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提瓦特 · 改】璃月篇第一幕 · 知否知否,绿肥红瘦

璃月城,临近晌午。
不得不说,现在的万民堂那是真的大酒楼了。每天往来的也不仅仅是民众和贩夫走卒,兼并了新月轩的新万民堂看上去更多了一丝除了烟火气之外的贵气……就像是现在,底楼仍然是家常菜馆和饭堂,但是从三楼开始就已经是各种各样的包厢和雅间。
打扮娇俏的侍女奉上仙人仙力浸染的茶水,下酒的小食清甜可口爽脆怡人……加上晶莹剔透的酒杯,装饰典雅的房间,甚至有些房间偏头望去就是璃月港的码头,每天随着波光粼粼看着璃月城外繁荣兴衰——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毕竟璃月港这提瓦特最大商港的地位名不虚传,很多璃月人与有荣焉。
此时此刻,万民堂顶楼的雅间中,穿着雅致礼服的男人正在与面前的人对坐饮酒。
“真没想到,万民堂还搞了仙亭这种专供仙人们饮酒作乐的雅间。”礼服男啜饮着杯中的白酒,脸上的表情略有玩味。“先生也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被他叫做先生的人也是喝了一口杯中的白酒。“白玉珠米所酿,酱香陈酿,酿制时还往里面加入了特殊的花露,入口甜润不辣嗓子,辛香味仍然不减。可以说是真正的好酒了,也难怪你有心。”
一边伺候着这二位爷的侍女大气都不敢出,她也算是仙人和人类混血的混血了,有四分之一仙人血统的她自认还是侍奉过不少仙人的……甚至因为辈分原因,她伺候这些仙人实际上就是和伺候叔叔伯伯一样,她这种与其说是侍女,倒不如说是万民堂请来的高级公关。
外面万民堂大家喊她一声“兰姐头”,这里的仙人们一般喊的都是“小兰”。
可是这两位……她是认识又不认识,也不敢说自己认识。
毕竟自己从出生以来每天都在璃月港港口竖着的那两位,今天突然跑到自己面前,换谁谁都得懵一秒。那是在传说中才能见到的人物,倒不如说能见一次她都有点儿折寿。
帝君陛下,使君殿下。
“说了是好酒你还不信,这种酒我可是和香菱死缠烂打好长时间说是请你的才能喝一口……”空嬉皮笑脸的又给自己打了一杯。“为了和亲爱的帝君大人一亲芳泽嘛……那可是无数女孩儿做梦都见不到的场景哦。”
“拍卖出去能给我换多少摩拉?”他微笑,眼神温润如同细雪。
“不卖。”
“迂腐了,你说你开个‘和帝君共进晚餐’的项目,至少身边这位侍女小姐那可是估计会花自己这几年攒的所有工资来的。”
“你别把小兰教坏,这是我故人的孙女儿。”
“不会,人要有属于自己的辩知能力,否则作为人,他是不完整的。”空拿出了一根卷烟点燃,小兰机灵的拿来了烟灰缸。“谢谢,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把桌子放在阳台,你也跟着来吧。”
“是。”小兰微微颌首,接着便拿起了茶壶:“我去为二位换一壶热茶来,茶香散了。”
“先把茶水倒出来晾凉了,当凉茶喝也行,人要惜福再说。”空摆了摆手,一副“别败家”的心疼样子——这顿饭他请的,能不心疼吗?
“所以江山浮沉百年,原先我们所见的璃月城其实已经变了样子。”看着小兰端着茶壶离开空不禁喟叹,感觉自己是个被时代扔下的老东西。“这是祭拜?”
