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 曲篇——旖旎曲韵（23）
如果将梦境比作冰凉晦暗的海洋，那相对而言，现实便是镌刻每一日步履的坚实土壤。而在梦境与现实所交汇的浅滩，便是于梦境中搁浅的人们所在之处。鎏金细软的沙粒轻贴于脸颊，柔媚的光绢笼罩住湿漉的身体，筋疲力尽而又睡意朦胧，固执地梦境中虚伪的美好真实当作现实善意的恩赐。
“.......”灰暗的天幕中渗透着些许苍白的晨辉，正如指挥官在香甜睡梦中找寻回了些许自我意识，一片浑浑噩噩中，似乎不断有泛着淡淡的温暖幽香的丝绸在自己的脸颊上流泻，倚靠的枕头也被一股自上而下的力道挤压，向下微微凹陷。指挥官默默品味着不知何时萦绕于口腔的茶香，因脸上的搔痒本能地伸手去轻挠鼻尖，周边的异常打碎了梦境，但却比梦境本身更为温软撩人。
“.......”指挥官能感觉到随着自己的动作，脸上的丝绸如同流水般自脸上的起伏流溢，缓缓探入自己的颈窝于耳廓之中。与此同时，自己也能真切地感受到一股较之被褥更为温烫的暖意，富有规律而平缓如云地轻轻喷吐于自己的鼻腔，让它参与进自己的呼吸循环中。自己的眉梢也不断被某种比毛笔更为纤软的物件反复耐心地勾勒着，像是在虔诚地临摹着某位大师的笔法。这一切触碰正不断引导着倦怠的指挥官继续陷入一无所知的沉睡，但空气中翻飞的好闻荷尔蒙气息，又无时不刻地刺激着他愈发清晰的感官，终于，身下的依托逐渐变得真实而可靠，指挥官躺在浅滩上，缓缓睁开了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曲清晰如宣纸上点染笔墨的素雅五官，指挥官被她倾泻而下的发丝遮挡住了部分视野，但姑且能判断出自己正被眼前人按压在身下这一事实，向来理性的他很快便掌握当下的情况。
“.......？！”指挥官不禁用力揉了揉仍旧模糊的双眸，生怕眼前的光景仅仅是某个一厢情愿的梦境。某人的表情与其说是云淡风轻，倒不如说是将一切心绪掩藏于深井之下的刻意淡泊。她微微偏头换一个角度注视着指挥官，向来英气的眉宇间似乎跃动着某种介乎欣赏与阅评的神色，“....曲小姐？”
“.........”曲并未立刻回答指挥官，或许她明白彼此现在的境况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说通，她垂眉审视着指挥官茫然的眼眸，脸上逐渐浮现起就算刻意掩饰后仍不自觉浮现的寡淡绯色，“...你醒了...昨晚有睡好么？”
“...额...直到刚刚为止，睡得挺好的。”指挥官惊疑不定地看着某人仿佛批阅奏章般的神色，只敢讲自己被扰醒的不满曲折地传递给她。
“...嗯，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吧。”曲撩起略微散乱的墨发，从沙发上缓缓起身，暂且解除了施加于指挥官身上的强横气势。她捧起一杯放温的茶盏在手心摩挲片刻，轻轻递至指挥官手里，“...趁现在喝了吧，再放就凉了。”
“....谢谢....”如果说方才的待遇让指挥官受宠若惊，那曲此刻的举动便足以让他诚惶诚恐了。指挥官现在分外疑惑，这种漫不经心地刻意透露出关怀体贴的曲，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说起来.....自己昨日也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某人采购回来的心情也可用龙颜大悦形容....莫非...眼前人高兴的时候就是这幅表现？指挥官不断暗自揣度着。
“...喝完了就处理一下你的公牍吧。”
“.....额...这么早就起来去工作？”指挥官呛了一口清苦的茶水，他无奈扶额“...曲大人可否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在九龙，此时的早市业已生意兴旺，庭园内也是一派清庭雅乐之声。”曲接过指挥官递来的瓷杯，将其用滚水洗涤，“....如果你不愿早起，我便每日如此唤醒你。”
“...额..你们九龙这个时候起的也只有去园庭遛鸟的老大爷吧....”指挥官轻轻叹了口气，他仔细地观摩着曲不卑不亢的眼眉，心中的疑惑开始不断地萦绕膨胀起来，“...不过曲小姐.....你今天好像怪怪的....”
“...何以见得？”曲微微挑眉，再度展露出已然不再具有威慑力的孤高傲骨，“...这就是我本来的模样。”
“....怎么感觉这么没有说服力...”指挥官略微坐近了些，似乎想借过分亲密的接触让她刻意藏匿的羞赧原形毕露，“....以我的经验来看，曲大人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我刚刚分明说过，灰鸦的指挥官。”曲轻轻抓握并控制住指挥官有些越界的动作，蹙眉审慎注视指挥官片刻，又自顾自移开了视线，“....我只不过想表现出我应当对你表现的样子....虽然并非伴侣...但你我至少关系密切...”
