缘事而感,直抒情怀;司马太史公,创史家之绝唱;诗、赋、文、史、经、集,古今文章,叹为观止。”

“魏晋风骨,建安七子,气势高峻慷慨,率性,畅达。”

“初唐四杰,王、杨、卢、骆,滕王阁,从军行,长安古意,传檄天下文,纵横铿锵,声律风骨兼备。盛唐,高车驷马,大道奔行,李,杜,诗中仙圣,旁若无人,行文波澜壮阔;中唐大历十才子,在园亭休憩,寄情于山水,咏颂自然;韩,柳,孟,贾,在山路上崎岖,真率无所忌;元和诸君,信步平原,小李杜,情思婉转,元、白、刘、温,词采富艳,诗风雍容高华;晚唐小令和词曲,舟行水路,平,缓,轻,舒。”

“五代,乱世红尘,词中帝,情真深远;两宋,苏、辛,豪放纵扬之笔;秦、周、姜、李,离情别绪,光景流年。”

“明清小说,施、罗、吴、曹,奇观异彩,人情世态一场戏,咫尺江山,须臾富贵,哲理思辨,皆在传神妙笔之下。”

一言一步,走到武藤身前,林珹眉目含笑,故意语气沉缓,轻声细语。

“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听不懂吧……”

武藤沉思不语,抬头冷冷一眼,深知林珹辩才了得,不敢轻易言辞,林珹扬眉浅笑,语带双关,似玩笑趣言,却是隐藏嘲弄讽刺之意。

“中华文化,你们这是一星半点都没学会呀,既然如此,就在你们那个小岛国上自己待着就行了,怎么又跑到你们曾经学习过的国家来了。”

秋山悠子坐不住了,碍于场合,仍是忍耐情绪,冷言冷语,用日语提醒了一句。

“林先生,希望你记住自己的承诺,现在做你应该做的事情,还来得及。”(日语)

林珹冷冷一笑,突然回敬一词,简单,明了。

“倭寇……”

众人神色一惊,错愕一愣,秋山悠子眼中闪过一抹惊惧,武藤面容略显狰狞,克制着怒气,狠狠地盯着林珹,却是不置一词。

“倭寇……”

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林珹肃然挺立,思绪平静,气氛一时沉寂诡异,暗潮汹涌,浮动一息剑拔弩张。

“怎么,听了不舒服吧,你们听了不舒服,就表示形容得很恰当,如果你们对于自己的侵略行为,心里还知道一点,什么是礼义廉耻,尚可教诲。”(林珹)

“林先生,你说错了吧……”(秋山悠子)

“悠子小姐,我说错了吗,怎么可能,事实本应如此,以史为鉴,你们应该十分清楚,如果你们还要心存荒唐的妄想,被你们侵略的人,能够放下尊严,成为你们的奴隶,就是自掘坟墓。”

“林珹……”

秋山悠子语气一沉,岂料话音未落,武藤突然说了一句日语。

“浑蛋……”(日语)

林珹当即会意而笑,摇了摇头,故作无奈感叹,更是言辞犀利,冷嘲热讽。

“哟,都口出秽言了,平时那么有礼貌,讲秩序,懂礼仪,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长眉一挑,猛然一个转身,林珹走回讲台,傲视众人,看着所有的学生,沉默片刻,语气意味深长。

“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一个泱泱大国,大得无法想象,疆土都不能占全,又何况人心呢。”

武藤紧蹙眉头,面容隐隐抽搐,几乎咬牙启齿,按下冲动,林珹无视所有不善的眼光,突然扬手将桌上堆高的讲义,迅疾扫落一地。

“就凭这些印着东洋文字的小册子,你们就想占据课堂,试图篡改华夏文明,简直痴人说梦。”

林珹一步一沉,踏过这些荒唐的讲义,气势凛然,一字一句,说得抑扬顿挫。

“中国每一所大学的藏书楼,都有上下五千年,古今纵横,往南,往北,各学各派,各有所长,一省一县,乾坤万象,你们要怎么让我们臣服,又凭什么,让我们,对你们低头。”(林珹)

“林先生,你应该适可而止……”(武藤)

“你们的心,不静,不正,则人无品无德,你们学习我们的文化,结果,有艺无道,有形无神,不过徒有其表。”

“林桑,请你注意言辞……”

“倭寇,是你们应该注意礼仪,你们要做的,是现在放下你们手里的枪,跪下,磕头。”

“你说什么……”

“别忘了,中华文化,是你们的遣唐使带回去的,我们与你们,是师徒关系,弟子见到师尊,要懂得持弟子礼。”

“浑蛋……”

