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B to 伽罗】超能力所无法触及的地方
超能力所无法触及的地方
胎教文笔
cp向伽小,注意避雷
上将生快!
字数8.5k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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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看母星走过的千般沧桑万般风雨,我们的守护者在每一个不可能的绝境中用手中的刀和心中的信念硬生生杀出了‘可能’,向我们一次又一次演示着,何为坚强,何为勇气。如果说他们的超能力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战斗之刃,那么他们不动如山的信念,就是收藏刀锋的守护之鞘……”桃子姐姐站在满目疮痍的废墟里口若悬河,身后是正在运送残碎楼板钢筋的十余个飞速往来的甜心泡泡,还得留神着话筒不被花心磁力吸走。
“这就是奇迹!超人们的超能力是我们坚强的后盾,无处不在地守卫着星星球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有了我们强大的守护者,有了守护者们强悍的超能力,星星球的和平与发展就有了坚实的保障,今后的星星球必将无往而不利!”
星星球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从拍摄现场撤离,所有黑洞洞多少有些瘆人的摄像头也被撤走,除了花心超人以外的各位都舒坦不少。开心超人把最后一块巨大楼板推上去,花心磁力链和甜心泡泡做了简单的固定,接下来的就留给明天的修复人员。
天色将晚,盖世英雄们该回家吃饭了。
手忙脚乱地处理完伤口,饭后靠在沙发软垫上咽着铁锈味的能量补充液,听桃子姐姐那一段话的时候,各位盖世英雄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超能力才不是无往而不利的,超能力者也有着无法触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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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海北卫视最近推出一款针对超能力者的真人秀,大意是想要让平时站在光明中的守护者们走下神坛,说一说超能力者作为普通人的一面,好拉近和民众的距离,至于顺便引一波流什么的那都是后话。
“他们还是孩子,”宅博士在把五超人外加一个魔方送到拍摄现场的时候颇有些歉意地对主办方聘用的主持人桃子姐姐说,“请多照顾他们的不懂事。”
“怎么会怎么会,”桃子的话音同眼眸中的笑意一般明快,“他们可是超人啊。”
“就算是超人,也还是小孩子——伽罗虽然在前阿德里星的年龄和我差不多,但是按照星星球的算法真的比超人大不了多少,我算给你看啊,星星球纪年法中……”
“桃子老师,录制快开始了,请您快些过去。”录影棚的工作人员走到他们身后阻断对话,向宅博士礼貌性地躬身,“宅博士您好,导演不是说您下午要去国防部吗?是安排有变,您临时打算留在这里陪超人们录制节目?”
“不是不是,我只是把孩子们送过来再嘱托两句……”宅博士看看表,心算了一下可以在这里的逗留时间的最大值,“桃子姐姐那就拜托你了,千万别让他们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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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惯例,作为团队核心的开心超人应该能得到最多的镜头,然后照着往后递减就是了。小心话不多,因而给到的镜头就少,他的冰山人设也需要对粉丝留白以凸显神秘感。跟着小心的自己又是外族,常年被媒体遗忘在角落里,有时候一整期全员向的节目都落不着一个镜头。好在两人都不似花心这么在乎这个。
——彩排之前窝在小心超人口袋里打盹的伽罗这么想。
节目的名字是«超能力所无法触及的地方»,他曾听小心谈起过。掺不了半个字的假,伽罗少年时认为超能力是无所不能的。
伽罗最初的记忆里就只有母亲温柔明朗的笑,她妃色的发尾滑得年幼的伽罗脸颊发痒,父亲侧脸坚毅的棱角在暮色里坚挺着。夏风浅浅吻过深深庭院,院里同他一般年轻的两棵树蓬勃招展到他双肩,叶在盛夏午后的骄阳里蓄着一团浓绿的荫凉,暮云铺成回忆的底色。
这是盛世的阿德里星。自伽罗有记忆起,周遭上到父母和三位阿德里长老下到邻里街坊七大姑八大姨就对他的天赋赞叹不已。同龄人也艳羡着同样是用手所幻化的刃劈斩岩石,伽罗信手一劈之下一块几倍于伽罗自身体积的巨岩就能立竿见影地破裂开,扬出大团大团浩荡的尘土。而同伴们再刻苦再疲累也不过是在其粗糙的表面多添一道浅浅裂纹而已。
“你是个天生的战神!”长老拍着他还太稚嫩的肩膀,声音一如阿德里的战士们那样铿锵有力,落在阿德里星灰白的地面上摔成泡沫。