“...嗯嗯，我也这么认为。”
“...罢了，我现在不想提...方才的举动也不过是在做出尝试而已....”曲缓缓将额发梳理至耳后，无意间再度将耳垂间藏匿不住的羞赧悉数呈现，“..果然...典籍上的内容身体力行起来，才能知晓其为难之处。”
“....莫非曲小姐还特意去找了相关的书看？”指挥官不禁来了兴致，他托着腮帮，刻意地拖慢了腔调，“...是那种...十分详细描述男女两人生活点滴的书么？”
“....不是....比起日常生活，反倒是职场情爱往来更为详尽，而且大多都是男性占主导地位。”曲缓缓摇头，清澈见底的眸子中罕见波波澜，“...但若抛开性别不谈，书中的一些内容的确对我有所启迪和帮助。”
“....我怎么感觉曲小姐看的书...有些怪怪的？”
“..哪里...我可是从中领悟了不少奥妙，并且....”话及如此，曲忽然抬眉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为指挥官所熟悉的神色仅仅只是昙花一现，随即又隐蔽于某人刻意的从容之中，“...我现在随时可以以其人之道，还致其人之身。”
“.....那不妨就让我见识见识吧。”指挥官无奈地笑了笑，“可不要勉强自己哦。”
“....这可是你说....”似乎是受到了指挥官话语中有意无意的挑衅，曲不禁微微蹙起清秀如竹的眉宇，她单手轻轻掐住指挥官的脸，好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曲身体前倾，以极尽的距离打量着指挥官略显惊愕的脸庞，剑眉星目间闪烁着引人沉沦的辉光。
“.......”指挥官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眼前似乎展露出专情而执着的某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看着如此强硬亲近的曲，他的内心竟莫名产生想要屈从沉沦的扭曲快意。但他并非主动迎合，他想看看某人究竟能主动到何种程度。
“.........”曲微微偏头，与指挥官的嘴唇交错出一则亲和度极佳的角度，尽管她的眉宇仍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但那脸颊上愈发明显的绯红则为其装点了几分心口不一的可爱。终于，她缓缓闭上眼，微启朱唇，挑起指挥官的下颚并逐步向他靠近........
“......”指挥官忽然懂得了天上掉馅饼是一种怎样的喜悦。
“....唔.....”曲忽然发力将指挥官的脸推至一旁，一脸羞赧地轻掩住并没有受到丝毫冒犯的嘴唇，颇为苦闷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做不到...”
“...为什么非要刻意如此勉强自己呢？”指挥官并未将目光聚焦于曲身上，他只是轻笑着注视落地窗外愈发明亮的天光，给予某人调整自我的空间，“...莫非曲小姐是想在我面前逞强吗？”
“....不知为何...对你我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冠冕的说辞了....”曲轻轻垂下眼帘，隐去了所谓仪容风雅的五官如今再度呈现出一种含羞的温软，“....可能大概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不知道如何面对我..？”
“....还记得昨日我曾和你说过...关于院墙的事么？”
“...当然。”指挥官轻轻点头。
“....其实昨晚回来之后，我开始思考是否该对你坦诚相待....”曲略微局促地抓握着沙发边沿的流苏，“...毕竟你之于我而言...似乎已远不能以交心的友人来称谓，也并非万世铭的藏品，更不能与自己的臣子相提并论....”
“...莫非曲小姐之前还一直认为我们只是朋友？”
“....只是作个比方....”某人略带嗔意地瞥了他一眼，眼角的两抹朱红使得每一次颦蹙都风韵十足，指挥官缓缓扬起嘴角，轻轻捏紧了她纤软的手心，“....我方才试图展现我对你的重视..但似乎太过刻意了些....”
“...虽然是稍微有一点，不过我现在已经感受到你的心意了。”指挥官默默加大了与她十指相扣的力度，眉宇间闪烁着一股戏谑的神色，“...唯一的遗憾就是....曲小姐刚刚没有将对我的重视展现到最后一步。”
“.....厚颜无耻。”曲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道含蓄的弧度，如若在消融冰雪中飘摇的柳絮，她缓缓抬起眼眉注视着指挥官，“...果不其然...给你三分颜色，你便会开一家染坊。”
“.....那我以后，可以直接叫你曲吗？”
“...嗯...就当是..在做彼此伴侣之前的准备吧。”某人眉目含羞地轻轻点了点头。
“.....曲.....”
“....灰鸦.....”
被眼前人不断刺激味觉与触觉彼此交织传递着如若梦境的美好，只不过正是因为过于美好，才会让指挥官在与她缠绵悱恻之时而感到莫名的疑惑.....
...............
