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V同人/vsinger/南北组】《浮曦依影》短文集凋如落雪（9）-----------结局
紧接上文：CV17829301
凋如落雪1-8rl261741
跨度两年的作品是时候应该完结了（2020~2022）。
背景是在某个平行世界的未来遭受核战争摧残之后的地球。
（9）“这里是总设计师自己的研究室啊！”
通道的尽头竟然恰好通向了一切故事发生的起点，而这个由言和（总设计师）一手为自己打造的实验室里，也许正藏着一些被“空言”所隐瞒的信息。
之前遭到偷袭也是因为这些机械的数量实在太多，由于中心受到损害以及信号屏蔽的作用，它们暂时不会侵入到这里。
身后的门自动关闭，周围的环境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淡蓝色的刻印引导着乐正绫来到这里，透明钥匙为她打开了大门，但当她得以窥得藏在大门身后的“真相”时，眼前的景象却令他们一时没回过神来。
没错，前面上边的天花板上挂着的金属牌上的确刻有“言和”两个大字。只是这里的空气中为何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檀香气味？这里的纳米材料很显然不会凭自己的物理性质散发这样的味道，大概是渗入了什么香料吗？
“这里的墙壁跟外面的墙壁质感完全不一样啊，之前一直没机会进来过。”其他四个人开始在这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研究所里四处摸索，倒也找到了些用得上“防身”的器件：棒球棍，来自20世纪的晶体屏幕......只是有些锁在旁边的柜子里，而且其中不少是早就是所谓的“古董”了。
“各位先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触碰到什么机关。”乐正龙牙脸上突然严肃起来，叮嘱了一声，随即他笔直地走向处于正前方在圆形平台上大约两米宽的控制面板，开始观察起来。此时控制平台上的按键姑且还处在灰暗状态，在最上方刻着五个金色楷书字“凛冬研究所”，处在中央的则是一个红色的圆形按钮，它的两侧则被一条淡绿色的直线所贯穿。
站在研究室的地板上，乐正绫感觉到自己就像被无数的同心圆所包围着，毕竟除了言和自己的一些研究设备，在最外圈围绕着他们的是一个巨大的环形透明橱柜。
“这些是她的收藏，虽然不多，但出奇的具有代表性。”乐正绫略微好奇地扫了一圈，“之前‘空言’说过，'言和’她在核战争之前便已经离世，那么这里的......”
故事漫长而缤纷，然而时不待人。乐正绫只好把疑惑再次抛在脑后，走到了乐正龙牙的旁边，跟着一起观察。只见乐正龙牙眼睛一亮，左手食指恰好猛地按上面板上“start-up”键。
“启动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正当乐正绫一脸期待地盯着面板时，乐正龙牙却面色一黑，他知道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他已经重复试了三回。“按键都是灰暗的，哎哟，这下怎么判断啊。程序的运行环境都......”
“啪嗒。”“这是什么，是个......拉杆？”之前那个被袭击的男子正好处在控制面板正前方，他把自己的脚从平台上的拉杆旁移开，随即惊讶的发现橱柜向逆时针移动了四分之一。“这里中间还有一条淡绿的线，龙牙，这是不是跟面板那条......”
乐正龙牙惊愕地朝面板和橱柜上连接起来的一条线来回看了几眼，随即再次按下“start-up”键。几乎一瞬间，面板上的灯光尽数亮起。“好，奏效了！”
“反应够快啊！”“谢谢夸奖！”
“嗯？哈哈。”乐正绫发自内心地笑着，“大家等我一下。”随即到周围逛了逛。
“这里没有什么有用的武器啊。”另一位男性对她说道，的确，除了一些珍藏品和研究机械，言和似乎没有再留下另外的物品。
乐正绫拿起了那根金属球棍，随即挥了挥，“这个也不错。”
“......好吧，如果这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另外再看看吧。”
他们又逗留了几分钟。
“好了大家都过来，咱们来看看这里......按下按钮就行了吧。”另外四个人中的一位女性按下了红色的按钮，随即控制面板所处的圆形平台四周的地面尽数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而从空洞的下方朝上边奔赴而来的，是由一块块褐红色的木板所组成的圆形地面，以及一台巨大的投影显现仪等等。
“我之前是不是在那个服务中心见过这台设备？”乐正绫一愣，转念想到，“不对，这里是信号屏蔽的区域啊，空言是进不来的。”
地板组装完成后，整个研究室平添了几抹别出新意的色彩，可在加入了一些年代很早的生活设施，比如木板床，镜子等等之后，乐正绫突然感到一股极其不协调的怪异感。
就像也许它们不应该存在于同一片时空，可这个想法本身也是怪异的。
“妹，这个估计又得靠你的刻印了。”乐正龙牙的声音令乐正绫清醒过来，不过这时她自己也明白要激活这个投影显现仪还真的需要刻印。
“之前天依给我的刻印来源于她，那么刻印的效用必然与言和紧密关联。”
“她在犹豫么，这个时候......不对，她是不是在走神？”乐正龙牙随即说道，“阿绫你不会是怕了吧！快去吧！”
乐正绫撇了撇嘴，这才是他们兄妹之前日常的交流方式。“好吧好吧，那我先上喽。”
来到投影仪的面前，乐正绫仔细观察了下是不是有什么额外的接口之类的。第一次见到空言时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现在当然得好好观摩一下。
其实连接的线相当少，更多的设备是一些无线传导感应装置，其中最大的装置上一直在规律地闪烁着红灯。
“这次刻印该怎么用呢，还是用意念直接连接么？”乐正绫努力地将意念集中到自己左臂上的刻印里，然后将手对准其中一个传导装置。
“输入权限中.......输入完成。”在投影仪得到了权限后，就飞快地从停机状态复苏过来。随即在投影仪的前方空中便投射出一个模糊的身穿淡绿色长衫的女子的影像。
“是天依么？你带着刻印回来了？不对,这个红头发的姑娘是......”
