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姬》第一章:黑泪水的女孩与乌鸦
挤在城市的医院前,一群人带着机械卡和硬币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有普通的工人也有市户大富人家,这些人都得了一种怪病,他们都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不明的衰老并纷纷涌入一家个人医院门前。
这是首都城最好的医院,由一个名为德拉塞尔.博萨弗的前帝政御医主持医治工作,小道消息表示这位老医生有着治理黑油造成的衰老症状的药物。
小道消息害人不浅,老医生被指着鼻子要求拿出治理用的药物,这可要了人的老命,如何拿出一个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呢?
博萨弗面对人群只能一再声明此为不实消息,要抓这样的小道信息贩,警察是不管的,听的进去的还好说,听不进去的就完全是个无赖。
“我没有你们说的药物!我重复一遍!我没有那种东西!”
“医生,有些人要破窗而入了!”
“拦住他们,我已经报警了。”
人群沸沸嚷嚷直到警车的鸣笛才开始出现溃散,警员与这些群众不断发生肢体冲突,用枪托、棍棒把这些人打跑,这已经是本周的第三次了,这些人总相信什么灵丹妙药就是不愿意信任共和国科学委员会说的一句话。
面对着出现垂老的身体,很多人害怕它将成为一种传染病感染全城,警察每天都要逗留在街头准备镇压。
不过这样闹起来倒是有人受益,带着弟弟'搬进'市内的布莱克.欧雯经常去捡拾那些硬币和遗落在地上的贵重品,这会让她在一天之内获得不小的收获,不过她倒是被博萨弗注意到了。
一个患有黑血病的女孩在街道上捡拾钱币不说,她的外貌和身体看起来没有任何畸变,为什么?博萨弗打算跟踪她。
“我出去一下,你们看好这里。”
“知道了,老夫人那边还是……”
博萨弗已经没有身影了,他穿着大衣拿了一份今天的报纸用于伪装自己,没人会和她在一块的,博萨弗坚持这个观念,不过他错了,他多次差点跟丢了欧雯,而且这个个头不高的女孩总是穿梭于那些人群之中。

她的道路不规则没有固定的路线,如果能有什么东西让她停下,博萨弗那年老发福的身体自然没有欧雯的灵活,可他对城市的了解度远比欧雯高,博萨弗只要愿意,他就可以绕几个小巷直接通到欧雯前面去。
怪了,人怎么越来越少了,博萨弗一直追却忘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首都城有一处禁区,那里寄居着一些幻羽乌鸦,接触它们的人会全身长出羽毛随后爆掉只剩下羽毛随风而去,但是那个黑血病女孩还是令医生按耐不住热情,如果能知道她的居住区就什么都好说了,“老先生?你也要走这条路吗?”欧雯冰冷的问题给了博萨弗一个当头一棒,“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的?”
欧雯指着博萨弗自己,“好吧,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出问题?”欧雯摇头,她没听懂这个老医生说的什么,博萨弗又开始原地转圈,几只乌鸦突然朝他飞来,博萨弗抡起手杖向乌鸦打去,乌鸦们惊恐的飞向了欧雯,博萨弗惊叫着让欧雯趴下,但那些乌鸦停在她的身上,什么都没发生。
“它们不会伤害我的,不过您就要另当别论了。”
“你一直住在这里吗?这可不是好地方。”
“我怕这些乌鸦攻击我的弟弟,所以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房屋。”
“那是一个老酒馆了,在这些乌鸦来之前,我经常过来的。”
欧雯替博萨弗驱赶了乌鸦,这些乌鸦十分顺从欧雯的命令,博萨弗被她带进了酒馆,酒柜后面被改造成了一张小床,一个小男孩躺在床上睡觉,他肯定是不能出去了,负责主持这个住所的任务就一定是这个女孩负责了,她的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但没有眼袋,像是那里的皮肤变色了一样,博萨弗从口袋里拿出了几瓶药物给欧雯。
“我的一点礼品,请收下。”欧雯接过药瓶摆在桌子上,博萨弗看着她去更衣间,她难道还有新衣服?是的,不过不是真正的新衣服,是用这座酒馆的服务生衣服和她自己原先的衣服修订到一起的,不过也体现出来这女孩心灵细腻,她一个人做了男装和女装,博萨弗有意把两人带到他的医院去。
他对黑油是没有什么研究但对黑血病研究颇深,一直以来,伴随着丰富物质的黑油,黑血病的诱发程度大大提高,尤其是那些工人家庭,黑油会对他们的身体产生影响使得他们的下一代毕然会出现黑血病的征兆。
要么是畸胎,要么是夭折,上天或许眷顾这个女孩,没有夺走她的生命,不过她看起来相当弱小,正常女孩的体态却总是一副生命垂危的感觉。
“你一天活动多长时间?我很好奇。”博萨弗摆弄着桌子上的玻璃杯。
“不知道,我随时都可能晕过去发生垂息,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那个小男孩平日做些什么呢?”