“....唔.....”指挥官轻轻睁开眼，浑浑噩噩的大脑中一一闪现那些似乎已然发生过的记忆碎片，它们往往在一瞬间高亮，随即便被残留的梦境彻底捣毁，再也回响不起任何细节。
“.....今天起得倒是意外的早....”还未等指挥官起身，曲向来清心寡欲的声线便伴随着氤氲的茶香飘然而至，没有亲昵的接触，也没有羞涩的绯红，远比梦境真实百倍的曲端坐于一旁，她手捧着茶盏，甚至都没记得为自己也温上一盏，“..不过...你刚刚发出了奇怪的笑声.....”
“.....哼....哼.....”厨房内的蒲牢一边轻哼着不着调的小曲，一边用筷子戳了戳蒸笼中的微微颤抖的汤包。
“....额....我好像做梦了....”指挥官尴尬地挠了挠头，不仅也有几分汗颜。
“....做梦么....怎么感觉你不会做正经的梦。”曲悠游自得地轻咂一口茶水，一点也不如方才....梦境中的那般惹人怜爱。
“...如果梦到你的话，那算不算正经的梦呢？”指挥官从沙发上坐起，轻轻掀开被单，“..梦与现实果然差距太大，尤其是人....”
“....听起来...你似乎是对我颇有微词呢...”曲缓缓合上茶盖，眉宇间逐渐挺翘起一股不怒自威的弧度，“那你说说吧，你梦中的我又是怎样一副模样？”
“...额....反正就是..怎么形容呢....”指挥官像是费劲心思斟酌词句般梳理着桀骜的乱发，“...我梦中的你要比现在的你坦诚许多。”
“....我似乎明白你的坦诚是指什么了....”某人微微蹙眉，以洁白无暇的瓷杯遮挡住向来素雅清秀的面容，脸上原本寡淡的红晕也被茶盏衬托得分外明显，“....灰鸦的指挥官，你果然是这种人.....”
“....我还没说是那种坦诚...你自己怎么开始胡思乱了....”指挥官不禁无力扶额，“...是那种能将自己憋在心中的话表达出来的那种坦诚.....”
“....就是这样么？”
“....就是这样。”
“.....那你为何笑得如此....”曲欲言又止地瞥了眼指挥官嘴角仍未消散的奇妙弧度，“...罢了...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寐，权当听听你对我本人的看法吧。”
“....或许这确实有些一厢情愿，但不妨将它当作我对曲小姐的期待吧。”
“....你期待中的我并非真实的我，无需他言。”话音刚落，曲将瓷杯中残存的茶液一饮而尽，她将杯盘收整好，缓缓起身，“...我不会做出改变，因为那会违背我的本心。”
“............”指挥官只是哑口无言地注视着面容寡淡的曲，忽然有些为自己方才想当然的话语而感到羞愧，如果连最真实的她都不能加以理解包容，那么所谓的期待或许便是为自己的私心所找寻的冠冕借口。
“...曲大人～指挥官～”厨房里传来了蒲牢亲昵地吆喝，自从昨日自己给蒲牢带回一整盒鲔鱼寿司后，自己的名号也就正式升级为指挥官了，“...汤包好了哦？快来吃吧！”
“...该吃早点了...”似乎是察觉到指挥官的默然不语，曲轻轻放下木盘，侧身凝望着他，似乎在侧身等待着他与自己并肩而行，“....你不来么？”
“....啊...嗯....”指挥官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忍不住暗自咒骂了自己一句，自己的无心快语似乎已然让某人心怀不满。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
“............”
“..........”
“..........”曲缓缓走至指挥官身前像是仔细观察了一番指挥官的脸色，随即她又轻轻俯下身，让如瀑的长发温柔地抚摸指挥官的鼻尖，温软幽香的呼吸一瞬间侵占了指挥官的鼻腔，她轻掩的眉目如若名家偶得的妙笔，更似天穹上流光的星月。但自己并没有任何动作，星月却朝自己跋涉而来，曲甜美的唇瓣轻贴于指挥官略微干燥的双唇，留下软糯的嘤咛一吻。
“.....？！”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不断轰炸着指挥官的脑海，尽管那刻骨铭心的触感仅有短短一瞬，但却完全祛除了指挥官心中的一切疑惑。是的，曲主动吻了自己....吻了自己.....指挥官只是不断重复放映着这过于简洁的事实。
“....听说在你们空中花园....有着互道早安的习俗....姑且就是在如此吧...”曲缓缓垂下眼帘，语气也不自觉带了几分腼腆的娇弱，“...昨天买的书我很喜欢....这是谢礼.....”
“....唔....不客气.....”指挥官的脸颊飞速升温，应该不会比刚出炉的汤包柔和到去哪里去。
“.....该吃早点了.....”曲象征性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不动，我就先去了....”
“....嗯....来了.....”
“....诶？”坐在餐桌上正欲一人独霸汤包的蒲牢眼巴巴看着速战速决的两人朝这边走来，忽然在心底埋冤起曲大人为何不与指挥官持久那么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