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格——大裂隙之后 牺牲
文·布鲁因在闷热的机舱内感到透不过气。
他的老骨头在冥王掘进机的震动下嘎嘎作响。他的脑袋里回荡着切割机尖锐的声音。他在沉重的黑色斗篷下汗流浃背。他被挤在狭窄的座位上,和他的杀戮小队——九个克里格掷弹兵——摩肩接踵。他们中没有人说话,即使他们说话他也听不见。
钻头不时地会遇到障碍物。它尖锐的音调会进一步升高,一股刺鼻的烧焦味充满着机舱,掩盖了士兵汗水散发出的泥土气息。坐在驾驶座上的掷弹兵会激活哈迪斯的热熔切割机;它像一匹受惊的马一样摇晃着,又继续向前冲去。
文·布鲁因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何时停了下来。他的头还在响,他的骨头还在颤抖,但驾驶员检查了他的仪器,并宣布他们充满艰辛的旅程终于结束。克里格的守望之主把舱门推开。他让文·布鲁因等着,而他则确保该区域的安全。八名掷弹兵爬过舱门,在他们身后关闭了它。一个人留下来保护审判官。
他看了看他沉默的卫兵。掷弹兵们穿着包括宽而平的胸甲在内的甲壳甲。像他们的上校一样,他们背着超压呼吸器,以取代标准的呼吸器。他们和其他同类一样戴着面具,但在面具上是头骨形状的金属板,有鼻腔和牙齿。即使这些也没有显示出任何表情,没有一丝微笑,也没有愁眉苦脸。
掷弹兵感觉到文·布鲁因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便回头看了看审判官。
文·布鲁因觉得有必要打破沉默,于是他问道:“你服役多久了?”
“快六年了,”掷弹兵回答说,“但我很快就要赎罪了。”
舱门又被推开了。守望之主回来了。“你可以安全着陆了,审判官,”他说。文·布鲁因向他表示感谢。
从哈迪斯爬出来是一种解脱,直到底巢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掘进机停在一个低矮的维修通道里。黑水顺着岩凝土墙淌下,在隧道的中心汇集。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在一条摇摇欲坠的走道上保持平衡。他们切开了纠缠在一起的电线,很可能使巢都的某些区域陷入黑暗。
一名掷弹兵在原地转了一圈,一边寻找自己的方位,一边在一张数据板上查看计划。
“我们的目标离这里大约有四英里,守望之主。”
“还有一百英尺高……”守望之主抬头看了看吱吱作响的头顶。“我们将尽可能地接近这个次层,然后寻找一个上去的方法。这下面的兽人可能比较少,尽管底巢也会有它的掠食者。
他们在电子地图的带领下,沿着隧道出发了。文·布鲁因坚持走人行道,而克里格则不介意在下水道的水里晃荡。他们中的两个人有流明灯,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柔和的光泡。还有两个人躲在灯光后面,以免有什么东西偷袭他们。
正如守望之主预料的那样,他们在这里并不孤单。文·布鲁因感觉到阴影中的眼睛在盯着他,视线的边缘看到有东西在动,听到了低沉的呼吸。他们的灯光似乎将各种害虫吸引到他们身边,只是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这些害虫都退缩了。他一直握着手枪,一只手放在剑柄上。
他们经过一个古老的水箱,已经几千年没有下雨了。文·布鲁因听到后面有刮擦声,看到一团火焰,有什么东西向他旋转过来。一个掷弹兵跳到了它的飞行路线上。它在文·布鲁因的视网膜上留下了燃烧的痕迹。他意识到,这是一个瓶子,里面有一个点燃的布引信,散发着钷素的臭味……
瓶子被掷弹兵打得粉碎。他向后趔趄,他大衣的一个袖管被烧着了。两个战友扑向他,成功地扑灭了火焰。另有两人冲向水箱,开枪射击,文·布鲁因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接着是一声窒息的呻吟。
抵住钷弹的掷弹兵没有受伤,他的盔甲和面罩保护着他。袭击者看来是一个人,而且肯定死了。它是——它曾经是——一个变种人,脊柱弯曲,脖子上长着肿瘤。它在水箱后面有一个由腐烂的垃圾搭成的巢,里面收集着金属碎片,好像它们是金币一样。它是为了保护这些可怜的宝藏而死的。
