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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帧|林小庄】【长夜番外】桃花细雨渡硝烟(十六)

2022-10-03 00:39 作者:熊猫要闪亮  | 我要投稿

       小庄一手端着一碗粥,一手执着一个汤匙,有些无奈地看着床上的顾燕帧。顾燕帧被手铐和脚镣束缚着,脚镣上一条长长的铁链连着床脚,让他可以以床为圆心稍微走动一下,但范围不会超出这个房间,甚至到不了窗边。

       小庄舀起一勺粥送到他嘴边,“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稍微吃一点。”

       顾燕帧抬起眼皮,目光冰冷,他抬起双手对着小庄说道:“你给我打开。”

       小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这样你不舒服,可是忍几天,等过几天有了船,我就送你去香港与家人团聚。”

       顾燕帧嘲讽地一笑:“你就这么怕我跑掉?怕我去告发你是共产党?”

       “是,我还有任务没完成,我不能现在暴露身份。”小庄平静地说道。

       “任务?”顾燕帧突然就怒了,“你心里是不是只有你的任务?!为了你的‘任务’,你干了多少坑蒙拐骗的事?你个伪君子!”

       “很多,”小庄平静地看着他说道,“而且我从来也不是个君子,我做过很多卑劣的事情,包括骗你,但是你要为了跟我这个小人斗气,饿坏了你自己吗?”

       顾燕帧瞪着小庄,怒意染红了他的双目。许久,他冷哼一声,“你说得对,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卑劣来惩罚我自己?”然后他看了看小庄手里的粥,“放下,我自己来。”

       小庄将粥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看着顾燕帧像泄愤一样低头猛吃。终于安心地舒了口气,对顾燕帧,果然激将法比好言相劝要有用。

       一碗粥很快就被吃得干干净净,顾燕帧粗鲁地用袖子擦了一把嘴巴,问道:“没吃饱,还有吗?”

       “有,但不能给你,”小庄答道,“你饿了一天了,一下吃太多肠胃会受不了。”

       顾燕帧闻言不再理他,径直背对着他躺了下去,他脚上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呛啷啷”一阵声响,听得小庄一阵揪心。他不想这样对待顾燕帧,可是他没办法,他不敢冒险放顾燕帧自由,老纪还在上海站的牢房里需要他配合营救,同时他也是为了顾燕帧的安危,毕竟针对顾家的那些人目的不单纯,顾燕帧落入他们手里不会有好结果。

       小庄收了粥碗,在床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大杯水、两枚水煮蛋和一块草莓蛋糕,然后对顾燕帧说道:“我得去上班,中午没办法回来给你做饭,你将就一下。”

       顾燕帧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后不屑地哼了一声,连杯子和盘子都是搪瓷的,摔不坏,为了防止他逃走,林小庄还真是费了心思了。他的目光在那块草莓奶油蛋糕上停留了三秒,那是他最爱吃的甜点,但现在他看到就觉得厌恶,无他,只因为是林小庄买的。

       小庄也没期望着顾燕帧能给自己什么回应,放下东西就出去了,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的冷静与从容似乎也都被留在了门内,瞬间就从他身上剥离了。他半闭着眼,悲伤又疲惫地靠在门上,许久,才直起脊背,理了理衣衫,出门去了。所有的情绪又一次都被他藏在了心底,任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保密局上海站,小庄拿了两份文件敲响了林楠笙办公室的门,敲了几下没人应,想必又是去审问老纪了,这倒正中小庄下怀,他刚好趁机去探探情况。

       通往牢房的地下通道里潮湿阴冷,但出奇的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审讯室里并没有人,关押老纪的牢房也是空空如也。

       “林副站长有没有来过?还有这个牢房里的犯人呢?哪去了?”小庄对着牢房守卫问道。

       “林副站长昨天夜里一直在这儿审犯人来着,凌晨才离开的,”守卫一五一十地答道,“27号的嫌犯,昨天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泼了周秘书一脸开水,林副站长一生气,打了他两下,谁知道那老头儿那么不禁打,——真的就两下,人就晕过去了,好像是心脏病犯了,就跟周秘书一块被送到医院去了,林副站长也跟着一起去了。”

       听完守卫的解释,小庄点了下头表示“已知晓”,就浑不在意地离开了。但他一边走,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运转着:纪中原年纪不小了,确实有心脏病,王世安特地吩咐了不让用刑,林楠笙也不是冲动易怒的人,就算是为了给周秘书出气,也断不会没轻没重直接把人打进医院。而纪中原化名丛志远,以一个老实本分的棉纱期货商的身份自居,在审讯中一直是唯唯诺诺只叫冤不反抗,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又怎么会突然撒泼伤了人?

