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七五折】指尖微凉 ( 21－25 )
第二日天一亮，吴哲晗和莫寒吃过早饭后，莫寒便开了车与吴哲晗上了回临州的路。路上，莫寒就自己昨天晚上的失态和冲动，态度端正认真地和吴哲晗道了一次歉，吴哲晗笑笑表示不放在心，心里不免有些感慨。白日的连萱总是举止得宜进退有度，而到了晚上却屡屡失态显得脆弱不堪，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她。吴哲晗看不懂，莫寒她自己，又没有没懂呢。
一路上，莫寒接连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来询问莫寒昨夜突然离开后的去向，莫寒都不过淡淡地回说临时去见了一个朋友。
最后一个电话响了好几遍，莫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人后就不愿接起，最后索性把手机关机了。她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吴哲晗，希望她问一句不接的原因，那样说明她多少还有些在乎自己，又希望她不问，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坦然地解释周仲安的存在……
可吴哲晗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样，只兀自低着头，双手搭在手机上，神色中带着些犹豫。莫寒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吴哲晗确实在纠结，昨夜因为莫寒事情耽搁了，太晚了就没有打扰许佳琪，但心里却一直牵挂着她发烧生病的事情。此时，她在犹豫要不要发一条短信询问许佳琪病情，却又担心时间太早许佳琪还未起床，扰她清梦。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敌不过她关切担忧的心情，动了动手指，发了条短信言简意赅问了句：感冒好了吗？
短信发出去后，却犹如石沉大海，一直到了莫寒送她回到了临州的家里，吴哲晗也没有收到许佳琪的回信。
吴哲晗坐在书桌前，托着下巴看着桌上雪人照片后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以及那画到了一半的句号许久，拍了拍额头，最后还是把照片收进了抽屉，关了手机，抽出文件开始工作。
不要想不该想的事，不要有不该有的奢望。
吴哲晗一忙起来就忘了一切，连午饭晚饭都忘了吃，直到接到了妈妈打到家里座机上的电话，才如梦初醒，原来天都已经黑了。
吴妈妈先是奇怪地问她手机怎么关机了，吴哲晗看了眼黑着的手机，随口应她，没电了。吴妈妈不免又是唠叨了她几句：“手机快没电了就要记着充电啊，你这要是在外面，我打座机也联系不到你，该有多着急。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让人这么操心。”
吴哲晗乖顺地应承了妈妈，说下次会注意的。
吴妈妈又接着问她，这么晚了，饭吃了没有。
吴哲晗可不敢坦白，又唬着她说早就吃了，让她不要担心。
最后，吴妈妈才说：“周五跨年，不要安排活动，回家吃饭吧，我给你包饺子。”
吴哲晗哪有不应的道理，自是笑着答应了。接着电话，听到妈妈说吃的，肚子开始有些饿了，吴哲晗琢磨着妈妈应该要挂电话了，挂了电话该去哪里吃点什么了。她的心思不免飘远，想起了大学时许佳琪给她画过的那张校园周边美食地图……
哪知吴妈妈还是没完，最后又添了一句：“Kiki周五有事吗？”
吴哲晗一下子就听出了妈妈想让许佳琪一起来吃饭的意味了，想到之前的两次拒绝，和今日石沉大海的短信，吴哲晗的眼眸黯了黯，低了声音无奈地劝吴妈妈：“这样的重要的节日，人家晚上肯定也有安排的。”说完，又软了软声音撒娇道：“妈妈，难道有你宝贝女儿我陪你还不够吗？我们就不能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吗？”
吴妈妈好笑道：“谁说你是我宝贝了，不要自吹。好了，那没事了，你忙吧。”
吴哲晗又是和妈妈撒娇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到一旁取了钥匙，准备出门觅食了。临到了门口，都穿好鞋子了，握着门把，她还是停下了动作，把刚穿好的鞋子又脱下了，回到书房拿了一直关着机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放进了包里，才安心的出了门。
夜黑，天冷，路上的人少的可怜，偶尔走过一两个人，也是神色匆匆，面无表情，与两三日前的节日氛围，大相径庭。
吴哲晗走的悠悠慢慢，若有所思，最后，干脆停了下来。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动作干脆利落地开了机，看着屏幕亮了起来，看着sim卡读取成功了，最后，看见了手机跳出提示，一条许佳琪的未读短信。
吴哲晗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露出了浅浅淡淡却满足的笑容。
明明告诉了自己一千遍，一万遍，不应该有期待。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有所期待。
点开收信箱，吴哲晗便看见，许佳琪的回信安静地躺在那里：要是没好的话，你准备来衣不解带地照顾我吗？
吴哲晗抿唇笑着回她：还能这么自作多情，看来应该是好了。
发了短信后，她把手机握在手上，继续往前走去，脸上带着还未消散去的笑容，脚步明显轻快了起来。
刚到了一家面馆坐下点了一碗面，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许佳琪回短信了。
“周五晚上有时间吗？给你看个东西。”
吴哲晗有些为难，答应妈妈回去吃饭是断然不能失信的，但许佳琪的邀请，她也清楚知道，自己也不愿拒绝。她蹙了蹙眉，回她：“要先回去和妈妈吃饭，晚一点可以吗？”
不过一分钟，许佳琪就回了她：“没关系，你和阿姨好好吃饭，我十点在楼下等你。帮我和阿姨说一声，新年快乐。”
吴哲晗回了她一个“好”字后，面也上来了，她安心地把手机放进了包里，拿了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面，意外觉得，格外地香。
12月31日那天，吴哲晗下了班便往妈妈家里赶。由于节假日，道路格外拥挤，吴哲晗等了一辆又一辆的公车，才勉强挤上。到妈妈家的时候，早已经月上中天，吴哲晗也疲累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就不想再动弹。