“它一定曾经是帝国公民,”克里格守望之主吟诵道。“它得到了帝皇的保护。这是它选择的生活,也是它应得的死亡。”
他们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遭遇更令人担忧。
他们发现一具兽人的尸体面朝下躺在污水中,肩胛骨之间有一把十字镐。文·布鲁因被它的臭味呛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用袖子挡住口鼻。他很羡慕克里格的呼吸器。
更多变种人的尸体散落在隧道里。成群的黑蝇在他们身边嗡嗡作响。所以异形曾在这里狩猎,尽管最近没有。小队的战地医生证实,这些尸体至少有一个星期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熄灭了灯光,小心翼翼地前进。他们很快就听到了前面的哼哼声和尖叫声。这可能是老鼠,但听起来像是更大的东西。扫描确认了多个热源,比老鼠大,比兽人或人类小得多。
“史古格,”守望之主面无表情地推断道。他对着自己的通讯念珠喃喃的说了这个词,以免被别人听到。文·布鲁因已经被接入了小队的声讯频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应该后退并找另一条路,”他建议,“否则我们——”
“太晚了,审判官,”拿着扫描仪的士兵在声讯里说。
“灯!”守望之主大声叫道。
灯光亮起,照出他们已经听到声音的东西。四只史古格闻到了他们的气味,向他们跑来。它们的舌头从超大的脑袋里伸出来,像孩子一样兴奋地叫着。在啃了几天骨头之后,它们一看到新的猎物就流下口水。
“不留活口!”文·布鲁因命令道。“如果它们活下来了,就会把它们的兽人主人引到这里。”克里格人已经举起了他们的重型激光枪。它们是XIV型,俗称‘地狱枪’,这是有原因的。它强大的爆炸撕开了发育不良的史古格。文·布鲁因感觉到武器发射时散发的的热量。地狱枪所需的笨重能量电池只会增加掷弹兵的负担。
更多的史古格被声音和光线吸引,从阴影中涌出。大多数在进入文·布鲁因的手枪射程之前就被克里格解决了。然而,有一只从头顶的管子里跳了出来,伸出爪子向他扑去。这只史古格是蹲着的,橙色的像个南瓜。当文·布鲁因在它的四只眼睛之间开枪时,它像一颗破片手雷一样炸开,向他洒下大块腐臭的肉。
这场战斗很短,而且一边倒。“有任何逃跑的吗?”结束后,文·布鲁因问道。掷弹兵们一致认为,他们发现的每一个史古格都被屠杀了。不过,他们不能保证没有人在不知不觉中溜走。
他们急转弯进入一条阴暗的侧道,加速行走,把警惕抛到九霄云外。他们避开底巢的宽阔通道,选择更黑暗、更危险的路线,即使这意味着他们很大程度上偏离了原来的路线。一段时间后,他们停下来休息,重新确定方向。他们没有发现追赶的迹象,但文·布鲁因仍然感到不安。如果异形在这一带搜寻我们,它们可能会发现比它们预期的更多的东西……
他想知道他是否应该取消这次任务,告诉守望之主返回。他担心这可能已经太晚了。
他们闯入一个废弃的污水处理回收厂。它的机器已经被拆掉了,但生锈的水箱还在,其中一半装满了凝固的污泥。到处都是灰尘,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氯气。
守望之主抓着梯子的两侧摇晃着。一排俯视的龙门架发出咔咔声。在某个地方一颗螺丝钉被弄掉了,弹了三下落在地上。管道发出呻吟声,咳出下水道的气体。
“如果我们小心的话,应该可以坚持住,”守望之主考虑道。
四名掷弹兵爬上梯子,在龙门架上散开。他们爬上了更多的梯子,在那里流明灯的光亮指引着他们。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一个通往更高层次的出口,曾经是工厂员工使用的。它被封锁了,这也在意料之中。炸药可以扫清道路,但噪音会引起注意。他们用挖壕的工具和被丢弃的长管子拆门。旧木头开始碎裂。
