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只需一句话》(山崎往事 3)
山崎桑,你还记得我吗?
也许你应该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吧?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到老师那里去看名单的,或者说,借着问题目的机会看名单。
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四年级的学生。
起初我并不是很愿意参加数学竞赛的,因为参加每周一次的数学竞赛课对我来说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与其花两个半小时待在一间小小的却聚集了三四十个人的教室里,学着以后也用不到,平时考试也用不到的知识,不如在这段时间里走到室外,摸摸附在墙上的常春藤,看看零星绽放的雀舌花,瞧瞧开得正盛的樱花。在暗淡的月色下旁观着都市的车水马龙,做着上东大的美梦。
但是有一天我发现了你。
每次来到教室,总是穿着白色衬衫,一手抓着文件袋,一手握着MINGTEA冻顶乌龙奶茶。找到位置坐下后从文件袋里拿出印着十一只形态各异的小狐狸的国誉笔记本,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打量着四周,除了老师,从来没和谁说过一句话。
你就那么喜欢喝奶茶么?
你就那么喜欢穿校服么?
你就不怕奶茶倒下弄脏你的校服和笔记本么?
虽然我的手里也总是拿着一支胡萝卜笔,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但是……
总之,你为什么这样一成不变呢?
你为什么不换换风格呢?
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弄得像个木头人一样呢?
你为什么不给别人一点表情呢?
我很想帮助你的啊!
虽然我们并不熟悉,虽然我们的关系并不亲近,虽然我们之前从来没有交谈过一句。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
我不知道你遇见过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家庭遭受过什么,我更不清楚你为什么不肯接触别人,但是,我知道,你很孤独。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陪在你身边。
虽然我们之前并不认识,虽然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话语,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慢慢的熟悉,慢慢地交流,一定会慢慢的走到一起,成为朋友。
于是,我开始试图接近你。因为几乎每一次你都比我早来到教室,我一走到教室门口就停下来寻找你在哪里。如果看到你还没有来,我就先躲到楼梯口,等你过去之后再悄悄跟在你后面,和你拉开一定的距离。等到你就坐后,如果你身边没有人,我就会走到你旁边坐下来;如果你身边已经有人了,我就往教室的后面走,坐在位置上默默地盯着你。
有几次,也许是我的幻觉,也有可能是我的臆想,当我没有坐在你身旁的时候,你会悄悄侧过头来观察我在哪个位置,等到确认以后就不再东张西望。
我想,那个时候,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事实证明,我错了。
你从来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
你对我并无好感。
你永远都是一副冰冷而又漠视一切的模样,高傲得令人难以置信,你的眼神里充满着警惕,脸上永远写满了拒人千里之外和不屑于世间的凡人。
终于,当我第七次来到你身边,正打算坐下时,你对我说了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你总是坐在我旁边干嘛?”
“欸?”
山崎桑,你知道那句话有多伤人么?你知道有时候一句话就足以改变一切么?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心痛吗?我甚至觉得,你根本不懂得爱,也不知道爱是什么东西。
似乎你也从未对任何女孩子动心,所以我才敢肆无忌惮的靠近你。
但是你却把我拒绝的彻彻底底。
我想过了很多种方式来接近你,却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你产生了任何反应。
山崎桑,你真的是个木头人么?还是说,你是电影里伪装成人类的智能机器人?
我曾经以为你对我有感觉,因为我一直在你的注视中。
但是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错了。
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对我只有防备。
防备我的存在,防备我的接近。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你讨厌所有的女孩子吗?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能接纳我?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让我靠近你呢?
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啊。
我不甘心被拒绝,我不甘心被厌恶,不甘心那么多次的尝试付之东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仅此而已。
但是,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抗拒呢?
为什么呢?
我真的很难过。
我很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尽力做好你的朋友的。
但是你,却一点也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五年级那年的数学竞赛课,你没有来。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但也与我无关。
有时候,老师在上面讲题,我会无缘由地将目光投向教室门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期待着什么,但是我知道,那是一种奇怪而又莫名的情愫。
六年级的时候,你回来了。
但是你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数学竞赛课上又多了两位新同学,秋竹桑和川口桑。
我看着她们,心中有些失落。
你也会喜欢别人吗?
如果是,我会祝福你的。
几个月后,我听到川口桑在小声地和别人说:“呐,你知道么?上个日曜日,小百合桑向山崎桑告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终究还是主动出击的秋竹同学抢占了先机么?
山崎桑,这是你逼我的。
我不想输掉。
但是我却输得彻彻底底。
我想要和你做朋友,但是你却对我一点好感也没有。
当天,我就向大石桑告白了,他接受了。
但是和大石桑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空,却总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山崎桑,你知道么?
如果不是你那句话,现在和我在一起的人,应该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