       事情的发展并不合理,林楠笙和纪中原,这两个经验老道的特工,如果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肯定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但他们各有什么深意呢?老纪故意烫伤周秘书,就好像……故意给林楠笙一个打人的理由?可他为什么这样做?

       如果林楠笙就是“邮差”,似乎一切就合理了,他故意把老纪打进医院,医院的守备要松得多,难道他想从医院把老纪救走?!

       这个推理让小庄明显地兴奋了一下,他脚下一顿就想往医院去,但他的理智瞬间就阻止了他。这个结论是建立在“林楠笙就是‘邮差’”的假设条件上,但如果这个假设不成立呢?

       “小庄。”

       突然有人叫他,小庄一个激灵回了神,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楠笙。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楠笙说道。

       “在想你怎么会那么冲动把嫌犯给打伤了,”对林楠笙,还是能说实话就说实话,不然反而容易露出破绽,然后他问道:“你从医院回来了?周秘书和那个丛志远,都没事吧?”

       林楠笙看小庄的眼神有些惊讶但也不是很惊讶,“刚发生不久的事,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又没嘱咐牢房守卫不能说,”小庄笑笑,用最谦虚的语气说着最自傲的话:“而且我是情报处的处长,在上海站里,我不知道的事不多。”

       林楠笙挑了挑眉,半是玩笑地说道:“那我以后得小心点,别被你抓到什么把柄。”

        小庄摇了摇头:“我还真抓不到你的把柄,你清正廉明,勤奋敬业的,的确是少有的、不会留把柄的人。”

       “你这话我就当是恭维了。”林楠笙笑着答道,“老周和丛志远都没事,老周就烫破点皮,当心点别感染就好;那个丛志远……”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也没大事,就是持续被审讯了几天,累了而已,人已经醒了,还招供了。”

       听到“招供”两字小庄心里一惊,林楠笙是怎么做到的?老纪孑然一身,并没有可以用于威胁他的人,威逼不成难道是利诱?但老纪怎么可能会被荣华富贵迷了眼?何况不过几个小时,他就态度大变,招供了?

       “怎么?你很惊讶?”林楠笙问道,同时他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眸子正盯着小庄,观察着他。

       “有一点儿,”既然逃不过林楠笙的眼睛,小庄索性大方承认,“他之前不是一直嘴硬吗?怎么突然就软了?就……那么怕挨打吗?”

       林楠笙但笑不语,问道:“你站在我办公室门前,是找我有事?”

       “有两份文件需要你过目签字。”小庄说道。

       “进来说吧。”林楠笙一边说着,一边推开办公室的门。

       林楠笙在他的办公桌后面认真看着文件,小庄坐在一旁的沙发里等着。

        “小庄,顾将军一家,已经失踪快一周了,你平时和顾家往来频繁,真的没有任何发现?”林楠笙突然问道。

        林楠笙这直白的提问,让小庄瞬间一个措手不及,他愣了几秒,眨巴了几下自己那双大眼睛,十分无辜地反问道:“您是觉得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唔……”林楠笙思索了一下,说道,“只是觉得你跟顾家关系不错,从取证角度来说,应该问问你有没有发现过什么线索。顾家举家出逃,一定是事先策划好并有人接应,不然他们不会走得这么悄无声息,你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都强,事先就没发现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我只是跟顾燕帧关系不错,算是朋友,偶尔受他邀请去顾将军府上做客,与顾将军有过几面之缘而已。”小庄说道,“顾将军何许人也?这种与全家性命息息相关的事,怎么会在我面前露出破绽?如果是顾燕帧我倒是有把握看出些端倪,但这么大的事,顾将军怎么会让他知道?他那么不靠谱……”

        “说得有理,”林楠笙被小庄的说辞逗笑,“顾燕帧,的确是不太靠谱,我要是顾将军,这么大的事一定也瞒着他。”然后他没在继续追问,专注于手里的文件去了。

       几分钟后,林楠笙将签好的文件交还给他,小庄接过正准备离开,却见林楠笙按着胸口面露痛苦之色。

        “你没事吧?”小庄不禁有些担心,他知道林楠笙曾受过重伤,右肺被子弹击穿,几经危险才捡回来的这条命,他昨天通宵审讯老纪,莫非是累着了,旧伤复发?小庄心里矛盾,一边是自己亲哥,一边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更心疼谁。