在乐正绫身后的乐正龙牙和其他四个人眼神里瞬间跳出了光芒，“是言和总设计师！”
“哎？龙牙，摩柯......你们都在啊。但唤醒我的人是你吧，来访者。”
她的意识还如此清晰么？可她不是已经......乐正绫内心有些诧异，但与之前空言极其清晰甚至能看清毛孔的程度相比，也许差的有点远。
“您好，我是乐正绫。”当真正得以见到言和的时候，乐正绫却感到大脑有些空白。
“你好，乐正绫，那么能告诉我在这一个月左右大概发生的事情么，只要概述就可以。”
听完乐正绫的讲述之后，影像言和的眼眸微微一黯，露出似是理解又悲伤的神情。
“这个孩子这样做符合我的部分想法，但又背离了我的初衷啊。”言和露出无奈的笑容，“他说他守护了人类文明？这就是个笑话。这里怎么会是庇护所呢？”
“那么你知道火星上的情况吗？”
孩子？是指“空言”吧。还有，火星？在核战争之后对外通讯磁场已经暂时被扰乱，她自然是不知情了。
“看上去你并不知道。嗯......我能在这里感应到天依的信号，但无法确定她的位置，更确切的来说，是有两个选项。”
“一个人还能被拆成两半不成？”乐正绫内心一阵翻腾。
“乐正绫，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根据你描述的故事，你认为人类为什么会遭受如此惨重的灾难？”
“我……”乐正绫一愣，这次她显然的确是有些迟疑了。“是决策的失误么，过于感性？”
言和微微摇了摇头，“也许这确实是一个原因，但人凭自身真的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吗？所以我和他们就来到了这里。”
“然后你们在几年前就开始在这里建造这所庇护所，就是我现在看到的这样？”
乐正龙牙在后边补充了一句，“我们是分批次到达这里的，事实上我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嗯，你猜的很准。但能够请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么？”言和突然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人类的文明为什么能够延续到如今？”
又是一个问题，乐正绫此时的心变得有些焦急起来，但当她对上言和格外认真的面庞时，她不由得沉下心来思考。倘若是人类的智慧缔造了这一切奇迹的诞生，这自然没有非议。可当之前她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时，她却得到了另一个答案。
绝大多数人的运算能力无法企及机器，而这不仅仅在计算数据方面，然而她却逃过了一次次的抓捕，可以说是幸运，但倘若没有洛天依为她挡下来自空言和空心的追杀，此时她毫无疑问会成为一段毫无生机的代码。
“事实上答案是一样的，无非再加上智慧之类的其他因素，这是我的想法。”乐正绫有些忐忑但又格外坚定地回答，“哎？你笑什么？我承认这的确有些幼稚......”
“但也有道理不是吗？比如我就没有想到，或者说没有给予应当的注意，这是我的疏忽，削减感性情感的研究方向确实存在问题，即便我依然坚信我的理念。倘若能阻止人类集体的过激情绪，这部分人的疯狂自然也不会存在了，就可以更加具有生存力。”言和的眼眸里流露出肯定的意味。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固执，甚至.......”后边的四个人内心暗暗说道，这也是她的特点所在，而乐正龙牙此时则回想起了他刚来到这里时，维姐就要求他们加快对升级版思维模块的研究时那副格外急切的模样。
然而最终“空言”还是诞生在了这个世上，并且直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所做的工作究竟是造就了什么怪物。只是，来到这里的人，或多或少也都是赞同言和的观点的。
那么是我们做错了吗？
“现在的空言早已朝着过去的路一路狂奔，朝着毁灭自己的方向开足马力了。”他的脑中不禁蹦出了这个想法。
“可惜时不待人，现在的我也只能以这种似生似灭的形态来和你们见面了，毕竟言和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留下的只是保留她残缺记忆的精神体罢了。”
“那么我是不是该抓紧时间问点问题……”乐正绫脑中想着，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看到言和朝她伸出了右手。“我可以先待在你的刻印里，毕竟这是我两年前最得意的短时承载记忆体的作品，功效不多但实用啊。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赶紧去指挥中枢。至少得先让你们‘活’下来吧。”
“那我们出发。”乐正龙牙见状便没再说什么，具体的措施得留到路上再进行探讨，他们这里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之后就得看他们两边人马的配合了。
之前左边通道里那么多扇门里的机器要是不好好处理可是会造成大麻烦的，就看他们了，毕竟刻印说是瘫痪机器，可事实上更算是干扰机器的运作，而非彻底摧毁。
（10）同一时刻，右边的通道和储藏库交界处。
“门打开了！我们目前损失了多少人？”
“报告，原有54人，现在还剩下46人。”一个急促喘息的声音说道。有着浓密胡须的中年男子不禁叹了口气，“果然我们还是难以完好无损地来到这里。”
又是用奉献自我换来的时间，可他们此时也只能靠拖延身后追踪的机器来争取。
维姐一边奔跑，一边无奈地摊了摊手，“倘若一切值得的话，加快速度吧，到了储藏库我们就赶紧去控制室......”
“等等，储藏库里的机器人怎么办？”“只能偷偷地绕道上去了。”
......
言和的研究室。
“把最外围的橱柜再逆时针旋转四分之一就能启动离开的隐藏出口了。”言和在乐正绫的刻印里发出了她的声音。
“怎么感觉这好像我的手臂在说话啊。”乐正绫无意识地吐槽道，随后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她走到拉杆前蹲了下来，朝逆时针拉了一小半圈。
橱柜应声而动，将前面的道路毫无保留地敞开在每个人的眼前。
岁月的痕迹随着橱柜的转动再一次陷入混沌之中，即使是千百年的珍宝如今也只是一块块无人观赏的纪念碑罢了。
“那么再见。”乐正绫最后回望了一眼，随即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前面向下的通道里，然后她就一路从有些陡峭的通道里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
乐正龙牙一脸无语的紧跟在她后边滑了下去，连着身后偷偷笑着的四个人一起。
“金色的星星有好多......”平躺在出口地面上的乐正绫差点以为自己直接“驾鹤西去”了， “这下怕不是发型全乱了，哎哟我的老腰，您老这设计是不是故意的啊。”
“是啊，为了方便。哦哦，现在我应该先保持沉默了，不然会被发现的。不过控制中心的受损对谁而言都不会太过好受的。”
从离开言和的研究室之后，他们的行踪便开始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言”的监视下，乐正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再说多余的闲话。
乐正绫捂着腰站起身来向前望去，她的目光也随着眼前的高架路延伸，隐隐约约可以望见那栋红褐色建筑的轮廓了。
这条高架桥处在来时那条高架的上空，但离指挥中枢距离更加近了。
“指挥中枢就在这条高架桥的尽头，没想到这么快我又得回去了。”其实也就是半天的时间，但乐正绫此时无暇去回味，因为在她的右前方她的老哥早就在朝她挥手了。
“喂喂乐正绫别发呆了，快上车！落下你可就不好了。”乐正龙牙此时正坐在一辆六座轿车的驾驶位上，拍了拍副驾驶位，“这里还有一些器件要你看着呢。”
跳上车，乐正绫先嘱咐了乐正龙牙一句，“记得把车上的电子设备全部关掉。”刻印基本上有无差别干扰和毁灭的功能，但乐正绫出于某种直觉还是额外提醒了一句。
“系好安全带。”
“好。对了哥你几个月没开车你确定———”乐正绫的声音瞬间被“拉长”在空气之中。
周围的建筑被轿车迅速地甩到后边，宽敞明亮的高架路上回荡着的只有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乐正绫坐在座位上一边紧紧地抱着面前这装着各式各样的炸弹的袋子，一边往窗外不断地观察着汽车周边的景况，这条高速路在来时那条高速的上空，但最终两者会相互汇合。
他们是在什么时候去研究室里3D打印机里打印的啊，谈话的时候么。乐正绫回想了下，随即对他们的速度到迷惑。
“不用担心，他们后边的人看着呢。倒是到那边之后咱们该做些什么得先规划一下。”乐正龙牙有些不自然的紧握着方向盘，“现在的交流‘空言’应该是听不见的。”
“就算听到了......哦这车里有个摄像头，好像还不是普通的啊。”
“噼里啪啦......”