也曾记得阿德里神殿的看门人——据说他曾是个随祖父辈的战神出生入死过的战士,他在神殿前弯下腰来笑眼迷离地望着伽罗,雪白的胡须如同阿德里海上怒吼的浪花,浸透在苍茫的暮光里。可老人家没有右眼,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骇人的疤,让年幼的伽罗颇为害怕。
“我们的战神啊,”他向着还是小朋友的伽罗单膝跪蹲下来,一种奇异的光芒在他仅剩的左眼燃起,像是星夜里窜跳的火炬,“答应我,用你的剑和你的心去守护我们的阿德里,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秒。这里,”他指一指身后的神殿,那恢宏的穹顶仿佛足以支撑起燃烧的天空,“也会像记住你的祖辈那样记住你。”
后来在守门人的话语中他走进了阿德里军校,和阿卡斯凯撒他们迷迷茫茫地闯荡过青春时代。军校每周组织的少则两次多则四次上不封顶随机掉落的体测中,伽罗从未从年级第一那里掉下来过。无论是实战训练还是野外演习都永远能刷新长辈们“后生可畏”的惊艳。
当然是会怕的,尤其是那些刚刚还在自己身边上蹿下跳七嘴八舌商量着切西瓜的战友下午就血肉淋漓,僵直在战地医院的病床上彻底没了声息。不过不管怕不怕,阿德里只有一个战神,阿德里需要的是无所畏惧无可匹敌的战神。
原来超能力真的是无所不能的啊。他刀锋所向之处向来无人不降,千军万马的斩杀相会都敌不过年轻战神灼灼燃烧的青色孤锋。只要刀还举的起来,只要呼吸还能艰难浑浊地回转在胸膛,他就还有足够的力量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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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能力是我们降生那一刻起就被赋予的使命,”开心超人握紧双拳,隔着战斗手套几乎都能看到他手上清晰的肌肉线条,“我们会用我们的超能力守护好星星球!”
“不过说到超能力无法触及的地方……大概就是超能力无能为力的事吧?”
“我记得,在灰心星球的时候,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月舞被星影误伤了,她再也没有从星影的影子里走出来,罗素也因此失去了左右手。宇宙现代史学家将其称作‘月落星沉’,承认这是宇宙现代史的一个拐点。那个时候的我们根本没有力量阻止这个悲剧,我想,这也许就是超能力所无法触及的地方。”
“但我们会不断变强,阻止下一次月落星沉的发生!”
对话以一句撼动人心的感叹句终止,引得观众席掌声一片。
“哈哈我还以为开心要说他没办法用超能力买到门口早餐店的第一笼包子。”伽罗挨着小心超人坐在镜头边缘,偷偷对小心超人说。
“三点钟方向,有两部摄像机盯着你。”小心超人为这个不太好笑的笑话递了一个半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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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少年的那个黄昏,星际超人联盟的信使将贝丝牺牲的消息传来的那个黄昏。那是穿过阿德里的万千个日暮中最为平平无奇的一个,那是宇宙跨越的万千世纪中最为平平无奇的几秒,对于伽罗而言是足以生生凿进记忆里的刻骨铭心。
那也是超能力所无法触及的地方,在他生命里还有太多这样超能力无法触及的地方。他可以劈碎不计其数的巨岩,还可以拿到更多更多的年级第一,在野外训练里一次接一次地冲破敌营,在庆功宴的掌声和赞叹中高高举起装着果汁的高脚杯——父亲禁止他饮酒,但这些都没有意义。他再努力都不能拨乱时间轴,重新走进少年的那个黄昏,拍拍嚎啕的小孩子的肩膀告诉他“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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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主角的超能力强悍无比能够保护我所有的忠实粉丝和这个宇宙……啊啊不过说回来,”花心超人看看前面的工作人员连续三次手势示意他停止当前话题——啊其实就是停止自恋毕竟他占再多镜头都会被无情剪掉因为谁的戏份都不能超过开心超人,“我的超能力所无法触及的地方,也许就是单独和罗素交手的那一次吧。”
“是我太狂妄自大了,我觉得我可以单独救回我失去的朋友,因而把别的伙伴都抛在了一边。虽然还是被罗素打败了,但大家给了我继续前行的力量。”
花心超人在聚光灯下笑笑,闪耀的金发闪烁起满头满脸的熠熠光彩。他好像真的天生就属于聚光灯所给予他的那个闪闪发亮的世界,属于镁光灯和麦克风,属于烟雾器和舞台,磁力钻和话筒都拿的起,再多的插科打诨贫嘴逗闹都无法改变他的归属——
他天生就带了光来,无需扮丑卖笑也能够熠熠生辉。
“所以现在的我不再莽撞了,我会一直看向我身边的人,和他们一起。”
