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念》二十四‖帝王羡X将军染
当北堂墨染进来时，猝不及防的目光还来不及掩饰，便被逮了个正着。然而北堂墨染却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各自心里都藏着小九九，不能给对方知道。
“怎么了？”北堂墨染努力装成没事的样子问她。
“啊，没什么。”北堂菲菲咧着嘴，傻呵呵的笑，摇了摇头，“刚在发呆，哥你突然进来，被吓到了。”
“……”
北堂墨染刻意与她坐的远一些，生怕被她瞧出些什么。他急着换去衣服，刚才的事情不加处理，他下面难受的慌。想到这又将魏无羡暗骂了一遍，一边又急切的要把北堂菲菲撵出去，“魏无羡说要带你去见个人”。
北堂菲菲顿时夸张的捂嘴，“天，哥，你都是直呼皇帝哥哥名讳的么，这样会不会很不敬？”
忍不住要给她一个暴栗，北堂墨染的白眼已经送过去，“小小年纪的····”
他还想说些大道理，想想还是没说。菲菲不纠结于肖国，应该也算是好事，他虽心有不甘，却也没必要加诸到菲菲身上。
瞧着北堂墨染突然就不说话了，脸色阴沉的，北堂菲菲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半响还是鼓着勇气忍不住问，“哥，你是不是和皇帝哥哥闹别扭了？”
“没有。”闹别扭?小孩子么，还闹别扭？他和魏无羡之间就不曾友好。
忽然又觉得不对，菲菲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抬头发现对方正在隐晦的打量自己，北堂墨染心中一惊，拐着弯问她，“刚才你一人呆在车里，无聊么？”
“没有！”
北堂菲菲顿时一个激动，脑袋摇成拨浪鼓以示清白，“我就一个人，没事发呆来着，什么也没干！”
“·……”怎么都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不过北堂墨染不敢深究，要是方才的事情真的被瞧见了，说破了他就更颜面无存了。
忙不迭的变更话题，接上话，“行军就是这样，无聊的很，等再过几日该是要到战国的京都了。”
北堂菲菲的一双大眼睛顿时放光，“听说战国的京都可繁华漂亮，什么稀奇的玩意都有，什么好吃的都有，到时候哥哥带我去玩好不好？”
“·……”
北堂墨染张了张嘴，没能回答，这岂是他能做得了主的，魏无羡将他锁在身边，自由早就成了空话，哪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到时候进了宫，再出来的机会还剩几成？
倒是为难了菲菲，小小年纪，又是这般爱玩的性子，被困在巨大的皇城中，怕是会被逼疯吧。
“不行么？”可爱的脸蛋一下子黯淡下来，透着浓浓的失望。
北堂墨染觉得不是滋味，伸手摸了摸她肉肉的脸，“只要菲菲乖乖地。”
大不了，到时候他去求魏无羡，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也说不上什么脸面尊严了。
他真是没资格说魏无羡，自己分明也是把这丫头宠上了天。
小家伙瞬间喜笑颜开，又随意说了两句，北堂墨染终于是将她打发了出去，自己坐在车里，又想了些事。
魏无羡就在车外，两人在车内的话他不难听清，北堂菲菲想出去玩，北堂墨染的顾忌他都懂。
手一伸，将北堂菲菲拉上马来，晃晃悠悠的驱马前行，“你想去京都玩？”
“嗯嗯。”
北堂菲菲忙点头，“可以么？哥哥好像挺犹豫的，是不是不行啊？”
“行，当然行。”魏无羡的应承便大方多了，“到时候，你随温宁习课，便让他带你出去玩。只要不出城，想去哪都行。”
北堂菲菲先还是手舞足蹈的开心着，忽然发现问题所在，“温宁是谁？”
“他是我身边的军医，天文地理算得无所不知，总不至于被你难倒。”
“喊，”北堂菲菲不信。
魏无羡给北堂菲菲指了一下，“喏，就是他。”
北堂菲菲歪着脑袋打量，就着距离的拉近，也看的清晰了些，虽然谈不上多好看的一个男人，但好歹气息很清爽，让人看着顺眼。不过她嘴上不饶人，扁扁嘴，“我看，哪有您说的那么神，也不怎么样嘛。”
“哈哈，小小年纪就知道以貌取人了？”魏无羡越发被她逗乐，温宁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杀伤力，“对了，你可曾习过武？”
“学过些，哥哥教的，防身用。”
这时温宁看见了他们，对着魏无羡点了一下头。
魏无羡也恰时说道：“朕给你带徒弟来了，瞧瞧合不合格？”
“臣不敢。”
温宁又恭敬的低头，皇帝给挑的学生，他是吃了熊心豹胆才敢挑剔么？一抬头看见小丫头虎视眈眈的瞅着他的，几乎是从头到脚，完全不客气的打量着，顿时头皮发麻，满身的不自在，偏是当着皇帝的面又不敢说什么。
“嗯。”