吴妈妈一手握着筷子夹饺子馅，一手托着饺子皮，看了眼瘫坐在椅子上萎靡不振的吴哲晗，忍不住笑着唠叨她：“挤一次公交车就累成这个样子，我看你是被Kiki惯坏了。”
吴哲晗有气无力地反驳妈妈：“妈妈你想太多了，今天是特殊情况，你不知道车上的情况有多可怕，一个姑娘为了挤上车，拎着包进不去，把整个包都夹在车门外面了。”
吴妈妈好笑道：“这么说起来你能把自己一整个装进车里，还算是本事了？”
吴哲晗得意地哼哼了两声，又想起来说道：“Kiki让我给你带一句，新年快乐。”
吴妈妈叹了口气，怀念了起来：“我记得几年前你第一次带Kiki回家，也是12月31日，我就是包的饺子给她吃。她不会包饺子，却坚持站在一边看我包，嘴甜的不得了，一会夸我皮擀地好，一会夸我馅调的好，又是给我端茶，又是给我送水。我当时高兴坏了，觉得你终于交到了一个好孩子，可你却对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吴哲晗嘟了嘟嘴，说道：“那是她当时怕自己被我赶出门，当然要讨好你给自己拉个大靠山了。”
吴妈妈不高兴地教育吴哲晗：“你就知道仗着Kiki性格好欺负她。”
吴哲晗简直委屈，冤枉道：“妈妈你偏心，明明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她在欺负我，你根本没见过她的真面目！”
吴哲晗觉得，这么多年，许佳琪一直都在进化，慢慢地进化成了，她心动的模样。而最初认识的许佳琪，根本就是张扬跋扈莫名其妙不可一世到令人发指。
大一那次生病住院醒来后，许佳琪早已不在了，吴哲晗也并不惊奇，只是在琢磨着，要如何还她这份人情。
下午上大课的时候，吴哲晗特意环顾了整个教室，也没有看见许佳琪的身影，倒有些庆幸，在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还她的时候，再见面，她觉得总有些尴尬。
哪知，这份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许佳琪就以一个吊炸天的姿态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下午刚下课，吴哲晗刚出学院门口，就看见路边停着许佳琪那辆引人注目的兰博基尼，她脚步一顿，鉴于最初见面那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她直觉这次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许佳琪推开了车门，下了车，蹙着眉紧抿着唇，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吴哲晗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回学院，而事实，她也是这样动作的。
可刚回头走了没有两步，吴哲晗便感觉到，手臂被人紧紧地攥住了，许佳琪冷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跟我走。”
正值上下课的期间，人来人往，吴哲晗感觉大家都放缓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吴哲晗生平最恨的就是这样的境地，偏偏许佳琪屡次三番挑战她的极限。她脸色一沉，回过头冷声对许佳琪道：“放手。”
许佳琪却像没听到一样，微微用力拉了拉她，蹙眉道：“放手了你跟我走吗？”
身边的同学开始明目张胆地都停了下来，渐渐有要把她们围在中间的趋势。吴哲晗觉得难堪极了，还嫌上次图书馆那次给她带来的八卦不够吗？再跟着她闹下去，明天不知道又要传成什么样子了。吴哲晗的眉头拧的快要成一个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无奈地妥协，跟着许佳琪离开学院，上了她的车。
路上，吴哲晗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地问许佳琪：“你要带我去哪？又想做什么？”
许佳琪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扔了句：“问那么多做什么，就你这样的姿色，我拐了你也难卖出手，担心什么。”
吴哲晗气急，许佳琪她不是听不懂人话，就是不会说人话，每次出口说一句话，都要把她噎死。她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地做人，从不与人争辩，又哪里说得过许佳琪，恼极了，也只能沉默了不再理会她。
车子像是开进了一片宿舍区，吴哲晗认出了是学校的教师公寓。许佳琪停了车，一边开车门一边理所当然地吩咐她：“下车。”
吴哲晗坐着不动，许佳琪挑了挑眉，冷声道：“还是在这里你也想被围观一次？”
吴哲晗目光冷的能够冻死人，冷觑着许佳琪，许佳琪却神色淡然，不为所动。吴哲晗最终还是败下了阵，重重地推开门，下了车，再狠狠地甩上，声音，大的吓人。
许佳琪嘴角却露了淡笑，比起吴哲晗那张平淡无波毫无生气的面具，她倒更喜欢她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她转过了身子，潇洒地按了一下车钥匙，锁了车，踩着悠哉的步伐，慢吞吞地走在了吴哲晗的前面。
“跟上。”
第22章
教师公寓是近年新建的，条件不错，三室一厅，学校里面的单身教师几乎都住在里面。上楼的时候，许佳琪没有坐电梯，来来往往上下楼遇见许多老师，许佳琪倒都礼貌地和他们点头致意。
吴哲晗不情不愿地跟在许佳琪的后面，已经无力深究许佳琪意欲何为了，只想着能够早点和许佳琪两清，以后，再也不见。
许佳琪终于在六楼左边的门边停下了脚步，拿了钥匙开了门，侧身站在门边，对着还站在楼梯最后一阶的吴哲晗淡声命令道：“进来。”
吴哲晗一手握着楼梯扶手，低着头，没有反应。想起第一见面时许佳琪那样轻蔑轻浮的口吻，她不得不担心，许佳琪带她进屋的用心。
许佳琪却像是有所了然一般，转回了身往屋子里走：“就算你有被害妄想症，也别把我当成饥不择食的人。进来记得带上门。”
吴哲晗抓着扶手的手几乎要把扶手抓穿一个洞，她咬了咬牙抬脚上楼进门，呵，既是如此，倒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吴哲晗带上了门，刚想抬脚往里面走，却发现公寓内干净异常，地面纤尘不染，她看了看玄关的鞋柜，竟没有任何备用拖鞋，一时间犹豫着，是否可以直接穿鞋踏入。
许佳琪从里间端着一个托盘走出，看着犹豫着不前的吴哲晗，疑惑道：“进来，站那做什么？”
吴哲晗抬了抬脚，还是询问道：“要换鞋吗？”即使许佳琪再不客气，她也不能和她一样不懂礼貌。
许佳琪却是把托盘放在了茶几上，落落大方地坐下靠在沙发上，看向吴哲晗笑道：“这时候倒挺有礼貌的，不用换，没有多余的拖鞋。”
吴哲晗轻哼一声，抬脚走到了许佳琪面前，好像从一开始都是许佳琪失礼于她吧，现在倒打一耙算怎么回事。