指挥中枢。
深褐色的大门仍然紧闭着，将一切虚妄和真实夹进静寂的空间里。而此时漂浮在大厅空中，正在观看乐正绫他们行踪的空言，无奈地看到他面前的显示屏变成漆黑的模样。
“下手真狠啊。”他不由得低笑一声，随即回头一笑“看来也许我还真的会被解决掉呢。可你们真的认为摧毁了我在这里的投影仪就能彻底消灭我么，只要控制中心不彻底毁掉，我可以让自己顺着传导装置前往研究所任何地方，况且，我也留下了见证这一切的人，对吧，洛天依。”
“你倒还挺闲情逸致的？那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冷漠的声音从他身后的投影仪里传出，“维系你的存在的并不是这些投影仪，而是之前的控制中心，所以你才要竭尽全力去修复它。”
当初把乐正绫强制退出数据空间 ，实属是无奈之举，倘若自身力量不够，一力降十会也只会是一句戏言。
“被困在这里侵蚀的滋味不错吧，还有，这也是对他们的考验嘛。”
“……那就别着急。”处于数据态的洛天依陷入了沉默之中。
’空言’在空中转了个身，露出他那温和实则僵硬的标志性笑容，紧接着将显示屏调到另一幅画面。
“那也得乐正绫他们能到达这里吧，呵呵。”
画面里开始呈现出此时储藏库里的景象。
“我们几个悄悄地从旁边绕到楼上去，剩下的人去位于一楼的电源关掉储藏库里这些机器的供应源。行动！”中年男子低声说道。
从储藏库的正门进去后的两侧有便于遮挡的矮墙，等到那些人示意电源已关闭的时候，维姐和中年男子等人便谨慎地来到了二楼，紧接着是三楼，很快便来到了控制室门前。
“居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维姐有些困惑，当她伸出左脚正准备进去时......
“小心！”男子迅速将她往旁边一推，几乎同一瞬几道光束便是激射而出，直接将男子的左臂穿透出几个小洞，“嘶......别愣着，快点进去！”
“可是你.......”
“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嘶，怎么打在肩胛骨这里啊，真是服了它了。”
维姐仍然待在原地一动不动，正当男子以为她是不是被吓到的时候，维姐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向前一扑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等等，既然这样，那之前我和龙牙的推测看来的确是......”男子眼前一黑，和上来的几个人接着倒了下去，之前安装在他们身上的精神控制器正在他们的脖颈处闪烁着红光。
“真是够黑的。”
之前的左侧通道里，两侧的门终于被打开，里面的机器重获自由，开始朝着储藏库的方向奔去，出于某种目的，它们没有选择硬闯言和的研究室，而是选择绕道从另一边的出口通过弯道上到高架桥上，哪怕这会损耗一点时间。
“哒哒哒，咚咚咚，扑哧扑哧......”各种形态各异的机器再次出现在了空言的“视线”里，他微笑着指引着他们奔跑着，组合着，直到它们必然到达的终点。
“我等着你们来哦。”
此时的高架路上。乐正绫一边努力维持刻印对空言控制的干扰，一边再次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漏任何一个步骤。“所以言和你是打算自己去送么？不对不对，是去当诱饵吧。”
“你可以这么认为。虽然处于这个形态的我所能做的实在有限，但勉强封锁住他一定区域的行动也是可以试试看的。”言和倒也没在意她称呼细微的变化。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乐正绫此时戴上了从研究室里带出来的微型耳机，摸了摸怀里明显空了不少的袋子，“在右边失败的情况下我们还要继续，可折腾了半天已经累得半死了，希望接下来顺利点。”
“我也希望。”乐正龙牙淡淡地说道。
在这之前朝轿车涌过来的一波又一波的机潮已经令他们格外疲惫了。
“龙牙，那些机器，不，又有台巨大的机器追上来了！”
听到后边座位惊恐的声音，乐正绫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
等等，后边从弯道上来的那是……又来了什么鬼东西！底下庞大的车轮没什么奇怪的，倒是那上边八条巨大的光滑触手及一些在空中胡乱挥舞的像蛛丝一样的纤细绳索，嗯，十分的美味，这九成是上帝突发奇想的作品，八成是来自侏罗纪的珍宝。
跟在它身后的还有一群疾速奔跑的机器人，但此时他们已无暇顾及。
“啊啊啊它们来了，我们还得再快点！”乐正绫顿时感到一股反胃，随即看到一旁的哥哥脸上极其怪异的表情。
“现在能打开设备了么，我想调成自动驾驶。”
“可以了……好吧，武器给你。喂，注意安全！”正是能够理解，所以乐正绫默默地掏出来一大把炸弹递给了他，自己则紧握住球棍，心里嘀咕道，“这个空言怕不是成精了吧。”
这台机器紧紧跟在他们的后边，但本体就是不进入刻印的有效干扰范围之内，只是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用线和触手不断的进行骚扰。
乐正龙牙和后排的人所丢的小型炸弹绝大部分会被它的触手弹开，随即在它身后的机器人群里爆炸，因此它本身反而几乎没受到什么实质有效的伤害。
由于这辆轿车车窗上是纳米材料进行加固的玻璃，因此暂时不会破碎，但触目惊心的划痕和猛烈的撞击声还是令乐正绫咬紧了牙关，努力思索着对策。
“有了！各位别炸其他地方了，盯着它的触手根头使劲炸！”乐正绫盯着车头顶被触手凹陷的痕迹，一个点子蹦了出来。
“照她的方式来！”
过了一些时刻，在一声熟悉的爆炸响声之后，触手怪物原本猛烈的攻势为之一缓，乐正绫一愣，随即通过询问后边座位上的人，发现它的两只触手根已经破损。
