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自私 37
她耐心地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她重新要逃跑的动作。于是她决定用手挡着闪光灯虚开一小缝，一条很小很小的缝。直到最后，一线细如游丝的微光终于从指尖中直射在她惨不忍睹的伤口上。
女孩由刚刚惊恐的眼神转变为很沉闷，很心凉的无力感。
郑丹妮认得她，曾在中秋节前的生日会上，她今晚口中一直所说的一班的大小姐。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她手背上那更浓艳的红色在迅速血淋淋的蔓延。郑丹妮走近她，没那么多想法，一心只想先把人送去医院：“你——要不要去趟医院？”
但紧接着，就在她继续凝视之时，女孩开始浑身发抖，继而脸色苍白，低着头任凭长发遮住脸，嘴里不停喃喃道：“你别管我.....”
郑丹妮却听得直皱眉：“这是什么话？你手都这样了还不去医院，你是不想要了吗？”接着她又再一次接近女孩，准备要拉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结果又被她躲开了。
她这会有点生气了。平常最不爱管闲事的她这会想出手帮助又遭遇拒绝。虽说是她当时差点把不耐写在脸上，但若不是她的注意力可不在这件事上吸引，那她早就会对那种刻薄的态度做出强烈的反应了。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走不走？”
女孩一阵沉默，而后起身自己下了楼。
郑丹妮看着她先走一步的样子一愣，紧接着赶忙跟了上去。其实由于刚刚只顾着把闪光灯照着女孩的身上，没记着看其他地方了：女孩刚刚坐着那节台阶上，血滴就像雨水滴落似儿地在那块地方，大大小小圆渐渐形成一大块水域一样。只不过是颜色艳得与蓝色的有点不切实际罢了。
郑丹妮后知后觉一阵毛骨悚然，明天有人上来看到这块地方，估计学校能不安分个好几天吧。
女孩已经快下到一楼了，郑丹妮看着学校里也刚刚都走光了，紧跟着女孩步伐问她：“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她回头看了郑丹妮一眼，摇了摇头。
郑丹妮假装没看见，自顾自的说：“我说你刚刚怎么死活都不跟我下楼，原来还顾及着有同学在学校啊。”
她好像十分佩服郑丹妮的自来熟，轻嘲般地笑了一声，而后下到一楼了就转身去了洗手间。接着郑丹妮看一副她要洗伤口的样子，连忙喊住她：“喂，你干什么啊！还没消毒呢！”
女孩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她，幽幽开口道：“不把血洗掉，你确定那保安看到了不会拦住我？”
郑丹妮倒给被她问住了，摇摇头。
虽然是洗掉大部分流出来的血，但自来水可没那么好控制，难免还是会有顺着流向伤口的。女孩紧紧皱着眉，死死的咬着发白的下唇，丝毫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她看着她那副隐忍不发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安无事的出了校门口后，郑丹妮还想继续跟着她。坚持要把人送去医院时，女孩倒是一脸无所谓又不耐烦的样子，摆摆手要赶走她：“回家回家，我自己去。”
郑丹妮无语，这个一班大小姐怎么这么难相处：“这里又没有人，跟我逞什么英雄呢？”
女孩不理她，准备抬脚走了。
郑丹妮也不是脸皮厚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也不好再去逼迫。看她一副要走的样子，就问问了点问题：“你知道是谁划伤你的吗？”
她动作一顿，盯着她好看的眼睛沉思了一会：“知道。”
她接着问：“明天要告诉老师吗？”不过问出口之后好像显得有些多余，这明明都是故意伤人了，应该打电话报警才对。
“……她估计还不会放过我的。”
“那——”
郑丹妮还有些问题没问出口，她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消失在晚风中。
▲
第二天早上的考试如约而至。郑丹妮睡觉前一直在思考昨夜发生的事儿，以至于考试内容什么的都放在了一边，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来上学。
其实昨晚是有想和陈珂一起讨论这个话题了，但想想假期里做的那些约定，硬生生是忍了下来没去主动联系她。
还没走进教室就听见班里人声杂乱的吵闹声了。倒也不是什么复习语文科考试内容的讨论声，而是——围绕着昨晚发生的事的八卦声。
“今天早上有个高年级的学长路过那层楼的楼梯时，差点把困意都给吓醒了。”
“我也听说了，一大摊血，扶手上，楼梯上都是。”
“诶诶，我听说同年级一班那袁一琦到现在没来，你说说不会是她吧。”
郑丹妮耳尖，座位前的三个女生聊天的内容一字不差的都听进去了。
“是她也活该吧，干了这么龌龊的事情还敢在学校里待着？”
“别吧，因为这样的事就要扯到流血的份儿上，那她也挺可怜的。”
“可怜什么？跟人家男朋友搞暧昧，又勾搭老师的。我上了那么多年学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没把那茬打进医院都便宜她了。”
“……”
郑丹妮听得云里雾里的，而后越听到后面直接听不下去了。直接脸黑地把语文书往木桌上一甩，声音颇大到吓得前面还在八卦的女生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怎么？就这么喜欢坐在我前面聊八卦呢？”
为首的女生嘴巴一瘪：“这都是我们听别人说的——”
“你们为什么不是听她说而是听别人呢？别人是她吗？知道她发生的事吗？就敢到处乱说。”
