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爱的颜色是红,而她的瞳孔是天蓝。
第一章 开端
一朵极近凋零的蓝色郁金香垂落在他怀中,他极力地望着她的眼睛,拍打她的脸颊,竭尽全力地从一汪名为死亡的清潭中捞出一滴融散开的墨水。谁又不会明白这绝望的不可挽回性,她却处于生死两界的悬崖边反复踱步,平和地在一个安详的永恒世界与一场爱人相伴的动人心魄冒险之间权衡。而你,红?你不会知道她隐藏在那即将消散的意t识里的最终抉择,仅是无力的看着心爱之人在手上一步一步消散而去,化为一具无机的躯壳,悔恨会伴随你接下来的终生,成为一段断裂的创伤,继续折磨着生者。 想着这些,每一秒在他眼里似乎都变成了永恒,他甚至没意识到到底是在那一个瞬间那朵花真正散去了最后的枝叶,彻底垂了下去。 他还是没能挽起那谭死水里散去的墨滴,看着那抹蓝色的逐渐在清潭里晕染开,再望着水中世界的倒影,他坚定的想着,那抹蓝色也是她在现实世界中投射到死亡世界的投影。她从未离开,她只是像死亡的清潭里那样,在现实世界里消散开了,如此走到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她的碎片,世界的美就是在复现她的美丽,投影她的美。她时时刻刻的拥抱着他。 就像尤利狄斯那样。他决定启程了。去再看看蓝。
火车枯燥的哐当哐当声吵醒了我,从旧日的美梦里抽离开来。冲向厕所,在水池里放满温热的水,随后掏出一柄小刀,对着满是疤痕的手腕比划,镜子里的自己五官都狰狞的挤在一起,还是没忍心割下去。
其实蓝走后,我尝试过许多次割腕,除了被人阻止就是伤口切得太小血液凝固在伤口了。他享受那种感受,感受那温流被那颗曾经有她的心脏泵出,顺着手臂逐渐勾勒出一段弧线,勾勒出她的身姿。
无数次蜷缩在床上,一遍又一遍揉搓着头发,想着怎么终结这份疼痛,直到它们被揉成如干柴一样的质感才停下。我想要一把枪,最好是把猎枪,而不是手枪,九毫米子弹的初速对于击碎头骨有困难,我担心子弹会在颅内乱弹,最终将我的脑子搅碎,我不想这样,最好就是一个孔进一个孔出,这样明显更少痛苦,也更方便别人处理他的躯壳。我明明是个很怕疼的人,这是最省事的办法,他惧怕摔断脊椎后弥留二十秒时脑中回荡的剧痛,他们会撕扯他脑子里每一个相连的节点,扯断他与蓝的每一丝回忆,让他们往日的每一段美好在他内视觉面前崩解瓦裂,最终将其从他狂妄多变的主体性中彻底彻底地剥离出来。这些明明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
我渴望清流般幻灭的死,但爱内秉着我的枯骨。
清醒片刻,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今的我有了些许不同,眼眶周围重重的眼圈,是日日失眠烙下的印记,及肩的长发披散下来。等我擦干被水洇湿的长发,从厕所里走出来,看见一个女生坐在我的位置上,藏青色的大衣围在她身上,一件深红色的围巾遮住了颈,也缠住了心。
她的名字叫白。这是我们相识的时候。在这两年里走过了千山万水,独身的寂寥也驱使身边的人也换了一个又一个,但白是最特别的那个。
写完这段关于白的描述,他收起信纸,又塞进去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情人在我的静脉注射进防治爱的灭活疫苗,而我割开由焦虑和悲伤勒紧的皮肉,生活它涌出一股绝望的温流。
最后才合上信封,寄回他的家乡。 战争已经停止了两年,世事转变了许多,但唯一没变的,是每年四月家乡山坡上少女冢边的白玫瑰花。 转年的春天里,他收到了回信,招呼红去收拾蓝的遗物,他从里面翻到了一篇日记: 圣诞节这天,我们在雪里打闹了一会儿,打累了干脆就并肩躺在雪地里了,我现在理解到又冷又热的感觉了。 她真的好暖和。 我不太看得清那是雪花还是流星雨,她把我眼镜打掉了,她说那是流星雨,算了,我也不想查证了。 她说如果有天我去了别的地方,走的很远很远,她就会追过去,然后让我们两个的墓碑留在这里看真的流星雨。 她还说,春天啊,暖阳啊,快些来吧。
第二章 红
