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六七生贺】羁绊
✘是之前做过的一个关于柒十三的梦，稍稍扩写了一下。
✘ooc预警！
✘最近三次忙出天际，只能抽时间草草摸一个短篇当做生贺。祝阿七生日快乐呀🎉
梅花十三已经记不清这时他们奔逃的第几天。
从黑鸟手下逃生几乎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力气，幸运的是，千刃那一击暂时击退了黑鸟，也同样牵制住了曼珠。只是那一击过后，伍六七便陷入了昏迷。刺客组织派来追杀他们的刺客接连不断，拖着昏迷不醒的伍六七，梅花十三能做的也只是不断奔逃。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梅花十三半背半扶着伍六七在一处山洞中暂时落脚。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梅花十三从怀里取出那盒伍六七送给她的黑玉断续膏，挑出一些在自己严重的伤口上浅浅涂了一层，而后将剩下的尽数涂在伍六七身上的伤口上。她看着那个精致的盒子，犹豫了一下又将药盒放回了怀里。她低头看着昏迷的伍六七，睡梦中他的表情并不安稳，不时皱着眉头露出痛苦的表情。梅花十三知道他也在战斗，和他身体里的毒性战斗。
梅花十三垂下眼睛移开了目光，如果不是自己，也许这个笨蛋也不变成这副狼狈模样。只是她没想到伍六七就是当年那个排名第一的暗影刺客柒。关于他的事情，许多梅花十三也只是听师父提起过几次。
如今他们都在玄武的追杀令上，想来现在，他们的人头应该很值钱。
梅花十三忍不住苦笑，这种情况下，自己想的居然是人头有多值钱。看来是和笨蛋呆久了，自己也快变成笨蛋了。
“喏……呃……”
身旁的人突然发出声声呻吟，梅花十三连忙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然而不等她伸手触碰到他的脖子，一只手便狠狠钳住了她的手腕，下一瞬，梅花十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伍六七压在了身下，双手也被牢牢钳制在自己背后。
“伍六七……”
话还未出口，梅花十三的余光便瞥见了那把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千刃。
“你是谁？”
伍六七的语气是梅花十三从未听过的冰冷，梅花十三心下一惊，她转过头去看他的脸。可对上的却是一双血红而冰冷的眼眸。那是属于刺客的眼睛。只有无尽的杀意，没有半点感情。
“你究竟是谁？”
“想杀你的人。”
梅花十三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虽然她还不清楚伍六七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眼前人已不是那个笨蛋刺客，而是那个首席暗影刺客，柒。
柒居高临下地看着梅花十三，过了片刻，他忽然抬手收起了千刃。而后松开了钳制梅花十三的手。
传闻说那位首席刺客出手干脆果断，从不留活口。为何现在放过了自己？
梅花十三心中满腹疑惑，但还是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活动着隐隐作痛的手腕，一边暗暗警惕着对方。
“为什么不杀我？”
“我不杀任务之外的人，更何况，你对我没杀气。”
柒说着看了梅花十三一眼，他眼中的赤红已慢慢褪去，又变回了属于伍六七温柔的褐色。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已经没有属于伍六七的温暖，只剩下属于刺客柒的冰冷。柒踉跄着坐在一旁用手按着自己的额头，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很显然，毒性依旧在他的身体里肆虐。
“你刚刚为什么叫我伍六七？”
明明是和伍六七一模一样的声音，语气却是无比冰冷。看来有关于伍六七有关的记忆，这家伙全都忘了。梅花十三这么想着，慢慢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伍六七。”
“……”
柒没有说话，他试图寻找着关于她口中关于伍六七的那份记忆。可无论他如何回忆，想起来的，都只有零零散散的碎片。头隐隐地痛起来。他将那尖锐的刺痛忍下去，重新看向梅花十三。
刺客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女人和他是同类。可不知为何，身体对她没有半分杀意，甚至毫不设防。也许在那段缺失的属于伍六七的记忆里，这个人，曾是他信任的对象。
突如其来的杀气打断了柒的思考，他突然起身挥动千刃，随着两声闷哼，山洞外倒下了两名刺客。
“忘了告诉你，现在我们都是玄武追杀的对象。”
梅花十三说着扬手射出几枚梅花镖，柒点了点头，他忽然伸手将梅花十三拉向自己，下一瞬，一支箭便落在了她的脚下。柒松开揽着梅花十三的手，握紧千刃朝着山洞外大步走了过去。
梅花十三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千刃刺进了那刺客的胸膛，她才回过神来，握紧青短冲上去割断了另一个刺客的喉咙。鲜血落了她一身，梅花十三拭去脸上的血渍，站到了柒的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梅花十三。剩下的话等我们活着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再说吧。”