文·布鲁因在下面等着,蹲在一个大桶的边缘。他认为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疲惫。他无法与克里格的坚忍不拔相提并论。守望之主站在他身边警惕着。他留下了两名士兵守住入口,而最后两名士兵则检查是否有更多潜在的入口。文·布鲁因听到他身后传来一阵刮擦声,他想一定有东西回来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站起来转过身去,这样就避开了喷出的酸液溅到他的背上。“史古格!”他一边大喊,一边拔出他的动力剑并激活它。
史古格绷紧了腿,似乎要向他的右肩跳去。他看穿了它的佯攻,在它跳起来的时候把剑挥向左边,将它整整齐齐的切开。
同时更多的呼喊声从相反的方向传来。兽人正在扳开大楼后面窗户上的木板,甚至有更多的人冲向被拆开的大门。哨兵们寡不敌众,无法阻止它们。他们退到了文·布鲁因和守望之主等待的地方,十个绿皮野蛮人紧跟其后。两个人被激光枪击中,但这并没有阻止其他兽人。
文·布鲁因用他的剑正对着它们。兽人自己的武器一如既往地原始,他们的皮甲无法与他的高能利刃抗衡。相比之下,克里格用的是比异形的斧头小得多的刀子。
“审判官,”守望之主紧张的声音通过他的耳机传来,“我们会拖住它们,你离开这里。快走!”他犹豫了很久,那名士兵接着说,“如果我们失去了你,这个任务就失败了。”
他是对的。在向异形的方向进行最后一次斩击后,文·布鲁因退到梯子前,把他的剑塞回剑鞘里,爬了上去。他只爬了三层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踝。他低头看了看一个兽人的大嘴,它长着一撮毛茸茸的黑发,扁平的鼻子上插着一根骨头。一道青灰色的新伤疤划过它的右眼,边缘有烧伤的痕迹。文·布鲁因割伤了它,但疼痛没有阻止它,反而激怒了这个生物。
他想把它甩开,但它的手却像钳子一样。它的手指正在压碎他的骨头。兽人正试图把他拖下去。他用一只手抓着上面的一个梯子,手臂上的肌肉发酸。他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滑动。
文·布鲁因拔出了手枪。由于没有时间瞄准,他只能祈祷自己没有把脚打掉。他的第一枪没有打中,但第二枪却点燃了兽人的头发。它又嚎叫着放开了他,疯狂地试图扑灭火焰,把自己打得半死。
他继续攀登,不理会脚踝的疼痛。当他气喘吁吁的走到龙门架跟前,龙门架剧烈摇晃,他趴在上面。在他身下,那个迷迷糊糊的半秃顶的兽人双手握着梯子,正在猛烈地摇晃。克里格地狱枪的一枪打在它的脖子上,终于把它打倒了。
克里格分散在下层,在可能的情况下不让攻击者接近,因为这有利于他们的优势火力。文·布鲁因突然想到,他的存在只是妨碍他们,迫使他们聚集在他周围。一个兽人有一把枪,但不知道如何瞄准,向各个方向喷射子弹。一颗子弹在龙门架的底部弹开,就在他的鼻子下面。
大楼后面的两名掷弹兵已经加入了战斗。还有两个人从上面往下射击。克里格占了上风,但越来越多的兽人从窗户挤进来,没有人可以阻止它们。
龙门架几乎停止了摇晃,所以文·布鲁因站了起来。他自己也向混战中的人群开了几枪。然后他耳边传来克里格的声音,报告说出口的门已经打开。“只要你们安全了,就立即脱离战斗,”守望之主命令他的小队。大多数人已经设法站在梯子旁边,一些人立即开始爬。他也跟着爬向上面的龙门架。烟雾弹被扔在下面,但他超过了烟雾笼罩的范围。
走道很快又颤抖起来,这次是克里格靴子的敲击声。下面的兽人发出困惑的嚎叫,它们盲目地摸索着寻找它们的敌人。文·布鲁因把目光投向了一个招手的门洞。他不记得自己上次这么卖力是什么时候了——十年前?戴着骷髅面具的掷弹兵向他聚拢。两个人发现自己在一个平行的龙门架上,爬过龙门架的扶手,跃过中间的缝隙。
文·布鲁因到达了出口。当他挤过去时,破碎的木板勾在他的斗篷。 他走进一条光线昏暗、布满垃圾的下层巢都街道。迎接他的是两名掷弹兵,他们立即保护住自己的侧翼。
从他身后的工厂内部,传来一连串灾难性的撞击声。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兽人没有跟随克里格登上龙门架,而是把它们拆了下来。又有两名掷弹兵及时冲进门来;当他身下的走道坍塌时,第三名掷弹兵被框在了门口。一名战友潜下身抓住他挥舞的手。另一个人抓住了救援者的腿,防止他也被拉下悬崖。