“对。”钟离随他来到了阳台,两人手中都拿着一杯茶水。“每年的祭拜仪式,祭拜一下之后贡品入华宝池,璃月的船家们认为这会带来好运。”
他说的是现在璃月港底下热火朝天的景象,每年都有的一次拜祭仪式叫他给正正好好赶上了。每年璃月港在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个开港仪式,这也是海灯节刚过完之后才会有的开港仪式,街上过年的年味儿还没散去,甚至连总务司的灯笼都还没撤下来。
“看上去很繁茂,对吗?”钟离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看着正在吞云吐雾的空。
“对啊,有人气不是好事儿啊?总比冷冷清清的好……热闹好。”
“吉——时——已——到——”随着一声苍老的啸声,人头攒动的璃月港前渐渐地安分了下来。而这时之前用贡品堆成的宝塔和已经准备好的各类熟食已经摆好,旁边的戏班子和杂耍队也已经就绪……甚至搭好的大台上还坐着几位气度不凡的人物。
“诸位——肃静——”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间或有细微的窃窃私语声。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日子了,今儿个是我天璇老东西来主持这次典礼了。也请各位给我半分薄面啊……做的不好的还请大家勿怪就是了。”看上去约摸四五十的老者朝着场下的人们鞠躬,腰间的水神之眼熠熠生辉。“当然,老规矩,各位肃静一盏沙漏的时间。”
两个力士搬上一个大大的沙漏,接着将沙漏摆正,黄金所做的沙子从里面缓缓流下。
所有人都默默地祈祷着,刚才的窃窃私语都消失了,就连场上的人都默默起身。
“他们为何肃静?”正巧这时小兰端着茶壶过来,为空和钟离续上了新茶。
“……是纪念百年前随帝君征战天理的仙人,千岩军。”
空沉默,金色的发丝随风飘动:“我的错,我不该问的。”
直到最后一粒金粉下落,在场的所有人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台上主持的天璇星阁下。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他打开一张深金色的折子,照着上面的祭文高声念诵,声音中气十足还带着元素力,足以让相隔不远的万民堂都听得见他在念什么。“维予璃月七星率璃月万民于此,敬拜皇天之祜,薄薄之土。”
“谨择今日,瞻天养圣,四海永靖,国土安康。”
“伏望二君不弃,遣仙府之真灵,降祥瑞于下民,肃仙府之威仪,免人间之劫数,不独我璃月蒙上神福泽,亦使万民荷无量之福耶!”
“今备薄礼,唯望不弃。”
“恭陈牲帛,伏惟尚飨!”最后一句念完,他的脸上也冒出了些虚汗,看得出来在大太阳底下晒着连带声传十里,这位功力深厚的天璇星也有点遭不住……而这时一位穿着雅致旗袍的少女接过了天璇星的稿子,示意下人扶着这位老先生下去,自己则是接过了主持的工作。
“天璇爷爷身体不佳,小女斗胆接过主持大局之事,烦请诸位见谅。”她浅道了一个万福,在诸位的“无事”中接着便开始主持整个大局的工作。而后面是一年一次的迎神戏和拜神傩舞,说实话也不是很大的工作量,真正的工作量在那篇祭天祷文上,要让整个璃月港的人都听得到要消耗很大的元素力,同时对人的武学功底要求也很高。
“这女娃子倒是机灵,既博了个名声还避重就轻。”钟离靠着栏杆喝茶,这时候小兰已经将所有的午餐都摆了上来,一桌锦绣看上去还是蛮有食欲的。“小兰,这是哪家的孩子?”
“您有所不知了,这是天权星那家的孙女儿。”
“我倒是有点儿兴趣,仔细说来听听。”空落座,顺便给小兰也拉了一把椅子。“就当是自己家,不必客气。”
“嗯……那个孩子的话,算是天权在十几年前新得的孙女儿,当时出生的时候都说是仙鹤送祥瑞,神女赠青松。当然这说起来确实是有点儿过了,但当时据说确实随着这位孩子的出生,出现了一些异象。”小兰娓娓道来,看着空和钟离动了筷子之后才跟着动了筷子。“据说是,这位的神之眼是一出生就跟着有的,当时这事儿还轰动了大街小巷。”
“再后来就是这位姑娘从小就有一目十行的本事,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功夫学识都丝毫不少,武艺也算有所钻研。按照天权星先生的说法,这孩子迟早有一天能接过她的位子。”
“嚯,小神童啊。”空夹了一块儿手撕葱油鸡腿——这算是他要的江湖菜,一边嚼着一边看璃月港那里的景象。“天生赐神之眼,这可算是整个提瓦特大陆我到现在才见的。”
“什么系的?”