一声清脆的捧杯声贯响在密林里。这是今晚他们喝的第几杯梅子酒了?都没有记下,只知道已经过了安全的警戒线了。 晕眩感袭上她的大脑,逐渐理清每丝头绪,青苔爬上他们身处的云杉米制的平台,他们把绸缎制的和服盖在上面,正好两人平躺的大小,他们坐在和服上,光着脚耷拉下去,任由春草搔弄着脚心。春夜的微风带着温热舒适的感受,吹拂起他们的头发,交织在一起,打成了分不开的死结。台边喝空的酒瓶反射着林中石龛里的灯笼光,石龛旁半截掩进土里的佛像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池中荷叶的青蛙,默默沉入水中,池旁的树上,知了也止住了叫嚷,被枝头稍作歇脚的母鸟叼起,送到枝上窝中的雏鸟嘴里。这春夜的池塘边,安宁寂静又热烈吵杂。 夜晚终于降了一些温度,青蛙又从池塘中露出了头。恋人仰望着星空,红突然提出了个提议,一个完美的提议,一个可以让稍作平淡的夜晚再次升温的提议。 于是他进屋取出了笔墨,在她身后跪坐下,她的背在此刻俨然已经变成一张上好的宣纸。 而她,则是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笔尖毛质的触动,一丝一缕流向何处。 “猜到写的是哪篇文就会停下噢。”他从背后凑到耳畔轻轻说,他的气息分离成两束,一束缕过脸颊,一束吹进耳朵。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直到她的背再也写不下。其实她早就感受出来了,他镜像过后才誊写在背上的,她想多享受一段这过程。 “兰亭序,写到俯察品类之盛写不下了。” 他满意的收起笔墨,仔细端摩着眼前的艺术品,从颈部下滑到胸部再往下到腰的每一缕弧线———一尊来自东方的藏青色瓷器,在上面用墨色的雕线捋出一丝又一丝的绝景,不妨也有一些烧制出的裂纹,同样是她极致的一部分。她所拥有的,就本应是完美的娟美的标准。 这池塘并不是死水,他们面对着的小山上有有着一眼清泉,日夜奔涌着生命的温流,通往池塘的下游,溪流流经他们的身下,等待时光冲刷走欲望的印记。 等到夜晚再次平静已过了许久,白默默点起一根烟,烟圈从口中吐出,她正从圈中透视着这夜空,男生的手搭上她的手,她转过头,四目对视。他真挚地说: “我觉得这时候的你,我特别喜欢,真的真的特别喜欢,这种感觉说不出来,是感觉你很帅吗,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白没说什么,从包里又抽出一支女士香烟,然后用手塞进他的嘴里,帮他点燃,他有样学样地猛吸了一口,呛得跪倒在旁边咳嗽。她则是在一旁看着他发笑。 “你没捏爆珠。”她说。 他呛的说不出话,等缓过一阵后,女生把那包烟递过来。 “抽出来一支反着放进去,然后许个愿,等到抽到的时候就会成真。” 红如她说的照做,然后轻轻地递还给她,她则是接过来又吸上了一根。 “妈妈。”他突然说。 女生什么都没回应,只是将他揽进怀里,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
第三章 蓝
在这春天里,白突然提出想去看看他的家乡,他们一起走过了整个大洲却从没见过他长大的地方。 于是他们踏上了归乡的火车,来到了这依旧熙熙攘攘的车站。两年前,他也是从这里踏上那梦魇般的旅途。 归乡后的第一站,他就带着白回到了那收留他的家,那旧宅早已无人居住,听闻一家人已经在战火的波及下躲去了无人知晓的地方,唯留下这旧宅静静的等待。 就在快要走到家门的时候,先看见的是对门已然坍塌的宅邸,一位老妪蹲坐在残垣上,就像一支枯树依倒在路边,她面庞的皱纹如刻下的沟壑,她眼睛中的虹膜病变成灰色,不知是废墟中灰尘污浊还是年老缠病,但她还是马上就认出了红。 “红先生,你可算终于回来了,镇里的人都盼着你归乡呢!” 红陪歉的笑着。老妪继续说着: “蓝小姐呢,她怎么没有陪您回来?” 红怔住了,突然的提起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她离开我去往别的地方了吧,她没有回来看看吗?” “她吗?的确这两年没有听闻她回来的消息,不过蓝小姐也是那种性格的人吧,她应是个坚强的女生,遇见哪种环境都可以顽强的生活下去吧,她应是个爱着生活的人。” 