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两个人都被拖到了安全地带。他们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没有说任何感谢的话,甚至没有说任何宽慰的话。也许他们想到的是那四个没有逃出来的同伴,他们的守望之主也在其中。
“他们可能还活着,但被困在里面,”文·布鲁因指出。
“那么他们就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拖延追兵,”一名克里格掷弹兵说。
“如果我们是他们,也会这样做,”另一个人同意。“为了帝皇。”
“我服役时间最长,”第三个人说。 “我来当守望之主。”
文·布鲁因无法反驳他们的逻辑。“地图还在吗?”他问。
他们把地图拿给了他。“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制造区,”拿着地图的掷弹兵说,“这很好,因为它似乎已经废弃了。这条大道尽头的一块牌子显示了区域名称,我可以根据它把我们大致放在……这里。”他用手指戳了戳微光的屏幕。
“只有你知道我们的确切目的地,审判官,”自称守望之主的克里格说,“所以你必须从这里开始引导我们。”
他们大概向西走了13个街区。然后文·布鲁因让小队分头寻找一个门,他描述了这个门的样子。两名掷弹兵坚持要跟在他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有找到门。他开始担心他的信息是有缺陷的。他从前行星总督那里得到的信息,行星总督的恐惧肯定是真实的。当时,文·布鲁因发誓他不敢撒谎。
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遇到其他生命,这是一种幸运。他知道这不会持续太久。留在工厂里的兽人是不会放弃的。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找到了另一条通往这一层的路。当一个掷弹兵发出声讯:“审问者,您来一下。”他向帝皇表示感谢。
两座仓库建之间的狭窄缝隙很容易被忽略。它看起来像是建筑上的缺陷,但通向一条有顶棚的小巷,几步路的距离外有一堵岩凝土墙。靠近尽头的凹槽里有一扇没有把手的不起眼的加固门。一块褪色的牌子上写着仅限授权人员。
文·布鲁因把手伸进斗篷,拿出一串钥匙。他在门锁上试了几次,直到有一把合适的。它轻轻一转,门被打开了。他退后一步,让两名掷弹兵走在他前面。流明灯照亮了一个普通的仓库地板,有货架和废弃的箱子,都是空的。文·布鲁因正准备跟着掷弹兵进去,这时一个多功能扫描仪发出了提示。
他们拿起枪,其中一人吼道:“谁在那里?”
在回声消失之前,掷弹兵们就遭到了攻击。
他们分开了,关掉了流明灯,融入了阴影中。代理守望之主——文·布鲁因以为是他,尽管没有军衔的肩章,他无法把他和他的同伴区分开来——用一个手势把他的其他队员拉了回来。
激光束以错落有致的闪光驱散了黑暗。
文·布鲁因听到一声像人的哭声。片刻之后,传来了声讯报告。“楼内一切正常,守望之主。”
他很高兴能从巷子里进去,把身后的门锁上。他希望兽人会忽略这扇门,就像他的团队差点那样。在一堆板条箱后面,两个克里格站在一个俯卧的士兵旁边。她穿着当地民兵的制服,虽然手臂中枪还活着。她浑身发抖,满头大汗,而一个猎巫人在她身边徘徊的景象加剧了这些症状。
“审判官,我……我请求帝皇的宽恕。我……”
“你是谁?”他呵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哈勒姆(Hallam)警员,长官,”她说,然后一口气说出了服役编码。“在黑暗中,我无法……我看到那些头骨,那些面具,我想……”
“你在这里做什么?”文·布鲁因重复道。
哈勒姆振作起来,忍着疼痛呼吸。“一次特别行动,由总督亲自指派。我们要住在这里。永远不要离开这栋楼。我们在楼上有宿舍,还有足够我们吃五年的物资。我不知道……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在守护什么,但它一定是某种东西——”
“你们有多少人?”一个掷弹兵吼道。
“有五个,但我们的中士……我们通过紧急广播系统听说了异形的事。他带了两个警员出去评估情况。我告诉他……我恳求他不要去。即使巢都已经被疏散了,我们的命令——”
“那就有四个人了。第五个呢?”