“雷。”
“此身即为尘世最为殊贵之身,当掌天下之大权……”他细细咀嚼着当年从最胜紫晶里面听到的意念,嘴角逐渐翘了起来。“这姑娘的来头有说法。”
“哦?你觉得是什么?”钟离的眼神也亮了起来。
“当年天空岛战后,天空岛的圣石中掉落了很多碎块在大陆上,里面有很多性灵是被封印或者尚未拥有灵识的。如果有一块圣石碎片机缘巧合被她得到……”空把抽完的烟蒂直接往楼下一丢,被钟离不着痕迹的剜了一眼之后接着往下说。“性灵在孩童未满三月,尚未有灵之时投胎在这个孩子身上,是有可能出现这种现象的。”
“仙灵本身就是上天所眷顾的种族,转世的孩子出生带个神之眼我都觉得正常。”空结束了自己的推断,而此时两人说实话已经将一桌子的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陪我去趟会场?就当是饭后陪我散步了。”
“请。”钟离倒是很风趣的摊了下手,表示时间不少,结伴同行亦可。
“小兰,帐记在群玉阁下,名字写上官,他们就知道是谁了。”
“午时三刻,拜——祖——君——”
空刚到璃月港前,就看见人们纷纷朝着璃月港前的岩神雕像施礼,有鞠躬的,有下跪的,当然也有直接磕头的……他也不好意思不鞠躬,只好选择脱帽致敬,否则等会儿一边的人非得说他不懂规矩,就是国外游客也至少要三鞠躬。
华宝池里焚烧的贡品瓜果和猪牛羊三牲烟雾滚滚,外面的人推金山倒玉柱……有种过年集体回家给爷爷奶奶磕头一样的场景,不过这种情景确实也喜人。
雕像的钟离身穿披风,兜帽罩住了自己的头,斜倚在御座上表情无悲无喜,厚重,俊朗,甚至想让人顶礼膜拜——这就是当时空为他雕琢的岩神神像,而礼尚往来,他的雕像是钟离给他塑造的。
“帅不帅?这可是我当时给你雕琢的形象,不说别的至少也是霸气外露……”空洋洋得意,在大家都起身之后戴上了贝雷帽。“当然,你给我捏的那可就太合我胃口了。”
“午时四刻,拜——使——君——”
又是一样多的三牲和贡品推进去焚化,烟气腾腾。
他的雕像更像是一个梳着大辫子的教书先生,右手上提着一柄利剑立于一侧,左手竟然提着一支毛笔,上面还有墨水淋漓出的连丝——这如果不是神明的权能,很难让人想象这用石头雕琢的墨点是怎么用那么细的石头承载住连接的。
他的表情平和,淡然,更有种悲天悯人的美。
“礼成,诸位先生辛苦,诸位前来拜祭的民众辛苦。”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甚至他的心跳都差点漏跳半拍。“诸事已毕,各位请安歇。”
那个声音他过于熟悉,熟悉的简直是曾经和她度过一段安然的时光。
空抬头,台上的女人仍旧雍容华贵,眉眼间妩媚带着贵气,整个人像是一朵盛开许久的琉璃百合——清净,又有着暗香流动。
“太奶奶辛苦,后面的诸般事宜已经安排好了,请您回府安歇。”刚才的少女出现在她身边,扶着她的手臂。“回府上还是群玉阁,您可以自己安排。”
“无妨,分内之事。”浅笑声中带着淡然,但是没人能忽略里面的高贵,就像是凤凰振翅长鸣,让人忍不住有些一激灵。
正当她准备回头时,突然有账房装束的人来到了她面前:“先生,有要事禀报。”
“有何要事?府中说话。”她并没有在意,只觉是什么账务或者是商业上的事情要她回去裁断……但是账房只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的眼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随行的女孩儿从没见过自己太奶奶眼中闪过那么多的情绪,似是欣喜,似是悲伤。
甚至还带着几分惆怅,像是她房间里洒在床单上的月光。
“上官先生回来了,万民堂寄了他的账单。”
“我回群玉阁,如果有一个人,带着一封很早以前的请柬来群玉阁或者府上,大开四门……接他回家。”
“毕竟人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回家看看了。”
她的背影一瞬间精神了起来,女孩儿感受到有火焰在那具身体中燃烧。
那种火焰叫做回光返照。
