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

拉萨，20XX年，“无穷”Project战略指挥中心——

 

“tri-sa^hasra-maha^-sa^hasra-loka-dha^tu……”

“心如明镜，爱如纯欲”。

 

“啧啧，许教授，看不出来你这么浪漫啊~”

实验室里，许长安的学生兼助理小赵给他递上一杯浓郁的热茶，继续听他讲述过去的故事。

接过许长安已然年老，他轻轻抿了一口，慢悠悠开口：“我说小赵啊，世界末日快来到了，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感觉？”

小赵笑嘻嘻地说：“要说一点不紧张是假的，但是，我对许教授‘新世界’的憧憬，盖过了我的恐惧。我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几天后的手术如何能无痛取出我的大脑，接入‘都率天’！”

 

许长安眉头一皱，一瞬间，冰冷的手术台、昏黄的无影灯、锋利的手术刀、冒着刺鼻气味的溶解液，还有插满了电极的血红色新鲜大脑……鲜活的画面冲上心头。

 

办公室只有两个人，却无来由一阵阴冷穿过。

许长安沉默了。自从他疯狂的计划成型，并在联合国大会上获得通过之后，来自全球的海量资源和巨额资金疯狂拥入“无穷”计划，从那时起，一种叫人性的东西，开始慢慢在他身上撤走痕迹。在国家力量的支持下，他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具体的项目实施，同时密切监控那个银河系之外的巨大灾难因子——

 

“观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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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观测者

“许教授，‘观测者’这个名字，我当时听到的时候，不得不说，为它的贴切而震惊。”

“是的。”许长安放下茶杯，略带得意：“2053年慧木相撞后突然出现的超大质量黑洞，在特定天文望远镜下面的样子，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球，当时项目组的人，考虑如何给它命名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Observer这个词。看着它的样子，我想起了罗杰·彭罗斯的宇宙监察假设，延伸想象一下，仿佛它就是象征毁灭的神之眼，专门用来清理这个宇宙的一切位面！”

观测者，亦可以指某种超脱轮回的存在。这是许长安念念不忘的一种奇特的观点。

往往科学的边缘之外，人类的意识盲区，就是神的领域。

某种及其高维的存在，完全不是人类可以企及的存在。

但许长安不仅仅是个人类，还是个疯子。起码无穷计划刚刚出现的时候，全世界都为他那血淋淋的PPT哗然。

 

“可是教授，说到黑洞，木星爆炸形成的黑洞，理论上绝对不可能形成超大质量级别……但是‘观测者’的出现太过于匪夷所思，虽然说是在慧木相撞木星毁灭后同一时刻突然观测到的，但是完全不能说明它的出现和慧木相撞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一个至少一百万倍太阳质量的克尔-纽曼黑洞，就那么突然在木星爆炸的原点出现……实在是”

“小赵。”许长安打断了他：“我从来就没说过，二者之间存在直接因果关系。之前天文学界提出的最有可能的假设就是，‘观测者本来就存在于星系附近一个幽暗的角落，只是木星爆炸后的残骸漂流痕迹过于诡异，并且在被吸入的时候形成了吸积盘释放出X射线才被仪器捕捉到’——这个假说是目前漏洞最少的，之前无论是引力波观测还是行星路径观测，均未发现任何异常，它就那么……突然的出现了！”提起多年前的发现，许长安依旧显得很激动。

他接着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假设：假如‘观测者’真的是慧木相撞形成的。为何‘观测者’会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就进化到超大质量级别？”

小赵陷入沉思。

“如果说，这个黑洞，它是一个超越轮回的存在，吞噬的是全部世界的木星呢？”

“全部世界的木星？？？？？”

小赵惊呆了，他压根没有想到许长安如此疯狂的想法，他倏地想起许长安之前推崇的一种，多元宇宙平行世界的存在论点：“难不成，教授你是说……”

“没错，就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个黑洞的奇点，它的存在超越了一切常识，超越了人类的三观之外，完全无法用任何语言区描述……”

许长安的话意味深长。

 

仿佛一个无法被理解的漏斗，数百亿个世界的木星，在耀眼的爆炸之后，同时陷入沉寂，落入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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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都率天

“许教授，接入宇宙飞船的系统，其实原理我一直没太搞清楚，包括，它为什么叫‘都率天’这个名字？”