“他……”哈勒姆显得很羞愧。“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已经住了超过一个月。其他人没有消息。他开始……他说我们应该闯入宝库。起初他说那里可能有武器,但后来……然后他说要把宝藏献给异形,与他们讨价还价。我没有选择,审判官,我发誓。我不得不……”
文·布鲁因转向最近的掷弹兵。“给她包扎伤口,”他吩咐道,“给她弄点水。”
他从受伤的士兵身边走开。他绕过另一个货架。就在地板的中心位置,一个圆形的金属塞子从岩混凝土中凸出来,大约有五英尺宽。它在苍白的流明灯下闪闪发光。三个掷弹兵和猎巫人一起聚在它周围。“它看起来很新,”其中一个人说。
“这让你吃惊吗?”文·布鲁因喃喃道。他跪下来更仔细地观察这个突起。金属很光滑,上面没有符文,但像毒菌一样从身上长出了五个大小不一的辐条轮。
“守望之主,”他说,“带哈勒姆和你的小队去楼上的宿舍。”
“长官,能不能让我们其中——”
“我现在必须做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看到,”文·布鲁因坚定地说。
“我明白了,审判官。”
他等着其他人离开,又等待了几分钟。因为他已经跪下了,他利用这段时间祈祷。然后,他战战兢兢地伸向最大的锁轮前。他用双手握住它,顺时针转动它。每当它经过一个60度时,他都会听到并感觉到机械的碰撞声。在第三次转动时,他将手移到下一个轮子上,逆时针转动。
他继续以这种方式,通过他记忆中的顺序。他把所有的疑虑和其他想法都抛诸脑后。他专注于旋转锁轮。他不能犯任何错误。如果他犯了错,炸药就会把锁定装置熔化成渣,并使他蒸发掉。
最后一个轮子哐当一声到位了。
整个世界似乎在文·布鲁因周围凝固了。他屏住呼吸。
金属塞子在他手下晃动。它周围的地板上出现了一条裂缝,冰冷的蒸汽从裂缝中冒出,发出毒辣的嘶嘶声。一分钟后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把手指伸到金属塞子的边缘,设法抬起它,只是一小部分。他克里格的守望之主发出信号。
两分钟后,五名克里格掷弹兵在塞子周围蹲下。在文·布鲁因的提示下,他们抬起他们之间沉重的金属楔子,并把它滑向一边。他们发现地板上有一个大圆洞。两架相对放置的梯子陷入了黑暗中。
“这个宝库,”文·布鲁因解释说,“是根据总督的命令挖的。我应该说是已故的前总督。里面的东西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掷弹兵们全神贯注地听着他说话。他对十只空洞的眼睛感到很不安。他发现最好的办法是把注意力从他们身上移开。他们是靠着信仰走到今天的。现在他们必须知道真相——在他们亲眼看到之前。
“不知何故,他得到了某些……计划,并在机械教内部一个派系的协助下,建造了某些……装置。禁忌装置,它可以将亚空间的愤怒释放到我们所有人身上。”
“紧急装置?”克里格守望之主重复道。文·布鲁因认为他现在知道他的声音了。“武器吗,审判官?”
