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志长昂 第二章 神隐龙兴
长昂、哈齐和承智三兄弟决定闯过未知之地，给父母拼个栖身之所，他们挺身进入山间浓雾，仔细摸索，雾里日月无光，伸手难见五指，三兄弟一边爬山探路，一边击退野兽，身上湿冷疲惫，就在石头间搭个庇护所。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山门，山门旁石柱写着“三仙神隐处，巫山遏云峰”，山门上写六个大字“云昏岭邪神关”。
山门旁的碑文写着一首诗:
罗霄亘古冠崔嵬，西岭东江仰脉分。
炎帝拈花长留宿，夷夏同舟秋水文。
烈女横剑遏天回，腥风漫卷战云昏。
飞马踏陷坚岩洞，铁龙吟啸虎狼奔。
“走！”哈齐没有被吓住，“恶魔算什么？他们要真那么厉害？怎么躲在云山雾罩的地方避世？肯定有弱点！”
其他两兄弟也赞同，夜晚，山间卷起阴风，厉鬼趁风围攻，被惊醒的三兄弟十分愤怒，当即逆风撒了一泡童子尿，把万千鬼怪冲得落花流水。
行至二道山门，形制与外相近，山门旁两石柱写着“风云生足下，天地入怀中”，山门上六个大字“水逆岭仁神关”，山门却无写着诗文的石碑。
“水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那是外面世界。”长昂分析说，“可水若变成了云气，也能往上升，风云生足下，这里以下的水汽蒸发量应该大于降水量，故而生风云，水气积郁成雾，从这里再向上，云雾应该渐渐变弱，可见远景，故而称天地入怀中。”
“爬了这样久，居然没有呼吸困难，这里有多高？”哈齐问。
“如果呼吸困难，又如何修建这些石头山门？”长昂笑道，“山上肯定能住人，走！”
这里风云变幻，电闪雷鸣，终日不绝，兄弟三人知道危险，便趴在地上，将铁器放在包中小心搬运，闪电在他们附近的石头上炸开，溅起石沫碎屑。但兄弟三人毫无畏惧，安全抵达云层上方，看到了终生难忘的景象，道道闪电从云层顶劈向天空，仿佛天空也是地面，第三道山门前竟有一间关帝庙，关公铜像在雷火洗炼中光彩照人，在除锈同时也起到了避雷针的作用，关公庙前对联上写“青龙偃月，观雨，观云长；紫电参天，雷泽，雷震怖”。
“关帝庙前有道路！应该通向山外！”哈齐惊呼，“道路两旁的铜人定是古人避雷所用！”
“不仅如此！”长昂指着关羽的青龙偃月刀说，“那大刀也发出雷电打向天空！古人竟有如此智慧！借天地之力成此伟迹！”不过他又疑惑起来，“可古人当时怎么修的这铜像，一不小心可就电死了啊！”
“别说古人，可能他们现在还活着，可能里面就有修建铜像的高人！”承智说，“我们要向他们学点东西，最好成为高人弟子！”
三兄弟拜过关帝，来到了第三道山门，山门旁的石柱写“雪山千古冷，独照蛾眉峰”（有读者跳戏到《潜伏》了吧？），山门上写“玉华峰雪神关”。
“只有第一道山门有诗，应该是外人所做，二三道门都是两个石柱一道山门，且前两个门都是岭上所建，这个门写的是峰上所建。”长昂认真地想了一下，又坚定地说“这应该是个至高点！可能是最后一关！”
三兄弟再向前走，渐渐放松下来，从路边的水潭打了两尾鱼，休息了一晚，山路鸟语花香，安宁祥和，简直是人间仙境。
“我们的家要在这里该多好！世外桃源啊！”
“带着父母来此，一辈子也不出去！”
……
终于，守护此地的神龙跃出水面，打断了三兄弟的白日梦。
“无知凡人，还不退去！”一只金黄的蛟龙吼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长昂赞叹道，又对蛟龙行礼道“烦请金龙大人通报一下，大发善心收留我们兄弟，我们兄弟与父母愿在此终老！”
