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正有多苦？

一个女孩的完整人生实录—— 人生真正有多苦？小蒽，并不知道，但这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苦，都降临在小蒽身上，但小蒽依旧安慰着自己，或许自己不是最苦; 小蒽两岁失去母亲，在自己还无法记忆母亲样子的时候，她就离开了家，父亲说，母亲离开家的原因，是嫌弃家里穷; 也有邻居说，母亲是因为跟父亲打架离开的，她们还说，母亲长得比较好看，比父亲小10岁，要不是因为生了一点精神疾病，是不会嫁给父亲的，所以他们之间根本没感情可言; 至于母亲是怎么患上一些精神疾病的，传言，母亲是一个爱好学习的人，但外公感觉女孩不用念太多书，阻止她念完高中，母亲是一个气性大的人，所以慢慢把自己气出了精神异常; 她们说，母亲状态严重的时候，会在众人面前自己脱掉衣服; 外公和外婆，为给母亲寻一门好婆家，也是处处碰壁，后面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们带着母亲去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据说，治疗是有一些效果的，母亲那时候很少犯病，尽管人会比之前迟钝一些，但可以进行生活自理; 后来，有媒人给母亲介绍了父亲，父亲那时已经超越30岁的年纪，没有一技之长，长相也很一般，家里穷困，还奉养着瞎眼的奶奶，所以一直也没说上媳妇; 父亲说，奶奶的眼睛是哭瞎的，父亲说他5岁的时候，爷爷就因为事故去世了，之后奶奶就整天流泪，把眼睛哭坏了; 父亲读完小学就已经回家务农，还要一边照顾眼睛看不见的奶奶; 因为那时候，家里的田地都是按人口分配，所以父亲和奶奶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十分穷困; 父亲正是因为这样的家庭境况，所以直到30多岁还孤身一人，可能真是上天开始怜悯吧，一个患病的母亲，来到了父亲的生活里; 外公、外婆来父亲家里看过以后，对父亲是极为不满意的，一是嫌弃父亲家里穷，二是嫌弃父亲年纪大，他们觉得父亲与母亲是不般配的; 兴许是没有办法吧，之前母亲生病严重时闹出的一些糗事，也早已“名声在外”，所以她们只好答应下来; 母亲和父亲终于结了婚，第2年哥哥出生，又过了6年小蒽出生; 但在小蒽成长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关于母亲的影子，直到今天，小蒽也不知晓自己的母亲真正的样子; 小时候听父亲描述过，说母亲长得比较白，就跟哥哥一样，是小眼睛，大嘴巴，身高一米四的样子，胖胖的; 邻居也说，母亲是白白胖胖的样子，比我亲白净许多，脸蛋像雪一样; 小蒽3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小蒽也没有记住奶奶活着的样子，但家里一直有一张奶奶的遗像; 小时候问过父亲，为什么家里没有母亲的照片，父亲说他跟母亲结婚的时候，是照过一张相的，但母亲走的时候，带走了关于她的一切，衣服、照片、存款、还有好看的被套; 父亲说，母亲的出走是没有任何征兆的，他跟母亲的感情说不上太好，但也没有太差，关于别人说他跟母亲打架的事，只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玩笑，但母亲就是小气很爱生气; 在小蒽快到两周岁生日的时候，母亲拿着家里的东西，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父亲去外公外婆家找过许多次，但每一次都是以吵架、骂架的方式结束，父亲家距外公外婆家步行需要两小时; 那时候，每一次父亲过去找母亲，小蒽和哥哥就会待在家里挨饿，但哥哥天性聪明一些，他会跑去邻居家里，他们会给哥哥吃的; 小蒽只能乖乖待在四面漏风、黑漆漆的屋子里挨饿，等着父亲回来; 小蒽家的房子，是竹篾房，用竹子当墙壁，然后在使用一些泥巴加上水，覆盖在竹墙上;每次风一吹，那些干掉的泥巴块，就时不时掉落下来; 