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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骑士短篇故事60

2021-09-03 09:50 作者:_青梅竹_  | 我要投稿

100万年前

当看到红色的面部肌肉因为即将张嘴而蠕动,乌列就忍不住想要对着逐渐露出弧度的微笑狠狠的打一拳。这张嘴,就算只吐出只言片语,都能将一个不太坚定的灵魂彻底腐朽掉。

每当得到他要光临的消息,乌列总会竭力使他不能与任何年轻的天使有接触,就算是一个眼神,都蕴含着诱惑,其背后的陷阱换成是天使长都必须全力应对。

但是乌列不能,不仅是他,拉斐尔、加百列,甚至是米迦勒都不能阻止墨菲斯托的到来,在上帝的会客室里,用经过低劣包装的腐朽词汇来将世界描述的痛苦不堪。

总有一天,我们会为了让墨菲斯托,仅仅是安静片刻而把然德基尔甚至路西法请回来,他们的作风更为冷酷,兼具足够的狡诈,应对墨菲斯托是最合适的人选。加百列曾如此断言。

以斯帖和路德自告奋勇想要担当这个重任,在她们眼中,墨菲斯托不过是个油腔滑调的古神排泄物,清理起来会让双手难免有脏污,但获得的心理满足又是种美妙的补偿。

米迦勒对于主动请缨的她们采取了模棱两可的态度,这不免给跃跃欲试的激情降了温。“墨菲斯托在邀请名单上,作为宾客他的态度比面对地球的诸神时要谦逊。”

这种谦逊有多少装模作样他心中有数,真有必要,他会亲自处置,而且他相信,到那时,墨菲斯托能还击的机会不多。

“尊敬的……”一如既往的开场白,墨菲斯托先是恭维了一番上帝,用词华丽丰富。所有听过他说话的天使都在心里承认,把宇宙中已知种族那些宗教的唱诗班集中在一块,也抵不过墨菲斯托一张嘴,“天堂之主雅威……”他很懂得投机取巧,每句话都是精挑细选,避开了让人会感到乏味的形而上学的桥段,“你走下黄金圣城,将自己的青睐送给这个蓝色星球,你意识到它潜在的魅力。你暂时没有给予它任何的恩赐或者约束,但这正是你最值得回味的地方,你给了他们尊重,独立自主的发展永远是值得被称道的。不像多管闲事的天神组,也不像那位抡着暴戾大锤满世界风光的独眼无赖……”

上帝静静地听着,在听到对于奥丁的描述时,稍稍的皱了下眉头。乌列立刻打断说:“为了你下一次不用全身骨折来这捣乱,管好你的嘴。”

墨菲斯托对于这番严肃地告诫熟视无睹,“但是,我要说,你不觉得,你过于包容了吗。”

拉斐尔不知不觉间攥紧了拳头,米迦勒则是关注着他即将说出的话,奉承话终归只是点缀,就算是对立,一个恶魔的歹意只要认真听也是能起到警醒作用的。

墨菲斯托像是一个最懂得肢体动作配合语言艺术的演说家,他左手高举,右手置于胸前,“有什么比我更能印证这点的。亚图姆为了阻止古神间的杀戮最终成为了最可怕的噬神者,并诞生了我们。”

他故意扬高声调,以确保他的话可以被黄金圣城内每一个天使都听到,“被赶走的古神期待着回归,他们的爪牙遍布这个世界。”

墨菲斯托的言行在乌列看来已经严重越界了,虽然他的话不会在天堂形成恐惧,也说不准,毕竟有过一次叛乱,或许墨菲斯托是想通过强化这种概念让天堂对于地球的决策出现偏差。

你想让我们进一步干涉地球走向,跟其他恶魔、天神、诸神发生交恶,别做梦了。米迦勒也觉得他今天太放肆了,他往前迈了一步,神情不言自明,讲话要适当,否则他就要进行言论管制。

“听他说完,但小声点。”上帝阻止了将要爆发冲突,“不要打扰其他人。”

墨菲斯托很识时务,并为刚刚的轻佻而道歉:“我希望黄金圣城意识到坚持这种操守的可贵。”

他的两只手在空中转了一圈,这可不是单纯的哗众取宠,他的手挥过的地方留下了地狱火,地狱火仿佛有生命力,在吞噬屋内的一切,转瞬充满了屋里的各个角落。

胆敢在四个天使长以及上帝面前动武,墨菲斯托没有这么蠢,他只是在用一种更形象的方式来展示要阐述的内容。

上帝耐心的看着变化,天使长们也强忍着没有动手。

从地狱火化身的巨幕中,他们看到地球上各类潜在的危险,这些危险对于地球上的原始人类虎视眈眈,人类一方面要面对自然的残酷考验,一方面又会成为各种怪物的目标。

“你们看到了吗,这个,像是黏土一样的家伙,他们自称尘土人,他们远远比目前的人类高级,这些比恐龙还古老的家伙现在最喜欢的猎物就是人类,还有,”墨菲斯托像是个推销员,要把危险的面纱慢慢的揭晓,“这些白色长毛的东西,温迪戈,比尘土人更加危险,后起之秀,人类自我相食的产物,他们只渴望人肉,而对其他美味失去了兴趣。”

这场重口味的展览持续了好一会,墨菲斯托把几个他喜欢的,兼具残忍与智慧风格的怪物逐一介绍给上帝,“我知道,在你的动物园里养着有趣的样本……”

他是怎么知道伊甸园里两个人的事,乌列不免有点焦躁。在这方面天堂做的挺保密的,每时每刻都有天使守护在附近,防止被塑造出的男女会受到影响,而现在,由一个恶魔的嘴里说出这些又不得不让他们重新考虑,是否要加强安保。

“失格的女人告诉你的对不对。”拉斐尔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嫌疑犯。

“或许该称她为不屈从于雄性权欲的上位者。”墨菲斯托带着恶意的嘲讽说。

“墨菲斯托,好奇心并不总是好事。”米迦勒说,目前他的职责履行得不错,伊甸园中的男女仍然享受着宁静的岁月,而且看不出有被破坏的迹象。

火势增长,从具体的形象转为抽象的背景,“我们都知道,两个裸奔的小娃娃不可能永远在上帝的庇护下,成为偶尔博人一笑的宠物走向生命的终点,你们会放他们去闯荡,进入一个充满了捕食者,统治者,不可预测的神秘污秽的世界。”墨菲斯托说。