“总督向我忏悔了他的罪过,”他继续说,“在临终前。事实上,总督是在审讯者弗兰的严刑拷打下死去的。他在临死前还发誓说他的本意是好的,我也愿意相信他。他真正的罪是失去信仰。他害怕异形的攻击,不相信帝皇会保护他。他有这些……”——他几乎又说了一遍装置,习惯性地混淆了这个问题——“为保护他的人民和他自己而建造的武器。当他看清楚这些武器的真正威力时,他失去了勇气。他把武器藏了起来,藏在没有人会想到去找的地方。”
他现在已经说得够多了。
文·布鲁因爬上梯子,试了试自己的体重,然后往下爬。守望之主绕了一圈,爬上另一个梯子。他示意他的小队跟上。
他们越往下走,文·布鲁因就越觉得冷,即使他披着厚厚的斗篷也是如此。
竖井比他预期的要深得多,几分钟后,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地下。 他想知道有多少工人挖出了这个竖井,并把禁忌武器放了下去。 他想很少有人会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尽管如此怀疑还是会产生,成为谣言;而谣言迟早会传到猎巫人的耳朵里。
最后,掷弹兵的光落在下面的坚实地面上。文·布鲁因感激地踏上地面,搓了搓他抽筋的手。守望之主从他身后的梯子上下来了。 他拔出枪,示意审判官留在他身后。他弯腰走过一个拱形的开口。 文·布鲁因紧随其后。
里面的房间是由黑色岩石凿成的,比他想象的要小。靠远处墙壁的架子是它唯一的特征。他走四步就到那里了,但走了两步就退缩了。 守望之主站在他身边,似乎同样感到敬畏。其余的掷弹兵挤进了他们身后的门口。
六个灰色的圆柱用巨大的螺栓固定在架子上。每个都有差不多20英尺长,和人一样宽。每个圆柱都有一个圆端和一个平端,后者有短鳍呈X型突出。它们上面粘着一层灰尘。文·布鲁因用意志让他的脚向前迈了一步。他伸手想把灰尘擦掉,但又想了想。他轻轻地吹了吹圆柱体,揭开了其表面光滑暗淡的部分。他没有看到符文和任何标记。把这些装置放在一起的人并不希望炫耀它。任何知道这些圆柱体存在的人肯定都知道它们的用途。
“打扰一下,审判官。”
“什么事?”文布鲁因问道,对自己的想法被打扰感到很烦躁。
“多重扫描仪显示,”他身后的一个掷弹兵说,“这里的空气有轻微的毒性。”文·布鲁因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有这种可能。
“请拿着我的面罩和呼吸器,长官,”掷弹兵提出。
文·布鲁因惊讶地看着他,但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在这里多呆,除非必须这么做。”
“请问,长官,你打算做什么?”守望之主重新问了一遍。“你对我的小队有什么要求?”
文·布鲁因的目光停留在圆柱体上。“如果我可以……如果不是因为异形和它们不合实际的到来……我会把这些污秽的东西埋在岩凝土里,然后把它们扔到海洋的最深处,这样它们就永远不会被发现了。”
“的确如此。”
“这就是行星总督应该做的事。他没有这样做表明,他内心的一部分,无论多么小,仍然看到这些……这些……。”
“武器,长官。这些武器。”
文·布鲁因向克里格守望之主投去一记白眼。当然,他那无表情的面罩也不予理会。“我没有办法处理这些武器,”他小心地说道。 “因此,我现在唯一的目标是确保兽人不会得到它们。”
守望之主打了个寒颤。“不可想象。”
他向前走了一步,在架子旁与文·布鲁因站在一起。当他更仔细地检查这些圆柱体时,他歪着头。“有五个,审判官,我怀疑我们能同时携带不超过一个这样的圆柱体。返回哈迪斯的旅程——”
“不,不,”文·布鲁因同意,“那完全不现实。更不用说危险了。 我们无法知道它们是否……稳定。我相信它们的功能是由内部的沉思者控制的。不过,一个足够大的冲击可能会当场引爆它们。”
审判官和守望之主都考虑了一会儿这一点。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离开了圆柱体一步。
“那么我认为我们只剩下一个选择,”守望之主说。
文·布鲁因点了点头。“我也是。”
“我们必须用生命来保护这些武器。”
“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把阿拉斯隆巢都变成废墟。”
“杀死里面所有的兽人,”守望之主说的有点太快了。
“如果所有六个一起引爆,在这个地下室……”
“后果会是什么,审判官?”