“这个请柬,太老了……虽然上面确实有着主家的签名,但是这个请柬的样式实在是太老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过。”负责守卫的千岩军看着面前的人,感觉有点儿蒙。虽然所有东西都对,但是这封请柬在一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人手里——就很违和。
他不是没见过带着父辈请柬来群玉阁的小辈,但是最老的请柬样式也是四十年前的那种……这种接近百年前的请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位从某个权贵的墓里面刨出来的。
“我给您通报一声,他们看看这样的请柬……”守卫话还没说完,一个头上戴着雕花,身穿青花纹旗袍的少女便已经出现在了他们二人身旁,眼中带着不解和些许上位者的凌然。
“玉先生……”守备将手里的请柬递给了她。
“我知道了,放他进去,他的这封请柬太奶奶说要给他换一封新的。”她端详着这封请柬上的文字,手中拿着的折扇微微开合。“……上官先生如有常事需面见天权,持此请柬畅通无阻,还真是口气大的要命的请柬,要不是我从小听着这故事长大,还真得被吓一跳。”
“你退下吧。”她拍了拍守卫的肩膀,示意这里有些事情。“有我就可以了。”
等到那个守卫离开之后,少女收起请柬,打开了她的折扇:“我的名字叫玉凝华,你也可以喊我玉先生或者玉小姐,亦或是喊我名字也可以,我都不介意。”
“请你说明你来到群玉阁的原因,你是那位上官先生的后裔?”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中带着些许迷惑。“如果仅仅是后裔,没必要让我家太奶奶大开四门迎接……可是你要是那位上官先生的话,又太年轻了……诶?你在听我说话吗……”
他竟然看得有些呆,他从玉凝华的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凤凰般的女人。
骄傲,华贵,优雅。
“可能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不过这也很正常。”他伸手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在她一脸惊怒的表情下踏上长阶,随手将脸上的一层面皮揭了下来。
“故人空,百年未见主上天权星凝光阁下,沧海桑田,别来无恙?”
“你持‘玉楼印’来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端坐于座上的女人看着半跪于面前的男人,已经在尽力掩盖住自己的欣喜。“起,当年给你的玉楼印你一次没用过,是害怕太张扬吗?”
“毕竟全天下只有两枚的玉楼印,第二枚突然出现在一个没人认识的男人身上,这也太招摇了……”男人站起身,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没必要,玉楼印能关闭群玉阁绝大多数的安防,搞得我像是要夜袭主上一样。”
“欢迎夜袭。”凝光第二句话给空整无语了,毕竟欢迎夜袭这种话也就她说的出来。
两人像是聊家常一样聊起了生活的点点滴滴,一旁旁听的玉凝华人真的懵了——不会真的,那位上官先生的事儿都是真的?据传那可是……星……
她不敢想,这事儿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凝光抽了一口手里的烟斗,小咳嗽了两下。
“诀别,回璃月的第一站是主上这里,也希望主上别把我这只小狼狗赶出去。”
“群玉阁永远为你这只小狼狗敞开大门。”凝光笑的很舒心,挥手唤来下人为空沏茶。“可惜,你说的是诀别,不是重聚。”
“毕竟我属于星空。”
“不。”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脸上的笑容很无赖。“你属于我。”
“你永远属于我,这是卖身契里面写的。”
提起这个东西空就脑壳疼:“……一百多年了,主上,那张卖身契不至于吧?”