许佳琪随手拿过遥控机，打开了电视，一边换着台一边招呼吴哲晗：“坐下，吃饭吧。”
吴哲晗这才注意到，刚刚许佳琪端出放在茶几上的托盘里，放着的是一碗饭，一碗汤，和几道小菜。她不可置信地看了许佳琪一眼，忍不住皱眉问她：“你叫我来就是让我吃饭吗？有什么你一次性都说清楚吧。”
许佳琪抬头看她，挑了挑眉，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不然呢？你还期待有什么？不如你一次性说清，我好满足你。”
吴哲晗受不了她这样高高在上的讥讽语气，明明从头到尾不占理的都是许佳琪，她究竟凭什么能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有钱人的家教都是这样与众不同吗？ 她扭头就走：“不好意思，我不饿，况且，我更中意食堂的饭菜，许小姐留着自己吃吧。”有钱人的游戏，吴哲晗知道自己玩不起，更没有兴趣陪她玩。 许佳琪却在背后冷冷发声：“现在食堂怕是已经没有饭了吧。你妈妈没有教你生病的人要如何照顾自己吗？生病的人是可以每天有一顿没一顿地吃饭吗？”
吴哲晗手已经握到了门把上，半侧过身子回敬她：“我妈妈如何教育我，还不劳许小姐你费心。我倒也很好奇，令堂都是教你这样和别人交往说话的吗？”
许佳琪皱了皱她好看的眉，冷声反问她：“你的好家教就是教你这样对待帮助过你的人吗？”
吴哲晗再也忍不住了，拉开书包，取出钱包，抖出里面所有的钱，快步上前，把钱拍在许佳琪面前的茶几上，如果可以，她简直想把钱拍在许佳琪的脸上：“我不知道你帮我垫付了多少医药费，如果不够你说，我只希望从此以后我们两清，再也不要见了。”
许佳琪看着吴哲晗漂亮却冷峻的脸，在她的双眸里，许佳琪可以清楚地看见愤怒和厌恶的光亮，她眼神黯了黯，却也不过一瞬。向后靠倒在沙发上，双手环胸，许佳琪轻笑问：“你觉得我缺钱吗？还了钱，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就想和我两清吗？”
吴哲晗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许小姐，那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许佳琪坐直了身子，跷起修长的腿，好整以暇：“谢谢不是用嘴说说就行的，诚意是要靠行动表现的。”她伸出手，比了比茶几上的饭，说道：“让我看看你感谢的诚意。”
吴哲晗咬了咬唇，看着许佳琪，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郁郁地吐出了一口气，认命地拿起了筷子。只希望许佳琪她，说话算话，真是，一次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吴哲晗不过是草草扒了几口饭就想了事，许佳琪却是一直盯着她，并不满意，把汤推到了她的跟前，示意她喝下。吴哲晗无奈端起，如壮士断腕般，一口气喝光了，而后直直地盯着许佳琪：“我的诚意够了吗？”
许佳琪却挪开了目光，看着电视，问：“元旦回家吗？”
吴哲晗觉得她的话题未免太过跳跃，一时没有回答。
许佳琪自顾自地接着说：“正好我最近想去你那儿玩，你要是带我回家给我包吃包住还当导游的话，以后我们，就算两清吧。”
吴哲晗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了她：“不可能。”
许佳琪啪嗒一声关了电视，一双如古潭般深邃的黑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况且，还是欠着像我这样讨厌的人的人情。”
吴哲晗怒极反笑：“原来你也知道我讨厌你。”
许佳琪像是没听见吴哲晗的嘲讽一般，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吧，你安排好通知我去接你的时间，我开车和你一起去。”
吴哲晗“嚯”地站起了身子，不愿再多看许佳琪一眼，用沉默回答她，转身往外，开门，关门。关上门后她回头，恨不得抬脚狠狠地踹上几脚，但一想到楼层里的其他住户，还是作罢了。
下楼的时候，因为脑子里全是愤怒，心里想着的全是该怎么摆脱许佳琪，吴哲晗一时没注意脚下的台阶，一个不小心崴了一脚，身子一歪，差点滚了下去。
吴哲晗只觉得心力交瘁，扶着楼梯站起身的时候，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扶手，结果疼的却还是自己的手。怎么能长着一副高贵古典的冷美人脸，行事却无耻无聊地像个无赖，那张她第一眼觉得惊艳的脸，此时此刻，吴哲晗回想起来，只觉得欠扁万分！
当然，最后吴哲晗还是妥协了，带着许佳琪回家了，只寄望着，真的能够两清，把这尊自己找上门来的瘟神送走，她知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因为，她斗不过许佳琪。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吴哲晗回想起来，对当时的许佳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简直就是神经中二少女。
吴妈妈不知道吴哲晗和许佳琪的这段过往，只知道，吴哲晗那年突然领回了一个漂亮礼貌的不像话的女孩，看着吴哲晗的双眸里，有着隐藏不住的关切与爱慕。
吴妈妈觉得饺子差不多够了就停了手，收拾着剩下的皮和馅说道：“五折，你什么时候问问Kiki，看她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来一趟，我给她包饺子。我记得那时候她可爱吃了，后来也是不凑巧，我也没再包过给她吃。”
吴哲晗笑话吴妈妈道：“妈，你别费劲了，人家想吃饺子什么时候吃不到，满大街都是，还非要眼巴巴地跑到你这吃一顿。”
吴妈妈嗔怪地看了吴哲晗一眼，说道：“那怎么能一样。”
吴哲晗摸了摸鼻子，笑着不说话了。
和妈妈吃过饭后，时间还早，吴哲晗坐在沙发上和妈妈一起看跨年演唱会，心思却渐渐飘到了许佳琪的身上。
仔细想起来，那年许佳琪说喜欢吃妈妈包的饺子倒不似作假，后来与许佳琪一起出门吃饭的时候，也点过几次饺子，许佳琪却总感慨着，最怀念的还是当年在她家吃的妈妈的饺子，每次草草吃了几个后便不再下筷，最后，竟变成再也不再外面点饺子了。
吴哲晗心思微微一动，看了看电视右下角的时间，刚刚八点，距离许佳琪说来接她的时间还早。她站起来身子，对妈妈说道：“妈，我突然想学包饺子，厨房里还剩下的饺子皮和馅给我吧。”
吴妈妈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吴哲晗一笑，没有说话，进厨房去了。
吴哲晗学着妈妈刚刚的动作，除了最开始的几个不是馅太多皮裂了，就是馅太少只剩皮了，后来的除了长得丑了一点，倒是有模有样的。