加百列就势说:“多谢你提醒,那就先从你开始。”天堂的监狱以及刑讯官早就准备好对一些家伙实施专业技术,墨菲斯托自告奋勇冲到前边,他们没理由拒绝。

“在这点上,在雅威的面前,我不否认这一点,但你们也明白,人类如果倒向我同样是机会,我会以不亚于你们的爱,”在说到‘爱’这个词时,他有意去观察天使长与上帝的表情,除了上帝若有所思,其它天使长脸色都紧绷着,“接纳他们,但让我会设下考验,不亚于自然带给他们的,只有磨难能带来成长。”

火焰渐渐的收缩,回到了墨菲斯托手里并熄灭,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烟,他意犹未尽的说:“请给我点启示,等你们决定放生那对宠物时,面对自然与非自然的考验与磨难,该怎么办,你们不用具体解释,给点暗示,我自己去猜。要不,听我的建议,你们就一辈子养着他们,看他们成长、繁衍、死亡,这样简单多了,也不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这家伙把主意打到我们这来了,4个天使长不约而同地想。

“这样如何。”上帝说。

墨菲斯托被他手中的事物吸引,那是一簇火焰,自己刚刚收回地狱火时,竟然有一小部分被上帝拿走了。上帝把玩着火焰,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跟着抛给墨菲斯托。

就在一瞬间,墨菲斯托差点就要摆出防御的架势,他告诉自己,上帝的脾气还没坏到会因为几句话就大发雷霆,尽管上帝的怒火是他无法承受的,短暂的犹豫让他差点没有接住抛来的地狱火,“这是……呃!”

手心中的火焰依然是地狱火,却多了种他说不出的感觉,就在刚才,上帝往里面注入了新的属性。

“把这个带到地球,交给你觉得合适的人,你已经观察了地球那么久,眼光肯定独到,去吧。”上帝用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我会辜负你,会让你知道这是你犯的最大的错误之一,我会占有这股力量,用它在地球制造一起又一起燃烧的盛宴,人类尸骨烧成的焦炭会洒遍世界,我会……墨菲斯托脑海中有千百万种邪恶的念头,每一种都能在地球甚至其他世界掀起一场堪比物种大灭绝的灾难,可最后,怀揣着火焰,他以说不清的心态,在地球的各个大陆,殷切的寻找着合适的继承者。

在他离开后不久,乌列没经请示就跟了过去,他需要确保上帝的力量,不会被一个恶魔滥用,作为天使长,他有这个义务。

地球

在寒风中,裹着兽皮的瘦小生命再也无法抵御寒冷与饥饿,他扑倒在雪中,体内的温度迅速流失,意识逐渐朦胧,放着不管,就算没有食肉野兽,不久后他也会成为一具尸体,被埋葬在积雪下。他的同族已经被杀光,他从敌人那里获得了名字,可他的旅途到此为止,再没有动力能支撑他。

除非有人施以援手。

白色的巨蛇,无视冰天雪地,在雪中蜿蜒前行,嗅着最后一丝生气,白蛇缠住他,感受着他脆弱灵魂最后的渴求。痛苦、惩罚、复仇,多么美妙,这些东西只要具备一样就能带来妙不可言的悲剧,这孩子就是最适合的载体,该给他升升温了。

墨菲斯托找到了绝佳的载体,地狱火在孩子的胸膛中燃烧,他的灵魂被历练。一百万年前,寒冷如常的一天,恶灵骑士诞生!

地狱火对于肉体与灵魂的转化是痛苦的,墨菲斯托享受着他的惨叫,可下一秒,巨大的,长满浓密体毛的蹄子将他踩得稀烂,笑声戛然而止,在一群史前猛犸象的注视下,孩子适应了力量,站了起来。

这才是满意的结局,乌列看着那摊碎肉,猛犸象是他故意安排的,在宇宙的其他文明中他见过大量驯养动物的案例,或者是协助耕作,或者是战斗,恶灵骑士还很年轻,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帮助。

往后无数日子里,天堂与地狱将因为恶灵骑士,反复博弈。

当代,拉斯维加斯

看到探监的人,墨菲斯托吹了声口哨,胳膊搭在由魔法铸造的铁门的横杠上,从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作为囚犯的沮丧,反而是有种兴奋驱使着他,“老玛门终于从繁忙的探宝中抬起头,来看看受到禁锢的老墨菲斯托了。”

玛门发现对墨菲斯托的现状的任何描述都将化为混乱的漩涡,他是受墨菲斯塔委托来这的,当听到墨菲斯托还在赌场顶层的监狱中,他起初并不感兴趣,一个拙劣的分身,墨菲斯托早自由了,不论是王或者斯特兰奇,想凭借附有魔法的铁门关住墨菲斯托,纯粹是妄想。也许墨菲斯托只是想逗王玩一玩,他根本不想了解详情。

“不,”墨菲斯塔有点手足无措,她完全搞不懂这是为什么,“他就在里面,千真万确,仿佛之前跟我谈话的只是幻影,地狱里没有他,只有布雷兹。”

墨菲斯托会主动把王位让给布雷兹,不可能,他连将王位让黑心或者墨菲斯塔(出于私心,玛门希望墨菲斯塔能坐上去,这样有利于地狱之间的稳定)坐一会都不肯,怎么会舍弃权利去吃牢饭。拉斯维加斯对于墨菲斯托完全可以说是耻辱,他在大获全胜之际被罢免,被群殴,被囚禁,怎么会嬉皮笑脸的住在里面,摆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玛门答应墨菲斯塔,会去拉斯维加斯探监,挖出点内幕,不过这次只有他孤身前往,考虑到之前失败的夺回王座计划,此行除了探视,他不会有任何举措。

