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吸尘器

也许贫苦的人就是应当为富人打工，小卡尔也不例外。他是伯涅日烈公爵的一名清洁工，与其说是清洁工，不如说是奴仆。这个世界的法律根本就不会照顾到他们，主人可以将他们任意的杀死，可以让他们不停工作。 “你这个办事效率太低了”博涅日烈公爵经常这样说他“就连我的小女儿都干的比你快。” “公爵大人”卡尔强撑着说“我已经连续4天没有睡过觉了，而且在这4天里，我只吃过两顿饭，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我不管这么多”公爵把脸甩过去，冷酷的说“如果你没达到要求，等待你的，除了把你流放到远方，那就是死亡。” 卡尔只好低下头，默默的将手上的工作继续下去，他的泪水悄悄的滴到了公爵的地毯上，泛起了一点点荧光。 “你小子，还敢弄脏我的地毯!”坐在沙发上的公爵立刻抬起的脚，上去给卡尔来了一脚“赶紧给我把它擦干净!” 卡尔没出声，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将地毯擦干净。 “这才像个样子”公爵说“行吧，那今晚就赏你一顿饭。” 到了晚上，卡尔果然得到了一顿饭，还算比较丰盛，两片面包中间甚至还夹了一点点肉。他心里十分感激，他心想也许公爵对他这么狠，但依然是个好人吧？ 之后的几天，他干活更加努力了，但公爵似乎仍然很失望，卡尔觉得以他的能力，确实没有办法满足公爵了。 “看来得想想办法”公爵自言自语道“或许可以去那边找一找那个机械师，他或许有什么办法来提高卡尔的工作效率。” 公爵带着几个女仆还有几个卫兵，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路口的机械场。 一个轻灵可爱的小姑娘在在店门口招待客人，客人见公爵来了，立刻毕恭毕敬的敬了个礼“公爵大人。” 公爵一抬手，示意他起身，之后走向那个小姑娘。 “ 斯达塔斯特，能不能帮个忙？”公爵露出一副犯难的表情“你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手下那个清洁工干活快一些吗？” “这个吗？”斯达塔斯特有点犯难“我只会修一些小机器，听你的意思，工程还蛮大的，我去叫一下马尔斯。” 她刚打开房门，愣了一下，回头对公爵说“马尔斯那个家伙去乡下了，可能还得过两个月才回来。” “行吧，行吧”公爵叹了口气“那你托几个人去给他报信，说我有事找他，他不回来的话，他自己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公爵走后，斯达塔斯特的一副丧气的样子“这下糟糕了，马尔斯那个家伙大意的很……” 她抬头望向天空，轻轻的祷告着“亲爱的，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快点回来吧。” 过了两天，马尔斯果然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公爵在铺前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果然是个很敬业的机械工作者。” “应该的，应该的”马尔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着头“您的要求我也听斯达塔斯特说了，那希望您能把卡尔送过来几天，以便我们对他进行改造，完成您的希望。” 公爵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走了。 下午，卡尔来了，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疲惫的坐在店门口。 “公爵到底平时对你做了些什么呀!”马尔斯一脸惊讶“还有你背上的口子又是怎么回事？” “公爵已经对我很好了”卡尔对马尔斯说“他前几天甚至还给我吃了一份夹着肉的三明治呢!” 马尔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可真是糟糕，你知道吗？你现在正在被深深的压迫!” “怎么会呢？”卡尔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公爵对我的态度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你拿去，自己看吧。”马尔斯拿了两本书过来“这些都是哲学家们写的书，你也看看你自己究竟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可我看不懂字”卡尔抓了抓头。 “那行吧，你先躺上床”马尔斯对他说“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还要进行手术。” “手术是什么”卡尔躺上床，看向马尔斯。 “说白了就是用一些手段对你的身体组织进行一些改动，一般用于医疗。” “可是我没受伤啊”卡尔做起来“难道还要开刀吗？” “没事，不会很痛的，有麻药。”马尔斯说着，拿起了一把手术刀，并用酒消了一下毒。 “那为什么要做手术呢”卡尔似乎十分不解“我又没有受伤，有没有什么病，我不需要医疗!” “你家主子想把你改造成半机器人”马尔斯直接说了“我也是不想跟你藏着掖着，但说实话，你家主子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你的生死。” “这不可能!”卡尔很惊讶，他不愿意相信“他前几天还给我吃过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今天就想把我改成半生不死的人呢？” 马尔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自己手上的刀放下，拿起了一根黝黑的液压柱。 “求求你了，我不想被改造成机器人。”卡尔哭了“我不想失去我的灵魂，我不想失去品尝美食的可能，我还想活下去。” 马尔斯稍微停了一下，但是没有理他，仍然坚持着手上的活。 “求求你了，不要!”卡尔尖叫着“你能不能不要按公爵的要求把我改造成机器人!” 马尔斯没有理他，而是拿着一针麻药在他手臂上一扎，让他昏昏睡去了。 手术持续了几个小时，终于是完工了。马尔斯在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他确实不想做这个工作，这无异于助纣为虐。但他既然收了钱，那也就必须做了。 