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德克萨斯：放逐于你]第6.5章 新年（下）
她只是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融入那个聪明的人身边的孤独氛围。
她和他早就对彼此的身体无比熟悉，更加清楚什么时候亲吻何处能让对方发出更沉浸的回应。
可他们终究没有走进彼此的心。
来到后院，她看到他一个人抱着胳膊靠在长椅上，像一座雕像静寂无声，面对着一片尚未盛开的花木。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坐在他身边。
过了一会儿，赫伯特好像从睡梦中醒来。
“怎么……玩的不开心吗？”
他一动不动，赤色眼瞳瞄向身边的女孩。
“太热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上次带来的一束不知品种的郁金香。
那是她和赫伯特上个月出门闲逛时偶然在花店发现的，赫伯特对店主说的火焰纹路相当感兴趣，便买了回来。
现在已经初步长成了，估计再过几天就可以开花。
“是太热闹了吧。”
“……嗯。”
两人再次恢复沉默。
她偷偷看向他的侧脸。
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微风拂过，只能听到院里草木簌簌作响，还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他们都觉得这样也不错。
赫伯特早就习惯了孤身一人，很感谢德克萨斯和自己保持这样礼貌的距离。
只是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心中缓缓流淌。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知道，当他们在身后的屋子里喧闹欢笑，一种慰藉萦绕在他周身。
他没有制造快乐的能力，但可以体会别人的快乐，然后以此为食。
“博士……”
“怎么？”
她撕开pocky的包装袋，取出一根送到博士嘴边。
赫伯特微微低头叼住，慢慢把饼干棒嚼碎咽下。
他们慢慢分享完那袋饼干，又一起看着院子里的花草一言不发。
“你不牵她的手吗？吻她一下，怎么都好，把女孩子这样丢在一边吗？”
白色的人又调笑道。
“我们喜欢这样，你少说话。”
搪塞罢了。
他只是不知道该对一个即将出发前往迎接自己命运的人说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博士表达那种混着紧张和期望的忧愁。
“……博士，我这次可能要离开半个月，或许更久。”她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嗯。”
双手在腿上交扣，掌心渗出汗水。
“这段时间，你我想来是没法见面了。”
“……嗯。”
她不知道该如何在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同时，和身边的人倾吐心声。
算了吧。
她决定到此为止，不必再和博士说什么了——这次能再来看他一眼，足够了。
“博士，我先走了，明天早些时候就要离开了。”她捡起两人中间的包装袋，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他叫住了她。
她转过头，发现博士正直视着她的眼睛，神情依然平静，只是在透过院子里草木的清冷月光下，那俊朗的脸庞含着些许悲意。
“怎么了，博士，有别的事吗？”
“……明天一定要去吗？能天使自己也可以吧。”
她无奈地一笑，坐回了他身边。
“那家伙自己一个人呆着会无聊死的。”
“是她自己很难完成吧。或者你自己很难完成。”
“……是。”
赫伯特几次想要向她说明自己的想法，但都忍住了，这次也终究没有例外。
他的视线转向一侧：“虽然我来说这句话有些奇怪。照顾好自己。我没办法轻易离开新沃尔西尼，容易被抓住话柄。虽然我不在意他们怎么说，但是罗德岛不行。”
“我知道。不用担心。这种事也参与过不止一次了。”
“祝你们……一路顺风。”
听到这里，淡淡怒意突然从她在心底升起。
她知道，博士不可能对自己说出什么更关切的话。
她也知道，对博士而言，“情绪的匮乏”不是假话。
但是……
她突然感觉有些自作多情。
擅自前来打扰他独处的时光，又想要向他倾诉谎言之下的担忧，现在还自顾自地生起气来。
我们还能有什么别的可能吗？
只是想要看看他是否对自己多一些关注罢了。
不过也没什么意义。
“嗯，多谢。”
“啊，有一件事我倒挺在意的。”
“……什么？”
“我送你那个小玩意儿，你没戴着。”
看到博士指了指他自己的衣领，德克萨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出门有些匆忙，没有戴上他送给自己的蓝色蔷薇胸针。
上次换衣服的时候放在床边的储物柜里了，之后就再也没在公开场合戴过。
看着她一副想起什么的样子，赫伯特眼睛微眯，语气也恢复了一些往日的轻浮：“那东西你不会丢了吧？那可是咱们一夜情的见证。”
“……如果，我说是呢？”
“会伤心到死。”
“是么？那为什么没见你痛哭流涕的样子？”
“没有想到你睡过我之后居然一点留恋都没有。小说里不是都说女孩子会很重视和自己第一次的男人吗？”
“说得好像你很在乎一样。”
“我就是很在乎啊。在我的想象里，我和理想的女性应该是在舞会上相识，倾心相恋，然后私定终身，最后一起赴死。这样喜忧参半的结尾才符合我的风格。谁知道事情还没开始就被你趁虚而入，你这么强我又反抗不了。”赫伯特“委屈”道。
听到赫伯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差点被气笑了：“你要不要好好想想到底是谁那天晚上劝告不成就直接把我打了一顿？说出这种话来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欸，还有过那样的事啊。怎么可能呢？那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重视我们的见证。啊——啊，玩完就丢，真是无情，果然是黑道的作风。”