“喜欢这些棋子吗,我闲来无事打造的,”墨菲斯托移开身体,让玛门可以看到那些棋,都是熟悉的人物。光从这些人物以及他们的背景,玛门就意识到,他又在策划阴谋。

“那个才是真的你。”玛门问,“你曾逆转时间拯救生命也瓦解冠军小队的意志,你参与了至高中队的组建,你把究极蜘蛛侠变回了章鱼博士,你和我们一块经历过很多大战,而现在你竟然……”他隔着牢门,谨慎的审视着看不出丝毫落魄的囚犯。以他的全部能力来判断,这就是墨菲斯托,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从来没有离开这件事实,“如果是分身的把戏,甚至修改现实,根本瞒不过我。”玛门敢断言,如果有一天传来墨菲斯托的死讯,不会是因为他被人干掉了,而是过劳死。

墨菲斯托咧开嘴,笑容很得意,他喜欢别人看不透自己,更可况对方也是恶魔:“全都是我,失败的是我,胜利的也是我,终将是我。”

“有传言强尼·布雷兹最近的脾气越发火爆了,用不用我去通知他一声。”玛门故意说。

“哈哈哈……一个飞车世家的孩子成为地狱之王,他根本不知道,那本魔导书是我故意送过去的,为了合适的时机。不论是在辛普森

的杂技团像个弃儿一样失去父母,还是他像流浪犬一样来到昆廷嘉年华,他从没逃脱我的注视,我曾利用假象,以朋友与敌人这样的游戏戏弄他,让他被自己的胡思乱耍的团团转。你以为他为什么暴躁了,因为他知道,他管理不了地狱,那群马屁精、人渣、恶魔只有我,是他们唯一的主人。”

飞车手,吉尼斯纪录保持者,恶灵骑士,地狱之王,这些从来不是强尼在墨菲斯托眼中的形象,一个弃儿,一个令养父失望的懦夫,一个无能的丈夫和父亲,一个人生事业的双料失败者,背负诅咒离群索居之人,这就是强尼·布雷兹,这就是墨菲斯托给他带去的人生。

不可理喻,这是玛门对墨菲斯托的印象,他离开了拉斯维加斯,不过在回到地狱之前,他必须先去见下墨菲斯塔,跟她说明情况。

“确实是他,错不了。”玛门还补充说:“而且他一直没离开。”

这打破了墨菲斯塔此前的猜测,父亲在不惊动王的情况下出逃并不意外,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悄无声息的潜回去。而现在玛门却说他根本没离开,“这不可能,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他还在教育我和……”

“不,不,冷静点,姑娘。”看到她有点慌乱,玛门耐心的劝解说,“这并非不可能,我还在上边任职时,曾从书中读到过一种概念,称为元要素。”

“元!要素?”墨菲斯塔说。

“元(meta),简单点说,这个词如果从希腊语来看有之上或关于的意思。”玛门可以对平常的墨菲斯托进行推断,就算他的行事风格再诡异也没用,但元要素则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你应该知道你父亲在宇宙中的地位对吧。”

当然,从小的耳濡目染让墨菲斯塔一直对于父亲有种畏惧,他不止一次当着儿女面吹嘘过自身所处的地位,“上帝或许不完全清楚,但他可以通过轮廓去洞悉。”

因为元要素,墨菲斯托可以既是被囚禁的,又可以在一个灵魂因痛苦而有机可乘时出现在他面前,他在地狱或者地球无关紧要,这些都是他,货真价实。当必要之恶无可避免时,他就会兜售难以抗拒的诱惑。元要素对于墨菲斯托是无法被刻意操纵的,更像是本能,如同人类要呼吸一样自然。这点玛门做不到,多数恶魔也做不到,他估计可能全盛时的撒旦做得到,但没有印证的机会。

“我该怎么办。”墨菲斯塔彷徨的说,强尼在地狱有了根基,包括迪凯在内的一些人不管是自愿或着迫于压力,已经服务于新王,她是否该去说服父亲,从那个单调的监狱里出来,她对现在的地狱感到陌生,敏感的内心让墨菲斯塔能感觉到激流暗涌,却没有可行的应对办法。

“听我说,不要树敌,懂了吗。”玛门说,至少墨菲斯塔没有因为之前的事受到强尼的追究,她的能力对于现在的强尼太弱了,“墨菲斯托一定给你和黑心做了安排,你只要看戏就行了。”

叛逆的恶魔少女能怎么办,她可以使出的招都用尽了,“我会听你的。”

“那就好。”玛门相信她的保证,他从没为别的地狱(还不是为了去吞并)思考过这么多,“随便做点什么消遣一下,墨菲斯托有新的图谋,据我所知,当计划进行时他从来不爱坐观众席。”

墨菲斯塔感激玛门的关心,她会回到落脚点,像他父亲曾建议的,打开电视机的实况转播。可在临走时,她又折返了回来。这姑娘还想干嘛,玛门认为尽到责任了,不过他乐意再腾出点时间,给她点额外关照。

墨菲斯塔在犹豫,“我有些事,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怕这会让父亲不悦。”

她需要勇气,我该不该给予她鼓励,也许只是她多心了,也有可能要说出些墨菲斯托不希望我知道的,“如果你想要点能解闷的建议,我可以给你推荐不少去处。”

“不。”墨菲斯塔大口的呼吸着,她决定忤逆一次,就算再糟,也被之前捅父亲一剑来得强,“我要跟你说点事,100万年前的事。”

玛门的表情变得微妙,接着全神贯注。

玛门正在星系间奔波,有时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热心了,或者在意识深处,他也希望像墨菲斯托或者其他同僚那样在宇宙的某个角落搞点事。不,他对自己说,我跟他们有点不一样。他是个堕入地狱的恶魔,史上最严重的叛乱参与者之一,可他还有点原则。不要嘲笑他,恶魔或许被很多人和神鄙视,认为他们就是一群外表和内心同样丑陋的无赖,但他们也讲原则,只不过这种原则与常规抵触。而玛门的原则更加与众不同。

究竟是什么驱使墨菲斯托会这样,把一簇地狱火……丢入一颗恒星里!他已经到达目的地,一颗孤独的恒星,没有属于自己的卫星,它可能数千万,甚至上亿年前就被从所在的恒星诞生区喷射出来,如果不是墨菲斯托一时兴起的无聊之举,它可能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行星系。

