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已久的吊兰》——八
第二天中午，魏冰就被李华传唤到办公室内。在见习组办公室内的三人都感觉到隐约的不安，谁都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该怎么做，大家只能希望魏冰这一趟不会招惹上麻烦，同时也担心还在窑埠镇坚守岗位的廖健易的安危。
一直到下午，罗日正坐着公交车前往武保部的路上，他要确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他有理由怀疑，自己不是被公安部门盯上，而是被武保部盯上。这次来，是希望能打听到什么。
在一段路程后，罗日在武保部附近的站点下了车，随后进入到一家超市内，买了些食品。在戴上口罩后，他又沉稳地往武保部的方向走去。
“你好，我找李华科长，请问他的办公室在哪一层呢？”罗日开门见山，向门卫问道。
因为之前宁佳妮夜里砍杀门卫的缘故，每次站岗的门卫面对来来往往的路上都会异常紧张。今天看门的门卫也是如此，看到罗日径直走过来，心里早有准备，一只手里拿着一根警棍以防万一。
“你是谁，找李科长干什么？”门卫不怀好意问道。
“我是他的外甥，李科长是我舅舅，这次来是我爸让我给他送些礼品，顺便谈点事。”
“李科长的亲戚？”
“是的。”
门卫打量了罗日一番后，有些想打发他走的意思：“你最好等他下班，去他家里说吧。现在他有些不方便。”
“怎么说？我还有要紧的事在身，很赶时间的。麻烦你通融一下。我见一面就好。”
“从他早上踏进这门口，就骂骂咧咧的，说是要找他手下谈作风问题。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抓贪污腐败，他手底下的人犯了这种事，他难免会生气。你现在拿着这些去见他，不是让他难堪吗？挺讽刺的。”
“能不能具体一点啊？我比较关心我舅舅，他会不会受到牵连。”
“他不会怎么样，上面不会为难他。整件事就是他手下，还是个实习生，用公款给自己购置了一辆摩托车，还不便宜。”
罗日心想，在昨晚的追击中，他亲眼看到两人驾驶一辆巡航车。虽然天太黑没看清楚具体车型，但是从声音听出应该是一辆单缸摩托车。加之门卫所说的不便宜，应该是CM300没有错。那昨晚潜入到他家的，应该是门卫口中的实习生魏冰了。
想到这，他也应声附和道：“就是嘛，这样的环境下，还敢搞这种，那个实习生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聊到这，门卫也一个劲，跟罗日聊上了。估计站门口太久，也无聊极了。
“所以啊，中午都没得休息，那个实习生就被叫去他办公室，两人吵了挺久的。”
“一个实习生居然敢和领导吵架，不想活了。”
“吵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实习生手里拿着两个关键的案子。而且那个实习生，之前还把他的上一任领导给拉下马了，他也是大神来着的。李科长现在想换人来接手，那个实习生不同意，认为临阵换将是大忌。”
“哦？居然还有这种事？那他们还在吵吗？”
门卫放眼望向停车棚，看到那辆CM300还停靠在那里，指着那辆车说道：“我觉得是，一般这个时候，那个实习生小伙子早开摩托车去出勤了。”
“果然没错。”罗日心想。看到这辆CM300他心里更加肯定，是魏冰没错，他已经被魏冰盯上了。这一趟很有收获，如果能上楼收集线索就更加好了。
门卫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像是网开一面对罗日说：“你要上去也行，在我这里登记一下。不过你要快点，不要让别人看到你拿着礼品上去进人家科级领导的办公室，那样不好。李科长办公室在三楼，上了楼梯往右拐，走廊尽头就是。”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罗日填完虚假信息后，就快步上去了。
门卫回到岗亭内，用座机拨通了李华办公室的电话。在电话接通后，便对电话那头说道：“李科长，有人找您，他已经上去了。”
李科长则在电话那头回复道：“知道了，现在是紧张时刻，提高警惕。”
罗日上去后，按着门卫的话，找到了李华的办公室。还没接近门口，就听到里边传来两人的吵架声。只听到李华铿锵有力，毫不让步地吵道：“我不管，你肯定是要被监管的。你手头的案子，现在我一定要全权负责，你赶快把案子的资料给我！”
另一边则是魏冰的声音：“我有证据和线索，这个案子很快能结案。你现在进来，就是在搅局！”
“那好，你告诉我，梁家荣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不想谈梁家荣的事，他正在被公安机关抓捕，抓到他是迟早的事。我现在跟你说的，是宁佳妮的案子。”
“那我现在跟你谈的是你的作风和态度问题！你有听进去吗？你现在又是什么态度来跟我讲话？我待会就让人把你看管好，然后强硬地从见习组那里拿案子的资料。你的权利已经被剥夺了！不，是你一开始就已经失职了！”
两人在里头吵得天翻地覆，声音恨不得整栋楼的人都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
接着李华又说道：“见习组本来就全归我管，你被看管的同时，其他人的工作还在继续。我现在就叫秦树君，去换廖健易的岗，廖健易则跟着我把案子解决掉。现在目前的工作重心，要解决绅多多传销案留下来的烂摊子，而不是宁佳妮的死和那个失职人员见死不救的事。”
魏冰又一次反对道：“那个人如果不处置，估计你自己晚上都睡不好吧，你过意得去吗？！”
“我不管那么多！我的判断没有错，这是经验。我现在就叫秦树君出发去换岗。”
“胡扯！”
罗日在门口听了许久，自己摸索出个大概。他觉得自己应该要跟踪秦树君，这样就能找到那个间接害死自己弟弟的凶手。