“它倒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只是我们需要时间，而它们最不缺少的也是时间。”
在不断的拉锯战之中 ，不知不觉间，乐正绫发现指挥中枢的模样已经愈发清晰，而身后机器的攻势更加疯狂，却也少了几分劲力。
“是时候了，如果时机恰当，这台庞大的触手怪甚至可以帮我们一把。”乐正绫内心暗道。
此时乐正龙牙又重新回到了手动模式，准备开始他们计划的第一步———敞开大门。
只见原本疾速行驶的车辆突然慢了下来，后边的机器也被迫减速，而当它们的速度达到一致时，乐正龙牙随即又是一踩踏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拼命向大门冲去。
把握时机，等到看到了大门清晰的轮廓时……略微减速，方向盘向左边打一圈半，急转弯！（现实中请勿模仿，注意安全）
车子刚好沿着大门的边沿擦了过去，随即在它身后的深褐色大门口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原本紧跟在他们后面的触手怪因为自己的体重所带有的巨大惯性，直接迎面撞上了大门，顺带着的爆炸紧接着吞噬了跟在它身后的机器人。
然而这辆车也是足足在左边旋转了几圈才停下来。
“头好晕……不过应该解决了吧。”乐正绫艰难的打开车门，随即感到脚底一阵发软。
她勉强地朝车上望去，后边的人基本上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乐正龙牙更是……闭上了双眼。
“哥，你醒醒啊！”乐正绫急切地冲到驾驶位，把手指放到他的鼻下，“还好，还有呼吸。”
（11）“还有口气，就是头晕的不行。”乐正龙牙猛地睁开双眼，看到她关切的模样笑了笑。
“那我们赶紧走吧 ，各位准备好。”
在下了车之后， 他们绕开散落一地的机器残骸下，来到了已经严重损坏的大门面前。
原本厚实的大门已经无比脆弱，只需要“临门一脚”，它便为非法侵入的来宾敞开了入口。
最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台摆放在一楼的巨大投影仪，以及那身穿白色中山装，表面微泛着晶莹光彩的空言。
“熟悉的大厅，以及好久不见，空言。”乐正绫微笑着看着他，此时她右手握着球棍 ，左拳已悄然握紧，慢慢地朝他靠近，“我们是来和你谈判的。”
在她身后的几个人则是拿出了一些设备开始分析这里的机器分布情况，而乐正龙牙手里握着袋子，在观望着眼前的局势的同时，也做好了奔跑的准备。纵然他们见过空言，可他们也不清楚现在的空言能力到底如何。
“谈判？古往今来，倘若双方处于极其不平等的地位进行利益谈判，那么最终的结果对于双方而言都难以达到最满意的结果，这会是你们想要的？”空言的脸上闪过一缕极淡的痕迹，嘴角微微掀起，“那如果我不愿意呢？我已经给予了他们新的世界，为什么你要打破这个美好的梦？”
“不管如何，我们终究来到了这里，打破了你的封锁。”乐正龙牙在后面说道。
“看来你认为你我此时想要做的无非是同一件事，”乐正绫脸上的笑容微微淡去，“可十分遗憾，我们现在所想的，只是……”
“让自己活下去而已！”
话音刚落，只见乐正绫双腿蹬地，绷紧的裤管顿时一松，随即便如同“响尾箭”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朝着空言冲了过去。
“果然还是不行。”乐正龙牙无奈地说道，当他正准备迈出步伐时，他的上衣边被后边的一个女子拉住了。正当他诧异的回过头时，他听到着来自身后几个人的嘱托。
“龙牙，你们的背后有我们在，放心地往前去吧！”
“注意听耳机里的内容！”
“好！”乐正龙牙认真答应着，下一刻便紧跟在乐正绫背后靠右的位置一同冲向前去。
看着远处的乐正绫二人朝着他冲来，空言有些不解，但紧接着他的双手向下挥动，不带尘世间的一片尘土 ，却预示着灾厄的到来。
只见从楼上的不同角度飘下来如同瀑布般直泻而下的纸片类物质，而它们的目标正是位于下方的乐正绫和乐正龙牙。
“这是什么……”乐正绫有些迷茫地望向空中，而此时跟在后边的乐正龙牙则认出来了这些物质——微型带状炸弹，随即迅速地从袋子里掏出几枚电磁吸引手雷。
“给我方位！”
“2点钟，5点钟，8点钟，11点钟。”
“收到！阿绫，把头低下！”乐正龙牙微微低头，用力将这些手雷依次投向各个方位。
这些“蝴蝶”在空中飞舞，被飘洒在空中迷乱的纸花所吸引，随即它们汇合了，相聚在最绚烂的时刻，一起共化作美丽的烟花。
乐正绫一边低着头一边继续灵活地向空言靠近，但紧接着她就感到耳膜一阵疼痛，心脏处更是传来一种异样的沉闷感。
“不至于完蛋，但即便是剩下的部分也足够令人无比难受。”乐正绫低语着，况且乐正龙牙更是处在更近的位置，“哥，你还好么。”
“……”“哥？”
“没事，你放心。”声音出奇的低沉且虚弱。
“那么哥哥，先缓一缓。”跟着耳机里的指示，乐正绫继续闪躲着空言操纵这栋楼里的机械所发出的各种形态的攻击，“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喽。”
还有一百多米......很近了。
“指定对象进行干扰么，不愧是她的手笔啊。”空言盯着乐正绫左臂闪烁着的刻印，“有点棘手啊，既然我自己原本拿手的信息干扰派不上用场，那就......”他无声地拍了拍手，从他身后的空间中顿时走出了一批跟他长相如出一辙的仿生人。
“这不是之前我来时的那些空言的仿生人么？那么刻印应该可以......”但这一次这些仿生人并没有如她所愿，紧接着便是来自四面八方正义的围殴。
“这......”乐正绫瞪大了双眼，随即她本能的往下一蹲，暂时让他们的攻击落在空处。“空言他也可以暂时干扰刻印的运作，这可不妙。”
然而接下来她可就得交代在这了，倘若不出意外的话。
“随便握住一个人的腿！”这时从刻印里猛然传出言和的声音。
