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走板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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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九郎没想到第二天王爷还会来他这屋。
杨九郎留了个心眼儿，让院子里的下人去正院疏通疏通关系，王爷的动向能提前一步告知于他，倒也不是为了争宠，正相反，他倒是很怕王爷到他这里。
用过午饭，张云雷抬脚去赴和亲王的约，说是点香楼新调教了一批姑娘，各个能歌善舞。借着乞巧节的由头，带到一众达官贵人面前，哗啦哗啦的银锭子就这么撒下来了。
不过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向官府举报了点香楼为讨好达官显贵，放任官员狎妓。原本点香楼的生意明面上是歌舞，暗地里才是狎妓，如今这一被查封，多少陈年旧事铁一般的罪证都被翻出来了，弄的和亲王与张云雷不欢而散事小，朝廷中的言官听见风声，知道了张云雷也经常目无王法，往点香楼跑，纷纷上了奏折，一时间弹劾张云雷的奏折铺天盖地，反而是和亲王成了漏网之鱼。
张云雷的脾气本就不太和善，加之近日被弹劾的奏章不堪其扰，心情就更跌到了谷底。回正院的路上听见西院里嬉笑一片，不知道杨九郎和那两个小丫头乐什么呢，转身往他院子里走去。
身上的伤没好，杨九郎让红玉去外面的买了些药膏回来，一整天趴在床上蔫蔫的，唯独红玉说笑话的时候畅快的笑了两声，还被王爷听见了。
“笑什么呢？”
王爷的声音传过来，杨九郎和红玉立马禁了声，就在杨九郎还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迎的时候，张云雷已经迈进院门了。院门和他的房门中间就隔了两步三层台阶，红玉刚开门就差点撞上，吓得她立马跪在了地上。
“给王爷请安。”
穿着里衣趴在床榻上的杨九郎一时间找不齐自己的衣裳，只能如此从床上翻下来，低着头跪在地上，就算是膝盖碰在了脚踏上也来不及喊疼，更疼的他已经经历过了。
“今日早上街头巷尾皆是本王爷的传言，你听着倒是高兴啊。”
杨九郎屋里的茶不怎么样，但张云雷还是端着喝了一口，坐在旁边盯着跪俯在地上的杨九郎。而后者自昨天入了府以后，除了让红玉去外面买了盒膏药以外，一步都没出府，更不清楚王爷所说的什么传言，如今被责问起来，一头雾水，但更不敢不答，于是壮着胆子回道：
“虽不知王爷所说为何事，但既是谣传，想来圣上英明神断，必不会污了王爷清白名誉。”
说话倒是极有条理，王爷听着点了点头。身为人臣，自然是要第一个相信天子明断，加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句“不知所谓何事”更是将自己摘了出去。
不像是皇商人家的孩子。
“把头抬起来。”
杨九郎跪俯得极低，说话的时候，地板上的灰都能蹭到鼻尖上，如今听见王爷让他将头抬起来，他也不敢跪直了身子，只微微抬起，将背跪俯得和地面平行而已。
“啧。”熟悉的一声咂舌让杨九郎心中咯噔一下，肩膀差点就抖了，交叠的双手紧紧扣着地板的砖缝，不知道王爷又在嫌弃自己什么。
“把头抬起来，”张云雷放下茶杯，看着杨九郎的后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可看着他迟疑的样子，张云雷没了耐心，翘着的二郎腿伸过去，用鞋尖挑起了杨九郎的下巴，“听说你家里是皇商？昨日也忘了问你叫什么了。”
王爷似乎并未觉得如此做有什么不妥，倒是杨九郎的姿势有些别扭，听见王爷问话，他下意识的想要低头，结果抵在他喉咙上的力道更大了，虽说抬着头，但他不敢直视张云雷，垂着眼帘小声的回答。
“杨九郎，家父…家父官任内阁学士……”
实打实的文职，和皇商扯不上关系，可为什么圣旨上说，是“赏赐南下采买之辛劳”呢？张云雷细数数便知道了杨九郎的父亲是谁，自己从前还打过照面，如今弹劾的奏章里，并未听说他也上奏了，想来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在王府之中过的安稳。
“起来吧，过来坐。”
张云雷放下脚，让杨九郎从地上起来，后者刚想回去坐在床沿儿上，就被叫了过去。王爷拍拍腿，显然是让他主动凑过去。如此不得礼的行为，他怎么敢啊。
虽然心里不敢，但杨九郎更不敢表现出来，于是蹭了过去，哆哆嗦嗦的往张云雷腿上坐。对于这种没有礼数的行为，张云雷这种放荡不羁的王爷更不会在意，于是在他坐到自己腿上的时候，胳膊一揽，将人搂了过来。
“点香楼查封了，往后本王爷的乐子便少了许多，自然而然会多来你这里。”
张云雷顿了顿，觉得自己这样揽着他不太好，如同在点香楼里搂着楼中的姑娘一般，只不过杨九郎倒是对他这种折辱自己的手段已经习惯了。
“若还是像昨日那般伺候，只怕你这个侍妾也是做不下去的了。”
皇上赐婚的侍妾王爷不能休，但不是不能另纳，如今府中的人只他一个还拢不住王爷，若是以后人多了，他更像是个摆设了。
杨九郎听见他的话，在他怀里狠抖了一下。他明白张云雷话里的内涵，咬着嘴唇一个劲儿点头。
“除了这个，还有件事儿要交给你做，”张云雷让红玉将门口的箱子抬进来，上面积了灰，掸干净了打开，里面是陈年的旧账，还有很多是王府往上两三代的欠条，“原本以为你不识字没什么学识，这些旧账是要拿到前院去理的，既然你识字那便交给你吧。”
难得能从王爷嘴里听见点正经事，杨九郎一口答应了下来，只不过从前并未理过账，手还是生得很，怯怯的说自己理不快，若是王爷急用怕是不能。
“无妨，有点正经事做，也省得你整日和丫鬟嬉笑。”
果然，还是记了仇。杨九郎端端正正的送走了张云雷，趴在地上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刚刚左推右推说昨日的伤还没好，今晚怕是又要留宿了。
“主子，王爷脸色很不好看呐。”红玉爬起来去扶杨九郎，后者长舒一口气，脸色不好自己又能怎么样，只昨日一晚，自己就快要被折腾死了，若是连着两晚，明日怕是要收尸了。
“不好看？进院的时候已然很不好看了，若是留宿我怕是没命活到明天。能推几日算几日吧，我身上实在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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