“脏我圣地，扰我清修，死！”蛟龙扑了下来。
“既不肯收留，那我们兄弟就占你山寨、夺你修为！”长昂勇敢地拿起长枪迎击，“兄弟们，上！”
三兄弟各执兵刃，与蛟龙战成一团，承智想要退缩，哈齐劝阻道:“我等行迹已经暴露，如若败走，被蛟龙在云雾里半路截杀，我等必然惨死，不如在此战个痛快，一鼓作气夺了蛟龙栖身之所，方有一线生机！”
三兄弟意志坚定，稳住阵脚，蛟龙受伤退回水中，长昂说:“别给他休养时间！追！”
于是三兄弟丢下长枪，手执短兵跳入水中，不一会，水潭里升起一股鲜血，三兄弟平安上岸。蛟龙死后浮在水上，一部分被三兄弟架火烤着吃了，剩下的制成肉干充当赶路的囗粮。
“哥，这水里真有龙，那这山岂不是也真有仙人？”哈齐问。
“想那么多没用，”长昂苦笑，“我们已经打死了守门的蛟龙，他们若追究，再打一架就是了，我们可有家人在山下受苦，哪能半途而废？”
三兄弟提心吊胆向山上闯去，果见亭台楼阁，宫殿广宇，看起来常有人打理，不似废弃样子。他们没发现仙人，在一个亭子里看到了一尊玉石美人像，那美人像栩栩如生，美丽动人，手里抓着一张帛纸，上写一篇《雪神赋》:
《雪神赋》
雪国风光，塞北圣地。
日影南渐，林声近寂。
木收金叶，花敛娇容。
风啸水寒，落英仆地。
北有雪神，昔辞昆仑。
弥灾生物，隐秽除尘。
天之骄子，不眷周室。
泽惠四海，行迹八荒。
凇失倩影，雪匿芳踪。
迁延迟暮，态有遗妍。
银铃乍惊，万籁俱寂。
谁与比高，唯有洛神。
巧笑回眸，轻云蔽月。
跬步飃飖，流风回雪。
宋玉呓语，梁鸿垂涎。
万美尤物，人神共怜。
寒不厉兮，霏霏之雪。
妖且闲兮，雪之霏霏。
玉臂下，又压着一首诗:
枯荣须臾过，木叶总关情。
千金长门赋，空余薄幸名。
长昂看罢文章，对兄弟们说:“她是个活人，别被吓到了，你们暂且退下，等我与她交谈。”
兄弟们离开后，长昂对玉美人笑道:“你是个深闺怨妇？被心上人抛在这里？”
对方没回答。
“再不动，我就当你是石像，摸你的身体，玷污你的清白！”
对方没回答。
长昂坏笑，仔细回想，终于想到了听评书《封神演义》里，纣王给女娲写的一首淫诗，当即朗声道: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妖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念完淫诗，长昂又狞笑道:“美人，你若从了我，我不会将你冷落，每天都要让你快活！”
“真的吗？”玉像变成了美女，站起身来看向长昂。
“真的是活人？不，是仙女，雪神大人，对吗？”长昂问。
“对，我是雪神，叫我夕岚就好。”美女走到长昂面前，她的体香拍在了长昂脸上，险些让长昂失去理智。
“刚刚多有冒犯，请上仙恕罪！”长昂跪在夕岚面前道歉。
“没什么，一条小龙而已，死了就再养一只。”夕岚大度地说。
“雪神大人，小人我刚刚非礼了您。”长昂依然跪地。
“你这小孩真调皮！”夕岚捂嘴借笑道，“刚刚你明明知道我可能是仙人，却依然色胆包天，现在你也没被吓坏，明明是激我现形。”夕岚笑了一阵，拉起长昂，“小弟弟，住在这里陪姐姐玩好吗？”
“仙女姐姐，我们兄弟的父母还在家受苦，求姐姐开恩收留。”长昂又跪下了。
“好好好，乖哦，姐姐一会儿就让车马接他们过来！”夕岚害羞地笑了一会儿，又装成生气说“只是你毕竟非礼了姐姐，姐姐要报复你。”
“请姐姐责罚！”长昂毫不犹豫地说。
夕岚将长昂拉进怀中，在长昂脸蛋上撩拨了一下，笑道“姐姐也非礼了你一次，扯平了！”
之后长昂和两兄弟进入客厅，夕岚去泡茶，三兄弟看向客厅中的字画，其中有一副《巫雨篇》写道:
巫雨篇
灿灿华裳，耀如天芒。遇鬼巫山，行色徨徨。清灵其声，如激玉环。慵雅其态，似步仙山。由是心迷意乱，胆战心挛。
散尘俗之千金兮，欲览彼之芳容，竭愚钝之才能兮，欲睐子之青眸。遂御琴而歌焉，意在流水，万里空寂，神女沉吟。
约皓腕而挽素兮，和流水以瑶琴。奏高山而达意兮，美目盼而存仪。至曲终而无言兮，目余用之旧琴。笑浅浅而沉醉兮，语璇玑而心离。
遂约会于寒舍，临蓬荜而生辉。扫其尘埃，除其污秽，饰其华丽，植其芬芳。浣竹席于江水兮，饰四壁以陆离。焚椒兰于斗室兮，沐清流而锦衣。四牢俱备，鲜果咸齐。铺宾路以鲁缟，侍神女而夕张。
神女行焉，乘彼夕岚。山鬼至焉，其目流光。
举酒而尽欢兮，笑谈以虚嗔。抚琴而对歌兮，赌书而泼茶。举棋而失子兮，思情以忘弈。暮雨而灯明兮，言失而尽意。
乘天马以游历兮，步太行之重阿。泛兰舟于星河兮，撼北斗以碧波。掣余袖以离舟兮，踏兰宫之玉阶。饮琼浆而长醉兮，枕羽衾以长歇。
陶然梦醒，日过三竿。觉梦想之离奇兮，觅仙子之芳踪。拾山鬼之蕙苞兮，感幽然之素香。开绳枢以览景兮，目巫山之行云。盼朝阳以西向兮，暮雨去而不离。
三兄弟从诗文中提取了不少有用信息，看来，神女以前经常思凡外出，与凡间男子谈情说爱，正在三兄弟讨论时，两只银白狐妖男仆端着衣物进门，果然，这里不只有夕岚一人。
“尊敬的客人，你们的衣服在水潭里浸湿过，还请沐浴更衣，以防疾病。”一个狐妖说。
三兄弟为了登山风餐露宿，刚刚又在水里与蛟龙恶战，自然没有换洗的衣物，沐浴更衣后，客厅里茗香氤氲，神女夕岚正在煮茶，三兄弟第一次与绝色美女相处，都面含羞涩，战战兢兢。
“你们稍等一下，”夕岚率先开囗，“还有两个姐妹要来，你们向她们借来车马，也好带着父母上山。”
“谢上仙恩典。”三兄弟又跪地谢恩。
“使不得，使不得，我愿与你们以姐弟相称，怎能行此大礼！”夕岚连忙扶起三兄弟，三兄弟没碰过女人，他们的肌肤仅被夕岚的玉手轻轻一拂，当即骨酥筋软，意乱情迷，可他们又是害怕又是害羞，心中有再多情欲都只能压住，先带父母上山才是正事。
门外传来少女的嬉闹声，引起三兄弟警觉，能在神女夕岚家中嬉闹的，必定也很厉害，三兄弟仔细观察，一个是温婉仪容倾国貌，一个是英姿飒爽女枭雄，虽皆腰悬利剑，不过一个看着是端庄的小姐，一个是狂放的女王。
“你们猜猜看，这两位是何人？”夕岚问三兄弟。
“第一道山门有写，烈女横剑遏天回，腥风漫卷战云昏，想必是云昏岭的邪神姑娘。”长昂最先抢答。
“邪神就是邪神，什么姑娘。”夕岚笑道。
“那用排除法，另一位是水逆岭仁神？”哈齐迟疑地问。
“你这孩子，虽然反应不快，但也是细心。”夕岚微笑着夸了一句哈齐，这才对两个女仙说“今天有客人来访，你们收敛一点。”
两位女仙各自介绍，邪神身穿铠甲，肌肉健壮，古铜色皮肤，名叫英田，仁神身穿白袍，丰满娇柔，名叫太息，双方互报名号，各自落座。英田率先发问:“这是谁家的公子，怎生得如此俊俏，夕岚姐姐真会享受，艳福不浅。”
夕岚瞪了她一眼，她还想要维持高冷女神形象，现在让闺蜜揭了老底，恼羞成怒道:“你沾花惹草的事比我多，休要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英田和太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三个男孩，还有夕岚的脸色，正犹豫时，夕岚连忙引开话题:“这三个孩子想带父母来山上休养隐居，又担心父母无力登山，想请我们姐妹用车马捎他们一程。”
“没问题，没问题。”英田连忙应下，脸上堆着不好意思的神情。
