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贺红)
主要是为了致敬“金鱼”这个意象,我觉得用的真的很厉害,后面金鱼再出现也很惊喜
写下来感觉更像读后感?大概剧情+脑补,爱情是我CP的,ooc算我的!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莫关山脸上,逼迫着他睁开眼,他盯着天花板愣愣地出神,被子陌生的触感惊醒了混沌的脑子,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记忆如潮水涌回。 ——是贺天的屋子。 他起身从衣柜里扒了条裤子套上,无聊地在屋子里打转,卫生间的滚筒洗衣机里放着他昨晚带血的校服。已经干了,他蹲下身去看,又好像想到什么,把外套和裤子都拽出来,口袋也都翻出来。 耳钉,还有金鱼,什么也不剩……他像被冻住一样呆在原地,莫关山觉得刚刚自己的急迫显得有些可笑。 最终,我还是没能救了它,对吧。果然,我救不了自己,现在也没能救下它。就连为自己留的最后一丝纪念也消失了。他总是在“兵荒马乱”中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也许也该习惯了。 明明都是同样努力生活着的人,老天却偏偏故意似的捉弄他。 就在几天前,他同着其他三人还一起参加社团活动,互相打趣,聚餐游玩,就像一个平凡的普通学生。可是这些美好终究是表面了,如易碎的镜面,经不起现实的一点敲打。 也许人的运气是守恒的吧,莫关山现在回想起那几天的经历,对他来说确实轻松得过于奢耻了,才被一通电话撕碎露出的现实显得那么残忍赤裸。毕竟人尝过甜头,就很难再吃苦了。 电话挂断,他无可避免地失去了这一份尽管工资微薄,但对他依旧重要的兼职。迷茫、落寞的他一回头就撞上追上来的贺天,夺目得刺眼,一瞬间他窘迫得只想逃走,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 只不过一声疑问叫住了他:“走那么快也不说等等我们,等下一起去庆祝下啊!” 于是伤人的话脱口而出,如刀子般刺向所有靠近的人—— “你们的狗屁快乐,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剩下贺天愣在原地,笑容也僵在脸上。 这场预定的庆祝最终成了闹剧,以不欢而散收场。 没有了兼职的莫关山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现在的他只想放空。抱着暂且逃避一下的心理,莫关山鬼使神差的走进了一家卖观赏鱼的店。 店里黑漆漆的,只有一排排玻璃鱼缸泛着莹莹的蓝光。 一条金鱼从角落里缓慢的游向中央,动作虚弱得甚至只能称得上漂荡。它想活着,那么努力的想活下去。尽管它并不知道,前方等着它的没有广阔的海洋与河流,只有一个封闭压抑的玻璃缸。 他瞬也不瞬地盯着鱼缸,眼底倒映出的是自己的面容。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奔流,他突然就觉得他们两个那么像,做着徒劳无功的努力,处在无法改变的现状里。记忆里的过往与眼前的景象渐渐重合,使他不由得想拯救一下这条与自己无比相像的鱼。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开口:“老板,这鱼快死了,能送给我吗?” 于是那条鱼从玻璃缸被转移到了莫关山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正在路边的长椅上与他的主人享受着今天仅剩的宁静。 城市深夜的街道没什么人,但倒也灯火通明。莫关山深吸口气准备起身离开,一只熟悉的手突兀的伸过来,从他的手里自然的夺走那小袋儿鱼,推搡着他向前走,同时把袋子扔向后面的人。 “别走啊~,怎么没跟你的朋友混了?”蛇立手搭在莫关山的肩上揶揄,“这金鱼不会是偷的吧?” “还给我……”莫关山不想与他纠缠。 “先帮你保管着,别紧张~ ,我又不会,弄死它~”蛇立恶趣味的加重最后三个字说,“跟我走吧,带你去玩。” “不去。” “那可是……很刺激的游戏,你去了,才有意思~” 拉扯中他们到了“游戏”场地,蛇立指着河里的石子,说:“去,把它捡起来。” 莫关山想逃,可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他被团团围住截断后路,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纵身跃下,像马戏团的驯兽被岸边的人观赏。 “呦,还真跳下去了?” “我越来越欣赏你的胆量了。” 或许是怕他死了给自己找麻烦,蛇立指挥着把他捞上岸,莫关山被七手八脚架着,身体因沾水和咳嗽发抖,像个待审的犯人。 蛇立“好心”地点起火为他取暖,莫关山打开的书包充当燃料,被人为浇上的汽油则是助燃物。亮眼的火光一瞬间照红了莫关山的脸,也许是包里装着什么珍贵的东西,表情满是不可置信。 “早就说了,咱们才是同类。” 这句话勾起了莫关山某些不愿再想起的回忆。 可笑的是,那被曾承认为是他的第一份羁绊—— 还小的时候,他还不太明白什么是孤独,天真地以为只是孤身一人。后来终于明白,一切他苦难的根源都是因为他已成为被群体排出的那批孤独者,那时,他早习惯了孤独。无论真相如何,因为他爸爸成为了罪犯,他们家便已被除出普通人的行列,被连坐上看不见的罪,承受着他人的非议与冷眼。 所以当他在被全世界孤立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把他从生死的边缘拉回,还说要接纳你融入他们的群体的时候,他错以为这就是他的归属。 直到他被蛇立引诱替人顶锅退学遭到诬陷,他才醒悟无论是从疯乞丐手里救他、把他拉进他们圈子,还是这回的背刺,都只是蛇立喜欢看人乐子的恶趣味。 明明当初只说是打架斗殴,怎么真正实施的时候他就变成了强奸犯。