“我父亲告诉我,100万年前,他受上帝所托,前往地球寻找地狱火的合适载体时,曾研究过上帝改良后的火焰。”墨菲斯塔告诉玛门,对这股力量,墨菲斯托即小心又贪婪,他希望能弄清并掌控新的地狱火,可是时间仓促,他来不及做太多实验,于是,他用尽手段,从地狱火里取下了一小块,并随机丢入途中的一颗恒星里,恒星会作为保险箱保存火焰,当他找到宿主再回头去取时,却发现恒星内核已经与地狱火融合。

恒星的光芒令想要近距离接触的墨菲斯托的灵魂产生了触动,后来他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制造出了一个超大号的审判机器,所有智慧生命,一旦接近,或者仅仅被恒星的光照到,生命的灵魂就会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或者说伤害。

如果把整颗恒星打包带回地狱,无异于对所有恶魔进行一次痛苦的洗礼,甚至有可能破坏已经建立起来的秩序,墨菲斯托不会那么冒险,他没有将恒星变成一种武器或者玩具用来折磨宇宙中的生命,只是躲在安全的角落观察着。

“就在他回到监狱前,他提起了这件事。”墨菲斯塔回忆说,“他告诉我,那颗恒星因为地狱火的缘故,就要化成超新星爆炸了!”

一颗有着地狱火属性的超新星,爆炸威力波及的地区的人将从物理以及灵魂两个层次受到危害。玛门知道,在地球上,人类历史中记载过几次观察到的超新星爆发,但这次不同以往,就算因为距离能躲过高能射线的伤害,如果光芒照到某颗星球,而星球上又恰好有智慧生命,一场全球性质的审判之眼将来临。

“你并不清楚这颗恒星的真正威力。”突然有个声音在玛门的耳边响起。

恒星在瞬间变成了昏暗的烛光,就像人在夜晚仰视星空看到的闪烁不定的光点,成批星球、恒星、星云、星系、尘埃云离他远去,玛门惊讶的发现不是一切在远离自己,而是自己正被不由自主的拉出宇宙,不同层级的现实像是花瓣层层展开,他还在退行。

玛门不害怕,但确实有点震惊,能把他从宇宙内带离到外面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存在。“如果你想给我上一堂科普课,你可以用更温和的手段。”他也当过老师,可不会用这种带点强制的手段来授课。

退行结束了,万物皆无,玛门来到了永恒之外。

“一个恶魔,背叛者,极恶始源的追溯者,贪婪的宝物收藏家,地狱首屈一指的建筑大师,当我遭遇危机时,出现的竟然是你。”永恒用超脱尘世的枯燥口吻说。

在宇宙中占据顶点的抽象存在竟然会亲自把我带出来,玛门不由得心中一沉,他不仅看见了永恒,在永恒的身后(位置这个概念在此刻已经无足轻重,但需要一种能用来直观交流的手段,所以在玛门看来,位置依然存在)还有一个人,他操纵着一系列针状晶体,像是高超的纹身师,在永恒的头部不断刻下铭文。

他有类似人体的外形,可是不像永恒,透过永恒你能看到波澜壮阔的宇宙之美,但在他的身上,只有立体的剪影,在他的面部,浮动着无数文字,有些是当代文明的,有些曾经存在但现在已不为人知,有些尚未出现,有一天将被未来的智慧创造出来,从玛门的阅历中,他能读出,所有这些字母都在向外人诉说危机的凶险。

“玛门,是我把你带来的!”

“穆!”

创世9人组的成员似乎变得活跃了,玛门从他的行为猜出他正在帮永恒进行治疗,这让疑虑加重了,以永恒自身的能力,外加穆的协助,竟然还需要他来当‘护士’,“你们竟然相信我。”

既然永恒念出了玛门的一连串名号,那他就该清楚,求助一个恶魔可能带来的后果,“我不是墨菲斯托,他更乐于参与宇宙间的事务。”

“但你赶到了。”永恒说。

“也许我只是想看看情况的严重程度。”玛门说,“一旦这东西爆发,产生的死难者将是个天文数字,地狱乐于接受这些倒霉的灵魂。”

“不是这么简单。”穆说,他专注于操纵针状晶体,将复杂晦涩的铭文刻入永恒的实质中,“考虑到这颗地狱火超新星的属性,它的威力等同于给永恒做一次脑叶切除术。”

玛门看过由杰克·尼克尔森主要的电影《飞越疯人院》,知道脑叶切除意味着什么,手术刀从眼眶上部凿入大脑,搅碎前额叶层,使之前还饱受精神病困扰的患者,成为嗜睡的僵尸,对痛苦与情感麻木不仁,结果往往是悲剧性的。1949年,安东尼奥·莫尼斯甚至因为改进了手术而获得了诺贝尔奖,在20多年的时间里,光是美国能查的手术记录就有4万例。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被舆论普遍痛批为专制铁幕的前苏联,却在1950年严格禁止这样的手术,认为它违反了人类的准则,将疯狂的人变成傻子。

而如今摆在玛门的眼前的是,一个抽象实体即将面临同样的危险,“你不是已经出手了吗。”穆刻入永恒体内的铭文显然是为了救他,前创世参与者的手术,玛门自问没有资格参与。

“我做的一切只是减缓爆炸的时间以及当发生时降低危险的程度。”穆说。

“不能直接把恒星带出宇宙吗。”玛门费解的说,只要永恒或者穆一出手,理论上整个星系甚至可以被从时空连续体中剥离。

“手术风险太大。”永恒说,任何轻微的时空改变都有可能立刻引爆恒星,他不敢冒险。

“考虑到永恒作为现实的属性,一旦他的意识出了问题,你很清楚会带来什么。”穆说。

抽象实体变成一个也就比植物人好点的傻子,随之而来是物理时空的混乱,并且牵连到更高层及的现实,不同维度之间,那些神域或者地狱可能会撞到一块,然后诱发冲突,无人可以避免,除了极个别安全区,大部分地区都将沦陷。

“去吧,无论是极致的利己主义或者残存的天堂时期的骄傲,你都不会坐视不管。”穆催促说,“事不宜迟,快行动。”