红随声附和了几句,白就站在他后面。 “您过的如何?”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想收回这句不合时宜的话了。 那位老妪先是脸上的深深的沟壑都挤在了一块,随后又舒展开,眼睛眯起来,嘴角硬是挤出了个笑容。 “我呀,哈哈,一具枯骨罢了。” 男生的脸颊泛红,带着强烈的歉意。“我很抱歉提起来,那令郎呢?” “小林呀,他随着房子一起走了。”老妪站起来,佝偻的腰让她与蹲坐时身高无异,随后抬起手指向里面,“他走的时候,就在正房里面睡觉。”老妪叹出一口气,“红先生,不用感到歉意,死亡而已,生者的生活更重要。”老妪顿了顿接着说,“您家家主临走前托我将这个交给您。” 随后老妪在衣服口袋里面翻找,翻出一张皱皱巴巴地契。“这是家主临走之前交付给我的事,我一直记着。”随后把那张纸塞过来。 红没有接着,而是又塞回了老妪手里。 “您肯定更需要这个吧。” 老妪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收起来,从包里掏出一个沾着许多尘土的饭团。 “红先生,我没有任何事物足以报答了,以后您的路还很远,路上拿着吃吧。” 临走时,老妪还向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白致以敬意。 回到歇脚的地方,他们换了一身服装,就又出门了,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又到了镇子上举办花火大会时候了,他很怀念这时光,他很眷恋那时光。 “太晚啦,马上就要开始啦!”红催促着女生,随后拉起她的手跑起来,就像两年前彼时拉起蓝的手跑向山坡一样。 他们飞快的跑到了集市上,他回头看向白,周围人群嘈杂,却有那么一刻时间,万物如静止一般,一切声响都停滞下来,她的神情上带着一丝仓促与羞涩,妆也因为跑的时候蹭掉了一些,但这不影响她的美,长发披散下来,她注意到了回头注视着她的目光,稍抿起嘴。 “干嘛这么直愣愣的盯着,抬头看嘛,马上就要开始啦。” “我好像很少跟你讲那些高深莫测的道理事物,关于真理,关于宇宙,爱与死亡。”他突然讲。 她的手伸过来擎着他的脸,望着他的眼睛说:“爱无关于这些,我当然知道你那充满玄奇深奥的理论与奔放热情的浪漫的脑子里究竟有什么,即使你不拥有这些也无关于我们之间的爱。” “我爱你,就是爱现实的,正在生活着的你,与抽象的你无关。” 烟花在爱人的眼睛里绚丽的炸开,他望着被倒影渲染成赤红的湖蓝色瞳孔,不禁陷入了一阵恍惚,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几近说出那个名字,却又噎了回去。 她眼睛里的景色轻微的触动,一丝被泪水折射弯曲出的弧线。 临离开的前一天,红来到了那座山坡上,那里立着一座墓碑,上面刻着逝去的时光。他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上面依然留着些许露珠,他在碑旁将花放下,随后坐在碑旁,望向她一直望着的景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少了一份陪在身边的热烈与真诚。 白在远远的地方矗立着,望着红靠在碑边,男生的长发随着突然吹起的大风飘动,遮住了他面容,也遮住了真实的心意。 “呐,我想问你一些事。”白开口问他。 “我们该走了,火车马上就晚点了。” “别总是回避我的话,不要回退好不好,我想要问你很多次了,可为什么总是规避这些。” “我真的不想谈这些,太疼痛太创伤了,就让我自己静一段时间吧,求你了。”
第四章 白