“我不能肯定。破坏可能会蔓延到邻近的巢都。这个世界的空气和水可能会永远被毒害。”
“就像在克里格一样,”守望之主说。
文·布鲁因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当然想到了这样的类比,但听到这样直白的……“在克里格下面的宝库里还有许多武器,古老的武器,”他喃喃道。“我听说它们的数量达到了数百件。”但如果记录是错误的呢?他突然想到。我们怎么能确定呢?如果克里格上只有六个圆柱体呢?如果这就足够了呢?
“当然,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已经被抛弃了……”
守望之主说得很慢。他是否担心猎巫人误解他的话?还是他自己的想法让他感到不安,这些结论在一个不习惯独立思考的头脑中形成?
“我们应该联系上校,”他建议。“哈勒姆警员有一个具有必要范围的声讯广播,在最紧急的情况下使用。”
“你的上校知道情况,”文·布鲁恩向他保证,“并同意我应该按我认为合适的方式处理。”
“五个士兵太少了,无法守住这个密室,”守望之主指出。
“我担心这个星球上的士兵太少,无法永远守住它。”
“必须让异形远离这些武器。”
“的确,必须如此。”
“不惜一切代价?审判官?”
文·布鲁因吸了一口气。他挺起胸膛,通过目镜正视着克里格守望之主。“不惜一切代价,”他重复。
“你应该离开,长官,”守望之主说。“如果帝皇允许的话,我的小队会护送你回到营地。”
“那没有必要,守望之主。当我承担这项任务时,我就知道……”
“五个士兵守不住这个房间。一个人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另外四个人可以更好地护送你到安全地带。”
另一个掷弹兵站了出来。“如果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守望之主,我自愿承担这项任务。”
“我也自愿,”另一个人说,其他人也跟着说。
“我们都活得太久了,”守望之主说,“但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活得久。我将是那个留下来的人。”
其他人毫不怀疑地接受了他的命令。他们从腰包里拿出口粮袋,把它们和水壶一起交给了他。他们不需要被要求。此外他们每个人都交出了一枚穿甲手雷。
没有道别,也没有遗言。最后由文·布鲁因打破了这种可怕的沉默。“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会在离开时重新封锁宝库。毫无疑问,兽人会找到突破它的方法。不过,这可能会为你——为我们所有人——赢得一点时间。”
守望之主点头表示认可。
当他把第一只脚踩在梯子上时,文·布鲁因通过拱门再次瞥了他一眼。克里格僵硬地站在武器室的中央,他的想法一如既往地隐藏在他宿命的面具下。
他们一走出巷子,就听到了兽人的声音。
他们听到了它们的嚎叫声,还有破旧的枪支射向空中的子弹声。这些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文·布鲁因很纠结。他们是回头,躲在加固的门后面,祈祷异形从他们身边经过?还是跑过去,试着把它们引开?
他选择了后者。他们仔细研究了巢都的布局,规划了一条返回哈迪斯掘进机的路线,这条路线不会带他们走原来的路。杀戮小队的新代理守望之主带路。在不可避免地被发现之前,他们尽可能地覆盖所有的地方。咆哮的兽人从相反的方向向他们聚集。
他们引爆了一枚烟雾弹,在烟雾弹的掩护下,躲进了另一个仓库。兽人留在原地大口喘息,文·布鲁因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他不得不让掷弹兵引导他进去。这里曾经储存过罐头,但之后掠夺者、破坏者和纵火犯都来过。
他们来到一个角落的楼梯井,哗啦啦地爬上一层又一层的楼梯,寻找一个更高层的出口。烟雾已经进入审判官的肺部,他们嘎嘎作响,喘着粗气。他们把哈勒姆也带来了,告诉她现在命令失效了,她也在挣扎。
他们经过一个狭窄的窗户,可以看到周围的环境。文·布鲁因看着外面充斥着绿皮的街道。他只有一点时间,所以没找到武器仓库。尽管如此,这一幕还是粉碎了他可能不会被发现的任何希望。现在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是宝贵的时间。
他喘了口气,继续沿着楼梯往上走。在他上方和下方掷弹兵的簇拥下继续前进。他听到了他身后异形的呼噜声和沉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