魏无羡点点头，没注意到北堂菲菲的眼神，“好好教，教好了有赏，教坏了……”他顿了顿，其意不言而明。
温宁呃呃顿时咽了口唾沫，“臣，定当竭力……”
“陛下哥哥，我可不可以换个师傅？”
然而不等温宁说完，小丫头就打量完了，说出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话，温宁不敢嫌弃她，她反而先嫌弃起了温宁来。
“什么？”
北堂菲菲伸手指了指温宁身侧穿着盔甲的江澄，两个人一文一武，北堂菲菲这么一指，喜好也算是暴露了出来。
可这情况有些不对，怎的弄得和北堂菲菲选美似的，两个女人手都没怎么摸过的男人，被一个小丫头挑的津津有味。
“你想习武?”魏无羡算是明白了。
“是啊，习武骑马多威风。我也想像哥哥一样，征战沙场。”北堂菲菲说的很是向往，水灵灵的眸子里闪着奇异的光。
可是魏无羡这次却没应她，摇摇头，“你哥怕是不会答应。”
“为什么？”
“军人，命在刀尖上，大多逃不过马革裹尸的命运。他不会让你去的，你忍心他为你整日担惊受怕？”
北堂菲菲听得愣了，最终还是摇摇头，“我知道，哥哥出征时，我也整日担心，再也见不到他。”
魏无羡欣慰的摸了摸她的脸，转而想了个好主意，笑道：“这样吧，你随温宁习课，想习武的时候便去军营找江澄，朕给你特权。”
想来教出个文武双全的妹妹来，回头給阿染交代的时候，也能有面子。
这山芋虽然不烫手，这遭也算是交代出去了，魏无羡心里踏实了些，总算没人再缠着他的阿染了，谁能知道他这点吃味的心思呢？不由笑了笑，“你们师徒先交流着感情吧，我去车上坐会。”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陛下，主子不让人进去。”墨风温顺的低着头，挡在车外恭敬道。
魏无羡看了她一眼，低着头瞧不见女人的脸，“怎的不让进？朕你也敢拦，胆子不小。”
“墨风不敢。”墨风跪下，明明是该害怕的，但她的表现却很平静，像是料准了魏无羡不会治他的罪。与那日求着北堂墨染留下她的模样，大相径庭。果然是有了个可靠地主子，下面人也就厉害了。
魏无羡也不管她，抬手将她挡开些，还是走进了车里。
北堂墨染刚换好衣服正在系最后的腰带。听见他进来，头也不曾抬，只是语气里有些感慨，“我就知道，拦不住你。”
魏无羡笑，“知道还多此一举。”
他的目光跟随北堂墨染细长的手指流走，心中忍住要将它握在手中，含在嘴里的冲动，“你北堂家的子女，都是好抱负。”
北堂墨染手下一顿，抬头疑惑的看他。
“菲菲想要从军，和你一样当将军，你知道么？”
“你可答应了她?”
北堂墨染意料之中的心急起来，手中的系带顿时乱作一团，眼看着整个又要松散开来，随便一扯就能敞怀。
魏无羡看着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的摇摇头安抚他，“哪能呢，就知道你舍不得便没答应。不过给她安排了一文一武两个师傅，估计这回江澄和温宁正为她头疼呢，长得斯斯文文，倒和你不一样，鬼灵的很。”
北堂墨染松了一口气，像是达成了共鸣，“一群孩子不一定闹得过她，流寇敢抓她，回头她指不定能端了人家的窝。”
“那你还那么担心她？”
魏无羡忍不住打趣，“回头混上个流寇头头，也算是给你争了脸。”
北堂墨染听罢便抬头剜他一眼，心想着话哪能是这么说的？
魏无羡没呆多久就被将士叫走了，北堂墨染把墨风叫进了车里来，有的事埋在心里久了，也该到了实施的时候了。
墨风跪伏着听他道完，清秀的面容上早就布满了焦虑与不安，“主子，你何必这样呢？墨风虽然知道这有违常理，可是陛下对您是实在的好，我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您怎么就总想着往外推呢？”
“你是女子，自然不懂，如今肖国亡，战国更为壮大了，这样一个国家，怎么能容忍帝王的后宫里有一个男人的存在?这皇位也不是好做的，让人抓了把柄，失了民心，那才是好日子到了头，我这也算是为他好，他或许只是许久不见女人，误会了自己的本心。你听我所教的去做，若能让他回心转意，你便是肖国的功臣。”
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些，墨风明白他话语中的沉重，也是实在熬不过北堂墨染。
“主子，其实您心里也是有陛下的吧？”末了，墨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否则，您也不至于处处为陛下着想，陛下的心意您其实都明白，只因····”她没有再说下去。
夜色笼罩下，女子清丽的面容朦胧可见，夜风微凉，湖边观景，一袭披风足以温暖人心，那与北堂墨染一般的气息，迷惑了男人的眼眸，如水般的柔情倾泻而出，却转瞬即逝。