“哈？”只见乐正绫一个翻滚，迅速地抱住了面向正前方那个一个人的小腿。
“抱也可以......好，连接进他的系统了！”
闪烁，闪烁，随即强烈的彩色光芒充斥着这片单调的空间，周围的仿生人也随之停止了行动。与此同时，空言原本波澜不惊的脸庞上首次出现了强烈的情绪。
“这我可真是没想到啊。”他自我构建的脸庞上露出僵硬的苦笑。
“真是奇怪，你不是自诩为所谓的新人类吗？全知全能，不需要这么惊讶吧。”
“造物主，你……你怎么做到的？你都已经残破成这样了，居然还能拥有意识。”空言此时的身形开始从原本的凝实变得不稳定起来，淡绿色的纹路开始从他中山装的下边不断向上蔓延。
“当初偷袭我的时候，就不能允许我自己跑了么？没关系，我应该能撑得比你久。还有，‘造物主’的名号我可不胜其任啊。”言和的声音在空言的周围不停的回荡着，“只是我能够理解你，毕竟你的诞生便是来源于我们的研究。可……”
“可让人类失去情感，远比让他们失去理性难不知多少倍啊。”空言突然莫名的悲愤起来，“我为了研究这些情感的来源，我保留了你所收集的一切物品，尽可能的搜集样本，竭尽你所给予我的，和我自己的全部去研究，可最终还是得不到答案。”
“若要纯粹理性，除非……消灭思维。”言和说着，随即语气中透露出分外的无奈，“其实我们都失败了，但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空言。”
“当然了，其实最终被侵蚀的，还是我啊……但我也不会就此放弃，我们的理想！”
“哈哈，果然咱们身上都有一种共同的特质——不撞南墙绝不回头。还有我已经探测到了，天依就在你身后的那台投影仪里，对么？我倒是没什么意外。”
“何必问我？你应该早就发现了，以你的能力早就该猜到的。”
注意到言和的话语中的信息，乐正绫一愣，随即把目光投向那台投影仪。她和飘浮的空言之间的距离已经十分接近，仅剩下十米左右。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空言的上半身已经被淡绿色的纹路所掩盖了一半，但言和和空言都明白，残缺的她所能维持的也就仅此而已了，正是此时的她与空言处于同一形态才能够做到。
空言真正的本体就在控制中心，即便他现在所凝结的身影处在这里已经无法动弹，她所做的也难以对他造成太大实质性的伤害。
“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谈判,这对于你我而言，都会是一个完美谢幕，我不会再来侵扰你们。”
自然而非机械的笑。
“我......”乐正绫有些迷惑，因为此时空言脸上荡漾着前所未有的和善微笑，况且她更在意的是言和之前那句话，“倘若天依在那台投影仪里，那么我应该......”
与其说是“投鼠忌器”，倒更像是“电车难题”。即便她拥有这个庇护所的最高权限可以抹除空言的存在，但这个操作对她自己的身体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况且这么近的距离，附身在空言系统里的言和会一同受到伤害。
“等等，刚刚投影仪是不是奇怪地闪了几下绿色的灯？之前都是红色规律的闪烁的......而且这个信号意思是'等待'？”乐正绫依昔记得之前在地表上时她和洛天依为加快前进速度就研制出了几款灯光密码。
空言见到乐正绫似乎陷入了思索之中，便悄悄准备调动自己在控制中心的权限来将身上的言和给剔除出自己的身体，再执行他的计划，然而他终究没有得到应有的反应。
“怎么回事？”空言尝试了几次，可系统给他的回复都是“系统残缺，无法执行此操作。”
可他明明在这之前已经把控制中心修复到了百分之九十八，基本已经把洛天依造成的损坏修复好了啊？
“重新检测！”“系统功能可运行百分之九十八，实际可操作百分之十。”在空言的视角里，可运作的白色部分已经被另一边的天蓝色部分所超越，并且还在不断削减。
这个结果令他意识到了之前他曾轻视过的一个人。只是，那时他明明回到控制中心把洛天依的意识成功侵蚀，并且把她困在了身后这个投影仪里，怎么在控制中心和这里会出现两个她？
“洛天依，没想到最终会是你......居然能在我的眼皮底下逃脱，再进行连接，你可真是厉害。”以空言的运算能力，他几乎是在一瞬便推测出了这个可能性最大的结果，“真有趣，每次我都是棋差一着。”
“可根据我的假想，你也需要承担起同时连接两台设备的负担。”言和以极其微弱的声音低语了一句，但随即略带复杂情绪地说道，“现在看来，除了空言，我们早就造就了另一个奇迹......”（在之前的篇章里有伏笔，有些隐晦）
只见洛天依的身躯逐渐在这片空间里变得凝实起来，深蓝色的长裙在灯光的映衬下焕发出如琉璃般璀璨的色彩，用花绳随意束起的灰色长发划过一缕曲线，眉毛微微扬起，她微笑着直盯着乐正绫此时呆滞的双眸。“我回来啦。”
“嗯......欢迎回来。”虽然十分意外，但她从不会质疑这个女孩神奇的创造能力，
“那么，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呢？空言？”洛天依在空中活动了下身躯，“不得不说，你真的很难缠。不过在阿绫他们牵制住你的注意的时候，我便冲破了控制中心的防护措施，从回收站里蹦了出来，就像孙悟空从石头里一蹦三尺高一样。”
“之后嘛，只需要抽走积木城堡两侧小小的几块积木，整个童话世界就会崩塌哦。”
乐正龙牙慢慢走到乐正绫的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这是不是我来到这里之前，经常来我们家玩的那个小姑娘？”
“对啊.....哎？哥你怎么知道的。”乐正绫面颊一红，随即又恢复原样，“不过等未来......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再跟你说吧。”不自然的改口。