花心超人的发言也以满座掌声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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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
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
伽罗知道。他的绝望落到实处,落到每一帧微不可查的细节,有迹可循。
坐在逃离阿德里的飞船驾驶舱,身后是哭喊吼叫的老弱妇孺和已经没入火海的阿德里,炸裂残骸碎片带着喷薄的光焰疯狂地锤击在飞船表面,乱起一阵撼天动地的声浪。内置AI在操纵大屏上层层叠叠地蹦出血红色的警告页面。若非身后还有被拼命救下的幸存者——那是已经离开的阿德里星人的至亲,是阿德里从火海和残骸中向上托举出来的一朵希望,一捧鲜花,他愿意现在就回航正在爆裂燃烧的阿德里,无能为力的战神就同无可挽回的阿德里合葬吧。
这也是超能力所无法触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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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曾羡慕过他的搭档。他离开阿德里的年纪按照星星球纪年法来计算也不过是十七八岁,正是目无天地桀骜不驯的时候。可他活到最狂妄的年纪上把他的阿德里弄丢了。
他羡慕小心,只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就举得起刀也端得住枪,能从十八层高楼上毫没踟蹰地一跃而下摁住逃跑的怪兽,也能从废墟里喷薄出绿色的激光将整个苍穹包裹,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喘着粗气擦去嘴角的一抹血痕说我还能打。他羡慕小心,抬眼是飞舞交错的甜心泡泡掩护,后退半步就能抵住花心的肩膀,再往旁边是随时来援的分身们,以及背靠背而立的开心和甜心,远处的掩体里粗心的枪口深幽地泛起一抹黑色光泽。小心永远不会落单,他有绝境中支撑他的肩膀,黑夜里奔向他的曙光,因而他能从绝境和黑夜里毫不踟蹰地走出来、走出来,走向伽罗,走向任何爱着他的人,在脚下摊开的血泊中挥起一道带着底气的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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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
伽罗惊醒,正轮到甜心发言。小心挨着他,轻轻抓着他的手腕,提醒他回神。
伽罗本来有一句冲口而出的“在想你”,话到一半还是咽了下去:“在想你……遇到我的时候也不过十三四岁,是怎么上的了战场的。”
甜心超人正在发言:“我是治愈型的超人,超能力偏向于辅助和防御。我的超能力可以无处不在地在背后守护我的队友,但如果说起我的超能力所无能为力的事情……”
甜心超人今天身着常服,雪白的长裙没过脚踝,墨绿长发挽成独辫,婉顺垂落脑后。锁骨隐隐约约,瓷白的皮肤在衣领下恍如倾吐清晖的月亮。纯黑色的眼眸被映得玲珑剔透,一束追光打来,那双眼里尽是温柔的鸦灰,“也许就是我们一起在灰心星球追捕月舞星影的时候。我们的团队分崩离析……我认为伙伴们会因为我的性别而理所当然地觉得我更需要保护,我觉得被轻视了。可是不是这样,大家都知道我是女孩子,更是女超人。”
“大家都很信任我,他们能够在战场上把他们的背后托付给我,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桃子姐姐娴熟地接梗,工作人员不失时机地播放起一段温馨的纯音乐,场面显得正能量满满。
“甜心后就轮到粗心,粗心之后就是你。”伽罗提醒小心超人,后者显然还在思考他刚刚抛出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但是,”小心超人努力拼凑字句,“星星球需要第五位超人。我就来了。”
“你呢?你第一次……”
体谅到小心说话实在辛苦,伽罗选择直接接话,反正也是心照不宣的东西:“我第一次上战场,年龄也在十三四岁?你想问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嗯。”
“阿德里需要她的战神,”伽罗笑着,“所以我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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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十三四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那时两人还不相识,他也许守护着他的阿德里,已然能够丝毫不颤抖地将刀锋贯穿敌人的心脏,即使是鲜血喷薄而出浸染全身也没再有半点慌乱。他也许在阿德里军校和阿卡斯凯撒他们抓鱼切瓜嬉笑打闹,也许在战场上猩红着眼举起青色刀光,万众喊杀,尸山血海,遮掩不住少年战神嘴角轻狂的笑影。