吴哲晗包的兴致勃勃，笑容满面，吴妈妈站在厨房门口不知看了多久，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见吴哲晗包完了剩下的全部的饺子馅，才开口道：“你一会要出门？”
吴哲晗突然听到妈妈的声音，吓了一跳：“妈妈，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啊，我忘了和你说了，我一会是要出去。”
吴妈妈走到吴哲晗身边，帮她整理着桌子：“是你自己想什么太入神了，和Kiki一起出去的吧？”
吴哲晗看了看手表，一晃眼竟已经九点半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看了看灶台，觉得有点难度，还是向妈妈求助：“妈，你看我包了的这些饺子放着一时半会也不吃，久了不好吃，也是浪费，正好我等下出门，不如煮了让我给Kiki带一点去，也免得你一直挂念着。”
吴妈妈看吴哲晗装的一副正经脸的模样，心里好笑，也不戳破她：“恩，是不要浪费了，那你煮吧。”
吴哲晗摇了摇头：“妈妈，你知道我不会的，况且她嘴刁死了，我煮的味道不好她肯定不爱吃，还是要妈妈你出马啦，我去找装的保温盒。”
吴妈妈看着吴哲晗蹲下身子翻箱倒柜找保温盒的身影，无奈地笑了笑：你煮的，Kiki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她倒水下锅，叹了口气：傻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够让妈妈放心，什么时候，你才敢能放下过往，才敢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心呢。而Kiki呢，她又有多少个这样的六年能等你？
第23章
许佳琪十点钟的时候准时准点到了楼下，吴哲晗把饺子放进了保温盒，拎着个袋子，就急急忙忙地下楼了。
远远的，她就看见小区门外停了一辆车，旁边站着一个女人，车像是许佳琪的车，人却不像是许佳琪的人。
直到走近了，吴哲晗才看清楚，微微睁大了眼睛，猛地止住了脚步。
车子旁边站的确是许佳琪无疑，只是今夜，她突然一改了往日的风格，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乌黑清丽的长直发也烫成了妩媚动人的大波浪，不见了往常的衬衫铅笔裤，取而代之的是，及踝的宝蓝色刺绣旗袍，外面披着一件长外套，配着一双细长的黑色高跟鞋，整个人，高贵典雅，又冷艳魅惑。
吴哲晗向来对自己的外貌有自信，对许佳琪的美貌也早已免疫，但此时此刻，她却又是惊艳，又是懊恼，从而止步不前，甚至想转身回头。
她下了班就匆匆忙忙地往妈妈家里赶，身上穿着的还是上班的西装西裤，没有再补过装，出门着急甚至没再照过镜子理过头发，手上还提着一个，喜洋洋和灰太狼的小袋子，和站在门口的许佳琪一比，简直不能再逊了，几乎要没有了站到许佳琪身旁的勇气了。
所幸，许佳琪忍不住开口催促吴哲晗了，语气，还是她熟悉的那个许佳琪：“你是高跟鞋突然陷入下水道井盖上了吗？一直站在那里做什么？”
吴哲晗叹了口气，揉了揉头发，认命地走过去了。
上了车，吴哲晗忍不住偷偷地瞄许佳琪，虽说今日许佳琪漂亮的让同为女人的自己自惭形秽，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赏心悦目地简直让人挪不开视线。
许佳琪开着车，见吴哲晗不住地向自己投来奇异的目光，知道她是在奇怪自己今日的着装，淡声解释道：“晚上公司有年会，我刚从那边过来，就没换衣服了。”
吴哲晗闷闷地“哦”了一声，年会呀，华府美食，觥筹交错，想来，自己包的饺子，该是无处容身了吧，显得是那样简陋又多余。她咬了咬唇，眼眸渐黯，就像自己的存在之于许佳琪那个富丽堂皇的上流世界。
许佳琪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吴哲晗的黯然，微微皱了皱眉，带了些戏谑说道：“你现在是在嫉妒我比你漂亮动人吗？我以为你早该有这样的觉悟了。”
吴哲晗听到许佳琪这熟悉的自恋口吻，从忧郁中抽回心神，忍不住抿唇清浅笑开，看着许佳琪回她道：“对不起，你想太多了，你还没到入我眼的资格呢。”
许佳琪微微侧头，瞥了吴哲晗一眼，不以为然道：“哦？是吗？”她的眼神里，却是了然的亮光。
吴哲晗与她对视一眼，转回了头，目视前方，笑意又深了一些，妥协坦白道：“对不起，我说谎了，今天你确实比我漂亮。”
许佳琪的唇角也露出了一抹浅笑，她还是不满意，反驳道：“你还在说谎，又岂止今天。”
吴哲晗早忘了方才的忧伤与自怜，轻笑出声，道：“你够了，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
许佳琪见她笑开了，也舒展了眉眼，转了个话题问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给我的新年礼物吗？”
吴哲晗低头看了一眼座位旁的袋子，微微一怔，回道：“没什么。”
许佳琪眯了眯眼，她刚刚好像看到了筷子？但她也只是沉默了，没有再多问。
车子停在了江心广场的停车场里，这个时候的江心广场，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人声鼎沸，到处是成群结伴来看跨年灯会和倒计时的人。
吴哲晗心中暗忖，许佳琪大概是要带她一起去看灯会了，又不免有些担心，许佳琪穿的似乎过于单薄，感冒才刚好没有几天。
却不想许佳琪下了车，就带着她往江心广场的对面走去了，过了马路，面前耸立的就是临州市第一高楼，顶楼是全透明的观景台，平日作为一个景点对外开放，但晚上六点就不对外开放了。
吴哲晗正疑惑着，许佳琪却带着她，畅通无阻地进了楼，上了电梯。
吴哲晗向许佳琪投去疑惑的眼神，许佳琪却不多做解释，只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电梯一路向上，直接到了顶楼，没有开灯，却由于对面江心广场的亮如白昼，也映照地这里有如开了昏暖的小灯。
整个楼层里寂静地可怕，吴哲晗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叠着许佳琪高跟鞋的敲击声响起，自己的心跳声伴着许佳琪的心跳声起舞。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和许佳琪两个人。
她跟在许佳琪的身后，看着她袅娜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向楼层边界，出神想着：如果，她们下一刻要迎接的不是新一年的到来，而是世界的终结，是不是她就可以有勇气，不顾一切地拥抱住眼前的人。如果，外面的倒计时，是她生命的倒计时，那么，最后的这些时刻，能够和许佳琪一起度过，倒也不枉此生。
许佳琪就要走到楼层的最边界了，吴哲晗从后面看去，就像是她要一脚凌空踏出了，不由自主惊呼出声：“Kiki，不要过去……”