“好吧，是你们赢了，但纵然如此，你们也没有完全胜利！”空言的表情突然回归了之前那般平静，“你们的文明已经濒临消失，人类的时代也即将迎来终结！其实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胜利......”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而洛天依和言和也停止了行动，随即开始在虚空中和未知事物进行了加密通话。
乐正绫和乐正龙牙尴尬地看着他们，却也一致保持着沉默的姿态，而 在对话似乎进入尾声后，乐正龙牙看到了空言此时已经变得虚幻的脸上的怪异的表情。
“怎么了？”他问道。
只见空言有些释然地说道，“即便我仍坚信我自己的选择，我也不得不承认，如此矛盾的两种结果，人类真是我难以理解的存在。”
“好吧，这也许就是我的结局。我像流星一般划过这世间，也仅仅带走了一抹云彩。”
“最后，倘若你们能从我，空心或者谁身上汲取到什么缺漏，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啊。永别了各位，电子人去到的，会是赛博天堂吧。”
“…....”他最后笑了笑，“我应该好好清理回收站的。”
空言的意识数据已经彻底地消失在控制中心之中，而他的身躯也随之逐渐消散，这次他终于做了一件自愿的事情。
此时在他原来的位置之上，言和的身影以几乎透明的形态再次浮现出来，但这时她的脸上只剩下了温和的笑容。
“言和，你快点到刻印里来！”乐正绫连忙将左臂伸向近乎虚幻的言和，但她摆了摆手。
“我本就是残缺体，况且我已经见到了未来可能的希望，在来到这里之前所研究的理论也终于在这里被证实。那么我也没有了遗憾。”言和的声音逐渐淡去，“是的，我取得了超越当今世界生物科技水平的成就，但所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最后，很遗憾骗了你，天依。”
洛天依抿着嘴唇，随即露出一抹笑容：“那么再见了，言和。”
乐正绫看向洛天依，又看向最终还是选择消逝在这里的言和，心中不由得有些发堵，但紧接着她还是问道，“天依，之前你们三个究竟看到了什么？”
洛天依沉默了一会儿，她已经是控制中心的实际掌控者，现在也只有她能告知他们关于这所研究所所收到的信息。
“控制中心收到了一条来自火星的通信讯息，现在我把它向整个研究所播放。”
“你们好，这里是火星联合组织的通讯总部。我们已经很遗憾的得知地球……（省略），本讯息面向地球上所有存活人类播报。（省略）”沉稳的男声平和地说道。
“这次战争真正带给人民的只会是无尽的苦难。因此，我们选择了放弃地球方面的指令……”
“愿我们能够团结起来！重建地球文明！重建人类文明！”
在播放完毕后，洛天依的身影开始不断急促的闪烁，不过紧接着虚弱地补了一句，“让我先休息一下吧。”便随之消散在他们眼前。
“好的......”乐正绫倒也发现了她此时特殊的状态。
“还有控制中心的权限我之后会还给研究所的......”
这时在这里的人都聚了过来，他们望了望此时格外安静的周边，不禁面面相觑，“现在我们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呢？”
乐正绫感到似乎有什么事物穿过了她的身体，随即她抬起头来望向这栋建筑的顶端，超越视线的限制，她所能看到的是湛蓝色的天空下，深邃的宇宙中，人们的欢声笑语能够重新在这寂寞的太阳系里响彻的场景。
久违的光彩终于在二十多天之后重新回到她的眼中，“更美好的世界的理想，也许不是梦呢。”
在播放通讯的时候，研究所里在广场上剩余的所有人类都已经清醒了过来,只是他们毕竟已经沉睡了一个月多，因此当他们听完通讯之后，其中一个人拍了拍另一个人的肩膀。
“我怎么回来了啊？哥们，发生了什么？”
“啊啊我潜水太久了，已经是一条拍死在沙滩上的咸鱼了！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火星通讯总部。
“通信终于恢复了。长官，是否需要支援？”
“尽可能地支援给他们所需要的基本物资，至于我们所面临的问题，还是得我们自己解决。”之前那个沉稳的男声说道。
“可地球上这个很多幸存者聚集的地点‘凛冬’跟我们说他们有对口的技术唉。”
“......不仅仅是能源问题，不过要对他们表示感谢。”
（12）尾声：生来没有英雄的世界
十天后，“凛冬”研究所。
“在三十几天前，全球各地爆发了核战争，从战争爆发到余波肆虐整个地球仅仅只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如何面临核爆之后的残破世界所带来的威胁，成为了剩下的人类在这个新世界生存下去的首要问题。
故事的真相通常仅仅寥寥几语，但在这些单调的文字之下，却蕴含着难以简单地用一切语言进行描述的事物。于是，上一个故事的起源便由此展开......”
“哎，阿绫你打我干嘛？知不知道操控控制中心很累的。”
此时在靠近指挥中枢旁一栋银白色高楼里，洛天依正在奋笔疾书，然而当她的后脑勺被轻轻敲了一击后， 原本的思绪便顿时被扰乱了。不过至少她总算拿回了自己的身体，之前她在控制中心周边的躯体已经严重损坏，又因为她的身体是人与机械的混合体，因此维修花上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但其实能救回来也已经是半个奇迹了。
“我说大忙人，能来帮我们一下吗？你这控制中心权限一交不就成甩手掌柜啦，休息了十天也差不多了吧。”乐正绫有点没好气地说道，“现在可是战后重建的关键时期哎。”
洛天依转过身来，双手托腮，笑盈盈地看着她，“这不是有你们在嘛。最高权限现在在你这里，况且不是还有你哥那些高材生么，据说他们建立了个“战后联合委员会”？不过你上次说过的，研究所里的有些人......”