但当解释和真相都在路上时,流言早已蔓延,一切都显得苍白。 于是第一次的羁绊就此毁灭,他彻底失望,封闭回原来的样子,而现在重新被提起就只剩下反胃。 他用力挥拳冲向蛇立,他们扭打在一起,趁其不备,咬上他逐渐靠近的脖子,恨不得撕下一块肉。 不过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他被强制分开,注定落败。 蛇立摸着脖子上的伤口,眼里有一种被反抗的兴奋,他说: “这个也得给你留一个。” 在耀眼的火光下,一指粗的铁链绕了一圈,贴在他的颈肉上摩擦着,明明不是地狱,却怎么也不像人间。 等他们玩够了,看累了,莫关山被放回家的时候只剩下一副满目血痕的残破之躯。 他不敢这么进家,在门口冲洗着血污,再回头就对上贺天通红的双眼。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莫关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贺天带回来的,也不记得昨晚吐出的那些从未与人讲过的混乱的话,他最后的记忆只定格在一个混合着眼泪的咸涩的吻。 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莫关山开始剧烈的咳嗽,淤血被震出,溅在手上。洗手的时候,他看见了台子上放着的盆,金鱼被好好的养在里面,水面上还飘着刚喂的鱼食,耳钉也被洗干净摆在旁边。他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他们连接起来了。 所以当一阵开门声过后,贺天提着粥进来自然地摸了摸他的头,絮絮叨叨地说着:呦,醒了?这么快退烧了,臭小子恢复得挺快,给你买了粥过来吃点………的时候,莫关山动容了,顽固的心墙不知道何时被凿出了一道细小的缝隙,信任的想法就这么顺着它一点点的渗进去。于是,他拉住贺天,指着耳骨说了句: “这里,你帮我打个洞吧。” 有仪式感的承认着他再次想要真心的相信某个人,开始了属于他的第二个羁绊。 因为莫关山的故意躲避,贺天多次发出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一次次的红色感叹号逐渐浇灭了他的火气,只剩下“找到他”这一个念头。他记得他在脑子里排练了无数次见到他的场景,想质问他去哪了,为什么躲他,但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却如鲠在喉——他第一次觉得人可以是那么的脆弱,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 他迫切地想知道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在他消失不见的短短时间他都遭受了什么,可是在他看到莫关山低头捂住脸,听到他近乎破罐破摔式的倾诉,来之前想好的问题都被泪水抹除,他忘记了提问,只是想抱一抱眼前这个破碎的人,想安慰他,支持他,告诉他:你并不是一个人。 也许莫关山忘了,可贺天记得,记得他昨晚的每个神态,每个字。他说:我不知道生活到底怎么了,别人这么容易的事为什么到我身上就变得这么难;他说:我只是想跟一切断开,重新开始;他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能解决……;他说:你……会相信我吗…? 那双通红的双眼饱含着流不尽的泪水,于是贺天将那说不尽的话、道不明的情,还有那无言的肯定都化作一个吻传递给莫关山,也正是因为尊重他的决定,将无意识他带回自己的住处,在伤好之前,以补课为由对莫关山的母亲暂且扯谎。 关于莫关山醒来后的事,贺天当然是做过多种设想了,但也万万没想到听到莫关山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 耳骨洞啊,他们两个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是变相的授予仪式、信任证明。 莫关山的第一个耳洞是蛇立用图钉扎的,名头大抵是一次反抗,这还是贺天想要送他耳钉时知道的,一个无心之举就能挖出少年的某个伤疤。贺天看着他故作坚强的坦白这段经历的时候,莫名就想要实现那个送他一对耳钉的玩笑,他要亲手把莫关山从前那些没有他的经历写上他的痕迹。 而现在亲耳听到莫关山主动说想要一个耳骨洞的贺天心跳都漏了一拍,但在汹涌的情感过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一阵短暂沉默后,贺天捏了捏莫关山的耳垂,半开玩笑的岔开话题:“这么迫不及待想献身?你浑身是伤,我哪敢?吃完饭休息一下,明天给你补课。” 莫关山敏锐的察觉到了贺天情绪的变化,留在桌子上喝完粥,然后蹑手蹑脚地寻贺天的位置,却在门口徘徊半天才想了一个蹩脚的借口,探进半个身子,含糊地问:“你家拖把放哪了?” 看着贺天陷在黑色皮质沙发的身影,忽然觉得他有些落寞。贺天招手叫他过去,莫关山到跟前,感受着他的手抚上脸颊,经过耳垂后又滑向后脖颈,带着一丝眷恋。在夕阳落进窗子的一刹,他清晰地听到贺天低沉的嗓音与“扑通”的心跳声交叉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他说——“你不需要用打耳洞来证明什么希望你只是因为喜欢我。” 他忽然觉得对他们两人根本不存在谁是谁的拯救者,他们只是从对方的灵魂中扯下一片来填补自己的空洞,互相舔舐来疗愈幼年的伤痛。 莫关山心底那条一直孤独流浪的鱼终于在大海的某个角落遇到了同伴,从此一个人的修行变成了两个人的旅行,就像曾经的他与后来某天再次走进鱼店的他们,欢笑替代落寞,鱼缸里曾经幽暗的水在太阳的滋润下也有了温度,即使前路漫长,未来迷茫,也想要让人在那么一个青春奋不顾身的选择相信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