许佳琪回过身来看吴哲晗，昏暖的灯光下，越发衬地她眉目如画，加着背后江心广场的灯光如海，远处的江上碧波粼粼，苇草萋萋，吴哲晗恍惚中觉得眼前悬挂着一副巨幅画卷，许佳琪像是从那画中走出来的女神一般，对她灿然一笑，伸出玉臂呼唤她：“五折，过来……”
吴哲晗浑身抖索了一下，没有动作。
许佳琪微蹙眉头，扶额问道：“五折，你恐高？”
吴哲晗垂眸，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恐高并不严重，一般情况并无大碍，最大的困扰也不过是从不敢攀登高山。但此刻这样的高空，却是挑战了她的极限。
许佳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往回朝着吴哲晗走去，旗袍的下摆随着她的步伐摆动着，像一尾游弋着的鱼，细长白皙的腿随着摆动若隐若现。
她微凉的手拉住了吴哲晗的手，带着她往前，安抚着：“五折，没有你想象地那么可怕……”
吴哲晗心跳快的不行，明明紧张害怕不得了，却还是忍不住跟着许佳琪，一步一步，走到了边缘。她突然是那样的渴望，和许佳琪站在一起，一样的高度，看一眼许佳琪眼里的，美丽世界。
站在玻璃前，向下望去的那一瞬间，吴哲晗几乎想要立时拔腿后腿逃走，却发现腿已经虚软无力地几乎要站不稳，惶然不安的下一刻瞬间，一条手臂绕过了她的腰，她落入了许佳琪温暖带着安定的怀抱里。
许佳琪轻搂着她，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清越却温柔：“有我拉着你，你掉不下去的。”顿了顿，她继续道：“即便是掉下去了，还有我陪着你，你也算是赚了。”
吴哲晗感受着许佳琪沉稳的心跳，听着她温声的安抚，心也渐渐地，安定了下来。然而，听到许佳琪的后半句话，她忍不住失笑，提醒她：“你确定我不是亏了吗？不要自抬身价。”
许佳琪挑眉，淡定道：“哟，适应力不错，已经不害怕了，还有力气来反驳我了。既然不愿意承认我的价值，那我松手了……”说着，就要收回环在吴哲晗腰上的手。
吴哲晗一惊，条件反射地就伸手覆在了许佳琪的手上，用力扣住。
许佳琪轻笑：“身体反应倒是比你的嘴巴诚实多了。”
吴哲晗咬着唇，一抹绯红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江心广场的人群开始聚集起来，面向西南的巨大屏幕方向，倒计时声音响彻天际，直传到吴哲晗和许佳琪的耳里。
“5！4！3！2！1！”
“铛铛铛……”新年的钟声响起，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与此同时，远处江岸上划过一道光亮，下一瞬，天空上就开出了一朵绚烂的烟花，而后，一朵接一朵，五光十色，璀璨夺目，像是没有尽了……
吴哲晗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天空，看着它们一朵开了，一朵散了，一朵又开了……
烟花再炫目，也终于迷惑不住吴哲晗的目光了，她半转过了身子，抬头凝望许佳琪，目光沉沉，眼波似水。
许佳琪弯了弯眉眼，双眸闪闪如星，勾起唇角一笑，轻描淡写道：“你不要太感动，烟花不是我放的，我不过是听怀川说今夜这里有烟花可看，给你挑了个好位置罢了。”
吴哲晗弯了嘴角不语，还是那样看着她。
许佳琪挪开了与她对视的双眸，看着天穹，突然煞有其事道：“我看到流星了，你快许愿。”
吴哲晗将信将疑地转回身子，只看到夜空烟花灿烂，早已遮盖住了星光的闪烁，更没有许佳琪口中的流星。
许佳琪却催促着她：“又有一颗流星滑过了，你再不许愿的话，就没机会了。”
吴哲晗尽管还在怀疑，却也还是依言闭上了双眼，虔诚地许下了愿望。相信流星许愿，并不是她过于天真幼稚，只是因为，心中的渴求过盛。
她在心里默念着：唯愿母亲长命百岁，Kiki一世安康，愿以一切代价相换。
许佳琪低着头，看着吴哲晗闭着眼睛虔诚许愿的模样，眉目温柔，轻轻地亲吻吴哲晗蓬松的发丝，在心里允诺她：“诺。流星听不见你的许愿，我听见了。”
吴哲晗许完愿了，睁开双眸，便听见许佳琪嘲笑她：“五折，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好骗。”
她许了愿，倒有一种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心安，不理会许佳琪的嘲笑，靠在许佳琪的怀中，看着天上还在继续绽放着的烟花，温柔着声对许佳琪说道：“Kiki，新年快乐。”
许佳琪放在吴哲晗腰上的手臂，微微地紧了紧，目光也投向了那天际的烟花，语调温暖：“恩，新年快乐……”
五折，如果她们给你的都只有一场噩梦，那么，你的美梦，交由我来编织。
第24章
那一场烟火持续燃放了半个多小时，江心广场的人群久久不散，驻足观望，直至凌晨一点多江心广场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而吴哲晗和许佳琪，却未等烟火逝了人群散去，在最热闹喧嚣的时候，驱车离开了。
盛筵散后不免寂寥，繁华去后不免落寞，烟火终究有会停下的那一刻，吴哲晗舍不得看到。她祈望，她和许佳琪的这一场烟火，在彼此记忆里，只留下最绚烂的美丽，而没有终了的孤清。
送吴哲晗回到吴妈妈小区门口后，许佳琪也下了车，一手扶着车门，看着吴哲晗，神色间竟有几分犹豫。
吴哲晗微微蹙眉，有些疑惑：“怎么了？”
许佳琪抓着车门的手指微微地动了动，才轻启双唇淡声说道：“你明天下午有时间吗？我……我奶奶八十大寿，想请你到家里吃一顿饭。”
吴哲晗显然没有丝毫预料，这个邀请太过突然，她一时紧张地没有了反应，只微微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许佳琪。
许佳琪见吴哲晗呆愣着，似有些为难的样子，黯了黯双眸，低下了头笑了笑，状似不在意道：“要是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也是，这样邀请的名目，未免也太过莫名牵强，吴哲晗本便是不喜交际的人，拒绝了也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明明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这一刻，还是觉得失落。
她收拾了一下莫名低落的心情，又看了一眼还在怔神中的吴哲晗，如常嘱咐道：“进去吧，我走了。”
弯腰低头，关门上车，动作一气呵成。
眼见许佳琪就要发动车子离开了，吴哲晗才反应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走到车旁，伸手轻叩许佳琪的车窗。
许佳琪降下车窗，就看见吴哲晗弯着腰双目灼灼地看着自己，慌张地解释道：“我去。”
许佳琪的双眸一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便有笑意要溢出，却故意微蹙了双眉，冷声道：“你骂人？”