玛门去了,他要为了永恒,也是为了各大领域间的安危制止危机。也许在潜意识里,当踏上去调查这颗恒星的路途时,就已经做出了决定,穆和永恒并没有强迫他去管,他只需要一个插手的借口。

我为什么要这么疲于奔命,地狱里有无数对于冲突、灾难这些事乐此不疲的恶魔,我也是个恶魔。但很多时候,玛门都在自我怀疑能否做好一个恶魔,他跟愿意出卖灵魂的人签过协约,也折磨过灵魂。他只把这当成一种必要的工作,从中得到的乐趣早变得乏味,他还记得签订第一张协约时的感情,没有激动,没有得意,有的只是对于签约者的鄙视。很多时候,他让自己显得忙碌,只是希望用疲倦来冲淡内心的空虚。对于背叛,他不后悔,却也没获得任何满足。几乎所有人都变得狰狞而恐惧,他还死守着被人斥为迂腐的底线,保持原有的样子,他是他们中的一员,却又不肯随波逐流。

我在坚持什么。扪心自问,玛门不知道答案,他突然特别想要见努梅莎特,一面也好,不用说话,就算她从眼前经过,只要看着背影玛门就可以把这些烦恼一扫而光。有的时候他不敢去想她。早先他抱怨过,她没跟他下来,后来不了。他不想让思念成为软肋,更不想带给她麻烦。如果能像停战之约那样每千年见她一次,玛门觉得自己现在的面貌可能会大不一样。可他没有,如果不是之前见过几面,努梅莎特在他心中的形象都快淡了。

当上帝带着努梅莎特和扎坦弥亚来到地狱,那一天他都挂着让其他恶魔奚落的微笑,他们说纯真的笑容是幼稚且低劣的疾病,而很不幸,玛门患上了这种疾病。

等待确实让他获得了一点补偿,玛门再次有机会与努梅莎特站在同一阵线,一起面对柯森与然德基尔挑起的战争……他猛然间察觉,只有在危机大到足以打破天堂和地狱的对立时他们才有见面的机会,他是不是在盼着这种危机多降临几次。

“到最后,我果然还是个恶魔!”玛门露出自嘲的笑容。

他又一次回到了恒星所在的地点,考虑着该怎么实施隔离措施,爆发无可避免,转移也被否决,“不能直接破坏。”玛门携带着手杖,甚至略微拔出了剑,但他最后还是收了回去。如果武力管用,穆早动手了。

“这可不是橙子能随便切的。”有人警告说。

看来我并不寂寞,玛门看向同伴,对于戴蒙的到访,他并不太意外,“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墨菲斯塔告诉我的。”戴蒙说。玛门作为长辈有时很成功,因为担心他可能应付不了,尽管墨菲斯塔不能参与,但她通知了戴蒙,她本来还想去找萨坦娜,可听说她去拜访地球的新生代神明了,只好放弃。

玛门似乎对戴蒙的兴趣大于恒星,“很高兴你又把头发留起来了,我可听说你又把脑袋剃秃了。”

“我没剃头,只是简单的变身术。”戴蒙说,偶尔换种形象在恶魔里并不算新鲜事,只是他绝对不会顶着秃头去高档会所享受咖啡。

“这就好。”玛门说,“我得说你留头发更能在女性面前展现魅力。”

情感方面除了积累的失败,你没有任何能被称为经验的建议。戴蒙不会用这种事戳玛门的痛点,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任务上,“说说你对墨菲斯托给我们留下的定时炸弹的了解。”

玛门的概括只有两点,不能强行破坏,也不能贸然移动,“你来前我差点想劈了它,切恒星对我来说并不难。”

“看来也不能用我的地狱当后备方案了。”戴蒙说。

一直以来戴蒙都是个热衷于解决地狱与地球间危机的人,从拘捕出逃的恶魔,收集危险的魔法物品以免被乱用,到阻止地狱降临,多数时间他留给外人的印象是个战士,让人会不经意的忽略,他也是个地狱领主,当没有工作,他就会在地狱里,倾听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灵魂发出的诉求,寻找他觉得值得回应的猎物。

“别在意你父亲的说辞,在平时是种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在关键时刻,你的地狱确实有用。”玛门说。

“我知道。”戴蒙说。后备方案,他最初听到这个字眼是在妹妹萨坦娜的嘴里,当时他快发疯了,忙着在地球和然德基尔的势力战斗。在得知父亲以及其他领主打算把各自维度的力量全部交给一位恶灵骑士,让他们替他向然德基尔发起最终的冲锋。戴蒙不假思索的就要加入计划,却被萨坦娜拒绝了。

“你是后备方案,这是父亲说的。”萨坦娜说。在决战之前,马尔杜克考虑到如果他们的实力不足以战胜然德基尔,阵亡后的灵魂需要重整旗鼓,戴蒙的地狱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戴蒙对此很不满,他们已经到了卢比孔河的边上,没有回头路。马尔杜克总爱嘲笑他的懦弱,而戴蒙通过这件事看到了父亲的怯懦。最终他没有把自己的领域写上协约,他也不敢保证,豁出一切如果赢不了,至少不能让这些灵魂落入然德基尔的手里。

幸好强尼赢了,戴蒙作为地狱的后备方案没有被付诸实施。就在之后,戴蒙惊讶的发现,他竟然也是天堂的后备方案。在解决完大敌事件后,十一私下会见了戴蒙,告知他关于地狱连锁防御体系里为什么没有他,根据天使长们集体讨论后决定,戴蒙的地狱是作为如果防御墙彻底坍塌,地狱中的灵魂势必失去居所,未免他们返回人间作乱,将由戴蒙的地狱作为难民安置所,甚至于天堂最后也会协助戴蒙,将他的地狱变成独立的墙,不是为了阻挡万物之下,仅是作为末日地堡般的存在。

我什么时候成为万众焦点了,而且都是最糟糕时刻来临时的保险,戴蒙觉得自己不该有这份待遇。去他的地狱,去他的天堂,去他的后备方案。他很愤慨,却不失理智,他明白这些选择是为了万不得已的时刻。

“随你们便吧,反正地狱归我管,但下次,再有他妈的备用方案时,希望你们可以跟我商量一下。”戴蒙说。但不管怎么样,他必须先和玛门把眼前的问题搞定。而目前唯一确定的是,把这颗随时会爆的恒星挪到自己的地狱是行不通的。

该怎么毁掉一颗恒星,天体物理学家会告诉你,不需要想象中超强力的武器,只需要简单的铁就行了。可玛门以及戴蒙现在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铁!