“郑丹妮你干嘛这么护着她啊！”另一个女生喊叫，“这么毁三观的事你也站在她那边？”
郑丹妮讥笑了一声，目光冷冷的：“是不是真的毁三观的事我不知道。但就凭你们这张张臭嘴造谣的事，我就知道很毁我三观了。”
“你以为你有好到哪里去吗——要不是江佳把早就跟我们讲清你那虚伪的面目，我早就想跟你撕破脸皮了。”
“趁早撕破了也好。省得每天来假惺惺跟我打招呼，我看着就连明天的早餐都不想吃了。”
“你装什么——承认了是不是——”女孩气得脸黑脖子粗的，想不出什么话来。
考试前的准备铃打响了，她愤愤地瞪了一眼郑丹妮一眼，而后气不过似儿转身带人离开教室，去了别班考场。
其实另一边的郑丹妮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大早就又跟个人吵起来，论谁都会心情不好的。
但是在仔细回想起来，刚刚在与三人对峙的时候，郑丹妮明明显显得感受到了第四个人的视线。不带任何掩饰的，光明正大地死盯着她的——江佳。
她去讲台前看了看考试座位安排表。在看到一班的那一栏，就发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江佳和田枸都在一个班考试。
郑丹妮若有所思地看着，然后眼尖地又发现了刚刚那三个女生口中说的名字：袁一琦。
本次的月考座位排名都是和以往一样按照上一次的考试排名来安排座位的。全年级前四十名坐在一班考试，依次按排名坐，从一班到四班。
这样看来她的成绩应该很好，坐在一班的第五个位置考试。
郑丹妮看了有好一会儿，而后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耐心等待监考老师进来，迎接早上第一科的考试试卷。
……
三天的考试时间过得很快，而八卦风波却与之相反，甚至一波接一波翻涌不停的感觉。
这三天的时间，袁一琦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学校里，但本人是明确有打过电话表示要请假一段时间的。具体原因是什么，老师还没来得及过问就被她给挂断了。
郑丹妮对于这次伤人事件已经有了个怀疑对象。并且利用这几天的考试时间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然而却栽花无果。
她烦闷地趴在餐厅桌子上，看着一旁一大堆的数学题，更烦躁了。
今天三人组一同约了郑丹妮一起到商业街的一家学生餐厅里一起补课数学。因为这次的考试郑丹妮几乎一大半大题都没写出来，数学老师周末单独给她留下一大堆卷子，要求她星期一就给全部交了。
三人组里就属小落数学最好，其他两人就嚷嚷着怎么说也要把郑丹妮一起带上。
刚到的时候迷小山可兴奋了，对着郑丹妮身后左看看右看看的，发现没有想要看到的东西失落的好一阵。
郑丹妮就就问她：“看什么呢？”
“妮姐，蛋糕店小姐姐没跟你一起来吗？”
她就觉得好笑，“跟我来干什么？她又不高考数学。”
“可是你们假期一般不都腻在一起的嘛。”小花傻乎乎的发问。
郑丹妮被她一脸蠢萌的样子给逗笑了：“没了。”
三人发问：“为什么呀？”
这会儿她纤细的手指搅着奶茶冰块，慢条斯理道：“限制时间了，”她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三人一眼，语气好听的很，“恋爱防沉迷系统。”
三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会郑丹妮没了写题的兴趣：“小花啊，你们班有听过其他班怎么说袁一琦的吗？”
小花在写题，听到郑丹妮的问话一愣然后点点头，但丝毫没有要告诉郑丹妮的意思。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然而郑丹妮一只手撑着下巴示意她说。
她欲言又止：“……他们都说袁一琦跟江佳男友一起搞暧昧，有人看到说他们周末有一起出去，江佳男友拿江佳前去养袁一琦什么的。”
郑丹妮眉头一皱，拿笔叩叩桌子，“讲重点。”
“勾搭沈老师，搞同性恋。”
此言一出，其余两人皆沉默。倒是郑丹妮点点头，继续发问：“沈老师是——？”
小落很快回答：“教一班三班的语文老师，很年轻也很漂亮，更重要的是非常温柔！我们年级有很多男生女生喜欢她。”
“袁一琦也是？”郑丹妮沉思了半刻问道。
“.....在我看来是这样。她很喜欢沈老师，非常喜欢。”就凭迷小山为数不多时看见袁一琦的身影总是徘徊在沈老师身边，那欢喜的神情是这同班同学两年来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很笃定，她一定非常喜欢那位新来的老师。
“那就对了，”郑丹妮笑笑，了解真相般道，“搞暧昧这件事就是个假到不行的谣言。”
接着她又问：“她男友是谁？”
“田枸。你应该知道，这俩搞地下恋，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公开。这件事件一传开，他俩就被迫承认了。”
“我就知道。”她勾起唇角，一个好看的弧度 。
“妮姐怎么知道？”
郑丹妮自信道：“来自美t的直觉。”
周六这个时段，商业街人山人海。各个不同年龄段的人们穿梭在这个城市海各奔东西，虽说人多，可到底还是迷小山视力好，她指着不远处的并排走的两人而后跟着一人，问：“那个不是田枸吗？”
郑丹妮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末了突然起身拿着包，朝三人消失的地方跑去。三人组没料到郑丹妮会突然离开，都愣住了。迷小山而后回过神来，手忙脚乱个不停。
冲着小花喊：“快快快！发消息给珂珂姐姐！还要报警！”
她刚才还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跟着那两人身后慢吞吞的走的人是袁一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