吴哲晗轻声笑了一声，冷静了下来，认真说道：“明天什么时间，我在家里等你。”
许佳琪舒展了眉眼，道：“两点钟可以吗？”说完，又补充道：“奶奶不愿意大办，所以只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你不用太紧张。”
吴哲晗目光闪烁，眉头开始缓缓聚拢，许佳琪没有成功安抚到她，听她这么一说，她更紧张了。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为什么要请她……
许佳琪似乎看穿她的想法，戏谑道：“奶奶觉得我太乖了，担心我交到坏朋友，让我带你回家给她看看，会不会把她的乖孙带坏。你好像有点紧张，看来你也觉得自己有把我带坏了。”
吴哲晗好笑道：“那我妈妈应该要拿扫帚把你赶出门了。好了，奶奶的乖孙，我知道了，明天我在自己家等你。”她看时间也不早了，朝许佳琪摆摆手，作别道：“我进去了，乖孙路上小心。”说完像是怕听到许佳琪反驳，扑扑扑地就快步跑走了。
许佳琪没有马上升起车窗，看着吴哲晗难得孩子气地一蹦一跳跑开的身影，嘴角上扬。跑的像个笨蛋一样，一点形象都没有，不过，她很喜欢……
吴哲晗回到家里，伸出钥匙打开门，准备开玄关的灯，发现客厅的灯竟还是亮的。关上门，一边换鞋一边探头往客厅里面看去，看见妈妈站在饮水机前拿着杯子正在喝水，脸色好像有些不好看。
吴哲晗换好了鞋，疑惑的问妈妈道：“妈，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吴妈妈把杯子放到饮水机旁的小架上，有些头疼地说道：“刚刚外面有些闹，我睡不着，就出来喝口水了。”
吴哲晗不疑有他，见她身上只草草地披了个外套，关切道：“现在外面差不多都静下来了，你快回去睡吧，出来也不知道披件厚点的衣服。”
吴妈妈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语气不像我是你妈妈，倒像是你是我妈妈。好了，我就回去睡了，你也赶紧洗洗去睡吧。”说完，转身要回房，又想来，转回头问吴哲晗：“饺子Kiki吃了吗？”
吴哲晗一愣，饺子？啊，对，饺子呢！她想起来了，跟许佳琪进大厦的时候，她没带出来，就留在了许佳琪的车上，后来她就忘记了，现在也一定还在许佳琪的车上……
她摸出手机，想打给许佳琪，转念又一想，打给她怎么说，让她放着不要动？感觉越是强调便越让人生疑，许佳琪稍微一松袋子就可以看到里面的筷子和饭盒，要怎么解释？
她还没有想好说辞，手机便震动了两下，吴哲晗滑开屏幕一看，是许佳琪的一条彩信。打开彩信，就看见一张照片，饭盒里面空空如也，旁边放着一双筷子，照片下面写着：虽然包的确实有些丑的拿不出手，但我看在你的一片心意上，还是很给你面子吃光了，你不要太感动。
吴哲晗只发了一个高冷的“再见”的表情给她，锁了手机，问站在一旁等待回答的妈妈：“她怎么知道饺子是我包的？”
吴妈妈眨了眨眼睛，坦然道：“哦，我和她说的，你下去之后不久，我怕饺子放久了凉了吃了对胃不好，又担心Kiki她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就发了短信和她说‘五折惦记着你爱吃饺子，亲自包了些带给你了，你们先慢会去玩，饺子先吃了，放凉了对胃不好’。”
吴哲晗一拍额头，羞恼道：“妈妈，谁说我惦记她了！”
吴妈妈见势不妙，转回身子溜之大吉：“啊，我突然有点困了，我先回房去睡了……”
吴哲晗叹口气，无力地回房去洗浴室洗漱。
哪里丑了，明明长得还可以好吗？！丑你就不要吃！吴哲晗觉得自己用力过度，牙龈好像要刷出血了，都怪许佳琪。
许佳琪开着车，还在回家的路上，觉得耳朵有点热，看着摆在车台前的丑兔子，不由自主地弯了唇角。
第二天一早吴哲晗吃了早饭就告别了妈妈回家，出了小区门口，拦了辆车就直奔商场。坐车路上，吴哲晗就一直在思考，该带什么礼物去许佳琪家。
可直到商场到了，吴哲晗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
她平日少与人交往，更少到人家家里做客，但也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懂是一回事，做好是一回事。江家是有钱人家，吴哲晗想不到他们会缺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 她发了短信问许佳琪：叔叔阿姨奶奶都喜欢些什么？
许佳琪秒回她：你能来他们就很高兴了，什么都不用带。
……
吴哲晗看着商场礼品满目琳琅，毫无头绪，拿着手机锁屏，解屏，忽然灵机一动。
她开了手机浏览器，打开百度，输入，第一次……
刚输入三个字，就有提示出现“第一次去女方家带什么礼物”、“第一次见女方父母送什么好”、“第一次见家长带什么好”……
噢，她本来不是想这么问的，就想问问去朋友家带什么好。咋一看到这些提示，她莫名地紧张了起来，脸也开始发烫。其实，也差不多吧，看看也无妨，是吧？吴哲晗这么想着，食指颤颤巍巍地点下了第一个提示，第一次去女方家带什么礼物……
认真地看了几十分钟网友的热心建议，吴哲晗关了网页，叹了口气，大家说的无非都是烟酒茶叶保健品和人家喜欢的东西。她不知道喜好，那便也只能随大流了，求不得能加分，只求不减分。
噢，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许佳琪父母对她的印象分！
吴哲晗从一家商场换到另一家商场，逛了四五家商场，终于算是买齐了。最后，她买了上好的茶叶给许佳琪的父母，买了保健品送许佳琪的奶奶，另外还准备了一副打磨精致的国际象棋给江怀川。
吴哲晗从商场出来了之后，又拐去了一家美发店，等把头发打理完毕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她在外面草草地吃了午饭，便拎着大包小包地往家里赶去。
回家洗了澡，她就开始一套又一套的换衣服。要落落大方，要清新亮丽，噢，这不行，噢，这也不行，抬头一看表，没时间了，啊，算了，就这样吧。
许佳琪打电话说她到了的时候，吴哲晗还站在镜子前，刚刚画好唇膏。她挂了电话，又认真地审视了一遍镜子里的人，虽比不得昨日许佳琪的让人惊艳，应该，也还不差吧。
今日的许佳琪头发又恢复了往常的黑长直，踩着长靴，穿着简单的铅笔裤、衬衫毛衣加风衣，清清爽爽，立在车旁，却俨然站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吴哲晗很久没有这样认真地打扮收拾过自己了，她一步一步走向许佳琪，看见她用着略带诧异的神色看着自己，竟隐隐地有些紧张。
许佳琪看见她手上提的袋子，微微蹙眉，而后伸手接了过去，放进了车后座，又替她开了门，侧身让她上车，才勾了勾唇角笑说：“看来你还是不服气昨天我说我比你漂亮呀，今天就这样急不可耐地要扳回一局吗？”
吴哲晗抿唇淡淡一笑，上车，回眸笑问：“那今天算我赢了吗？”
