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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犼绘卷 第二十六章 血狱司

2021-09-01 20:22 作者:流云星灯  | 我要投稿

       此刻,冷潇然正坐在一间布置简洁清雅的茶室中,他的对面正坐着风格迥异的两人。

  正坐者白发披肩,面容如刀削斧刻般锋利,眼神却透出一种历经世事的温润沧桑,他头戴血木发冠,身披纹有恶鬼罗刹的血狱长衣,此时正捧着一杯香茗细品。

  而另一人则是跪坐于其身侧,男子面容英俊、黑发披肩,身穿一袭深红色的剑道长服,露出健硕的胸膛,可是身上那种过度冷硬的气息却令他看上去毫无生气,只像是一座万古不化的冰山般拒人千里之外

  冷潇然依旧是身着他那标志性的血纹黑衣,将手中玉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对着闭目品茗的白发人说道:“茶也喝了,说正事吧。”

  “你还是这么急性子少长老。”白发人睁眼看着对坐的少年,言语间听不出喜怒。

  “你我若是位而处,你又能不急?”冷潇然嗤笑一声,旋即微微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白发人,“但我观你气度,恐怕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啊。嘿,岁月败英雄,是得理不饶人啊。”

  话甫落,一股凛然杀气便从侧方传来,冷潇然看去,那寡言的侍者此刻正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锋锐目光逼面而来。

  “剑。”白发人轻声道。

  年轻的侍者闻言低下了头,那股凌厉的剑意也悄然隐去。

  冷潇然则是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眼,随即一笑了之,也不在意。

  “你的想法我清楚,但是......阴玉不可能给你。”白发人又捧起一杯清茶,淡淡地说道。

  冷潇然眯了眯眼睛,思忖片刻,“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我可以保证,三月之后必当归还。”

  “呵呵.....”白发人笑了笑,面上的表情却依旧淡漠。

  “阴玉乃天地至阴之物,可助人稳固心神,亦是一等一的宝材,位列二品不在五行之中,有辅助冲击超凡境界的妙用。十余年来血狱司不过也就得到了两玦,其浑然天成,自成一对。你说,你若是这血狱之长,你会外借吗?”

  “那阁下是想?”冷潇然亦是听出此言会中有话,不禁问道。

  “少长老.....”白发人的语气微微一变,眼中似别有意味,“你已经去扬州因殊侯府拜访过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了吧?”

       从辈分上来说,白发人和冷潇然的师父是同一辈,虽然不是教主一脉的直系,但是也比他要高上半辈,所以他对血狱长一直行晚辈之礼。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冷潇然闻言一愣,旋即笑道:“看来还是瞒不过狱长阁下。”

  “小染的个性我太了解了,你若去拜访,诚意请他出手,他是一定乐意与你结交,也不会拒绝请求。可是......”白发人放下茶杯,看向冷潇然,眼中神色晦暗。

  “可是你这当哥哥的却不信任我?”冷潇然很是无礼地直言道,此刻他既没有用敬语,语气中也听不到一丝尊敬的意味,与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呵哈哈,若你还是从前的那个你,此刻我断然无法拒绝,但是如今.....有些事已经不同了。”白发人摇了摇头,那张淡漠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情绪,但仍能清晰地表现出他的态度。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冷潇然沉默片刻,微笑着道:“我的诚意能让血候阁下满意,也一定会让狱长阁下满意,阴玉是我志在必得,任何的代价都是可以......”

  “这不是代价的问题。”白发人淡淡道,言语中第一次明确的透出了拒绝的意味。

  沉默,再一次降临在小小的茶室中。

  “怎么,狱长心中已经另有人选?”冷潇然眼眸半阖,轻轻问道他的语气第一次开始变得有些冷了

  白发人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沉默已然说明了很多问题,如今他已并不看好冷潇然也不会再度支持他

  血犼教内部对冷潇然的信任和倚重已经是大不如前了,当年他的师兄妹们如今都已是教中的中流砥柱,只有他不进反退,从二品巅峰沦落到堪堪三品。

  品级之分,越往后差距便越大,冷潇然的实力倒退,个中区别可想而知。

  纵然对一般教众来说,他仍是高不可攀的长老级人物,甚至是血犼教数十年来最年轻的新晋长老。但是对于那寥寥几位知晓内幕、真正掌握血犼教权力的尊者来说,他只是一个实力再难寸进,甚至随时都有性命之忧的边缘人物。

  令人颇有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窘迫感。

  这种模棱两可的搁置态度也令教中高层这十年对他的看法来分歧颇大,而和冷潇然师出同门、说一不二的无姓教主却一次也没有表态过,这不由得令人浮想联翩。

       血犼教主的态度,是否已经发生了变化?

       如果连那位至尊魔魁都不再看好昔日的归元血童,那教内的其他人物又怎么会再去亲近他呢?

