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田黑洞和俯视视角的操场

“没有糍饭糕。”她说。 这是一件遗憾的事，大概是因为我选择了左侧----我平常都是选择右侧的。 面前的玻璃迅速变得幽暗，不仅是其表面的反光消失了，其后的空间仿佛也被替换成一条横向的通道，其中并没有光源，全赖我身后的灯光照亮。 同学x站在通道里，向我探出了手。他的手穿过了玻璃，令我有些迷惑。我随即看到了同学y从通道右侧我看不到的地方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小学生。 “你们怎么来了？”我问同学x。 “我们整个学校都来了啊，别人也来了，来你们学校游学。”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刚刚看到同学y发的朋友圈，她处在一个类似唐人街的地方，下着大雪，已至半夜，一点灯光都没有。她显然不可能在我的学校。 同学x没有再管我。而y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去了学校的地下商城。我知道他的本意是想让我带他参观商城，但这里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不佳，因为它与我以前春游去的一个半书城式收费游戏商场太过相似。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才到地下没多久，集合的音乐就响起来了。那是一种怪异的号角声，平滑而高亢，好像充斥在整个地下空间。与此同时，前方天花板上的玻璃亮了起来，透出黄濛濛的光芒，犹如落日天边的昏黄。 “我们要去集合了。”同学y苦着脸说。四周的空间晃动了一下，他甩开我的手，迅速跑开了。 前方，黄昏玻璃幕的下方，我看到一队集合的班级。他们大概属于某个来游学的学校。 “好壮啊。”我盯着一个小组里为首的一个高个男生。他大笑着打了我一巴掌。我又看向他背后的一个人，那个人一下子跳开了我的视线。 “你在干什么呢？”他们的老师看到了我。 “哈哈哈。”我逃走了。空气中弥漫的号角声消失了，地下的空间一下子安得可怕。有种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不断地遮挡玻璃窗投下的日光，使地面上的影子扭曲、变换。我感到了一些恐惧，于是绕过商城，跑到了地下空间的另一头，黄昏光芒所照不到的地方。 那里同样有一群班级，他们告诉了我地下直通草地的一扇门。我推开门，门外清新凉爽的空气直扑而来，好像下过一场雨----我终于回到了地面。天空蓝得发黑，接近海洋的颜色，在我记忆中一般出现在夜晚，可地面的亮度却分明宣告着这是午后。 我回过头，那扇门变成了一辆没有轮子的白色卡车。透过卡车车头的两块车窗玻璃，我看到了远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艘大船。大船像一张贴图一样凸现在深蓝的天空中央，使周围的空间静止了。

我感觉到了危险，冲进了卡车。卡车内部极为宽敞。从布置上看，可能连通着商城的三楼。卡车里，与门相对的位置是一扇巨大的、撑满墙壁的窗。透过窗，那艘本在天边的船如一座山一样顶天立地地出现在了很近的地方。 “所以学校这座楼......” “是的，它就在公园地的后面。”一个声音说。我回过头，发现卡车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校里同学。 怪异而高亢的号角声又响起来了。我不明所以：“这是集合的音乐吗？” “当然。他们的学校来了，我们的学校也该启程离开了。”她说。 窗外的景色开始远去，包括公园地的树木、河流，只有远方的巨船仍矗立在天际。我环视了一圈，卡车不知何时变成了与巨船一模一样的长舰，连带着容纳了学校商城的地上部分。长舰开动了，把地下商城留在了原地。 天空更加暗沉了，地面也进入了黑夜。远方巨船上星星点点地亮起了光芒，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烟花满天的那夜看到了楼房轮胎怪兽和长高怪兽。但那并不是灯光，而是拖曳着火焰的炮弹。 尖锐的啸声此起彼伏，我们学校的巨舰同样发射出数百枚明亮的炮弹，与对面相抵消。同学们都欢呼起来，发出尖叫和笑声。他们的脸和身体隐没在黑暗中，使人看不太清楚。 爆炸微微照亮了蓝黑色的天空，使它染上了深沉的紫红。不适感顺着身体爬了上来。大约在五年前，在同样颜色的天空下，我看到了那个叫“大雪魔”乔皮的人。 他与雪其实没有任何关系。那一次，我也在船上，一艘比现在小得多的船。船上站满了人，使我被挤到了边上，也因此第一个看到了大雪魔。他站在江面上，只有一个瘦高的、不断变色的轮廓，随风扭曲着，像是水波中的倒影。正上方的天空出现了大量发着各色光芒的规则二维图形，那是他的风筝。盔甲将军第二个注意到了这点，他试图利用一根彩色的线摧毁风筝，但没有成功。在船漂流到山谷里后，我们才不再看到乔皮的身影。 海风吹了起来。学校的巨舰无声无息地驶到了海上，离开了远方巨船攻击范围。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去韩国角。那里有一个三角形的河流，局长A控制了两个角，我们学校的人不能碰到他。”她告诉我。 “听上去有些远。”我说。 “你不能这么认为。”她指了指远方巨船，“看到那艘船了吗？那就是我们现在这艘船。你知道，水路的效率一直是最高的。” “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还不如留在商城。” 她笑了起来。船上其他的同学全都消失不见了。那些同学从我们不再与对面交火，他们不再有机会欢呼之后，就失去了踪影。巨舰仍然平稳地行驶着。她走到了窗边，往外看去。此时虽然还能看到陆地，但已经几乎察觉不到陆地的移动。远方巨船的灯光全部消失，只剩一个模糊的剪影融在夜空中。黑暗真正彻底地笼罩了学校的巨舰。 “所以你是谁啊？”我问她。我记得，她也是我的同学。 “嗯，我也不知道。”她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