按照时间线来看,也许他在阿德里星抽出一段染血的刀锋时,小心超人被赋予黑色机械石的力量,在机车里第一次睁开他紫堇墨色晶莹的双眸,打量着这个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世界。也许他在逃离阿德里星的飞船里嚎啕的时候,小心超人正跟着兄姐第一次上场战斗,压根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里迸溅出一道决绝的光亮。他也会是个天生的战士。
总而言之,他们的十三四岁相差得不会太大,只是在宇宙的两端各自为战,暗暗积累着相遇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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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超能力是雷电,对武器也很擅长。除了能在停电的时候用超能力发电帮博士看到桃子姐姐的直播,还能给甜心研发最新的锅……”
“抓到罪魁祸首了,以后就别拦着甜心,我们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花心超人在底下咬牙切齿,被甜心超人无情摁住。
粗心超人挠挠头,指尖被坚硬的头盔硌得发痛才收手,“啊,我忘记我戴头盔了……”
“我很健忘,经常给大家惹麻烦。这就是我的超能力无法触及的地方啦。但我会很努力地跟住大家,为守护星星球荣誉而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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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现在不会再羡慕小心了。因为小心被赋予的,宅家众人也会毫不犹豫地赋予他,在阿德里庆功宴上的珍馐佳肴和众人的交口称赞竟比不上甜心在伤处敷上的泡泡。
刚到宅家的那段日子,众人因为平素话最少的幺子突然给家里拉来一个大活人而多少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与这位饱经风霜的亡国之将相处着。而小心似乎是伽罗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抑或是从伽罗出生起就陪伴在其左右的影子,一直漂浮在他心底的一座孤岛。伽罗经历过的日夜,熬不住的苦痛,他都知道,都能百分之一百二十地理解,都能伸出手来轻柔抚平。
似乎伽罗只是试探着向他索取眼角的一点余光,心里的一寸空位,而小心能将心口细细剖开,捧出他年轻的心脏来整个交给伽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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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被点名的小心超人惊慌地站起身,差点炸麦。伽罗伸手帮他扶正麦克风,引来台下一片嘘声。
好在星星球的经济水平在全宇宙都算得上首屈一指,对两性关系的观念格外开放。伽罗翻过小心的近代史课本,知道星星球历经过两次文艺复兴,尊重人权和自由的理念也愈加成熟。加之小心的人气一直高得吓人,“伽小”cp的热度也跟着居高不下,众人对他们的关系几乎都采取了祝福态度。
“情感,”小心超人想了想,低头望望伽罗的发顶,“是超能力无法左右的事情。发自于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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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再把那条时间线向后推,无能为力的事情或许就是那一天蓝得讽刺的天空。
不应当这样的,伽罗撕裂开心口取出自己的能源核心时这么想。他应该和阿德里历代的所有战神一般,戎马倥惚一生,最后回望自己剑下这个海晏河清的盛世,笑着老死病榻。或者他和小心应该和星星球无数对白头偕老的伴侣一般,这一生来人间一趟,看看春生秋杀的变幻,听听理想绽放的声音,晨间相爱,夜里看海¹,训练结束后一罐冰冷的运动饮料,宅家阳台上滚烫的璀璨星河。不该这样的。
然而宿命来的往往斩钉截铁,噩梦降临得偏又不容商量。伽罗想起十五岁那年在战场上被生生拧断的臂骨。也许因为他是战神,因为是超能力者,所以理所应当,所以毫无退缩的余地。
荧蓝色花火势不可当地冲上天穹,溢满硝烟的天空都被洗净,换做一片纯粹的蓝。荧光离散,洋洋洒洒赠满面疮痍的人间好一场星雨。