屋的地面是那种，凹凸不平的、又坚硬又硌脚的黑色泥壤，小时候基本没有鞋穿，都是赤着脚踩在上面，包括去上学时也需要打着赤脚; 下雨的时候，屋子里总是湿漉漉的，走在上面必须蜷着脚底板，不然会摔跤; 屋顶上稀松的瓦片，总是被风无情掀翻，大颗大颗的雨点，总是掉落在头发上，连睡觉的床铺也会湿掉半边; 那时候，两三岁的小蒽并不懂得什么是穷，也不知晓苦是什么，只知道看不到父亲时，自己就会害怕的哭; 父亲因为母亲离家出走的事情，去外公外婆家找寻了一年，也没有见到母亲的身影; 父亲说:是外公外婆把母亲藏起来了; 外公外婆责怪说:是父亲经常打骂母亲，导致母亲失踪，后面甚至说:是父亲杀害了母亲，他们要把父亲送去坐牢; 不知是父亲，的确曾经打过母亲心有愧疚，还是因为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并不能把外公外婆一家怎么样，所以才没有选择报警，而是沉默，此事也就慢慢不了了之; 所以，在我们那里，一直流传着“父亲的形象”，穷男人打老婆、没本事留不住老婆……; 而我们一家人，从那时候开始就成为了，别人每天谈论与欺负的对象; 小时候，小蒽每天看见的，都是父亲的愁容满面，听见的都是父亲的唉声叹气，他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个乐观的人; 父亲与母亲的纠葛，好似在父亲默认“罪名”中结束了，其实，他们俩人的纠葛从没结束过; 奶奶去世时，家里没有一分钱，为了给奶奶下葬，请师傅来家里做棺椁，父亲把家里仅剩不多的口粮，一次又一次的挑到收购站去卖; 在那15年里，小蒽从来没有吃过一次饱饭，小时候小蒽吃过米糠、吃过没有粉碎的生玉米，还吃过带着泥土的红薯皮; 从奶奶去世那年开始，小蒽开始慢慢懂事起来，学着做家里的事情，也开始知晓了什么是贫穷、什么是受人欺负、也发现了父亲的另一面; 小时候邻居家里是有电视的，但小蒽家没有，每天邻居放电视的时候，哥哥就会跑过去看，不论白天晚上都会过去; 父亲有时候去喊哥哥吃饭，哥哥也不肯回来，爸爸回来就会对小蒽发脾气，他告诉小蒽:你们这么不争气，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但哥哥回来的时候，爸爸不会讲哥哥，只会给哥哥赶紧热饭吃; 不久之后，爸爸又一咬牙，把粮食拿出去卖，给我们家里买了一个，最小的那种黑白电视机; 哥哥每天都守在电视机旁边，而小蒽要去洗衣服、煮饭、割草、捡柴火……只有做完这些，才能看一会儿电视; 5岁的时候，是小蒽第一次记住父亲失声痛哭的样子; 那天，父亲和邻居老阿姨吵架了，原因是邻居阿姨家的几只小猪仔，到我们家地里把种的白菜吃了一些; 父亲用竹条驱赶了它们，邻居老阿姨看见了，说父亲在打他们的猪仔，就这样争执起来，后面演变成了骂战; 小蒽永远都忘不掉，那个阿姨用手指着我们，跳起来喷口水与脏话的样子，以至于长大后，小蒽面对年长的女性，都始终拥有一种莫名的畏惧之感; 那天，那个阿姨不停的羞辱父亲，说:一个疯女人都不愿意跟着他……！ 父亲也比较愤怒，骂了她:丑鬼！ 骂战结束后，父亲走进屋的那一刻，就哽咽了起来，说他从没打过母亲，他们那些人心坏，专门欺负我们; 小蒽看到父亲落泪，自己也跟着落泪，也是从那天开始，小蒽拥有了人生第一个愿望:一定要保护父亲; 从那天开始，小蒽更努力的做事，只希望父亲的忧伤可以减少一点，甚至是开心一点，但小蒽很没用，一直没做到让父亲高兴; 4岁的时候小蒽上学了，但在上学半年后又回到了家里，因为家里养的猪莫名死掉了; 爸爸对小蒽说:你刚上学，停学半年不可惜，哥哥都读了几年，让他停学太可惜，家里的学费只够一个人，父亲也实在没办法，你要理解; 小蒽知道，自己应该完全理解父亲，所以又回到了家里承担着日常; 其实，在小蒽第一次走进学堂的时候，自己是非常难过的，因为父亲并没有给小蒽缴纳学费，而是对老师说:我们的家庭情况，你们都是知根知底的，现在拿不出学费，等过段时间，有了再来交; 老师也比较无奈吧，因为老师与校长他们都是附近的人，对于我们的家庭境况，他们的确是清清楚楚，所以尽管嫌弃、尽管不愿，老师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 可从上学第一天，就有同学跑到小蒽跟前对小蒽说:学费都不交就来读书，你好意思，脸皮真厚……; 他们好些人一起跑来讥笑小蒽，说:你妈妈都没有，你妈妈都不要你，还穿个男孩子的衣服，鞋子也是破的，家里真穷……！ 