“这是在所难免的啊，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个过程。”乐正绫说道。在事实真正掀开它的面具，露出内核之时，终归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美好，甚至更加残酷。
将一个华美的玻璃瓶砸成碎片，比起直接把碎片摆在人们的面前，谁的冲击力更大呢？
如果让她问自己是否真的缓过来了，其实她也得不出明确的答案。
“对了天依，你在做什么啊？”乐正绫好奇地凑到她的桌前，却被她轻轻地往后推了一步。“是你的小秘密啊，那就算了哟。我先走了，你要不再休息一下。”
乐正绫回过身去，正准备离开，这时她听到身后洛天依柔和的声音。
“这不是准备给你一个惊喜嘛。这次我跟你一起去吧，你打算去哪里？”
“额，随便走走。”“那要不去地上边看看？”
乐正绫推开房门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答应道。“好啊，不过可要跟紧了。”
随着“凛冬”研究所内部的设施基本恢复，这些工作人员的生活也走上了新的轨道，至少当洛天依和乐正绫坐在自动行驶的车里向窗外望去时，比起十天之前一片悲戚之色，满朝风雨倾盆，现在这些新恢复的人至少已经能够平和地进行交流了。
车辆平缓的行驶着，这时乐正绫往外看去，恰好看到了位于高架桥下方远处的那片宽敞的广场，以及她当然知道在它下方的，就是控制中心，以及一些实验室。
“现在哥他们应该在开会，毕竟现在研究所内的心理问题还是处于十分严重的状况。”乐正绫想着想着，不由得回忆起当她见到维姐一行人从储藏库里出来时，有人失魂落魄，有人呆滞迷茫，极少的几个人眼里仍然保持着平和的姿态，而维姐本人虽然表面看上去仍是比较平淡，但乐正绫却感到，似乎那些属于活人的色彩已经从她的身上逐渐剥离。
之后乐正绫再也没见到过她，不过在一次聊天中偶然在中年男子那里得知了她醉心于科研，再不关心琐碎之事的宣言：中年男子则是和几位同僚以及乐正龙牙组建了临时性质的委员会，他倒也邀请过乐正绫，但乐正绫也给了他明确的答复。
“阿绫，阿绫！我们到了！”当洛天依将乐正绫从沉思中摇醒时，乐正绫向前一看，确实已经来到了研究所入口的大门处。
在大门的旁边，一个紫色长发，身材高挑的女子和身边的几个仿生人一齐看守着这扇大门。
不知为何，每当乐正绫看到之前未报废的，酷似空言的仿生人时，她总会感到一阵不舒服。但由于目前仿生人制造工业的暂时停工和改造升级，也只能拉出他们先来用用。
“墨姐，嗯……或者清弦姐，今天轮到你值班啦。我的申请已经通过了。”乐正绫看向眼前的女子，“那我们去穿防护服了。”
“……”很显然这位被称作“墨清弦”的女子在经过了大概十秒钟才反应过来，“好的，那你们注意安全哦。”
“真是奇妙的反射弧。”跟在她后边的洛天依悄悄地在乐正绫的耳朵边说道，“还有，你怎么这么快就跟人家混熟了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足不出户啊，还有你不是很早就来到这里了么，怎么感觉没几个人认识你啊。”在走上大门外面电梯的平台之后，乐正绫盯着正在上升的电梯窗外的景色，调侃道。
洛天依面色微红道，“我，我这不是好久没回来了么，再说要不是误打正着我大概也不会再来到这里……”
“……”乐正绫微微蹙了蹙眉。当一年之前，灰色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天依穿着略显宽大的校服初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绝对不会料到那时的天依背后的阴影之下隐藏着这些原本她根本不会有所交集的东西。
不过，她倒的确相信天依这句话没什么问题，过去这一年她对这里完全没有提起哪怕是一句话，甚至来到这里前连关于这里的记忆都丢失了。
哪怕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文字在写满字的纸上被逐渐抹去，却还是会留下些涂涂抹抹的痕迹，可她的记忆却像是彻底被遗忘了一般。
升降梯划过空气的声音缓缓减弱，随即在地面上停了下来。相比来时仿佛跟赶集一般的下降速度，现在的速度已经相当舒适了。
天空仍然被厚重的积云所覆盖，而眼前昏暗的雪地则向着远方继续延伸着。明明现在是北极的极昼，可当呼啸着的寒风从乐正绫戴着头盔的面罩边划过之时，她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灰蒙蒙的色彩将整片大地所渲染，牵着辐射的余波，试图给这单调的节奏混上黯淡的音效。
“现在还是好暗啊。”洛天依小心地踩着脚下有些厚的雪，走到了乐正绫的旁边。突然她惊呼一声，右手顿时指向天空，“快看阿绫，下雪了！”
乐正绫莞尔一笑，正想着这小姑娘是不是又在整什么恶作剧，可当她顺着洛天依的手指看向空中时，她也不由得惊叹道，“哎，下雪啦。”
这时乐正绫的肩突然被拍了下，她转过头，发现一旁的灰毛示意她坐下。
“好吧，也难得你还能有这个情调呢。”乐正绫心里无奈地一笑，身体靠着一旁正凝视着远方的洛天依，缓缓坐了下来。
洛天依的大眼睛直视着前方，暂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而乐正绫则以为她正在“欣赏”这自战争爆发后难得的雪，所以没有率先打破对这片大地而言一如平常的寂静。雪花在灰色的世界里便也换上了一层唇彩，默默地向着既定的方向飞舞着。
底下的雪微微松动了几下，当乐正绫转过头去，看到的是洛天依脸上微露出的笑意。
“阿绫，你还记得之前言和说过的话吗？”
“你指的是‘很遗憾骗了你’这句话么。”之前种种经历顿时浮现在了乐正绫的脑海里。她明白，她在寻求一个答案，“倘若这是我不该知道的信息，那么......”