话音未落，梅花十三便看到千刃的刀光突然炸亮，紫色的刀光随着柒的步伐穿梭在人群中，每挥出一刀，都有人应声倒下。直到柒走向下一个人，致命的刀口才炸开，鲜血喷涌而出。足见千刃的刀速之快。
梅花十三见识过赤牙，黑鸟和曼珠这些暗影刺客的实力，对她而言那已经是难以匹敌的实力。而此刻柒短短几个瞬息爆发的力量，远比那些人还要可怖。眼下他还受着伤，若是全盛时期……
这样强横的能力，也难怪敢只身前去暗杀斯特国国王。
不过梅花十三清楚，柒伤势未愈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他们还是要速战速决。
鲜血飞溅在细密的雨幕中，将他们脚下的积水染成了暗红色。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浇透后贴在身上，身上的伤口崩裂，鲜血慢慢洇开和身上其他人的血液混在一起。混战中柒的手腕被砍伤，梅花十三的肩膀也被几枚飞镖刺中。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有些微微泛白。他与梅花十三互相搀扶着，踏着满地的尸体踉跄前行。
雨一连下了三天，两人沿着河岸走到一处桥下休整。梅花十三去不远处的人家顺手拿走了两件放在屋檐下的衣服。拼杀过后，她与柒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和血水浸透，此刻紧紧黏在身上。若不赶紧换下去，最终要了他们性命的不是刺客组织的追杀，而是伤口感染。
自己找了个隐蔽处换好衣服后，她将一件衣服丢给柒示意他换上，自己则背过身去处理身上的伤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众多，一直节省着用的黑玉断续膏被用去了半盒，梅花十三也不禁觉得有些肉痛。等她处理好伤口，转过身时看到柒也已经换好了衣服。
那是一件白色的高领衬衫，和柒的身体完美贴合。看着那件衣服，恍惚间，梅花十三想到了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笨蛋少年。梅花十三坐在柒的旁边，他们就这样沉默着，周围只剩下河水哗哗流过的声音。
“那个叫伍六七的人，是什么样的？”
最终是柒打破了这份沉默。他坐到梅花十三身边，将自己微长的头发有些笨拙地扎到一起去。看着柒的动作，梅花十三心里却莫名地涌上一阵酸涩。她要从哪里开始讲起？
那个笨蛋，就连和他的初遇都那么让人难以启齿。
尽管如此想着，梅花十三还是缓缓开口讲起了她记忆里关于伍六七的点点滴滴。从他们尴尬的初遇，到后来的共同战斗，再到后面的那些点点滴滴。许多事梅花十三本以为自己已经忘掉的事情随着她的讲述慢慢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他跟在自己身后约她喝茶，又约她去海边。
说到这里，梅花十三的唇角不自觉带上一抹笑意。那家伙送的泳装实在不堪入目，想来一定是猥琐的挑选了好久好久。她才不会满足他这种下流愿望，所以自己挑了一件同样颜色的裙子。
可直到最后，那个笨蛋也没去赴约，更没看到她穿的那条裙子。
至始至终，柒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低垂着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记忆里的碎片似乎随着梅花十三的讲述开始慢慢拼合，可所有的图案都是模糊的色块。蓝色的，粉色的，绿色的，青色的……他知道那些色块是属于那个叫做伍六七的人的记忆，可无论他怎么回忆，那些色块都是模糊着不肯变得清晰。他依旧只能回忆起那些黑暗的过去。
听着梅花十三的讲述，柒能够感觉到那是一个温暖的充满阳光的世界。那是和他完全相反的世界。不知为何，柒竟隐隐地有些羡慕。那些故事中的人都在为了这个叫伍六七的家伙拼命。那些人明明那么弱小，却还是要拼了命的保护那个家伙。
心里的感觉很奇妙，那是柒心中从未有过的。在伍六七主导这具身体的时间里，他好像留下了太多他不曾体会过的感觉。
这让柒开始觉得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
他看向身旁的梅花十三，那个人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她原本可以走的，以青凤的能力，完全可以让她不登上那个追杀令。可她还是来帮自己了，为什么？
“因为我欠那个笨蛋一些人情。而且我说过，他的性命只能我来取。”
梅花十三突然的回答让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竟将心中所想问了出去。脸颊莫名有些发烫，柒扭过头去不再说话，但心里那点莫名浮现的感觉却徘徊在他的心口。
柒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像是被什么酸涩的东西堵住了心口。闷闷的，叫他说不出话来。