那是天空滴落的泪水。其实不应该这样,并没有什么理所当然。他是战神,是超能力者,当然也是凡间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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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吗?”伽罗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提问,还以为自己只能坐在小心旁边当个大型人形摆件,脑筋转了个山路十八弯还是放弃了刚刚一直在想的八千字回忆录,“我觉得……生死和分别都是超能力触及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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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以后仍有太多超能力无法触及的地方。像是冰骑士剑锋的冰芒,暗魔瞳孔里永不褪去的夜晚。伽罗知道他不会再怕。同少年时期为了强行适应“战神”这一称号的眼一闭心一横挺起一条孤胆就敢一往无前不同,这次他也同他的搭档一般有底气,一种无论身处何地都将有人向他而来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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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挤在后台,开会回来的宅博士正在补录节目。他的回答是“超能力无法触及的地方?我不是超能力者,无法完全理解这个问题。不过与其向孩子们问得这么高深,不如先让他们学会不隐瞒自己的伤势吧。”
正值夏夜,晚风微凉,萤火玲珑,接到宅博士的众人准备回家。站在录影棚外七嘴八舌地争论一番,还是决定直接飞回去好了,于是能用超能力的上超能力,用不上超能力的激活飞行器,一路火花带闪电哐叽上路。
小心超人伸手摁住那团已经自觉绕到他身后的荧蓝色光焰:“飞行器,我带了。”光焰旋即幻化成人形,醋了一般回了个“哦”。
花心超人伸手拍拍小心超人肩膀,青白色光圈迅速环绕开后者全身带着小心超人飞了起来:“好啦好啦,都一样。伽罗前天才出过任务,你也珍惜珍惜自己三十岁的身体吧。”
伽罗回嘴:“按照星星球纪年法来看我还很年轻好吗?”
七道光芒缓缓上升到星星球的夜空,这座城市狂欢的夜晚被尽收眼底。
“我们的紫色蒙面侠有兴趣表演一下炫幻双刀斩吗?”
“……”
“噗嗤。”
“哈哈哈我好佩服小心是怎么把这种技能名字念出口的。”
“我其实更佩服甜心能把‘天使之翼’念出来。”
“什么啊,难不成开心双峰贯耳就是圣弗朗西斯帮你念的?”
“关我什么事啊?!”
“你表情包多你老大。”
伽罗闭上眼,近乎贪婪地摄取着这些对话。这些对话似乎无处不在,冬日的火炉旁或是夜晚的饭桌边时刻都发生着,即使沉默如小心也绝不会将谈话引向死路。偶尔闷热的夏夜全小区停电,众人头靠着头围成一圈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伽罗的左手掌心里是小心的手,右手化成风扇。他听取着这些碎片般的话语,它们如同晶莹的水滴,折射出宅家生活的全貌——轻松的、诙谐的,与战场上的血痕与尸块毫无干系。
伽罗无所事事地做着思维漫步,眼尖瞅到地面上一块鲜红的招牌,于是向身前的各位朗声道:“小心,大家,我走开一下,你们在家里等我就行了。”
“小心要跟去吗?”乘着泡泡的甜心超人悄悄向小心超人靠近一点。
小心超人犹豫之中,花心超人已经夸张地一手搀着粗心一手搭着开心扶腰喘咳,就差没搬来个花圈原地吹打,控制磁力将小心超人向伽罗方向送去,“哎呀小心,本主角的磁力突然就没了啊——伽罗你得去接住小心啊——!”
花心磁力包裹着小心超人一直稳稳送到伽罗身边,直到伽罗伸手牵住小心超人手掌双双平安落地才散去,其间还夹杂了甜心超人一句不满的“我还以为能看到公主抱什么的”。
伽罗看到的是星星球本土一家奶茶店。等到他念绕口令一般秃噜出来一串“两杯冰美式三杯圣代一杯超大份圣代一份冰激凌”,快打烊的奶茶店里忙成一片。伽罗扫码付了钱,靠在旁边的小心超人本来打算问问他录节目的时候在想什么,一出口还是换成了一句“有怪兽找我决斗。明天。”
“既然怪兽是专门找你一个的,我就不方便去了吧。不过哪只怪兽那么勇,敢找我们小心决斗啊?”
“发烧怪。”
伽罗从店员手中拎过鼓鼓囊囊的袋子,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那我觉得我还挺有必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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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曾孤剑来战,在黑暗丛林的月下滴着嗜血的寒芒。他向着被抢走魔方的少年小心转出千道荧蓝色的刀光,深蓝的眼眸里在小心面前尽褪去亡国的哀戚,现出他年轻战神本就有的狂傲来:
“小心超人,我们一战方休!”