玛门尝试通过干扰恒星内的聚变反应来瓦解恒星,失败。有地狱火加持的恒星似乎获得了超常的免疫能力。

戴蒙利用传送,将一个远在百万光年外的黑洞拉到恒星附近,希望通过缓慢的蚕食恒星物质让恒星的质量降到爆炸点以下,结构黑洞反而被恒星吸收,依然失败。

但是他的失败却给了玛门灵感,“也许我们确实可以用类似手段解决它,只要负责吞食的是个给力的角色。”

“不会吧!”戴蒙猜到他要干什么了:“你想要去找盖拉图斯。”

“一举两得。”玛门说,行星吞噬者得到一顿饭顺便解决一场宇宙危机。

“那家伙只对有生命的星球感兴趣。”戴蒙不认为一个宇宙实体会来帮他们吞噬恒星。“这个……太烫嘴了。”

“总得试试。”玛门不想浪费时间去讨论可行性,他现在就要动身去找行星吞噬者,“你不跟来吗。”

戴蒙另有想法,“毕竟这是上帝最初改良的地狱火,我们可以……”剩下的话不言自明。

“你要去就自己去吧。”整个天堂里玛门只想见一个天使,可惜这是妄想。他是有过几次来到黄金圣城的记录,但前几次都是特殊情况,当上帝因为受伤昏迷导致定下的规则削弱时,以及为了应对然德基尔而召集其他领主时,他都能自由穿行。但跟努梅莎特应对柯森那次不算,当时他就发觉,他必须紧随着努梅莎特才能置身于天堂所处的维度,如果离她远了,甚至可能危及到自身的安危。

戴蒙与他分别,玛门并不失望,他希望天堂出手的心情可以理解,可自己还不打算这么做。

要找到行星吞噬者并不难,只要能找到他的使者,这些满宇宙帮主人找饭吃的先锋可以感知到发给他们信号,越强大,他们出现的就越快。

“你看,问题摆在你眼前,这顿饭肯定没有那些生机勃勃的星球美味,但也绝对是种难得一遇的食物,如果你观察宇宙各大文明中的饮食文化,总能发现些怪异的食材,你不建议你的主人偶尔换换口味吗。”玛门说。

银色滑翔者遇到过很多请求,多数是关于宽恕对方所在的星球,主动去请他的主人吞噬极为罕见,更何况邀请者还是恶魔,他和恶魔有过非常不愉快的接触,就算玛门与墨菲斯托不是一类,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我得警告你,”他摆出最严厉的口吻,“如果哪怕你有一点欺骗或者诱导的意图,你以及所在地狱中的每个恶魔,包括路西法,都将在行星吞噬者的盛怒中灰飞烟灭。”

“虽然我从不用人格做保证,但我还是要说,只是去吃顿烫点的饭,唯一的危险就是这顿饭随时会爆炸。”玛门说。

银色滑翔者明白如果他所言属实,那宇宙将有亿万生灵面临灵魂上的审判,事不宜迟,他带着玛门来到盖拉图斯的飞船,竭力请求他的主人,将视线从充满生命的星球上暂时移开,去试吃其他的天体。

恒星对于盖拉图斯只相当于乏味的热汤,对于玛门的诉求他并不当做进食,更像是一种挑战,“我可以去试试,盖拉图斯从不畏惧进食,尤其是难啃的。”口味他不在乎,能饱就行了。

“代表宇宙中的亿万生灵感谢你。”玛门说。

“你和墨菲斯托比,话语的粉饰能力还需要增强。”银色滑翔者说:“收起廉价的奉承,盖拉图斯只是为了满足果腹之欲。”如果坐视不管,这颗超新星有可能会让很多区域变得不能再进食,行星吞噬者不希望菜单变薄。

“当然。”玛门说,作为一个恶魔,他也奉行精致的利己主义,这与盖拉图斯不谋而合。

盖拉图斯的飞船抵达了恒星,光从外表看,玛门就断定它离爆炸近在咫尺,“快点组装你的餐具。”尽管没有亲眼目睹过他吞噬星体的过程,但玛门还是清楚,这需要涉及一系列精密的组装,将物质转换成需要的能量,可是他没有看到盖拉图斯与他的使者有任何这样的意图。

“让这次进食更直接点。”盖拉图斯从座位上起身,他走出飞船,向着恒星,张开双手飞了过去,他离得太近了,甚至全身的装甲都能感觉到热度以及引力的巨大拉扯。

“你不过是顿热气腾腾的点心。”盖拉图斯直接吸收起恒星散发出的热量,如同深海中的鲸鱼过滤浮游生物,大口大口的吞食着恒星向外辐射出的一切。玛门和银色滑翔者都能看到,恒星的光亮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本来有能力威胁到永恒的天体,正在失去原有的威力,甚至发生了一定程度的萎缩。

“真,壮观。”玛门见多识广,星体的生灭不过只是他见证过无数自然历程中的一种,可他还发出惊叹,“这就是你的日常吗,总是面对着亿万年的星体在眨眼间消逝。”他问银色滑翔者。

太多了,在成为盖拉图斯的使者后,诺林见证,或者说往往是他亲手替主人选取并导致了大量星球的消亡,无数有着生命甚至灿烂文化的星球,顷刻间成为宇宙间的尘埃,极少数逃亡者带着绝望与对母星的眷恋在宇宙间流浪,将曾经辉煌的残余记忆以诗歌的形式传颂。

“我脑海中受害者的惊叫都变得麻木……”银色滑翔者说,当他回想这一切时,本来很平静,可就在此时,已经习惯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亿亿万万的生灵在死亡面前的痛苦在他的脑子里爆发了。

“啊!”跪在特制的滑板上,银色滑翔者痛苦的挠着自己被宇宙神能打造的银色外壳。这些声音太多了,甚至他的宇宙级精神力都无法压下这些逝去者的仇怨!