这是第几次了,红在她身旁沉沉的睡去。 梦中,他身处一片蓝色调的星际之中,四处观望,庞量的气体晕开了恒星的青光。她就站在那里,蓝。如今的她已卸下缚灵的躯体。 他走到近前,望着蓝的双眼,对视无言。这不是第一次梦见她了。 “我们很多次都饱含爱意地谈爱,我其实没有很多想问你的,就是……” “什么呀?”蓝灵动的眸望着他,嘴角勾起笑颜。 “为什么我们如此地纯挚呢?”他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又赶忙补上解释,“我不是说这样不好……” “你能懂我意思吗?我们的关系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啊……”她顿了顿,思考了一阵。“其实现在说些也无所谓啦,我一直觉得恐惧,对这件事,或者这些事,你或许的确是对的,我有点强迫性神经症,那些规训压在我身上太重啦。”她边说边挤出轻松的表情,双颊却泛红。 “或许再勇敢一点呢?”她接着说。 “我很害怕其实,所有这些我都可以做的到,但是你如此的充满破碎感,让我时时刻刻注意着要轻拿轻放,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想。”同时,现实里的他也嘟囔了几句。 “我们总把话噎在嗓子,如果把话都讲清楚,会好很多。”蓝低下头轻轻的说。 “我对你情绪中藏着一种不像是恋人的感觉,一种怪异的尊敬感,所以我没办法勇敢,或者是讲出那些心里话。”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不是吗?”蓝轻轻的说,“我该走啦。”语气中带着矛盾的气息,轻松却又沉重。 “等等!”红伸手想去挽留,梦境中的蓝却像希区柯克变焦那样远去,唯留一句话飘散在风中。 “去爱现实的人,是你说要教会我的。” 夜半,一阵清风扑打在他脸上,吹拂起窗帘,他睡得很浅,夜风摇动风铃也摇醒了他。朦胧的睁开眼,月光打在纱上,映出白的影子,吹拂起的窗帘露出她的小腿跨在栏杆外面。 她也察觉到了,清了清嗓子想张嘴却又说不出口。 “你还记得你教我抽烟的那个晚上嘛?”他先开口了,轻声地问着。 她小声的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那根反着塞进去的烟,你说让我许个愿,等它飘散到空中愿望就会实现。” 她没说话。 “我许的愿望是,希望咱们永远幸福的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你是个自私的胆小的人,你没勇气面对人生里的创伤,所以逃到我怀里来躲着。你的人生永远在不停的回退。你说的对,你就是个一直活在过去里的人,她在你心里一直没消散对吧?”她的语气里带着哭腔的曲折。 “星空很美丽,你也把我当作你的月亮,可你真正在乎的其实是背景的星星。那才是你曾经的世界里,在自己发着光的恒星,她的光芒经过数年的奔流,仍在照着你,而我只是反射着别人的光的镜……”她逐渐说不出话了,哭声掩过了话语声。 他被说的哑声了,的确是这样,他现在无比想逃,不管是现在立马逃出去,跑到世界的尽头,无限的向后退。 她缓了一下,接着说:“你一直没长大,一直都是个小男生,遇见所有的痛苦就回退,现在你想跑,你不想面对这一切,想立马回退与逃离,你把一场伟大的逃离作为你的梦想,为什么永远这样?永远被人惯着,长不大呢?为什么一直都是担不起责任的小孩?” 她擦了擦眼泪接着说:“现在你要怎么做,你逃离我就会跳下去。” “别再逃避了。”她的声音还是温柔,却带着丝冰冷。 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从没有像这样惶恐不安过,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说什么才好。他要像电影情节一样冲出去紧握住她的手吗?或是再一次说出 “你是我现在人生里最爱的人” 如此的话吗?即使如此是真的,这话又能有什么效力呢?谁又会信,他当然明白。只能楞楞地看着纱帘上映出的影子。 “蠢。” 她轻轻的说,语气中带着厚重的失望。然后抬起手来擦干眼泪,把戒指摘下来,抬起腿翻过栏杆,从纱帘中冲出来,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愣在那里的男人脸上。他吃痛倒在了床上,随后是沉闷的摔门声,回荡在他心房里,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他的心脏。 他缓缓起身,走出窗外,春雪在静夜里飘落,每一片拍在他脸上都有如万钧。 随后的两个月都没有她的消息,他也没有主动去打听。直到这天,他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的漆印不算工整。拆开信,里面只有一张卡片,其上写下一个了地址与五月二十三日。信角有些许干掉的泪渍。