       然而林楠笙难受地喘息几下,朝他摆了摆手说道:“不打紧,老毛病了,吃了药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送您回去?”小庄竟有点失望,他突然希望林楠笙最好能病几天,请几天假,给自己一个安排营救的机会,这样他就不用左右为难了。

       “不用,我这里有药。”林楠笙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然而旋开盖子就失望地将它扔进了纸篓。他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喂,心洁,是我,我的药吃完了,麻烦你帮我送一盒过来。……,我没事,你放心,一小时后我在门口等你,注意安全。”

       小庄看着他放下电话,说道:“真的不用我送您回去?我开车送您回去,比嫂子过来要快得多。”

       林楠笙摇摇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没办法安心回去休息,而且我还好, 不用担心。”

        小庄闻言也不再坚持,嘱咐了一句“有事叫我”就退了出去。

       林楠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后,之前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要自己跟他保持距离,可是刚刚的忧虑关心却不似作假,小庄啊小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自己刚刚那一番试探,又是回答得天衣无缝,他不禁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孤萤”真的跟“秋蝉”没有关系吗?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跟这么个精明狡猾的人对戏,真心累。

       小庄看着墙上的钟表,比他离开林楠笙办公室过了大约55分钟,楼道里响起一串离去的脚步声。小庄从门缝里看出去,正看到林楠笙的身影拐下了楼梯,楼道里左右无人,他极迅速地闪进林楠笙的办公室,在他办公桌上找到一份还没写完的报告,其中提到了昨晚对老纪的审讯,还有老纪“招供”的内容:原定于5月6日——就是今天——傍晚7点,在南京路闻雅集书店外……

       报告没有写完,但有时间有地点,他并不相信纪中原会背叛组织,到时候只需跟去看看,就知道老纪的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得到了想知道的内容,小庄即刻离开,他前脚刚迈出门,楼梯口就出现一道人影,是人事处的闫处长,小庄从容地与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老闫看着他的背影迟疑了一下,怎么觉得小庄刚刚是从林副站长的办公室出来的呢?可是看他那闲庭信步的样子,——应该是看错了。

       小庄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长舒了一口气,老闫有轻度近视,离远了会看不太清,应该没发现自己从林楠笙办公室出来。他走到窗口,刚好看到蓝心洁与林楠笙,林楠笙背对着小庄,看不到他说什么,但蓝心洁明显面有迟疑,但最终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蓝心洁仰着脸对林楠笙说了什么,她提到了“枪”。

       ——“枪”?小庄疑惑,蓝心洁在重庆时曾在军队电讯科工作过,受过相应的军事训练,枪法非常好,但发生了什么事需要用到枪?

       林楠笙似是又说了什么,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明显在说“没关系。”

       ——所以林楠笙你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林楠笙回转身离开,小庄也躲到了窗帘后,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蓝心洁目送着他,满眼都是忧伤的爱意。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5点的下班时间,小庄匆忙赶回家里,然而一推开门,室内的一片狼藉让他心中大骇,桌椅翻到在地上、花瓶钟表都被砸碎、墙上的装饰画也被划烂。

       “顾燕帧!”小庄叫着向楼上跑去。顾燕帧的房间里同样混乱,小庄为他准备的鸡蛋和蛋糕都被踩碎在地上,锁链被打开,人果然不见了。小庄顿时有些六神无主,是与顾将军敌对的那些人发现了他,把他抓走了吗?那他会被关在哪儿?会不会被动刑逼问?就在那些刑具一个个冒出来挑动着小庄的神经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床铺上有一小片墨迹,他靠近床边掀起那凌乱的被褥,几个零件“叮铃铃”地滚了出来,那是一支被拆散了的钢笔,顾燕帧生日时小庄送他的那支。

        ——所以,你是自己逃的。小庄看着那堆零散东西,露出了一个悲哀却又安心的笑容,他是把钢笔拆了,用里面的墨囊压片撬开了锁。他什么时候把钢笔藏身上的?自己竟没有察觉。但自己逃的,总好过被人抓走。

       顾燕帧大概是为了泄愤,家里能砸的几乎都被他砸了,小庄从一堆花瓶碎片中拾起一根折成了两节的枯枝,那是顾燕帧送他的桃花枝。那花枝早已干枯,当时缀满枝头的花凋零得只剩下寥寥数朵,但小庄舍不得扔,依然小心翼翼地将它插在花瓶里,那个夜色暗沉、风雨如晦的夜晚,他是真的很开心。可是现在……小庄看着手里折断的花枝,喃喃说道:“顾燕帧,你就这么恨我?连这么一点念想都不想留给我吗?”