难道这是……玛门没有事,但作为一个恶魔,他意识到,诺林的灵魂正被审判,“盖拉图斯……”他刚意识到不对,想要向行星吞噬者发出警告,恒星猛地剧烈收缩,跟着爆炸了。

行星吞噬者,玛门,银色滑翔者被骤然爆发的地狱火淹没,巨大的飞船自动启动了防护罩,却在能量的冲击下,如同惊涛骇浪中的木船,无助的摇晃着,如果持续下去,护罩的承受极限很快会被突破,飞船将被烧成废铁,甚至什么都不剩。

玛门尚有能力在这样的爆发下自保,银色滑翔者的情况却不妙,灵魂的折磨使他在宇宙神能的操作上出现了极大的困难,在他灵魂彻底被地狱火烧毁前,身体就会因不断冲击来的能量撕裂。

“恶魔,”盖拉图斯在这种情况依然在不断吸收能量,他的灵魂坚韧到敢于直视地狱火带来的回忆,浑身上下都在燃烧也不能让他停止,他化成纯能,以此为中心将尽可能多的能量化为己用,可对于爆炸威力的减弱,依然不够,“不管用什么方法,我希望等事后我的使者依然能为我服务,如果你保不住他,就给他陪葬吧”

就算没有这番警告,玛门也不会无动于衷,他用手杖尾端轻戳银色滑翔者的头,一瞬间,尽管诺林还能看到曾经制造的灭绝,却已不再头疼,“如果你不想被融成银水,就赶紧自保。”玛门说。

宇宙神能撑起的防护令肉体暂时处于安全,银色滑翔者抬头望去,宇宙间各处仿佛被地狱火给染红了,他的双目穿透火焰,追踪着蔓延的趋势,“尽管我的主人吸收着能量,可剩余的能量依然足够在几百亿光年内肆虐。”他推测,地球上,他的老朋友兼对手神奇四侠可能已经检测到这股能量涌动,以银色滑翔者的标准来衡量,站在人类视角看可观测宇宙近1/4的区域最终都将被烧焦。

宇宙的其它区域,伊戈正在帮助一些像他这样的活体星球转移到安全角落,在地狱火烧到前,他们还有些时间。作为另一股燃烧的力量,凤凰感到兴奋且畏惧,这是它第一次对天堂的力量刮目相看,火焰将从生命与灵魂两个层次对宇宙中的海量文明进行审判。

拉斯维加斯,地狱酒店的顶层套房里,墨菲斯托摆弄着人物棋子,低语道:“为何要反抗,放弃不好吗!”

“不!”他绝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帮我保持清醒。”对玛门撂下这句话,银色滑翔者撤掉了防御,他驾驭滑板,在地狱火中驰骋,耗费能贡献的全部力量去遏制爆发的火焰向宇宙更深处蔓延。

玛门也站在滑板上,在高速移动中保持稳定不难,甚至稳定银色滑翔者的灵魂也得心应手,可是他失望的看到,尽管诺林在全力配合盖拉图斯控制场面,可地狱火的趋势还在增强,离最近的有文明的星球只有几光分的距离了。

“玛门,你就不能想点办法。”银色滑翔者吼道。

玛门怎么可能只是旁观,他正在设法将火焰分流,引导到空旷的宇宙中,只是对他来说,导向别处的能量非常多,可对于超新星释放的总能量来说还是太低了。

“需要更多的区域来扩散并降低爆炸威力。”玛门说,他现在计算的还仅是物理层次的破坏,给各大维度间,那些神秘的,充满超自然魔法的领域带去的冲击及影响他都来不及想。

银色滑翔者的坚持已经濒临极限,玛门能感觉到他的势头没有之前强了,再过不久,诺林就会累垮,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而到时,玛门就不得不再分出部分力量保护他。

地狱火已经慢慢突破由宇宙神能打造的银色外壳,银色滑翔者强忍着,保持高速行驶,所到之处,爆发出的能量就能得到遏制,但他终归拼到了极限,对于滑板的掌控再也不如刚才,他和玛门一起被从高速运动的滑板上甩了出去,投向地狱火的海洋。

“诺林·莱德!”玛门急得大喊,他想要去拉住诺林,就算没有行星吞噬者的警告,他也不会让银色滑翔者葬身火海。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抬升力托住了银色滑行者,使他免于被地狱火吞没,这力量不仅保护了他,还有效的控制住了超新星的威力。

“我想来的很及时。”戴蒙在火势中艰难地来到玛门身边,“看到你们都好我很高兴,援助来了。”

“是谁?”玛门问。

“快看啊!”银色滑翔者指着爆炸的中心说。

行星吞噬者将自己对于饥饿诉求彻底放开,他持续吸收这股力量,同时也明白他无法遏制破坏的范围。可就在这时,这种压力减弱了。

一个天使来到他身边,他们合力,行星吞噬者吸收,而天使将这股力量转化并送往湮灭所在的领域,无论这力量能在不同层级的维度间造成怎样巨大的连锁破坏,到了湮灭的领域,都将无足轻重。

能量在衰减,温度也不断降低,到最后,除了寻常的高能射线,再也看不到任何超越时空的危害现象。

“事态平息了!”天使说。

盖拉图斯的形态重新恢复了熟悉的样子,他面无表情,跟着转身,伸出手,将遍体鳞伤的使者至于手心中,“我的使者!”