第五章 终局
五月二十三日,红一个人来到这终局的地方,这是一片被山围住的湖泊,而山中湖的中心雕嵌着一颗宝石———一座湖中岛,湖中岛的中心又构建起一座寺塔。他心里充斥着一股怪异的情绪,平和却又局促。 小船轻轻的划到彼岸,靠到了岸边,红掏出缆绳扔到一截断掉的木桩上,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已进深夜,寰宇混沌一片,漆黑着的幕布笼罩住世界,而黑色幕布后面的乐队已经开始试音。 白就静静地站在岸边,他跨步上前牵住了她的手,不由得攥得有些紧,她轻轻的甩了甩,红松开手低头看向她,她湖蓝色的眼睛有如周身环绕着的这汪清澈的湖水,透亮而富含神韵,拨动着他心里紧绷着的弦。 “爱的真谛就刻在寺里的石碑上。” “我们要现在去看看吗?” “不要……”她顿了顿,“再说吧,先去塔顶吧。” 他们在寺阁的楼顶坐下,互相依偎着,泡了两杯茶暖身子。 “我现在可以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吗?” “蓝吗,她吧……”红仰头看向头顶银河,他在想所有经历的这些事是否可以说,是否已经释怀,漫天银河洒下一缕缕辉光,其中最闪耀的那颗星星轻轻眨下了眼睛,这仿佛是一种回答,她的回答。就像曾经那样,她用眼睛悄悄的回答着他的提问。 “她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又是一朵在心底每年盛开的白玫瑰。她曾经很重要,我尽力在这样做,让每个段时间里的那个人,都会成为刻在心底最重要的人。我有时候犯蠢,但在这里是绝对不会错的。” “这个解释我不喜欢,我还是没原谅你。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直愣愣的说话呢?” 他的脸憋的通红,嘴里再吐不出来一个字,只能低头看着手里凉了的茶,水面的涟漪逐渐稳下来,反射出璀璨星空。 她轻轻轻轻叹出一口气,依靠在他后背上,漫天的星河在漆黑的夜空中轻轻的撕开一道由现实通往幻想的裂缝,随后洒下一缎揉进星尘的荧纱,缓缓的覆在她脸上。等宇宙的余温稍降些时,白吻上了他,那天的银河在寂静夜空绚烂的绽放,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的眼睛。 “你要是能把这些都撇清就好了。” “我真的很爱你。” 白没有回复他的话,而是将他揽过来,就像曾经那样,他侧过去看着湖面的倒影。白努力眨了眨眼,挤开眼泪,还是有一滴落在他侧脸上。 “如果能让你来做我就好了,理清每一滴泪的来龙去脉。”她带着委屈的哭腔。 “对不起。”男生的声音很轻。 夜就在随后的寂静中一点一点流过。他靠在她身上渐渐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白轻轻拍醒他。 红当然明白要去做什么,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像是去参加一项重要的庆典,他们牵着手走下楼阁,走到石碑前,借着清晨的一缕微光看到了碑上刻着的文字。 随后是两个人放声的大笑,狂放的大笑,就像他们曾经每一次讲出一个完美的笑话时那样,笑声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才停下来,或许是几分钟?几个小时?几天? 沉默后的他们走出寺塔,走向拴着小船的木桩,把缆绳收起来,红将小船缓缓划到湖中心,晓色渐浓。 接近日出了。 两个人在船上凿穿一个洞,随后牵着手躺下,仰望着天。长夜将尽,小船在湖中渐渐沉下去。 五月二十四日,东方已淹漫出希冀的白。抬头看去,群星消失在夜空里,天际仍是那抹静谧的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