当年签订的主仆卖身契根本就没写时间,当时自己看都没看就大笔一挥签了下去……结果现在旧事重提,空对于这笔烂账真的是猝不及防。
一边的玉凝华人已经傻了,傻的不能再傻的那种了。
她知道,太奶奶曾经是和使君殿下并肩战斗过的英雄,论实力可以说深不可测。但是她面前的这位他更不敢猜,甚至这位的名字她都不敢提……这位的名字简直是和七位执政陛下同级的存在,妄言很有可能会被威压瞬间杀死。
“你有个很好的孙女儿。”空看了一眼玉凝华,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接替你的位置只是时间问题,怪不得你想隔代把天权星的位置传给她。”
“是啊,我有个很好的孙女儿。”说到这里她的眼睛瞳光流转,里面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狡黠。“聪明可爱,八面玲珑,百了千当……”
“最重要的是,你也有一个这样的孙女儿。”
这句话很轻,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百年前,群玉阁,凝光寝房中。
空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一股“不要碰我”的样子——贤者模式是这样的。
“怎么了,傍上富婆主人还不乐意了?”
“我只觉得。”他撇过头,看着身边的女人陷入沉思。“这是赤裸裸的诈骗。”
“贫嘴?”
“难道不是?”一脸无奈的看着某人气得咬他的肩膀,上面留了一圈细碎的牙印子,空把身边的女人抱进怀中,声音带着无可奈何。“这样,值得吗?”
“值不值?”她嗤笑了一声,转而贴紧了他的胸膛。
“不,有些生意,是赔本,也要去做的。”
他无言,仅仅是将身边的女人搂得更紧。
像是害怕丢掉什么东西一样。
夜晚,群玉阁附近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就像是你站在高楼上,看着朦朦小雨从窗口上飘落,如雾般散去……轻轻拨动一把,像是帘子般让人难以掀开。
他看着身边沉沉睡着的女人,突然就没了什么困意。
在天理终战之后他曾经消沉一段时间,好友曾向他建议不如在提瓦特游戏人生一段时间,帮助各国重建秩序的同时体验下新的事物,毕竟时间是一切痛苦最好的淡化剂——当然也是开启全新旅途的催化剂。
然后他就开了太多了,以至于到最后几乎是每个国家都有可能留下了点儿什么东西。
当时的空就像是一个玩游戏开了太多存档的家伙,问题是他开了一个玩了一段时间就马上关了走人,然后再开一个……以至于现在他来到一个国家,基本上就等于开了一个副本一样,然后就得把副本里的事情处理完……
风神的新暗夜英雄与现任北风骑士,天权星的首席男仆和前月海亭第二秘书,稻妻雷电将军的谋士与三奉行的检察官,须弥小吉祥草王的老师……他开的副本有点多,而与此同时,他欠下的东西也是那么多。
就像是流星一样,即使他无意经过,而别人的眼睛中倒映着属于他的辉光。
走出房间,来到熟悉的群玉阁顶,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在这里长吁短叹,看上去倒像是被打击了……他也没管对方同不同意,大咧咧的坐在了一边:“怎么?在想事情?”
“啊啊……使君……阁下。”女孩儿被吓了一跳,但是看到是熟悉的人之后就稳定了下来,叹了口不大不小的气。“其实也没什么啦,但是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我还活着这件事情是很让人惊讶的吗?”空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盒卷烟,顺便递给了玉凝华一根。“抽烟吗?”
“只抽烟锅,纸烟没抽过。”玉凝华虽然嘴上说着拒绝,但是手上还是很诚实的接了过来,借着空手指尖点燃的火元素点燃抽了一口。“……呼,说起来这烟锅还是小时候太奶奶教我玩的,那时候什么都不懂。”
“抽烟就和一种游戏一样,初玩觉得得浅尝辄止,可是后来就玩的越来越多……最后你就离不开它了。”空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他们的脚下不远处是璃月城,正是海灯节刚没过几天的夜晚,璃月人还沉浸在年假里面。“想问我什么现在我都可以说,过了今晚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随你咯。”
“……使君阁下,那个,我想知道,我爷爷是谁。”玉凝华叹了口气。
“嗯?”