许佳琪微微怔神，吴哲晗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地挪开了眼低下头。许佳琪弯了弯眉眼，扬起嘴角，淡声道：“好吧，今天就姑且算你赢了。”
吴哲晗像满意又像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回应她。
路上，吴哲晗不放心，看了看后座的礼品袋，问许佳琪道：“我也不知道叔叔阿姨他们喜欢什么，就给叔叔阿姨买了茶叶，奶奶买了保健品，怀川买了一副国际象棋，你觉得还合适吗？”
许佳琪皱了皱眉道：“让你破费了，他们一定觉得不合适。”
吴哲晗紧张地“啊”了一声。
许佳琪才淡笑道：“放心，他们会喜欢的。不过，我听你数的，好像没听到买给我的礼物，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吴哲晗看她一眼，语气淡定回道：“没有你的。”
许佳琪挑了挑眉，不悦道：“为你鞍前马后的是你，为什么他们坐在家里的倒都有礼物了，我这个最辛苦的人，倒什么都没有。”她顿了一顿，语气认真问道：“你觉得这公平吗？”
吴哲晗装作赞同的模样，认真道：“恩，好像是不太公平，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看我能不能满足你？”
许佳琪侧目看她，目光灼灼，良久，才微微勾唇一笑：“暂时还想不到，先欠着吧。”
吴哲晗轻哼一声：“逾期不候。”
许佳琪转回头，没有辩驳，吴哲晗看见她漂亮的侧脸上，挂着一抹清浅的笑意，温柔又迷人。
五折，你猜，我想要什么？
第25章
车子终于驶进了近郊的一幢庄园别墅，门卫远远地看见许佳琪的车，就打开了大门，微笑着点头朝着许佳琪致意。入了门后，车子又行了数十米才驶进车库，车库里还停放数十辆车，大多都是传统的黑色，银灰色，与江家的大宅比起来，倒是难得的低调。
吴哲晗下了车随着许佳琪往外走，望着眼前一片开阔的草坪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许佳琪自嘲道：“我这吴姥姥倒也进了一会大观园，途中若有什么少见多怪的失礼举动，还请许小姐不要见笑。”
许佳琪轻笑一声道：“虽然大学的时候和你去居州你的态度让我十分不满意，但我这人向来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计较。我肯定不会和你一样，一定会尽职尽责给你当好导游的。”
吴哲晗叹一口气，摇头道：“你何必自欺欺人，要真有雅量，你就不会一直记着这事，念叨到现在。”
许佳琪帮着吴哲晗领了两个袋子，领着吴哲晗往主宅走去，挑了挑眉，才说道：“那是我第一次离开临州，去到别的城市，自然印象深刻。”
许佳琪说的轻描淡写，吴哲晗却听得万分惊诧。她以为，像许佳琪这样出身的人，自小开始，旅游度假应当是家常便饭，国内国外景点名胜更当是如数家珍，随她去居州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对居州的好奇也不过是建立在为难自己的基础上。只是没有料想到，许佳琪那年竟是第一次出游。这么想来，那年那样不愉快的经历和不周到的招待，倒是让吴哲晗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吴哲晗略微踌躇了一下，才开口邀请到：“那你要什么时候有兴趣，我再带你玩一次居州？”
许佳琪却不过转头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一个地方玩两次有什么意思。”最初她不知吴哲晗心结所在，只想着能够多了解一点吴哲晗。这些年里，她逐渐明白了，居州虽是吴哲晗的故乡，留给吴哲晗的回忆，却是痛苦多过快乐。如果说第一次是无意地冒犯，那她怎么会给自己第二次伤害吴哲晗的机会。
吴哲晗不知道许佳琪这样百转千回的心思，听到她那样斩钉截铁地拒绝自己的好意，顿时气结，轻哼一声皱眉道：“不去就不去，当我没说过刚刚那话。”许佳琪简直没一点人文情怀和情调！居州并不算旅游热点城市，但是，那里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故乡，纪念性大于玩乐性啊。
许佳琪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就当你欠我一次旅游，等过段时间方便了，我们一起去丰州玩。”她记得大学她和吴哲晗在校园电台工作时，吴哲晗写稿，她播音，吴哲晗屡次三番写到过丰州的风景与风土人情，对丰州的向往，可见一斑。
吴哲晗还在不高兴许佳琪刚才冷硬的拒绝，套用许佳琪拒绝的格式，嘴硬回道：“不去，那边陲小镇有什么意思。”
许佳琪也蹙眉淡声模仿道：“哦？好，那就不去吧，当我没说过刚刚那话。”
吴哲晗咬了咬唇，更不开心了：“不去就不去。”这下赌气的意味倒是明显了，脚下走的急了，几步倒跨到了许佳琪的前面。
许佳琪勾了勾唇角无声地笑了，悠哉地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拐了个弯，踏上通往主宅的小径，远远地，吴哲晗就能看见别墅大门开的大大的，门前站着一个高挑雍容华贵的妇人，正灼灼地看着她和许佳琪。
许佳琪淡淡地介绍道：“那是我妈妈。”
吴哲晗应了一声“哦”，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把步子放缓了。
许佳琪有所察觉，皱了皱眉认真地提醒：“你都看到我妈妈了，还故意走这么慢，恩，我妈妈可能会觉得你不懂礼貌。”
吴哲晗瞬间加快了脚步。
许佳琪又道：“我妈妈觉得女孩子要温柔娴淑，走路婀娜多姿，莲步轻挪，你走这么快，我妈妈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姿态。”
吴哲晗脚下步子马上放缓，左脚放慢，右脚太急收不住，一个不慎就要往前跌去。
许佳琪手疾眼快，伸出手稳住了她，满脸皆是吴哲晗熟悉的捉弄的笑意。
吴哲晗狠狠地拍了一下许佳琪的手，怒道：“你是故意的！”
许佳琪吃痛收手，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下我妈妈真的看到了，不高兴了。”
吴哲晗端正姿态，自如地微笑，淡定地踱步，冷静地回她：“看到就看到了，你妈妈要是知道你在做什么，肯定也会觉得你该打。”
许佳琪揉了揉手背，满眼笑意，呵，看来是不紧张忐忑了。
两人走到大门前刚跨上台阶，江妈妈就又往前进了几步，笑意盈盈地看着吴哲晗和许佳琪。
吴哲晗抬起头乖巧得体地对着江妈妈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江妈妈，等着许佳琪介绍后问好。
江妈妈看上去不过四十，五官与许佳琪有些神似，但整体气质较许佳琪要温婉上许多，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该是一个众人追捧的大美女。