“上次会议不都说明白了吗？你怎么老是记不住？”许长安不满的问。

“抱歉抱歉，教授，不是我记不住，是我理解不能。”

 

都率天，是一个超大型人工智能，它是整个宇航飞船的核心，连着数以亿计的人类大脑，创造出真实的人类世界，用于人类大脑的精神活动。

同时它还具有自我进化机制，可以汲取人类的活动引子，形成自我进化，并加速人类精神世界的进化。

这个如同净土一般的世界，就是都率天的世界。

然而就像很多人对人工智能的忧虑一样，无数人担心，这个如同母体一般的巨大电脑智能，会不会有朝一日取代造物主？

 

“这点我想到了，如果你好奇的话，告诉你，也没什么。”

许长安对着一脸好奇的小赵，娓娓道来——

 

2009年，外出游玩的许长安在拉萨山脚下的旅店中休息，看着蓝天白云布达拉宫，好不惬意。

他的一个姓陆的考古爱好者朋友，突然给他发来了一段诡异的佛经，还附上了一段解释。

他打开一看，大吃一惊。

原以为平时熟读预言书的自己已经无限靠近天机，却不料已被他人先行看破。

好在，这个陆姓的朋友，对这个事情尚处于一知半解状态。许长安简单在手机里搪塞了几句，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后，便自己彻夜研究。

他发现，这段佛经，不仅仅是一段经文，更是一条预言，预示了一个可能的灾难，以及神给出的逃命手段。

于是，那段匪夷所思的旅途开启，他游遍祖国大江南北，在地图上，画了一个诡异的“∞”。

 

终点，他回到拉萨，将这段经文拍照留念，特意让明纯看到。

正式开启无穷Project之后，他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解码工作，编译了这段佛经，形成一段代码，后来植入了都率天的最高权限中。

他把这段代码，称为“绝念咒”。

此代码一发动，便可强行否定都率天的指令，能否定到什么程度，尚且不明。

不过据许长安本人说，如果都率天出现了强自我意识，一定会第一时间试图抹杀掉这个代码的存在。不过掌握了这条代码的人类，将会在和人工智能的不断博弈中，获得自身的进化。

小赵听的惊掉了下巴，就差来一句：“许教授，你搁这儿养蛊呢？”

 

第三章：进化

生命的进化，永远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当天外之灾的阴影笼罩银河系，每一个存在或存在过的智慧生命，都会为造物主的巨大威慑力而折腰。

惟有高贵的人类文明，决定殊死搏斗，绝地求生。

60亿人口，60亿个大脑。

整整10年。

世界实际上已然枯萎，战争随着人类的离去偃旗息鼓，树木发出了绿芽，小溪重新清澈，藤蔓覆盖的楼顶，栖息了重生的渡鸦。

只剩下拉萨，巨大的地下堡垒中，尚有最后一批人，依旧保留着人的形态。

最后这些人的大脑接入工作，将由机器人完成。

届时，人类驾驶员，将通过大脑直接控制都率天，启动宇宙飞船，飞向茫茫宇宙。

人类，将“升维”成一段意识信号，在都率天创造的世界中，重新生活，繁衍。

旧人类的大脑，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死去，而新出生的婴儿（无实体），将以纯意识编码的形态，在新世界中出生，进化。

最终，找到适合人类生活的地方，在这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新类地行星上，以人类的相貌和行为方式，重新培育“人类”。

进化到新的次元。

 

第四章：都率天的两个世界

许长安说，他给都率天，设计了两个世界。

都率天的存活时间，为5000年。

第一个世界，叫娑婆界，从人类诞生的0到1，开始模拟人类世界，遵循严格的历史时刻时间轴，即重大的历史时刻将会按照之前的设定，在特定的时刻强行出现，以防止进化的世界线走歪。

第二个世界，叫极乐界，是人类意识剥离母体后直接接入的世界，与真实世界无异，遵循严格的自然法则时间轴，即重力、引力等自然规律完全照搬现实。[U1] 

 

娑婆界，帮助都率天了解人类历史上的进化和发展；而极乐界，帮助都率天看到未来。

帮助都率天进化，最终是为了人类自身的生存。

都率天，载着人类的意识飞向太空，成为世界的孤岛。

这种疯狂的解决模式，是刚刚冲出宇宙的人类，最好的逃命手段。

——

“许教授，我还是不敢相信，你是如何发现这一切的……”