       他凄凉地笑笑,然后闭上眼,数次深呼吸之后,他强压下心底翻涌上来的酸楚疼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双美丽的眸子平静而坚毅。他冷绝地将手里的花枝扔出了窗外,如同要与那些美好的回忆做一个了结一般。他与顾燕帧之间,就如同这离了主干的花枝,没有根基,再美也只能是片刻的流光,说散就散了。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情天泪海中,老纪还需要他去救,在自己的身份暴露被逮捕之前,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他的目光这时被一条窈窕的身影吸引,是蓝心洁,她如同往常一般打扮得体,仿佛只是一次寻常的外出,但她手里拎着一个类似装乐器的皮箱,——她明明不会任何乐器,而这种皮箱,他们这些特工倒是经常用于携带枪械。

       枪,这个时间,莫非……

       小庄快速地出门跟了过去,果然如他所想,蓝心洁来到了南京路,她小心地避开人群,悄悄登上了闻雅集书店对面的楼宇,那是一个绝佳的狙击点。

       林楠笙到底要干什么?小庄心里疑惑,如果他是“邮差”,对老纪或是营救或是锄奸,医院都比这闹市更容易行事;如果他不是,如果老纪的确叛变,他是要以老纪为饵钓更大的鱼,那他为什么要安排蓝心洁来狙击?

       就在小庄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纪中原出现在街口,这位儒雅的老先生一身整洁的西装,从容地缓缓走来,同时行动队的人也三两成群地出现在了大街上,小庄一眼扫过去,明面上的就有17、8个,像他这样躲在暗处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华灯初上,老纪站定在闻雅集的门口,明显是在等什么人,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江海关大楼的钟声刚刚敲响,对面楼宇的一扇窗子里悄然伸出一个枪口,随着“砰”的一声,老纪头顶的路灯应声破碎。那灯盏在碎裂的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玻璃碎片如闪耀星辰一般簌簌落下。

        枪声打破了这繁华街道的喧嚣,人群在安静了瞬间之后轰然一片混乱,人们尖叫着四处逃散,同时竟冒出来好几个不怕死的记者举着相机“咔咔咔”一通拍,看起来是提前就等在这里了。——这是巧合吗?小庄不得其解。

        但纪中原这一次的接头行动显然已经被破坏了,行动队的众人推断出了子弹射出的位置,纷纷向闻雅集对面的楼宇跑去,却没曾想纪中原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支手枪向他们射击,瞬间两人受伤,行动队众人反击,一蓬血花从猛地老纪胸口绽放出来,伴着悠长的钟声回响,他缓缓地向地面倒去。

       行动队分成两队,一队已经向纪中原围了过去,另一队还在拨开人群冲向对面楼宇,老纪那边已经靠不过去了,小庄此刻只能选择去救蓝心洁。

 

        事情发生的极快,蓝心洁眼看着纪中原倒在血泊之中,她慌张地倒退几步,呆愣了片刻,才想起此刻自己应该逃走。她握紧了手里的步枪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自己不能这样出去,她也不能把枪扔了一走了之,这枪是登记过的,很容易就能查到林楠笙。她蹲下身子,开始仓惶地拆解枪支,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让她的动作慢了很多。这一刻她开始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

       当她把拆卸好枪支零件塞进箱子,匆忙向楼下跑去,可是她听见行动队的人已经冲了上来,只好慌不择路地向楼上跑去。当她跑上楼顶的露台,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她绝望地躲在楼顶凉亭的一根柱子后面,颤抖的手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了一枚手榴弹。她不能被捕,她不能连累楠笙,从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心如死灰,是林楠笙又给了她活下去的动力,让她能苟活至今;楠笙他还有理想和事业没有完成,他还在等着他心爱的姑娘,她不能连累他……

      匆忙赶来的林楠笙,紧张地四处搜寻着自己的妻子,他抬眼看到楼顶凉亭的柱子后面,一片旗袍的下摆,随着风飘荡,那是他熟悉的花色。他挤开人流朝着那楼宇的方向逆行而去,突然一声巨响,火光裹挟着浓烟,在那楼顶翻滚着冲向天空。

       林楠笙怔滞地看着那一片火光,被逃窜的人群冲撞着连连后退却浑然不知,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周围的声音也只有嘈杂一片,整个世界都仿佛离他极远,除了那一片火光。

      许久,他喃喃地叫出一个名字:“心洁……”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会再回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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