接着,银色滑翔者从肉体到灵魂完全被治愈了。

“主人,我……”银色滑翔者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你没必要……”

“我已经饱了,暂时的。”这顿饭吃的确实有点费劲,而且对于盖拉图斯来说并不可口,但却填饱了饥饿感,“启程吧,在饥饿重新来临前,去找新的世界。”

银色滑翔者立刻动身,他化为一道银色光束,消失在背景中,“永恒已经没事了,我和恶魔互相信守了承诺,至于天堂和地狱间的陈年旧事,我没兴趣。”说完,盖拉图斯回到了飞船中,很快就离开了这片区域。

只剩下玛门、戴蒙以及天使。

“米迦勒!”玛门有点不确定这个天使的身份,从身材以及着装看确实有点像米迦勒,可是他的双翼与已知的天使都不一样,确切的说,那是一对形同翅膀的轮廓,而在翅膀上看到的不是羽毛,而是诸天星辰。这个天使的面部是一团光,在他的头部后面,罩着淡蓝色的光圈。这层光并不刺眼,却让玛门从心理上感到一阵落差。

“玛门。”天使说话了,玛门在一瞬间听到的是米迦勒、乌列、拉斐尔、加百列的四重混音。

“这个形态,难道是……”玛门突然想起来了,他见过一次类似的情况。在远古的叛变发生的时候,当撒旦在战场上高歌猛进之际,另外三个天使长将力量灌输到米迦勒的身上,让他获得了足以抗衡撒旦的力量。可是他记得这种形态对于米迦勒的负荷太大了,撒旦发现了这个弱点,由猛攻改为了拖延战,他几乎成功瓦解了天使长的联合力量,可在最后时刻,上帝给与了帮助,让米迦勒能适应并发挥出更强的力量,随后迎来的就是战败!

“天堂针对一系列危机也在做出改革,”天使说,“我们找到了力量平衡点,经历了无数次尝试后,终于能四位一体,这样既能发挥实力,也不会对身体造成负面伤害。”

“好啊,这次实践看来相当成功。”玛门不吝啬掌声,他甚至觉得如果能早点达到这种程度,在面对柯森、然德基尔制造的灾难时,天堂就能更占主动,“回去接受年轻人的赞颂吧,你们配得上。”

天使没有走,而是来到玛门的面前,“你为这次危机的付出我看在眼里,我会如实告知……”

玛门打断说,“我不需要天堂的勋章。我只是维护了该有的现状,我是个恶魔,如果毁得太厉害,就没利益可赚了。”

戴蒙觉得他的话太刻意强调自己的身份了。他理解玛门面对天堂时的纠结,失败已成定局,他和其他恶魔能做的只是继续向前走,偶尔会停下暂歇,但终究还得走下去。

玛门现在要做的也是走,回地狱。可前路却被天使拦住了,“你在天堂时,作为授课教师很尽责,实际上你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快乐,只是出于职业素养,你感到像个有活力的自由人还是在叛变的一刻。被放逐到地狱的你成了恶魔中的异类,堆积如山的财富只能轻微引起你的愉悦,你终究还是觉得失落。你跟堕落下去的同伴格格不入,只有在跟那些恶魔子嗣相处时才会轻松,为什么你总是有意无意的帮他们,你希望他们活出自我又不重蹈覆辙。”

“我已经输了,我接受这个事实,地狱虽然遭,但对我也有启示。你说这些不过是指望我忏悔,有这个时间我不如去擦拭下精美的瓷器。”玛门说。

“这就是为什么,无论你为这个世界付出多少,留给她的是始终是失望,是你先抛弃她的。”天使用带点同情的口吻说。

玛门当即失控,没有人能拿努梅沙特跟他讨价还价,天堂和地狱在漫长时间里公开或者私下的龌龊勾当他知道,他甚至有意无意的参与过,可他依然不希望努梅莎特卷进来,他也由衷的为她坚持与这种灰色划清界限而高兴。她不是筹码,她是……玛门不在乎在黄金圣城里其他天使当着努梅莎特怎么评价自己,但这种话不能从这些天使长嘴里以说教的形式对自己说出来,这是他的底线。

他拔出剑,对着天使劈了出去,剑锋挥过,地狱火的亮度追平了刚才爆发最激烈时的光芒。

“不。”戴蒙想要阻止,玛门这一剑蕴含的愤怒以及力量让他大惊失色,其威力已经够在地狱中掀起一场严重破坏了。

天使叹息着,伸出手,只是用食指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逼近的剑尖,“对不起。”

攻击力荡然无存,而指尖流露出的力量将玛门的身影从宇宙中抹除了,他连震惊都来不及表达就被打回了地狱。

差距太大了,戴蒙看着刚刚的一击,玛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四位一体的力量是压倒性的。玛门的攻击纵然不对,可他也不该就这样被打回地狱,至少这次不该。

戴蒙追了过去,他要去看看玛门的伤情,而天使没有阻拦。

“因为自私,他会为了公益去奉献,看似矛盾,实则一体两面,从来不冲突。”天使说。“你也别躲了,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从得知戴蒙求助的消息,努梅莎特就有点担心。四个天使长亲赴现场,她不担心在危机处理中会有冲突,她担心的是之后,双方肯定会交谈,不欢而散是好的,更可能以一方被武力逼退而告终。

她想要制止的,但从发生到结束都太快了,“你们该让他体面地走。”努梅莎特惋惜地说。

四位一体已经解散,乌列理直气壮的说:“我们不过说出了事实,他是个顽固的家伙。”他们当时必须一击必中,他可不希望看到努梅莎特挺身而出维护玛门。

“至少他不知道,你看到了他这副样子。”米迦勒说,“放心吧,只是送他回去了,手段激烈了点,但没有真正伤到他。”

如果不是太快,努梅莎特对自己说,她真的会赶上去,拉住玛门,她知道无力拉他回头,但她会让他不至于坠回到地狱,那些恶魔肯定会嘲笑他,嘲笑他自以为是的管闲事,落得灰头土脸。

“回去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加百列说,他和拉斐尔要去拜访永恒,如果走运,也许还能见到穆,他们要确认永恒的状况是否真的没事。

米迦勒和乌列则直接返回了黄金圣城,很多天使对四位一体有很高的关注热情,他们要把当时的情况记录并供以后参考。

努梅莎特没有走,她只是留在原地,望着玛门最后消失的方向。乌列本想催她,却在回头的一刹那,看到她在流泪。泪水化作冰晶,在太空飘散。

“她的眼泪有治愈的作用,可惜治不好玛门顽固症。”乌列说。

“不要打扰她,悲伤过了,她就会回来。”米迦勒说。

在怨河苦恼河的河岸边,戴蒙找到了玛门,他确实没有受伤,只是脚步有点踉跄,必须靠手杖才能行走。玛门不沮丧,更没有怨天尤人,他很平静,因为回来了。

他是玛门,利己的恶魔,因为这样,他会为了利益去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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