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Activate

   七月的内华达州说不上令人愉悦，高温蒸煮下，冷却液在我的腹腔里乱窜。阿莱莎脱下防风外套时瞥见被我烫出的烟灰洞，朝我的小腿踹了一脚。“您若不是我的上司，我会朝着您的脑袋来一枪。”

   当然我只是插科打诨。我作为普通科研人员自然是没有枪的……我甚至没有摸过实体。而阿莱莎随风鼓动的红裙下是配着两把FN手枪的枪套，分别被腿环固定在两腿外侧。好一个武装贝蒂娃娃。

    我甚至没有注意到戈壁滩后还藏着一辆迷你越野车。汽车鸣笛两声，金色鬈发的女郎从车内朝外伸展开。我认得她是在2区工作的埃斯黛拉。仿生人的规格都定死在一点七二米，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我，这辆车都过于逼仄了。

    埃斯黛拉同我们握过手后，我自行后退到摩托旁。阿莱莎并没有朝她的腰间揩一把油，两人保持着工友间合适的距离低声交流着。热风仍不停歇。一些细碎的冷却液气泡在胃囊外翻滚、爆破……敲开阿莱莎办公室门时的强烈不安再次油然而生。虽然这么解释很可笑，但阿莱莎正经得骇人。

    二十分钟后，埃斯黛拉压缩进驾驶位，迷你越野车沿着戈壁滩蓦地消失了，沙蝎遁入洞穴一般。阿莱莎将埃斯黛拉递来的信封塞进枪套，再见到她那讨厌的邪笑时，我的心率终于回降到正常范围值。气泡沿着胃壁缓缓上升，在食管里窸窣作响。

    “现在我们去拉斯维加斯，”趁着我不注意阿莱莎朝我的后脊捅了一手肘，我趔趄两步，“有家墨西哥风味饭店不错。我很喜欢那里的tacos。记得一定要多加辣酱。”

    我捂住她的嘴。险些摔倒前，戈壁滩附近闪过一个光点。我不确定我是否机体过热，但是我的心率高得可怕，而冷却液也不该涌进食道。烈日偏移的瞬间，光点在视角盲区的边缘重现了。

    阿莱莎还没来得及咬我，我把她环进左臂夹在腋下，右手抽出她其中一把手枪。她调笑着“色鬼”蹬腿挣扎，我朝那光点扣了扳机。两声枪响激起群鸟，内华达沙漠在尖啸。

    “稳住脚！”阿莱莎怒吼，“你这他娘的书生，把它给我！”

    我摔进沙里。耳蜗泡在冷却液里，耳鸣不止，发梢散发出烤肉烧糊的焦香。她挣脱后夺过手枪，双持朝着光点集火。我的理智告诉我，要把从枪套里掉出的信封保留好，然而当我把它塞进外套内袋时耳边二度爆鸣，这次是发梢在燃烧。

    “别他娘躺着，去打火！”

    我是不是该在胸前划个基督十字？阿莱莎在换弹的间隙冲上后座，把手枪扔到我手里，环着我启动了摩托。我的侧腹被阿莱莎的右肋骨挤得生疼，我只能垂死挣扎般胡乱开枪，不过是弱者的示威。阿莱莎又朝着我另一侧腹捅了一手肘：“保护好我的后脑，到了拉斯维加斯我请客！”

    接着她又恨恨地磨牙：“被FN的后坐力震倒，操！”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比刚才高几倍的时速下，我快被冷却液噎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