许佳琪神色淡淡地喊了一声“妈妈”，而后介绍道：“妈妈，这就是五折。五折，这是我妈妈。”
吴哲晗便得体地问候道：“阿姨好。”
话音刚落，许佳琪便帮着递上了吴哲晗买的礼物，说道：“这是五折给大家带的礼物，她不知道大家都喜欢些什么，为挑选这些礼物还费了一番心思。”
吴哲晗也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双手奉上了自己手上拎着的袋子。
江妈妈笑着接过，对着吴哲晗客气道：“来就来，还带礼物做什么，让你破费了。”又侧了身子让了道往里面走“来来，快进来。”
两人便都随着她往里面走，边走江妈妈边关切地问许佳琪：“中午吃饭了吗？”
许佳琪淡声道：“还没有。。”
江妈妈便有些不悦，微微皱眉道：“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好好照顾着些吗？哪里能这样不舒服不爱吃就不吃饭。”
许佳琪只是淡淡地听着，也不应话。
三人在客厅靠窗的沙发上坐定，江妈妈还在挂记着许佳琪还没吃午饭，又放柔了声劝许佳琪道：“现在离晚饭还差些时间，我先让周姨给你下点面垫垫肚子好吗？”
许佳琪冷淡地拒绝道：“不用麻烦了。”
江妈妈叹了一口气，终于想起吴哲晗，笑问道：“五折你饿了吗，要先吃点什么吗？”
吴哲晗本是不好意思，出于礼貌也肯定会拒绝的，但又知她若是同意了，许佳琪肯定也会跟着吃点，合了江妈妈的心意。她正犹豫着要答应下来的时候，许佳琪替她拒绝道：“妈，你不必费心了。”
江妈妈无计可施，皱了皱眉，神色不豫地看着许佳琪。
比起江妈妈的关切和体贴，许佳琪的冷淡显而易见。吴哲晗觉得有些惊诧，她本以为以许佳琪对妈妈的态度来看，许佳琪在家里和自己妈妈也该是相处身为融洽，其乐融融的模样。吴妈妈也几番赞许道，谁家的女儿要有许佳琪这般懂事有礼貌是难得的福气呢。哪里能想到，许佳琪和自己妈妈之间，倒像是一副暗波汹涌的模样。
正在这时，一个佣人进了客厅，对着许佳琪说道：“小姐，老夫人让你去她房间一趟。” 许佳琪闻言微微蹙眉，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吴哲晗一眼。
吴哲晗对她抿唇一笑，示意她放心，许佳琪才起了身出去。
客厅只剩下了江妈妈和吴哲晗，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瞬间气氛安静地有些可怕。江妈妈率先打破了沉寂，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解释道：“阿姨刚刚急着Kiki的事情，也忘了说一下Kiki爸爸和弟弟都在公司还没有回来，所以也没有出来接待，五折你别见怪。”又说道：“五折昨天晚上去年会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胃疼了一个晚上，早上就没吃饭了，中午在外面跑也没吃饭，哎，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吴哲晗闻言也皱紧了眉头，确实是一点都不让人放心。她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确定昨晚看烟火的时候没有发现许佳琪有异常，难道是看完烟火之后的事？冷不丁地，她想到了许佳琪发给她的那张彩信上面一扫而空的饺子……
吴哲晗不免懊恼，许佳琪这个傻瓜。
她出神的时候目光无意识地锁定在窗外的桑树上，许妈妈见她久久地看着，以为她是好奇在大片的梅林中突然出现了一颗桑树，便善解人意解释道：“那是Kiki和怀川小时候种的，小时候怀川上幼儿园，小朋友送了他两只蚕，他就带回来和Kiki一起养，没有桑叶给蚕吃，怀川就要每天求着送的那个小朋友给他点桑叶，或者用玩具交换，或者答应他一些条件，怀川再不情愿，为了蚕也都答应了。Kiki就不高兴了，和怀川说，有求于人，就会受制于人，要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两个人闹着就自己种了一棵桑树了。”
许妈妈想起往事，满眼里皆是慈爱的神色，吴哲晗看的分明，只觉得更加诧异许佳琪对待许妈妈的态度。
许妈妈提议道：“五折要去后面看看？Kiki小时候就都是在梅林后面的那一栋房子里学习的，直到她后来离开家。”
吴哲晗自是点头附和。
出了门，绕到客厅后面的那一片梅林，在树木的隐绰中便能看见后面一栋白色的小洋房，走过铺着鹅软石的小路，就到了小洋房的前面。
许妈妈指着小洋房的窗户笑说道：“怀川小时候特别喜欢黏着Kiki，他幼儿园早下课，一下课就要跑来找Kiki，Kiki上课的时候，这里的大门就是关闭着的，怀川进不去，就远远地从客厅搬张椅子到这里来，踩在椅子上，趴在窗户上给Kiki打招呼。”
吴哲晗想象着那样的画面，也觉得友爱，笑道：“他们感情真好……”
许妈妈却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慢慢地唇角的笑意变得有些苦涩，轻声重复道：“是啊，那时候他们感情真好……”
她像是突然回了神，指了指小洋房旁的小山丘道：“那里埋着的是Kiki从四岁开始养的一只小狗，在Kiki十岁的时候病死了。Kiki把它埋在了她最经常呆的地方旁边，怕它会孤单，夜里哭了一个晚上，一直趴在窗户看着这里不肯睡觉。”
吴哲晗有点难想象许佳琪小时候这样动情的时刻，她突然有些遗憾，没有机会参与许佳琪的过去。
许妈妈又接着说道：“我那时候便想，女孩子这样重情，怕以后会在爱情上吃亏。”说完，她顿了一顿，眼含深意地看了吴哲晗一眼：“五折啊，为人父母的对子女所求其实并不多，我对Kiki从小到大的要求，也不过是求她平平安安，以后找一个知冷知热的好人，如果她愿意的话，在生一两个孩子，儿孙绕膝，共享天伦之乐，阿姨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吧？”
那一眼，让吴哲晗觉得如坠冰窖。
许妈妈笑意盈然地看着她，神色满是深意，目光灼灼：“五折，你能满足阿姨这样简单的心愿吗？”
那一刻，吴哲晗在许妈妈的目光注视下，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觊觎着别人家稀世珍宝的窃贼，羞愧地无地自容。
她本不该如此羞愧慌张，她本一直与Kiki行着朋友之分，未有过界之事。可如今这一刻，她在许妈妈的软刀子下，才这样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多么自欺欺人。
因为有些非分之想，才会这样羞愧无地自容。就像初中的时候，初恋周方凡的妈妈指着妈妈的鼻子骂道“管好你家孩子，不要带坏别人”的时候，妈妈的牙齿咬地咯咯响，却无力辩驳。
那时候周方凡妈妈的唾沫飞溅在自己的脸上，眼睛上，自己忍着不敢擦，那种感觉，她记了好久好久。
就像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