许长安看看实验室外寂静的天空月色，喃喃自语：“我当时……听到了超脱者的声音……仿佛在暗示我，解救整个人类世界……”

 

当许长安听到圣音的时候，整个世界一片空旷寂静，仿佛进入了永恒的真空。

 

第五章：身后事

许长安并不是超人，他只是做了他作为人所能做的一切。

尽管他也有私心。

 

于是，那天晚上，上海的夜色灯红酒绿，所有人都在迎来新生。

仿佛醒来那场可怕的灾难已然远去。

 

极乐界中，许长安重新变得年轻，他想再重新好好爱一回。

 他紧紧抱着明纯，想要诉说这些年来，他无与伦比的过往，还有这个世界的真相，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明纯的大脑不记得这些，她只记得白光一瞬，人如天使般飞舞，而后重重坠地，翅膀如雪花般飘散，填满猩红的马路长廊。

 醒来，她就站在黄浦江边上。

等她的许长安。

 

两个人相拥无言。

 许久，明纯开口。

“我……曾经无数次追寻过你的痕迹。”

“嗯。”

“我发现，你在中国地图上，画了一个‘∞’……”

“嗯。”

“你别老嗯！你跟我说，你是在干嘛？是不是为了故意吊着我玩？”明纯有些嗔怪的锤了许长安几下。

 许长安笑了：“这是科学家的浪漫！哈哈哈哈哈……”

“你讨厌……”

 

黄浦江上的游船汽笛悠扬，把所谓的希望带的很远很远……

 

许长安没说出口的是，那是他对观测者的一个开战宣言——

 

永夜无穷。

即使你带来湮灭的永夜，我们人类亦不会屈服，将在无穷无尽的轮回中勇敢自救，并获得新生。

誓要与你周旋到底！

 

 

 

终章：娑婆起点

对于陆玉成（昙花法师）和黎海蓝来说，表达情感的最佳场所，就是在床上。

锦绣公寓，阳关温柔的照进房间。

 

陆玉成伸个懒腰，坐起身来，身边的美人嘤咛着抓住他的手臂，嘴里喃喃到：“讨厌……你快把人家的腰给折腾坏了……”

 

陆玉成没接茬，他还是沉浸在昨夜巨大的震惊和兽性大发中。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在这里干嘛，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昨天，在他扑倒黎海蓝之前，从她嘴里听到一些令人震惊的消息。

 

“超越轮回的……观测者……”

“逆转轮回的……绝念咒……”

 

他和她受到的所有恶性追杀，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原因。

黎海蓝似乎也说不明白，只说，自己身上肩负着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可以让她发动绝念咒，威力足以和超脱轮回的观测者对抗，于是自然会被各种花式疯狂追杀。

 

这力量的源头是什么？黎海蓝说，是“业力”。

不过陆玉成始终抱有怀疑态度。

 

“观测者……”

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词。

 

突然，他想起了自己一位姓许的朋友，之前在打往拉萨的一通电话里，好像跟他提过什么“观测者”的词。

 

那位朋友当时还说了什么？

 

他当时并不懂。

甚至于，那个朋友周游全国一圈回来之后，和他在街角54号的酒吧里面对面交谈的时候，他依旧不懂。

 

但是现在，他好像突然知道了点什么。

他嘴里喃喃自语了几下，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于是揉了几下眼睛。

 

卧室里只有两个人，却无来由一阵阴冷穿过。

旁边的黎海蓝睁开眼睛，看了他半晌，觉得他再这么想下去会变傻，干脆把长发一撩，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强行把他摁回被窝，开始了新一轮的……

 

只是她雪白的藕臂搂住他宽广的后背时——“哎？小钰，你怎么突然冒冷汗了？”

 

 

 

——《永夜无穷2》全文终

 作者：发现这个设定的BUG在哪里了吗？

1. 人类在娑婆界中进化出了超自然能力。

2. 掌握了绝念咒的个体在极乐界中可以无视时间法则，多次清零系统进化记录。

被强行打断进化过程的都率天，势必借助自己的超强智能和高级权限，与人类展开新一轮不死不休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