应当慨叹星星球的时间走得太快,他向小心劈出的利刃还来不及收鞘就化作了随小心攥在手中出生入死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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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球的夜空缓缓升腾起两朵花火,小心超人咬着冰激凌跟在伽罗身边。他其实还很想问问伽罗为什么是草莓味的,粉粉嫩嫩少女心十足的样子。
街灯如豆,绵密的云朵夹着潮湿的炊烟,阑珊的夜雾扯下了夜的披风,褶皱里抖落万千星子,纷纷扬扬洒在低垂的天幕。脚下的街灯亮成一条喷吐光焰的巨怪,交织成夜色的花斑。头顶是不知尽头的天空,足底是不知来处的城市,身后的月如同夜神在梦境与清醒的罅隙间独独睁开的瞳仁,或是白昼与夜晚交接时不慎撕裂的缺口,亲昵时不慎落下的吻痕。月就那样慵懒地半睁开眼,抛却了蟾宫和玉桂的传说,褪尽一身光芒,俯视着在她的夜幕里穿梭而过的两个凡人,思考着他们将去往何方。
一路上伽罗都在和搭档吐槽星星球的民众对阿德里星人有多少误会。“前天送外卖过来的小哥还问我他女朋友是阿德里人,以后会不会被家暴——拜托我们阿德里民族的第一条战斗准则就是不把自己的超能力对准所爱者的心脏好不好!”
伽罗看了看小心的心口,被深紫的战斗服遮盖住,只能看到领口以上的脖颈。没关系,反正已经看过了,只是他试图把脸颊贴在小心胸口听心跳的时候被恋人捏着耳垂戏谑了一句“伽三岁”,还告诉他超人的心脏是静止不动的机械石,他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伽罗接着说下去:“上次被媒体采访的时候他们居然问我,和阿德里人谈恋爱是不是很容易守寡!我的天啊我……”
他扭头看一看身旁的月色,突然没再说话。激情澎湃的吐槽也被换做了一片月夜下的宁静。
“小心,”伽罗偏过头,群青色三千发丝被夜风逗弄,纠缠着飞扬过他的脸颊,他身后是月亮独赠他一人的清光,“我们这样像什么啊?”
小心超人没有说话,他心里已经有了恋人给出的答案。
——私奔。
月球似乎并不那么遥远,就立在不远处安静地翘盼,数千年数万年也将这么等下去,那些浪漫至极的童话和情诗暗自消长,不为人知。
“来私奔吧。”
“和我私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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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回忆到今夜的月球与私奔为止,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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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宅家,袋子里的圣代给快熄灯睡觉的众人带来了五份不大不小的惊喜。除了博士一边给他的冰美式戳吸管一边叮嘱伽罗下次不要再给开心带超大份圣代也不能给粗心偷偷在冰箱里留蛋糕,义正严词地宣告着小孩子不能惯着,却忽略了是谁的宠爱最没有底线。
伽罗之前被恋综的主持人问过什么时候最想要和恋人接吻,被伽罗一顿胡说八道敷衍过去,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有了答案。
——小心的冰激凌已经吃完,有些粉红色的奶液残留在他嘴角。
交往已经好几年,小心没有对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产生什么异议。伽罗想,小心也许真的可以为他生命中的所有问题提供一个唯一确定的答案,以往的哭嚎和醉话都能被悉数抚平,淡化成一个会永远留在那里的疤,他本身就是一个余生的最优解。
小心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披了一条乳白色的浴巾,松松垮垮地塌陷,左侧的锁骨和一小块心口的皮肤在湿润的雾气中隐隐约约,是健康活润的小麦色。那里落过伽罗欢愉时的吻痕,撑起过他噩梦惊醒时泪流不止的脸颊,也紧贴过他的耳朵,第一次知道了超人的心是静止不动的机械石。
恋人的心吗?
今天晚上一定会听到小心的心跳声的。
那也是超能力所无法触及的地方啊。
【The end】
灵感来源于喜灰《奇妙大营救》中沸羊羊接受试炼的那一集,也许是《手所能触及的地方》记不清了反正。
伽罗小心啊,你看你俩是自己去还是我去给你俩搬过来(bushi)
¹语出《藏起来》“有人相爱,有人夜里开车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