“看家,他不能出去,而且如果我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坚持许多天。”
还有个打字机和电报机吗?有些旧,固定在一些墙壁上,不过对于这个女孩来说足够了,博萨弗见过的所有黑血病病人里这个女孩是最为冷静的,不过他决定先了解几天再决定建不建立与这个女孩的联系,“你经常住在这里吗?”欧雯对他点了头,那个小男孩醒了,躲在柜台后面看着博萨弗。
“你的父母呢?”
“遇难了。”
“你是那座被淹没的城市里逃出来的啊,这城市很安全,是首都。”
“是更大的城市吗?”
博萨弗点头,他留了一张电报明信片让欧雯收拾好,如果有什么难处就用电报告诉他,“不要询问我为什么帮助你,孩子,你生来似乎与众不同。”博萨弗要回医院里,就不再给这两个孩子添些麻烦,“哦不对,还是要麻烦一下帮忙驱逐一下乌鸦。”欧雯点了一下头,她护送博萨弗直到这个街区的入口。
博萨弗站在阳光下,欧雯站在房屋的阴暗面,随后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博萨弗的名字后,这位老医生马上躲进街巷里溜回医院,英弗兰德斯的首都相较于其它城市突显一个'干净'。
街巷里绝不会有什么地痞流氓或是流浪汉,因为那些人入不得议会的眼,不过一同被打扫的还有这个城市的穷苦人,交不起房租便就是这样的命运。
黑油研究学家们倒是在报纸上疯狂对抗议会的这种行为,驱逐大量的人到堤坝区不仅浪费人力还会使海洋有意识的增长,可惜议会不懂何为前车之鉴,那些藏匿起来的人会住在街巷的地下室里,过着拥挤而又闷苦的生活,英弗兰德斯的广播却在日夜回响着旧帝国时期的悲痛,仿佛他们倒比帝国强到了何处。
回到了医院,几个职工凑到博萨弗面前询问他去干什么了,“没什么,你们少打听,今天的患者呢?”没有,计表上空空如也,除了早上那些闹事的人,今天果真就没什么人看病,博萨弗深知其中的道理,不就是想找治疗的药吗?可这就是不存在的东西,结果闹得窗户还被打碎好几处,又要掏出荷包补上那些窟窿。
“您看了吗?最高工兵长官阿普比努在报纸上刊登的东西。”
“什么?海洋地质学小知识?”
“不是,是关于黑油,现在议会在试图通过结束黑油使用的法令。”
“疯子!这怎么可能还结束黑油,结束了黑油用什么取代那些浮空桥的桥基?”
难不成议会真就是群空想家?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总之博萨弗对于这篇报道感到无比惊讶,算了,不管他们了关键的是那个女孩,博萨弗担心这个女孩不会电报又或是对他今天的举动产生厌恶。
再说自己也是有病,为什么要跟踪?光明正大的邀请不就好了,在私人医院这个小圈内难不成把语言都丢了吗!“医生,您没事吧!”一个男性青年的声音打断了博萨弗的思绪,他被一个装满药水的玻璃瓶砸到了,不过没事。
“砸就砸了吧,我要去休息一会。”博萨弗用手帕抹去头上的药水,没人看病他就只能睡觉,对于他来说,一天过去与不过去一个样,他在首都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去改变那些朝九晚五的穷苦人的命运,博萨弗愿意免费给这些人看病换取一些餐食,同时教授他们一些读写能力。
想起读写,那孩子像是会写字的样子,博萨弗倚在老木椅上睡下,他一闭眼就睡到了下午,电报机咔咔打字的声音闹得他不舒服,他从电报机里抽取了打好的内容,嗯!是那个女孩的电报,邀请他过去治疗乌鸦和他的弟弟,乌鸦就算了,不过那个男孩……算了,要什么报酬,少吃一块乳酪饿不死自己!