  抛开这点不谈,近十年来教中也涌现出一批颇具潜力的人才,有望冲击超凡绝尘之境界,一边是日薄西山的归元血童,一边是冉冉升起的魔道新星,高层们会怎么选择可想而知。

  昔日的先天血童陨落了,但是后继者未必不会再出一个同等的人物。

       而对于上官行这样主掌血狱司,坐镇血犼谷外门的务实派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根本不需要再思考的事情。

  时过境迁,过去他上官行需要仰望的归元血童,如今即将被族中后辈超越,这已是最好的说明。

       那阴玉又怎么可能留给对方去用?

  哪怕从实力上来说,如今的冷潇然比之他这超凡绝尘的准二品来说也是差之甚远,他根本不惧对方的威胁。

  这一点,纵使是教主也不会多说什么,血犼教为天下魔魁,实力为尊。

  既然如此,明明是百害而无一利的赌局,他又何必冷潇然的

  冷潇然自然也是知道血狱长态度转变的缘由,他微微愣了片刻,却也不怒,依旧是笑着喝茶。

  “既如此,我们便只谈风月,不论其他了。”冷潇然笑着举杯,向上官行敬茶。

  上官行白发披肩,刀削斧刻般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也一同举杯相应。

  .......

  一盏茶后,冷潇然便辞别上官行,离开了罗生茶室,血狱长和“剑”字狱使也未作挽留,从始至终他们的态度都淡漠得很。

  “真是时过境迁啊,曾经的血童如今连块阴玉都求而不得。”冷潇然漫步在血狱司阁楼的回廊中,看着下方在各个木架和商柜间忙碌的狱吏,颇有些感慨和唏嘘。

  如今的冷潇然已经不像少年时那样冲动和鲁莽了,那个时候他凭借着先天血童身进境奇快,在教内也是横行无阻,二品修为遥遥领先于一众同门,哪怕是和教主当年也是不分伯仲,像上官行这样苦修多年的老牌三品长老都得对他毕恭毕敬,根本不敢像现在这样直白地拒绝他的请求。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自元山伏魔一战后,冷潇然从一个被教内给予厚望的魔道新星跌落成一个随时都可能死于青血遗毒的边缘人物。

  少时锋芒毕露,如今黯淡无光,这......或许是一种轮回。

  但冷潇然既不信天,也不信命,比起少年时,如今的他早已学会了收敛锋芒。

       上官行若即若离,甚至略有不屑的态度其实他早有预料。

       但上官行并非是一个心胸狭窄刚愎自用的人,恰恰相反,上官家的两兄弟都是文武皆备、智略过人之辈,不然也不会被教内委以血狱长和血候的重任。

  虽然接触不多,但冷潇然自问对这两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比起生性豁达,喜好结交各路豪杰的上官染,上官行则是一个异常精明而务实的人,这也是他会成为血犼教对外代言人的重要原因。

       血狱司为血犼教处理各种对外事务,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收集各种天材地宝和修炼资源。血狱长这样重要的位置,必须由一个利益至上的人来坐才符合血犼教的利益。

       冷潇然很清楚,在上官行看来,血脉亲情不重要,根基功法不重要,未来的潜力和蓝图也不重要,唯有现实的可以被兑现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而以冷潇然现在的状况根本拿不出令对方心动的筹码。

  诉诸武力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三品和准二品的差距有多大,冷潇然这个曾经抵达过二品天关的人知之甚深所以他断不会去做如此愚蠢的尝试

  血犼教是一个非常纯粹的魔道门派,教内的选拔和资源分配都遵循着最为冷酷现实的逻辑——实力。

       即使是血犼教主本人也不能太过偏袒

  对血犼魔徒而言,力量并不是这座黑白天秤上的砝码,而是天秤本身。

  如果冷潇然还是过去那个“无法亦无天”的先天血童,那上官行肯定不会拒绝他的请求,甚至会主动拿出阴玉与之交好,卖个人情。但是如今两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相距甚远,任冷潇然说破天,上官行也不会动心。

  因为阴玉这种可助人稳固心神,有助突破境界的天材地宝对上官行这个常年卡在绝尘境前的准二品也是至关重要,他根本不可能拱手相让。像这样身在魔道数十年的人物深刻地明白,在魔道的世界里,自己的实力比什么都重要。

  势力、承诺、人情,皆不如手中之剑。

        “一切都跟预想的一样啊。”

       冷潇然扶着血狱司阁楼上的凭栏,眺望着山下商贸繁华的小镇,微微叹了口气,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殷红的血色。

       “上官行不肯借出月玦,那我的计划就要延后。”

  在冷潇然为当年一战复仇的计划中,月玦是相当重要的一环,它能令冷潇然更平稳迅速地度过破境重修的虚弱期,并稳固修为,解决体内的积年陈珂。

  毕竟菩提青血不除,冷潇然的修为就再无寸进的可能,所以月玦本是他势在必得的。

  可既然上官行不行,那........

  冷潇然看着下方司门前来往的商队和马匹,站在阁楼上倏忽回忆起了昨日接到的那封密信。

  那密信用特质的五色漆封起,待他拆开后一看,上面却只有一句话——

  “九月初八,秋杀百花。扬州江雨,星玦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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