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mi and the Nightmare Painter

由美与梦魇画家

by：Brandon Sanderson（布兰登·桑德森）

第三部分

第三十章

一小时后，他们又坐回到面馆里，画家还是在旁边他自己那张桌子坐下，看着其他人紧张地挤在一起。他们不停地询问由美是否有事，好像答案可能随时会改变一样。

她看起来确实没事。至少她不会再被冻死了。其他人曾试图带她去医院，但她坚持要吃点热乎的东西。还想找个热乎的地方坐下。

所以他们来到了这里，她已经在喝今晚的第二碗肉汤了——放了辣椒，又加热到滚烫。她是怎么能吃得下这么热的食物而没有烧坏自己的，这让他感觉很困惑，但话又说回来，她那颗星球上的人与热量之间的关系本就很奇怪。

画家觉得累了。那怪物从他身上吸取了一些东西，抱住由美的时候他也失去了一些。万幸，这感觉并不像是永久性的失去。只是空虚的疲劳，就像他没有睡够一样。之前在灵魂状态下他从来没感觉昏昏欲睡过。

他想弄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间店里还这么热闹，而不只是像往常一样挤满了画家。但还没等他想出答案，刀辰就到了，他冲到了其他人身边。他们都到了——莫菲和伊妻刚才被叫去巡逻了。

“领班相信了我，”他告诉他们。“在我给他讲述了操场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尤其如此。他已经召集了守梦人。他们在吉托市有一只小队；几小时内就能抵达。”

“太好了，”茜（高高地）说。“他们会处理的，由美。他们会找到它的。”

“对不起，”刀辰说着坐到了茜的身边，“之前没有相信你。”

由美与画家对视一眼。任务完成了。固化的梦魇很快就会被解决掉。如果这就是神灵把他们纠缠在一起的缘由，那么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我们每次巡逻要改为三个人了，”刀辰继续说，“直到那东西被抓住为止。而且我们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讨厌这样，”莫菲嘟囔道。“城里的人们应该有知情权。”

“你只是乐于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而已，”伊妻戳了戳她的胳膊说。“因为这事太恐怖了。”

“我讨厌恐怖的东西，”莫菲说。

“你觉得梦魇很可爱。”

“它们可以很可爱，”她说，“它们可以是任何状态。”

茜看了一眼由美。“你还好吧，由美？”

“恩，”由美轻声说，“好多了，现在我身体里有了点热乎的东西了。”

“你很勇敢，”茜说，“出去试图证明你哥哥不是个骗子。但这也是极其愚蠢的行为。你现在意识到了，对吗？”

由美点头。

“他跑了，是吗？”伊妻问道。“几周前他看到的时候？他跑去另一个城市了。这就是我们最近没见到他的原因；也是他‘休假’的原因。”

“不，”由美说话时，她的眼睛直冒火，她那激烈的反对声足以让画家在疲惫中笑出声来。“我今天早些时候看到他了。你们都错看他了。错得很离谱。”

他为此祝福她，却也没有错过其他人互相对视的眼神。她永远也说服不了他们的。但这已经不像曾经那样伤他那么疼了。毕竟，他还不确定她是否说服了他呢。

过去的几周里，他与老朋友们一起度过的时光——虽然他的身体是虚幻的，没错，但时光却是真实的——让他想起了自己是多么享受和他们在一起。他承认是自己的痛楚毒害了他的心智，就像画上的霉菌一样，破坏了真实的细节。他曾经对由美所描述的他们太无情了。那是如此让人痛心。

事实上，这些都是很美好的人。他很欣赏茜把他们都团结在一起的方式，就像拼贴画的粘合剂一样。她是如此小心翼翼，从不让任何人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他觉得刀辰如此热衷于健美却又表现得如此羞怯的样子很可爱。画家甚至喜欢自己永远也搞不清楚莫菲到底是真的对恐怖的事情感兴趣还是只是视而不见的状态。

他甚至很欣赏伊妻和她的……伊妻态。他们也许不再是他的朋友了。但他却可以成为他们的朋友。偷偷地成为。如果他能放下那可怕的痛楚的话。

纹样从喧闹的人群中挤了过来，双手叉腰。“我要查出来，”她对着他们说，“你们对我隐瞒了什么。”

“对不起，纹样，”茜甜美地说。“这是画家内部事务。规矩如此。”

“规矩对我不适用，”纹样说。“我不是人。也不算真正活着。”她摇摇头。“好吧，很抱歉人太多了。虽然这是在意料之中的。”

“意料之中？”刀辰问。

“因为广播？”纹样歪着头说。“登陆？飞船？你忘了你们的人即将发起第一次接触了？至少是第一次正式接触。显然，翘屁股的面馆老板不算在内。”

登陆。

是今晚吗？

画家转过身，换上新的眼光打量着人群。人们叽叽喳喳，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的味道，他们在等待纹样打开餐馆的虹音电视——她离开他们的桌子后很快就打开了。画家站起身来，盯着那玻璃——高高挂在墙上以保证每个人都能看到——后面的光线。虹音能量开始振动，然后形成了领队探险员的形状，他正坐在指挥椅上——从靠近孤星的太空巴士中一路播送至此。

“我们已经完成了环绕那颗星球的轨道运行，”领队探险员说道。“这与我们在望远镜中观测到的视觉图像是相符合的。哪怕距离这么近我们也没有收到无线电信号，但我们的勘测显示那里有定居点，虽然那里的陆地板块数量很少。看起来这些人可能生命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海洋中航行度过的，因为我们看到了很多船。”

船？

由美走到画家跟前，睁大眼睛，和他一起看着电视。

“现在正在向地表延伸我们的虹音线，”探险员说。这就是带着他们一路走来的动力——一对可移动的虹音线连接回他们的星球，能够让太空船像火车一样行驶，被动力恒定的虹音线推动。他们是如何把虹音线增强到可以延展如此之长的，这事已经超出了画家的知识范畴。

“你有没有，”他低声对着由美说，“去过你们星球上的海洋？”

“去过什么？”她说。“我不认识那个词。”

“水，”他说。“巨量的水体，像冷泉一样，但是非常广袤。我们这里有几处——城市就建在它们的边缘地带。”他听闻，利用虹音线船航行的话，横渡其中一片海洋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

“那样的水会蒸发掉的，”她说。“我们那里没有足够多的高地，只能承载零星出现的冷泉。除非……也许是在灼热的岩石之外？在寒冷的荒原上，在高处？”

当他们看着驾驶舱里的探险员们引导着船只着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紧张。他听着他们观测的声音，听着飞船一路乘着虹音线与地面接轨并最终着陆发出的嘎吱声。

门开了。摄像机在探险员们的手中转动着，显示出外面的景象。那里，有好奇的生物正围拢上来观察飞船。它们身材纤细，高挑，有四只手臂，探险员们形容它们有着像粉笔一样白的皮肤。它们肯定不是人类。

虽然你可能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但画家还是很震惊。由美不是来自那颗孤星。

她从来都不是。

 

（第三部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