她冷笑一声，靠在长椅上，露出一副始乱终弃的神情：“对，对……反正我已经扔了，你说什么都行。”
“不会真扔了吧？”
“没有。只是……饰品这东西不太适合我，而且你知道企鹅物流平时的业务，戴着那个东西也不太方便。我放起来了。”
“那东西不只是个装饰品。给我戴上，不许摘下来。”他的最后一句话十分严肃。
“怎么……有那么重要吗？”德克萨斯有些不太适应赫伯特这样多变的情绪起伏。
她试验过几次后，是真的觉得那东西没什么用。
可以对身体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源石技艺一类的冲击做出反应，而且还能中断正在增强的能量变化，但是——
她的身体机能和源石技艺有分不开的关联，用了那个封锁源石技艺的微型单元，固然能把身边的源石技艺强行冷却，而她自己的法术也会受到严重影响，身体的敏捷程度也会部分下降，可以说是伤敌伤己，结果不过是把双方都暂时变成废人而已。
“首先，这玩意儿的效果在于出其不意。其次，面对一个法术精湛但身体虚弱的人，这东西就是最好用的。而且……”
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视，右侧脸颊又逐渐攀上那些不规则的法术回路：“那东西用的多了，身体自然会产生抗性。虽然会渐渐降低它的耐久，但是能用几千次的东西你花十几次机会熟练熟练影响也不大。”
“这么好用？”德克萨斯终于开始意识到博士的礼物绝对不止那样简单的意义，“那岂不是可以随时锁死……”
“不行。如果是我本人的话当然可以，无非是对身体产生一些负担，但那东西使用不能太频繁，就像铳管过热会出问题。而且不能承受太强的法术冲击。要是使用时检测到周围的法术强度提升太快，密度过大，也扛不住。虽然最后一定可以泯灭那次法术冲击，但那东西也差不多就废了。”
“明白了。一次没有上限的阻挡和很多次有极限的封锁。”
“那次没有上限的阻挡……”赫伯特脸上的法术纹路缓缓变化，语气一顿，继续道，“相当于把我身上的法术回路剥离出来，是本体级别的抑制，所以一定会生效。别舍不得用，大不了回去罗德岛，我再和他们重新研究一个。”
“……博士，我能知道吗？你的法术。”
沉默。
赫伯特把右手伸到两人中间，像要抓住天上双月：“怎么了？对我不放心？”
“不是。我只是……担心这样的源石技艺是否会对你造成更大的损伤。”
“你是想问，这法术的来源吧。”
“……”
“我可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就等之后吧。等你……回来。如果那时你还对这个感兴趣，我可以简明地告诉你。”
赫伯特的笑容有些宠溺，却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他的眼神十分纯净，不带情爱或者其他污秽。
他的右手散去那些法术铭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还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耳朵。
“其实没什么区别……切利妮娜。我现在依然是个普通人。”
他最后这句话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博士……”
你明明什么都不必做的。
她突然有些不理解这样的人为何要答应大帝的请求。
他不应该被困在叙拉古这样的泥潭，更不该被任何人困住。
但他现在正坐在这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感觉有些难以承受这样的注视。
“我只是……终于厌倦了。我也只是个凡人。”他轻声道。
可你明明不会甘心在这里堕落，不是吗？
还是说……你终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归于何处？
“博士，你究竟为什么会加入罗德岛？”
“我不知道。”
白色的人坐在地上，看着他的目光满是鄙夷：“说得好像罗德岛对不起你一样。”
“闭嘴。”他不愿多看那人一眼。
“……你对之前的事情依然没有记忆吗？”
“没有。我所知道的都是阿米娅和凯尔希告诉我的。还有一些是我自己查出来的。”
“……”
“我不难受，也不痛苦。偶尔，甚至只是一瞬间，我甚至会想，失忆是不是我唯一能做决定的事。和你一样，切利妮娜。我们都被‘过去’锁住了。我……”
他深吸一口气，叹道：“我已经，不知道所谓的‘命运’是什么了。我有时在想，为什么我会得到他们的好意？为什么他们要给予我这样的信任？我明明……什么都给不了他们。他们的愿景终将被辜负——他们信错了人。”
“……因为这些事情，你自己都无法决定。”
“我们的区别也在这里。你想要粉碎那样的命运，而我必须要背负那样的命运。所以我喜欢你，也讨厌你。但我依然对你寄予希望，愿意拉你一把，至少我要看看你，一条在泥潭里挣扎的狼，究竟要怎样在自己的路上继续坚持下去。”
她露出有些伤感的笑容：“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体面吗？”
“是啊。你摔的越惨，我越开心。但你要是摔倒还能爬起来，我更开心。”
“你这人的爱好真是恶趣味。”
“我说过了，我有施虐倾向，但是个好人。”
“好人啊，真没看出来。”
她贴在他的右肩，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习惯反抗，被她轻松得手。
“我们要在这里做吗？会被别人看到哦。”
“想什么呢。我今晚要回去。之后的半个月，你就靠这个过活吧。我不来的时候别太寂寞。”
“我早就习惯寂寞了。再说了，我这段时间在叙拉古也见过不少美人，不用太挂念。”
“那你和谁有过了？”
“那倒……没有。”
“这可是我第一次吻你，我的初吻，收好了。”
“我还以为截止到前天，我们已经吻过数百次了。”
“那不一样。”
“有何不同？”
“算是那个胸针的回礼吧。”
“好吧。”
“我要回去了。”
“回去企鹅物流那边？”
“车钥匙在我这里，能天使自己回不去的。”
“我送你。”
“不用了。不远……还有一件事。”
“嗯哼？”
“新年快乐，赫伯特。”
“呵……新年快乐，切利妮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