“当年太奶奶是未婚先孕的,天权星怀了孩子可是一件大新闻,但是这件事儿没头没尾的……因为孩子的爸爸不知道是谁。”玉凝华穿着空见到她那件儿青花纹旗袍,娇俏的样子像是古代那种待字闺中的女儿。“然后我爹就出生啦,我爹出生的时候几乎是要了我太奶奶半条命的。”
“话说,凝光应该是你奶奶吧,你怎么一口一个太奶奶?”
“因为我算是天权星的接任人啊,璃月这边的规矩是我继承我奶奶的位子,就还得在奶奶上加一辈,所以我奶奶就成了我太奶奶……”玉凝华说起这事儿都头疼,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和空说了。“说起来,使君阁下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气氛突然愣住了,空和玉凝华手里的烟卷都在燃烧着,两人之间突然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沉默……因为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那个答案他很难说出口。
沉默良久,空换了个问题:“你,恨你爷爷吗?”
“恨什么啊,我哪有那个资格啊。”玉凝华倒是没在意空突然绕开一个问题,以她的长线条性格倒是没注意到空的变化。“倒不如说我确实想过‘我爷爷在哪里啊’这种问题,每年人家过年的时候都是我去七星每一家拜年,然后人家家和我一样大的孩子都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喊着,赶着嘴甜叫个爷爷奶奶也能拿不少零花钱。”
“可是我回头想了想,我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爷爷,我也不知道我的爷爷去哪里了……”
“我问爸爸,爸爸说他也不知道爷爷是谁,我的爷爷就和我读书的时候背不过的古文一样,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是说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太奶奶说你爷爷是谁不重要,你要知道,你爷爷是一个很伟大,很伟大的人。”
“伟大?”
“对啊,毕竟在我心里,虽然我没见过我爷爷是谁,但是每次看到我奶奶说起他的时候,眼神都会变得很温柔很温柔……”玉凝华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灭掉的烟蒂扔进旁边的灰桶里面,那双和凝光有六分相似的眼睛看着空。
“使君阁下,见过我太奶奶那样温柔的样子吗?”
“你这样说,我反而知道你爷爷是谁了。”空又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悠然的吸了一口。“第二根小孩子就不要抽啦,否则烟味儿太大你奶奶要说我的。”
“好啊,给我讲一讲我爷爷的故事。”
他开始慢慢的讲述,像是在讲童话故事一样,一个少年从异世界来到这里,在这片全新的土地上与无数人邂逅,与无数人发生无数的故事……有爱,有恨,有时轻如飞鸟,有时沉重如铁,更多的,则是甜蜜中略带的那一丝苦涩。
“听起来,我的爷爷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啊。”东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玉凝华的眼睛里也似乎多了什么,看着给她讲故事的空也温柔了起来。“我真幸福。”
“我真幸福,我有一个勇敢坚强的爷爷,我为我是他的孙女儿而自豪。”
少女甩了甩头,像是恢复了下精神:“谢谢使君阁下,也请你如果有机会的话,帮我转告爷爷一句话,好吗?”
“你说。”空咳嗽了一下,将烟蒂扔进桶里。
“和他说,对身体好点儿,喜欢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和谁有想说的话,一定要快快说出来,不能压在心底里面;如果有对不起的人或者事,就去尽力补偿……”她缓缓地说着,看着空的眼神却越来越灵动。“总之……”
“有些事情,不能因为他自己,而选择忘记啊。”
他回到屋里,小雨仍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女人躺在床上睡眼迷离,半遮粉面的眼神里是对面前男人的宠溺。
“下面院子里的海棠花,开了。”
“每年海棠花都会开,我记得那是我种在群玉阁上的。”他坐在床边,看着女人那因为岁月而有些细小皱纹的侧脸。“你猜猜,昨晚的雨有没有打掉花瓣?”
“我不知道。”她靠在他身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应知否,应知否……”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为女人唱着摇篮曲。
“想是绿肥,红瘦。”
他突然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