从前做暗影刺客时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每天在无尽的杀人中度过，所有的感情都早已被鲜血磨平。可是自从他在那个山洞中醒来开始，所有的情绪都乱了套。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那个他半点印象都没有的那个叫伍六七的人。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暗影组织想要的是他的人头。所以只要他离开，这一切就都结束了。她也不会再受到自己的牵连。他凝视着身旁的梅花十三，胸口传来一阵莫名地颤动，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伍六七，那也是你留下来的东西吗？
柒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烦躁，梅花十三的故事已经讲完，看着外面已经渐渐停息的雨水。柒忽然拿起千刃准备离开。梅花十三见状，立马起身拦在柒的面前
“你的伤还没好，需要静养。”
“那些刺客很快就会找过来。他们想杀的人是我，我来了解这一切。”
柒将千刃背在身后，他望着梅花十三青色的眼眸，胸口的悸动又一次出现，他不动声色地压下那份异样冷声道。
“你想保护的人是伍六七，并不是我。我不在乎你们之间的故事，所以你也不必再跟着我。让开。”
他说着就要走，可面前的梅花十三却没有半分相让的意思。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柒，目光坚定。柒看着她的眼睛，心中却并无半分欢喜。
她如此执着地守着他，是因为她与伍六七的羁绊。她想要保护的人，他们所在乎的人只是那个叫做伍六七的人。而不是他。柒被自己心中的想法所震惊，他为什么会在乎那些人的想法？明明自己的记忆里，没有半点他们的身影。那些羁绊不属于他，更不会因他而停留。
可此刻他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东西而感到烦躁？
梅花十三忽然发出了一声叹息，她走到柒的面前忽然拉过他的手将他的袖子拉起。露出了他被砍伤的地方。明明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够挣脱开，柒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梅花十三摆弄自己。
挑出一些黑玉断续膏，梅花十三轻轻将那些膏体涂抹在柒的伤口上。因为一直被雨水冲刷，伤口虽说不再流血，但是皮肉翻卷着，看起来分外瘆人。这样的伤口，按理说应该缝针。可现下形势所迫，她也只能靠黑玉断续膏暂时撑一撑。梅花十三一点点涂抹着药膏，动作没有半分不耐。她抬眸看了一眼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的不是什么名震天下的首席刺客，而是一个在闹别扭的小孩。
明明还要比自己大上不少呢，这么想着，梅花十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是谁与我无关，伍六七也好，柒也好，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杀你。还有……”
她将衣服撕下一条，一点点将他的伤口包扎好。柒想抽回手，梅花十三却紧紧握着不让他动弹。
“如果你要是真的不在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拧巴着，躲避着。像个小孩一样。”
闻言柒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只是垂着头任由梅花十三为自己包扎伤口。直到伤口被处理好，梅花十三才松开他的手。
“一旦上了追杀令，就不可能因为针对谁而结束。这一点你比我清楚。现在的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所有想帮我们的人也一样。”
梅花十三将黑玉断续膏收起，看着柒一字一句地说着。
“这些羁绊不只属于伍六七，同样也属于你。所以你要活着。我们都要活着。”
说到后面，梅花十三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又想到了母亲，那时候她在自己面前就那样死去。过去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那也是她无法忘怀的伤口。而现在，她又一次遇到了想要保护的人，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他再一次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论是伍六七。
还是柒。
柒沉默着望着梅花十三的眼睛，过了许久，他低头缓缓后退了一步。再抬起头时，梅花十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坚定。
“我不是你们记忆里的那个人了，我是刺客，刺客的手只会杀人，不会保护人。刺客组织的追杀不死不休，所以想活下去，就要杀了他们。”
其实他并不喜欢杀戮，柒想。
曾经他以为，自己的世界里只有杀戮就够了，他不需要去保护任何人，也不需要被任何人保护。刺客的手拥抱的只有白骨与鲜血，保护不住任何东西。
可是眼前的人告诉他不是的，即使是刺客，即使手上沾满了鲜血，背上背负着冤魂。也会遇到想要保护的人。
他会的只有杀戮，所以只有杀死那些人。才能保护那些曾属于他，他们的羁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