“不，阿绫，正是因为此时只有你我二人，我才能毫无保留的告诉你，有关我的过去。”洛天依的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采，“如你所见，我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人类和机械的结合体。”
“其实我也有所猜测，只是平时的你完全没有表露出哪怕一丝机器人的特征啊？”
洛天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是因为言和他们给我作改造时只有对上半身的一部分，如脊柱和大脑等等进行了改装，因此我可以删除自己的部分记忆。”
“如果不是那一场交通事故的发生，或许此时的我会作为一个有点才能的普通人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可终究我还是在这个研究所接受了一场手术。”
即便乐正绫已经有所准备，事实还是令她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她才轻轻地说道，“天依，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其实当时对我而言只有两种选择，去接受未知的未来，作为非人般的生物生活下去；或者，直接走向生命的终结。”格外平静的语调，她仿佛在诉说着他人的故事。“但是我却没想到，即便我做出了选择，最终我仍然回到了这里。”
“对了阿绫，你想知道你手上的刻印是怎么来的么？”
这时乐正绫莫名地感到左臂上的刻印正在发烫，“是言和先安装在你的身上，然后你再给我，大体是这样的吧。”
“是这样的。不过我其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把这个有着最高权限的刻印就这么随意的放在我这里？这个可以随意进出研究所内任何空间的神器。”
“况且我还知道它的功效哎。”洛天依看向乐正绫，“阿绫，你觉得会不会她有什么预卜先知的能力？”
她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啊。乐正绫摇了摇头，“哈哈，这个刻印不是有着它独特的触发方式吗？对我这个人类和你有着不同的方式。况且刻印的存在也许就是为了应对之前‘空言’这样的情况吧，再说了，说不定她在和你的接触中被你的某种特质所吸引，然后就信任你了？”
洛天依无奈地说道，“反正现在他们都不在了。至于言和之前说她骗了我，其实我也有想过为，会不会是她没有跟我和我的亲人说清楚手术是也是一场非人道的试验呢？”
"只是现在我猜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空言’的研究项目，也许就是言和她所追求的最高目标。但那时她所展现给我的只是有关于‘空心’一类机器人的这类技术......好像说复杂了，其实就是，我也可以成为类似于‘空言’那样理论上永生的存在。只是成功率无限接近零就是了，毕竟我本质上还是个人类。”
“这简直比‘血肉苦短，机械飞升’还离谱啊天依，你真的觉得......”乐正绫刚想反驳，可当她意识到眼前的这位也是接近“空言”的存在时，她倒也不觉得丝毫奇怪了。
不过之前空言控制其他机械和人类（依靠移植机械进行控制）的能力确实有些......耸人听闻。
“言和做了无数次大胆的试验，并且也最终得到了回应。”乐正绫脑中想着。
只是她自己也在愈发的不择手段中渐渐迷失了自我，她有着自己的私心，想去完成自己的理想，却最终献身于这场科学的狂欢之中。
纯粹，却又并不纯粹。
乐正绫随即看到洛天依的眼神有些落寞，只见她有些迷茫的眼睛盯着乐正绫，随即说道：“其实我很难用简单的语言去描述这个人，该说是我太天真了吗？毕竟这所地球上的研究所也是她主持完成的。”
乐正绫没有回答，随即缓缓站起身来，略有些出神地看向前方的天空。
“看来你也很难作出回答呢。不过，谢谢你阿绫，愿意听我讲完这些如今已经没什么价值的故事。哎？阿绫，你在看什么？”
“天依，你看，那道光芒......”
洛天依定睛一望，发现那片原本被浓云笼罩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缝隙，而少许太阳直射而来的光芒从中缓缓地洒落，在这迷蒙的雪境里留下了久违的痕迹。
当核战的阴霾渐渐地扩散之时，无论未来如何，它也会有彻底消散的那一天。而即便人类的火种被保存了下来，他们也仍需要漫长的等待，去踏过长夜和过往的泥泞，找寻新的道路。
乐正绫突然感觉到眼里有些湿润，但她却高兴地，纯真地笑了，仿佛新生的孩童一般。而一旁的洛天依回头望了研究所的电梯一眼，随即略有所思地看向乐正绫。
“之前那则故事，接下来该写些什么内容呢......”
一年后，随着研究所的重建工作步入尾声，地底下的人类在也开始逐渐在地面上建造基础设施，并且恢复了卫星通信和定期的科学观测。
此时在指挥中枢旁边的大楼里，洛天依正在等待着乐正绫“批阅”自己的“杰作”。
“其实还不错哎，描述的挺生动的，不过我还想在结尾补上几句，可以吗？”
“额，可以，那么笔给你，你来写喽。”
......
白雪伴着落花凋零而去，而我们只是在，寻求重新踏上故土的那一天。
它终将到来。
(完结）2020.8~2022.8
感想会写在评论区里，毕竟是谋划了很长时间的一部作品，以后估计写同人的篇幅会缩短很多，但依然会写写。
时间跨度太大了，所以前后情节有修改过，但其实主题始终是围绕着几个特定的词汇来写的。
字数没超的话我去做个总集篇吧，这样就可以一气呵成了。
诸君，共勉！
2023.2.16（为这份倾注心血的作品添加了前传）
【落雪】
看似这里人群簇集，可实际上，只有一个人的大脑正在运转着。这里的一切事物，独属于那极致清醒之人。
手紧紧地抓在扶栏上，言和那被酸涩的泪水所模糊的双眼再次睁开，大抵是做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梦。上次手术过后，明知道这极可能会是她最后一次观望这个世界的她，仍然做出了她自己的选择。
自人类记事以来，多少英杰，无外乎天地之间，终觉挣脱不出这片世界。那些高维度的存在始终以缄默的姿态，规律地履行着观测、记录和计算的职责。而等到她终于亲身体会到这种“理性”的缄默之时，她所谋划进行的实验也早已只剩下了这里，这处“凛冬”研究所。
“咚，咚，咚......”心脏像是想从身体里逃出一般，剧烈地挣扎着。
“辛苦你了，带着这么多人的信念一直坚持到现在。”勉强支撑着身体，言和凝视着栏杆前方的空气，轻声地说道，“好了，先让他们回到自己原本应当在的位置。”
面前广场缓缓下降，带着已经模糊的人群朝着下方运去，接下来他们将会继续各司其职，接着完成自己应该去完成的工作。言和抹去额头上不停渗出的冷汗，随即面色变得平淡而温和，“空言，你应该听得见吧。”
“是的。”面前的栏杆中传出年轻而干净的男子声音，“您想让我做些什么吗？”
“让我......咳咳。”言和剧烈的咳嗽着，长期处于地下的工作已经彻底摧垮了她的身体，“就让我休息一下吧，就一下。”
“您这是......我明白了，毕竟这是预见中的结果。”“空言”似乎十分淡然地说道，“那么请让我送您回到您的家里。”
坐上无人电动汽车，沿着公路，言和顺利地回到了她的研究所。她坐上轮椅，打开自己实验室的大门，按照步骤一个个激活机关，随即看到了她睡觉的最终场所。
“这里，将是我的安身之地，也是她继续观望着这个世界的窗口。”言和安静地笑了。
她的脑海中回想着先前她和自己的造物“空言”说过的话语。
“人类所定义的文明，终究也将由人类画上句号。”或者是别的什么的，反正我已经管不着了。
吾事休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