他看向半闭着的卧室，想起曾经为了生活，为了能让斯达塔斯特过得更好一点，而努力工作，成为了这个庄园里有名的机械师，但是为了钱，他很多时候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正义，也许他在做的时候总是会感到心虚，但他知道如果不做，那他就会没有钱，甚至可能会让斯达塔斯特受他牵连，一起被庄园法庭审判。 他看向桌面的几本书，想起他年少的时候曾经说过，要为穷苦的百姓们发声。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想到这，他立刻开启了灯，又重新走到了手术台旁边。 天亮了，卡尔从床上走下来了，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失去思想，而且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要自然很多。 “怎么样？你这副新身体你还满意吗？”马尔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闪了出来“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对吧？” “好像是这样”卡尔抬起头望向马尔斯“那你还会把我送去公爵那里吗？” “是的” “那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回去”卡尔说“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思考了一下，似乎你是对的。” “但没有办法，这是契约”马尔斯对他说“你再适应两天，如果这两天都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会把你送回去。” “好吧”卡尔无奈地叹了口气。 卡尔漫无目的的在房间里晃悠，一转门见到斯达塔斯特正在帮他修补衣服。 “小姐”卡尔走过去对她说“这些衣服还是让我自己来吧，不劳烦您了。” “不，你现在才刚适应这副身体，还是我帮你吧”斯达塔斯特对他说“还有，你可以不用那么见外哦，叫姐姐就好了。” 卡尔似乎有些失落的坐在椅子上，习惯了每天都要干活的他，似乎没有办法闲下来。 他走向后院，看见马尔斯正在从货车上卸货，每一箱货物都是那么的重，以至于马尔斯满头大汗。 “我帮你吧”卡尔对他说，这次他并没有在等待对方的回应，而是直接上手了。 他竟然轻松的搬起了一大堆货物，他简直不敢相信，因为那一堆货物，可能有几辆车这么重。 远处的马尔斯看到这一幕，悄悄的歪嘴一笑。 “活干完了，那你也过来歇一会儿吧”马尔斯对卡尔说。 “不用，我觉得精力很充沛。”卡尔微笑着看向他。 渐渐的卡尔对这里和睦的气氛越来越熟悉，同时已经开始对在公爵手下干活的日子感到越来越反感。虽然同样都是在为别人干活，但是他觉得在这个小小的机械铺里，比在那个富丽堂皇的房子里要好的多。 马尔斯似乎猜透了他的内心，就是趁着斯达塔斯特睡着，他悄悄的让他出来。 “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公爵并不是真正对你好，对吧？”马尔斯对他说。 “对，在你家里的这一段时间，我能明确的感觉到” “那好，我就告诉你吧”马尔斯对他说“我在你身上安装了很多小机器，可以监测你的各种各样的生理特征，监测你的健康，当然你也可以通过这些小机器来跟我对话。” “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马尔斯对他说“帮我刺杀公爵，颠覆这个政权。” “你才刚收过他的钱，你怎么就要杀他？”卡尔说“你这样似乎并不道德。” “因为我不想看着庄园里的佃户们继续遭受他的压迫。” “但刺杀了他，皇上那边也会派兵过来镇压我们。” “庄园相对封闭，消息外传是可以阻断的，只要计划够精密，皇帝也没法知道，我们已经刺杀了他。” 卡尔领了命令也回去了，回去后的他表现出更加敬业的样子，因为对他的一些改造，使他的工作效率更加高了。公爵十分开心，对他的待遇却又没有变得更好，令本来就对公爵失望的卡尔更加失望了，于是他变得更坚定的支持马尔斯的计划。 就在一个黑夜，马尔斯最终还是下达了让他自杀的命令。 他只身潜入公爵的房间，却发现公爵还醒着。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公爵对他说“我伯涅日烈看起来就是这么蠢的人吗？” “我也不需要知道你到底蠢不蠢”卡尔愤怒地说“我一直不知道，你竟然是一个如此贪婪恶心的人，不停的压迫我们，只为了你的一己私利。” “你也算是有点思想，也有点自己的主见，但是你还不够成熟”公爵高傲的抬起头，之后慢悠悠的走到墙边，拿起了他的权杖“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根本没有办法让你们这些农民在仅靠自己的情况下活得很好，因为他们愚昧无知，他们需要一个领头人，而我则是他们的领头人。” “你确定你真的是他们的领头人吗？”卡尔说“就连我们也深受你的压迫，你这已经不是领头人了，你就是纯纯的压迫者。” “你以为你已经活得很糟糕了，对吧？”公爵对他说“那我劝你，不妨看一下那些农民，他们每周才吃两顿饭，每顿饭都喝着用麦片炖来的稀粥，有些时候就只能吃点洋葱，你已经比他们好不少了，肉他们几乎没有听说过，蔬菜水果也不用说了，你过着这么好的生活，竟然还想着反水，你这个人还真的有良心吗？” 卡尔听完内心似乎有一丝动摇，剑悄悄的放下了。公爵抓住机会继续说“你们和我的封地都是皇上对我的恩赐，效忠我是你们的义务，你们的生活都是我为你们提供的，如果你执意要杀我，那么就连主也不会放过你。” 卡尔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于是跪下向公爵道歉。公爵也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原谅了他，并且从他的口中得知了有关马尔斯和斯达塔斯特对他的策反行动。 就在第2天早上，公爵带着一队骑士，成功将斯达塔斯特和马尔斯逮捕，押送到了庄园法庭上。 马尔斯在庄园法庭上极力为斯达塔斯特辩护，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他注意看到四周的佃农，这些平时他都善待的人，在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为他出来发声。 最终他被判死刑，但他却感到不后悔。他仿佛感觉到了解脱，他终于和以前那个认为罪恶的自己割裂开来了。 而这次的法官，就是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