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怠社会(德语中字)韩炳哲 纪录片 2015

当你停留在地铁里,你会明白这是一个倦怠的社会,甚至可以说,倦怠社会使社会的最终阶段。地铁的车厢就像是火车卧铺,人们在这里补觉。在韩国,你可以在一天当中任何实践任何地点看到补觉的人们。很显然,人们是在和一种永恒的疲劳感作斗争。非常多的人遭受着烦恼,每年有上百人因疲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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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倦怠的症状不只是韩国的现象,而是一个还影响着西方的全球性问题。神经系统疾病,如疲惫、抑郁、焦虑或AHDHS,展现了许多西方国家的病理症状,当然韩国也不例外。在这里,这个现象是极其致命的,因为这个国家是一个在极短时间内从一个农业主导转向工业主导的国家。 毫无疑问,疲劳和内耗成为了转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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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杀方面,韩国一直世界领先,显然是因为人们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那些失败的人不会埋怨社会,而是把矛头转向自己,产生一种自卑。 马坡大桥是一个自杀圣地,这座死亡之桥现在被称作“生命之桥”。探照灯会向人们发出一种积极的信号,例如“一切都会变好的”、人们幸福的照片,还有好吃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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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看起来很荒谬,但是它折射出这个社会对荒谬的倦怠。
韩国相比德国来说,更多的还是倦怠上的问题。今年的韩国人不仅受到了倦怠和抑郁的困扰,而且还收到了一种新的心理障碍的困扰——信息疲劳综合症,是一种由于过度接触信息而引起的精神疾病。受到影响的人们无法深度思考,无法集中注意力,焦虑、紧张、失去自我认知,它被英国心理学家大卫·乐维斯发现于1996年。最初受这种疾病影响的是那种,被迫处理大量信息的人们,今天所有的群体都在受信息疲劳综合症的影响。数字化的媒体极大地增加了,可用信息的数量、手机的普及加剧了这一趋势。在韩国,手机的过度使用比在德国严重,这里的人们几乎是被强制性的和手机绑定在一起,没有人在乎其他的事物,也没有人去在乎他人,这让我感到诧异,就连认识自我也在消失。这种强迫性,让人们变成了把自身买给电子设备的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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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曾经的交流空间是自由的,在快节奏社会,它最大程度的利用了这种自由。原本自由的空间变成了被控制的空间,谷歌和社交媒体,展现出它们是一个自由的空间,在我们无意识的情况下制造了一种景观,我们相信在那里是自由的,这种自由造成了一种控制。今天的高节奏不可能抑制自由,今天的高速社会也不可能去对抗自由,这使我们自愿地去暴露自己,让他人去观看我们,我们积极地去给这种景观做出贡献,使我们尽情地展现和暴露自己,他不是像老大哥一样地控制我们,而是构建了一个景观在其中去禁锢我们,相反,我们就是这个景观的制造者。很显然,我们的活动参与制造了这个数字景观。(参考书目《透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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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变成了控制。自我剥削更甚于政治极权的剥削,因为一直伴随他们的使自由的感官,这个逻辑也同样适用于这个高速社会,因为在这里,我们自发地去展现自己。自我阐释的结果使折磨自己活着违背自身意愿去获取信息,自我阐释的结果就是自我剥削,因此透明社会和倦怠社会都遵循着同样的逻辑,即自由的逻辑,控制和剥削依托于我们的自愿的剥削、自愿的表达和自我的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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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再生活在一个受控制的规训社会,而是一个以功绩为主导的社会,这所谓的自由,是由“是的,我能够”作为牺牲的。我们强迫我们自己变得自由,而事实上我们正在努力地去剥削自己直至倒下。只有在起始之初,“是的,你能”会创造出自由的感觉,那些没有成功的人会变得沮丧,感到羞耻,孤立自己,会对自己的失败感到愧疚,并在自己的身上寻找缺点,而不是怪罪于社会。从生产力的水平来讲,“你应该”很快就会达到极限,为了提高生产率,这个系统从“应该”切换到“可以”,而目的和结果比命令更有容易被利用。企业的本体使自由的,在某种程度上他不被他者所命令,但是不是。真正自由的,因为他会自我剥削。自我剥削是非常自然的,而且效果比他者剥削更甚。这是今天功绩社会和新自由主义的内在逻辑,剥削被宣传为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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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我们生活的社会越来越自恋化了,人们直接把性本能放在自我的主体中,自恋的主体的界限是模糊的,整个世界是自我的映射,主体和他者之间的界限也变得模糊了,他者的差异性无法被感知和认可。抑郁是一种自恋的病症,爱欲和抑郁是一体两面的。爱与将主体从自我中脱离出来转向他者,相反,抑郁使自我崩塌。今天的自恋,是功绩的注意之聚焦于成功。成功是一种必要的肯定,这种肯定是他者对主体本身的认可,这种功绩性的逻辑讲自恋的功绩主体捆绑在自我的主体之中。通过这种方式,产出一种由成功驱动的抑郁症,抑郁症的主体陷入了自我的沼泽,直至死亡。爱欲,则能对他者的体验中感知到差异的存在,引导一个主体逃出自恋的沼泽。爱欲会激发一种自愿的牺牲和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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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切都被商品化了,人们把他们自己作为一种商品提供给他人,资本主义把爱也变成了一种可被消费的情感。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经营者,在这些经营者之间绝不会产生友情,面对我们不需要承受的强制性自我优化。我愿意想象一个差异化自由以及很少由约束的社会,正如庄子想象的那样,一个没有脚、脚趾,驼背的人组成的社会。庄子深谙“空”之道,我们效率的逻辑就要像庄子所说的那样——无为而无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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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当下的哲学没有发挥出它的潜能,哲学有一种可以发展反叙事的力量,一种与今天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哲学原本是作为一种指导,而如今却沦为自救手册,寻求指引就是在现状中寻早自己的出路。相反,哲学应该使我们迷失方向,唤醒我们,这一就会显现出一些不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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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怠社会》灵感来自于彼得·汉克的《试论疲倦》。汉克描述了一种疲倦,这种疲倦使人们可以获得一种特殊的安宁,一种平静的无所事事,它不仅仅使新的感知变得漫长和缓慢,这种疲倦让我们进入正念,超脱了剥削和效率。疲惫更弱于自我,在其中释怀,放松对自我的控制。我们不仅仅可以看到他者,而我就是他者本身,他者与我融为一体。这种融入其中是一个非常友好的空间,汉克在这种“根本疲劳”中涅槃,所有的那些存在,都在至上绝对的活动中消失了。这种“根本疲劳”绝对不是一种使人不可以做任何事情的状态,相反,它激发了一种特殊的能力,它使人起念,它使一种既不需要隶属管理和亲属关系的友谊成为可能。因此未来的社会,可以被称作“倦怠社会”,人和事物通过“和”友好地连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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