不多时，三个孩子和夕岚共乘六条飞龙牵引的大车，驰骋在云层之上，云下的景色隐约出现，又转瞬即逝，三兄弟上山时的艰难险阻，对神女来说，只是几秒钟的车程。很快，三位神女带着三个男孩回到了家乡，正遇到税吏在搜查齐家，三个男孩的父母正在被官差拷打，齐家的财物早已经被洗劫一空，这次就连土地也保不住了。三对父母属于秀才遇到兵，只能忍气吞声，三个男孩也怕激化矛盾不敢冲动，可三位神女等不及了，夕岚对官差们怒喝一声:“给我让开道路，滚！”
几个好色的官差看到夕岚，色眯眯地就要非礼，却被长官拉住，长官说:“如此绝色女子，华丽衣着，若没有什么力量保护，怎么可能平安来到这穷山恶水？怎么敢打扮得花枝招展？”
于是，众官差纷纷让路，夕岚看到了那三对父母，就问长昂:“这可是令尊令堂大人？”
长昂含泪点了点头，夕岚一言不发，只是抽出宝剑，另外两位神女英田和太息也抽剑出鞘，转眼间，二十七名官差倒在血泊之中，三个男孩的父母恢复了自由。
“杀了他们没有问题吗？”长昂问。
“其实如果不杀他们，我们花点钱，说些好话，也能解决问题。”夕岚平静地说，“可我不想受这种气。”
“女侠大人，谢谢你救了我们全家！”灵芳说着就要向夕岚下跪，夕岚和长昂连忙拉住。
“伯母言重了，他们这些东西不过是想勒索钱财，没有杀人的念头，我们哪里能论救命之恩呢？”夕岚紧紧握住灵芳的手，安慰了一下又说，“我们是长昂的朋友，要接伯母全家去山城隐居休养，伯母可千万不要推辞。”
“什么叫隐居休养？”灵芳问儿子长昂，她虽然有秀才儿子，可毕竟是个文盲。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长昂没有废话，“那里没有地主老爷和官差税吏，这么多官差死在我们家，应该避避风头！”
“好，好，听你们的，快走！”灵芳点点头。
齐家正要出村时，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乡亲们人人自危，他们拦住车马哭诉道:“苦也！苦也！你们齐家殴差拒捕，杀了公人，总有地方投奔藏身，可到时候官府追查到村里，就要拿我们杀良冒功！还求几位侠客开恩救救我们！救救孩子！”
“没关系，车里很宽敞，让乡亲们也上来吧！”夕岚对长昂说。
村民纷纷把自家的小孩送上车，夕岚又问:“你们当父母的，不与孩子一起走吗？”
“可以吗？”有人问，“我们这把骨头没用，恐怕拖累了义士车马。”
“上车！上车！”长昂催促道，“我们都能逃走！”
乡亲们顿时有了希望，这全村的人竟然都挤进了三辆马车，长昂对夕岚说:“神女姐姐，明明你的车马就足够拉我们全家老小，你为何又借了两辆？难道早知我们全村人都要逃难？”
夕岚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这种事我见多了，你这年岁就能想到这层，属实不易。”
“那姐姐年芳几何？”长昂问。
“很难回答，”夕岚摸摸他的头，轻咬着嘴唇说“女人的年龄是秘密。”
不久后，车队出发，三辆车马虽然在空中如履平地，但几个恐高的村民看到窗外后还是吓吐了，神女安慰他们别怕，呕吐只是初次乘车上天的正常反应，于是村民们这才七手八脚地收拾干净。
胆子最大的长昂向夕岚撒娇卖萌，让夕岚手把手教他驾驶龙车，他坐在夕岚的怀里抓着缰绳迎风狂飙，心中极为快活，忍不住大声呐喊吟啸，朗诵起了一首非常应景的古诗:
《梦游天姥吟留别》
唐·李白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怳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