原本安逸的夜晚，忽然间变得吵嚷，北堂菲菲还在咋咋呼呼的和北堂墨染讲白天两个师傅的事情，温宁知识渊博却呆头呆脑，无力招架她的模样，说的让北堂墨染也忍不住想笑，伸手抚了抚小丫头的脸蛋，车外便传来一声声急切的恳求。
“陛下，陛下，主子并非有意这般做，主子是为您着想的··…·”
清清脆脆的一声‘啪’将女人的话语打断，魏无羡怒火中烧，扼着他的脖子反问，“为朕着想，让你来勾引朕，便是为朕着想？！”
“陛下·····”
女子刻意装扮的面容憋的通红，被迫狰狞的五官将她衬托的楚楚可怜，双手下意识的去掰魏无羡的手都不见效果。
“主子心里，有您······”她吃力的说道，但因为喉咙被掐住，声音小的可怜，除了与她靠近的魏无羡，谁也不能听见。
魏无羡脸色一顿，蓦地松开手，女子便瞬间像泄了气的娃娃软倒在地。他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北堂墨染亲自说的才算！不过怒意有了些许缓和是真。
北堂墨染刚心道不妙，马车的帘子便被不客气的掀开，北堂菲菲吓得躲在他的身侧，北堂墨染毫无畏惧的与他直视。
魏无羡看了一眼被吓得不敢说话的北堂菲菲，到底还是个孩子，平时再调皮，这个时候还是会怕的。
魏无羡自然想象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吓人，不过心里被愤怒填满，他也顾不得那许多。
“把她带到军医那去。”随手安排个人把北堂菲菲带走，小家伙哭着闹着，又鼓着勇气让他不要欺负自家哥哥，魏无羡表面故作凶狠的装作不理睬她，心里却早就软了下去。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到底要我怎么对你，你才满意？让女人来勾引我，亏你想的出来！”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问你还想要我怎么做？！”
魏无羡觉得自己要抓狂了，他就是看不惯北堂墨染这般态度，弄得好像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把他当什么，随便就往外面推？也不问他愿不愿意接受。
“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会接受你的‘好意’么？！”他咬牙问道。
“至少他是个女人，她比我，不，应该说任何一女人都比我更适合你！魏无羡，麻烦你理智一点做事，看清楚我们之间不可能！”
“你到底是不愿意接受我，还是我们的身份，性别……？”
“我都不愿意接受！”北堂墨染一口气将他打断。
“你！”魏无羡头一次被他气到无语，自己就这么贱，身份尊严都抛下了，向他低头，宠着他，让着他，什么都答应他，到头来人家不领情，什么都不稀罕。他还整天巴巴的想要讨到他的笑脸。
他是皇帝，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可他还是不甘心，他就是喜欢北堂墨染，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他放软了声音，“阿染，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墨风说你心里有我，我信她，可我想听你亲口说。”
“我……”
“只要你说，我就信。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如果你心里有负担，我宁愿放弃这江山皇位，我们平平凡凡的生活。只要你开口，我都答应你，行不行。”
“····”魏无羡就一定要这样逼他，逼到他说不出话来，逼到他连半分拒绝都不忍心说出口。
正在心里犹豫不决的档口，车外又是铿锵几声步伐，“陛下，俘虏苏寻仙妄图自刎，现在昏迷不醒，该当如何处置，求陛下指示。”
魏无羡本来等着北堂墨染的答案，被这么一岔，心下更是烦乱，哪知北堂墨染的脸色也瞬间变了，突然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臂，“救他，求你救他”。
“我再也不想着推开你，我发誓，他是我的兄弟，我不能看着他死。求你，救救他。”
嫉妒便是这样的感觉，不管北堂墨染如何说，魏无羡的心里都无法释怀。狠狠的将北堂墨染推开，他不着一词，转身走出马车，感受到车里近乎是绝望的气息，他又不由得心软，“让温宁过去。”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声音不大，但好歹能让北堂墨染听见，而后也不停留，他不想看到北堂墨染因为苏寻仙得救欣喜的表情，握了握拳头，便自走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