武藤恼羞成怒,拍案而起,宪兵持枪指向林珹。

“这就是,你们树立的典范,满洲国日治教育的模范,秋山悠子,你太令人失望了,简直愚蠢至极,他,林珹,还有像他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格杀勿论。”

林珹长长地一声叹息,轻渺一笑,漠视一切,仿佛将生死看得异常透彻潇洒。

“说得好,原形毕露,这就是你们凶残的本性,如果我是军人,手上有一把枪,对你们,我一定会这样做,可惜我不会,我是一个教书先生,我没有你们那么虚伪。”(林珹)

“林先生,诚如你所言,你不过区区一介文人,何必枉顾自己的性命,做无谓的坚持。”(武藤)

“我是文人,而且是中国的文人,自古先贤有云,文死谏,武死战。军人,保家卫国,青山处处埋忠魂,文人,亦有文人报国的方式,同样自有一身铮铮傲骨。”

“林桑,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不怕死吗……”

“我怕死,但是我并不畏惧你,再说,生死有命,怕,有用吗……”

“如果我下令,杀了你,在这个课堂,你觉得如何……”

“好,很好,非常好,就在这里,如此一来,这就是最好的诠释,一个连谦逊与敬畏都不懂得学习的民族,一个只会用暴力侵略别人,过后不知自省的民族,在中华天地之间,在我的课堂,杀了我,最好地证明了,你们的愚蠢与懦弱。”

“阁下张狂诬蔑之言,如此恶劣的行为,是有违武士道精神的……”

“你们自诩武士道精神,却不懂何为武,武者,止戈也,在我看来,你们在座的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武士,你们,只是一群狡诈、卑鄙、虚伪、凶残的侵略者。”(日语)

“林桑,你要明白,今天一旦你走出这个礼堂,就不会再见到明天的阳光……”

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林珹泰然自若,一步一步走出礼堂,所有的学生肃然起立,目送林珹远去,风之颂声,长留心间。

“为人之道,择善而从之,养浩然正气,俯仰无愧,树松柏节操,君子风骨,不可蔑弃廉耻,媚世随俗,不妄求,则心安,不妄做,则身安。”

【注03:部分对白,取自《乱世书香》第43集改编】

 

深秋寒霜时节,校园静谧,风光和畅安逸,银杏阔道,林珹信步而行,突然惊起一声枪响,撕开一切伪善,骤然警醒了所有沉默的人。

“林先生……”

校园围墙之外,季徵一行数人,带着两箱黄金,从无人知晓的暗道离开,惊闻一声沉重的闷响,季徵心上猛然一恸,尖锐的刺痛穿心透骨,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林珹……”

沉默无声,转瞬一念,季徵含泪隐忍,向众人打了一个手势,悄然而去,无影无踪。

“走……”

高墙之隔,生死殊异,金灿的扇叶纷纷飘落,铺满寂寞的道路,一片,两片,三四片,层层叠叠,掩盖了点点腥红飞溅,交错的枝叶静静停歇,庄重,沉静,飞叶轻旋,随风飘然远去,轻盈,曼妙。

“季徵……”

深秋最美的景致,温柔地轻抚最牵挂的人,林珹缓缓合上双眼,念出最深情的沉吟,伴随清风悠远,送入相映的心弦。

“走……”

 

1931年9月18日,晚10时许,侵华日军炮轰中国东北军北大营,次日,占领沈阳,九·一八事变,震惊国际。

1932年2月28日,东北全境沦陷,3月9日,伪满洲国建立,首都设于新京,即长春,末代皇帝溥仪为“元首”名义,初期称为“执政”之名,暂定“大同”为年号。

 

季徵(1895-1933),原东北军某部参谋长,东北沦陷后,暗中联络各界爱国抗日志士,与敌周旋,1933年10月牺牲,具体时间、地点与事由均不详。

林珹(1896-1932),字谦之,近代著名人文社科学者,前东北大学文法科中国文学系教授,1932年10月16日,应邀为”伪满洲国日治教育典范”公开讲课,于课堂之上,慷慨陈词,严厉斥责”文化侵略”阴谋,被枪杀于东北大学银杏路上。

 

2016年9月18日,上午10:00,警报长鸣,老宅故居,轻轻拂过尘封往事,翻开一本残旧的相册,一张黑白相片,相依相靠的身影,飞扬意气,却是影像早已模糊了神采,背后清晰的银杏,依稀能够想象,昔日满目金辉灿烂,扇叶纷落,深秋宁静,翻过相片的背后,字迹遒劲,刻下心动的瞬间。

季徵,林珹,1930年10月24日,沈阳。

 

Ps:本篇参考剧集,《北平往事》、《乱世书香》、《一触即发》、《雪豹》、《夜幕下的哈尔滨》、《东方战场》,文中涉及历史部分,具体详见历史资料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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