博萨弗如约而至,不过他还没看见欧雯,乌鸦也消失了,“你在哪?”沉重的药箱在他身边拍打,里面的药瓶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声,乌鸦看起来是真的消失了,“走快点啊,别这时候腿犯毛病!”博萨弗用力拍打双腿,尽量让自己走的快一些,走到酒馆落地窗前,他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随后急急忙忙的走进了酒馆。
“我来了!那个小男孩怎么了?看他躺在地上的。”
“中午不知道怎么了,一觉醒来就说自己难受。”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发烧了?不是,中毒了?也不是,博萨弗诊断了一下然后对着欧雯悄声说,似乎是伊赫对什么食物起了反应,反正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这里的许多东西已经不能用了,你应该是储存食物的时候让食物沾染了一点破碎的黑油屑,不然这孩子就要动个手术了。”博萨弗从自己的药箱里倒出来一些药水,是治疗这种情况的特效药。
“黑油用的到多,造成的破坏收拾的缺少。”博萨弗把药水给伊赫喝下,这才让伊赫没那么难受,欧雯挽起男孩的手不停的揉捏,留下了点淡淡的黑色水渍,她的泪水,黑色如墨却与普通的眼泪没什么区别,博萨弗还没注意到她哭了,他在观察这座废酒馆的情况,一些黑油屑已经掉的厉害,长久居住危及生命。
“哦对,你说的乌鸦……你哭了啊?”
“嗯,我会不明不白的流泪,总之是在身边的人陷入危险时然后发现自己的泪水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不适合居住了,你还要打算继续住在这里吗?”
“我没有多余的去处,我也没有钱。”
欧雯的手中突然多了一只乌鸦把博萨弗吓了一跳,不过这乌鸦就相当乖巧了,它蹲在欧雯的手中不出来随后变成了羽毛消逝,这是什么能力?博萨弗医生对欧雯感到赞叹,她驯服了这些乌鸦,不过那些乌鸦究竟去了哪里还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是这个女孩束缚了这些乌鸦。
“我愿意给你们二位提供食宿。”博萨弗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欧雯没有答应,她黑色的泪水停止了连同沮丧的面容一块消失,“我不要费用的。”“作为回报,我会给您工作的。”欧雯认识的字不多,读写也比较基础。

博萨弗考虑让她和那个男孩一块继续去学校里学习,人至暮年,博萨弗总希望有个孩子能陪伴他这个老太阳,就和首都城市接受的照射一样,博萨弗带着这两个孩子离开了那个街区,一只乌鸦不停扑腾在欧雯和她弟弟的头上。
“就是说,真的是死去的亡灵从海里冲出来了是吗?”
“是这样的,我的家、父母都被它们破坏了,所幸那个废品商收留了我。”
“他是因为你的机械工艺,如果没有那些该死的士兵,你肯定会是个齿轮艺术家。”
“我不想当艺术家,我只想和我弟弟安全的生活。”
只要安全的生活吗?帝政末年他也经常听到这样的声音,因而埋下了仇视士兵的种子,皇帝被砍头后,他亲自控诉了二十名犯下罪行的军事人员,能在共和国政府的体质下听到这样的诉求已经十分稀少了,卖报机又开始发出鸭叫一般的声音冲着街道上的行人吼叫,大批步兵跑步涌上街头,一个军官一剑劈开了卖报机。
一切的报纸不被允许观看,士兵们粗暴的逼迫街上的行人赶快奔赴自己的目的地,发生战争了!只有这一种可能,博萨弗找了一条近路,四通八达的街巷可不是那些整日待在军营的士兵能够掌握的,三个人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军官的视野内,三个人拖着行李抵达了私人医院门口。
“我的天!你这个老头子是想把医院改成孤儿院吗?”
嘘!博萨弗让自己的夫人不要发出太多声音,外面的街道上很快就要被铺天盖地的士兵占满了,“哦不对,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布莱克.欧雯。”很好!博萨弗很高兴的在户籍登记表上填上了这个名字,接着是男孩的名字,斯温特莱.伊赫,博萨弗自作主张的收留了两个孩子并要求为二人准备房间。
老夫人认为他疯了,但无话可说,任由他无理取闹,没什么话能撬动博萨弗这头'倔驴'性格的老人,不过他需要把许多事情一点一点的解释给欧雯和伊赫,至少要等明天,今天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