他转身往楼下走，一路小跑来到大门，对门卫打了声招呼：“看来今天的确不方便，我舅他还在忙。这样吧，这些东西就先放在你这，等他下班了麻烦你转交给他。过后，我自己再联系他吧。”
之后，罗日在路旁等了许久，一直到有一辆DR150从武保部出来，开进罗日的视野。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摩托车。”罗日身边有一位摩的师傅，来不及多想就上前询问。如果他开自己的摩托车，估计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不说去哪，这样不好算价钱啊。”摩的师傅意图狮子大开口。
“跟上去，他到哪再说嘛。钱肯定按你说的来啦。”罗日有些妥协，怕失去这个跟踪的大好机会。
“行行行，上来吧。”
“你这个，能追得上人家吗？人家150好歹还是街车。”
“小伙子，铃木王没听说过吗？”
两车一前一后，每经过一条街道，都会伴随阵阵轰鸣声。在市区开了二十分钟，终于到达了窑埠镇。罗日在后车上没有戴头盔，好在自己没有发型，不用担心被吹乱，只是自己的眼泪水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因为摩的师傅实在是开太快了。
“原来就是这里，窑埠镇。”罗日小声嘀咕道。看了眼四周，秦树君在停好车后往一条巷子里边走，他也准备跟上去。
“三十块。”摩的师傅摘下手套，边拿出手机收款码边说道。
“那么贵？！”罗日觉得自己被坑了。
“开那么快，不费油啊？这从牛北区到这里也要十公里了，三十块钱不错了。”
日天没办法，只能边转账边发牢骚：“你这铃木王挺费油啊。”
在跟踪了几条巷子后，确定是某栋未装修好的房子，罗日便打算打道回府。
“不对，等一下。这里和来宝开的餐馆很近啊。”罗日走到路边，看向与窑埠镇相对的丰顺餐馆。
来宝因为在黑白两道混得风生水起，在照应下很顺利地在窑埠镇这个市区旺口开了一家大型餐馆。这家餐馆，明面上是做餐饮生意，背地里在餐馆地下，有着数不胜数的走私货和收藏品，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违禁品。可以说，这是来宝所在的帮派中，一个重要的据点之一了。如果来宝不忙的话，现在一定在餐馆内打点生意。
罗日想着，应该可以从来宝那里搞一些武器。
在联系来宝，确认他在店内后，罗日便穿过马路，走到前台，由一名接待带他乘坐电梯，来到了来宝的办公室内。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罗日。如果不急的话，可以在这里吃顿晚饭，边吃边聊嘛。”来宝待人友善，这一直是他做人的名片。
“我很赶时间，比较急。我就直接说，我想从你这，搞一把电击枪。”罗日走到来宝跟前，谨慎说道。
“你是认真的吗？你又愿意出多少钱呢？”来宝见罗日这么直接，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然后严肃问道。
“就按照你们道上的价格卖好了，钱你不用担心，该是多少钱就多少钱。”
“跟我来，那些东西，都在地下。”来宝说完，绕开罗日，从办公室内按下电梯按钮，等待一会，电梯门就缓缓打开了。来宝进去后，罗日也跟了上去。
当电梯门开启，映入罗日眼帘的，是这么一副场景：圆形的办公桌固定在建筑中央，四周围绕在办公桌的墙上则挂满了不少具有杀伤性的枪械；在办公桌的一侧，一面面电视由架子撑着，播放的内容是十多个餐馆内外的监控，监视着餐馆的各个要道，以防不测；地底下的道路规模，可以让两辆小型叉车并排同行，两辆叉车上分别都坐着一名员工，正驾驶着叉车在来回摆放一些违禁品货物。
“你这的规模真的很庞大，怪不得你家餐馆，还分了南北两侧两个餐厅。整个餐厅，可以同时举办上千人的宴会。你这里，可以算是一个小社会了。”罗日跟着来宝走近圆形办公桌，感叹道。
“这都是混得好，想当年我还是个伙夫。时间可过得太快了罗日，那时候你也还在当兵，在省外抓捕毒贩呢。”来宝说完，在办公桌的抽屉底下，拿出一把电击枪。
“来，我这里正好有两把，待会有个客户也想要电击枪，太巧了。你肯定会使用，就不用我教了吧。记住，千万别说出去，这都是秘密。”来宝认真说道并急切的想看到罗日的诚心答复。
“你放心好了。”罗日看着冷冰冰的电击枪，手里头紧握着。
“行了，你快走吧，我还有客户来，对每个客户的身份我都是要保密的，我会让人送你出去。我并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你想留在这吃饭，你可以搭乘电梯上到我的办公室等我一会。”来宝听到这样的答复，至少心里放心了一半。
“不用，我也还有要紧的事。怎么收款呢？”
“到时候我会去找你要的。你没有隐藏账户，这方面的交易还是我亲自来吧。”
“嗯，行呗。”罗日点了点头。看来，来宝这个朋友是处对了。看着这规模庞大的地下据点，罗日自己好像都爱上这个地方了，最后不舍地走向来之前的电梯内，缓缓回到地面上。
来宝坐在办公桌中央，静候着下一位客户的到来。
从装卸通道内，一名员工开着一辆小型电动观光车驶入进来，而坐在旁边的，正是来宝口中提到的客户。
两人在近距离走近后，来宝拿着手上最后一把电击枪，交给对方，然后说道：“魏组长，你们武保部也没有武器可以用了吗？怎么也要来到我这要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不是，有时候我们也需要玩点阴的，总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武保部的人在外出勤，还使用被内部管制的武器吧。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只能找你咯。武保部也不是第一次跟你交易，对吧，来宝。”魏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