读书那时候，全班拥有超过90%的同学，都对小蒽实施过重度欺凌; 他们除了言语羞辱小蒽，还打过小蒽耳光，往小蒽衣服上吐过口水，用打火机烧过小蒽头发，推倒过小蒽桌子板凳，撕毁过小蒽的课本`作业本，折断过小蒽的铅笔，还用拳头重重打过小蒽后背和脑袋……！ 在学校的日子，没有一天是清净的，没有一天小蒽不经历着这些; 小蒽并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记得有一次在上历史课时，老师突然叫着小蒽名字，当时以为是老师要自己回答问题，可当小蒽站起来时，她问的却是:你什么时候交学费？ 当时，全班同学在那一瞬间同时回头，鄙夷的眼神一致看向小蒽，上学时，小蒽一直是坐在最后一排，靠近垃圾箱的那个位置，那一刻小蒽紧紧低着头，小声重复父亲的话:等有了，就马上来交学费; 老师盯着小蒽看了半天，接着说:学校又不是你一个贫困生，何况你的学费，每次都是减免一半的，这你还不交……; 小蒽也是从上学的时候，开始体会到，什么是在众人面前，真正的无地自容; 小蒽读书时，成绩一直属于中等偏上吧，所以每一学期，学校都会给小蒽减免一半或一小半学费; 但这也正是小蒽的伤心之处，父亲每一次都告诉小蒽说:你成绩好，晚点交学费，没关系，可哥哥成绩不好，要是不给他交学费，他在学校里，是要被别人欺负的; 小蒽是一个极度心疼父亲的人，所以只要是他所愿，自己都会接受; 父亲给哥哥买新衣服，买新鞋子，告诉小蒽:因为哥哥年纪大，所以买给哥哥穿了之后，衣服鞋子还可以给小蒽穿，要是反过来，小蒽穿了之后哥哥不能穿，那就太浪费了; 父亲要求小蒽从小做各种事情，告诉小蒽的理由是:小蒽是女孩，以后长大了，是别人家的人，不学勤快，以后去到别人家里，会遭嫌弃，也给他丢脸。哥哥是自己家里人，以后他娶会老婆管他，替他做; 小蒽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告诉父亲，父亲是这样告诉小蒽:我们全家人身体都不好，你看哥哥和我也是这么瘦，我们全家身体都差不多; 小蒽从小长到大，每一次发高烧、每一次重度咳嗽，基本都是任由发展，直到高烧自己停下来、咳嗽自己停下来; 但是哥哥一有不舒服，父亲就极度紧张，赶紧带他去街上看病拿药，而小蒽只有在持续发烧不退的时候，父亲才会带小蒽去街上，打一针青霉素; 记得第一次打青霉素，是小蒽连续高烧超过七天，那时候白天咳嗽不止，晚上也咳嗽不止，父亲和哥哥说:咳、咳，深更半夜也不让人睡觉，第二天，父亲才不情愿的带小蒽去了街上; 那时候，打完青霉素又痛又痒，但那个医生说:过一会儿就好，回到家也没怎么好，因为全身开始痒，大概连续痒了五六天，大腿上、手臂上，都被小蒽抓出好多血痕; 直到长大后小蒽才知晓，原来自己对青霉素，是严重过敏的; 小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但在八九岁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每一次做事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心口位置不舒服，总是有一种被烈火灼烧的感觉; 父亲说:这是胃病，没关系，十个人九个人都有胃病，他自己也有胃病……; 小蒽一直都很依恋父亲，小时候内心的想法是:长大了不要结婚，努力打工开一间小店，然后守着父亲过一辈子，因为不想要父亲再伤心，等他离开这个世界那天，小蒽也会一起跟着离开; 尽管父亲对哥哥一直是非常呵护的，但哥哥总是做一些惹父亲不开心、甚至是伤心的事情，但父亲对待哥哥一直是耐心的、温和的、疼爱的; 可父亲在面对小蒽时，总是蛮横的、暴躁的、忧愁的，从小到大，父亲从没给小蒽夹过一次菜，从没温言细语对小蒽讲过一次话……; 在没有离开家之前，小蒽从来没穿过女生的衣服、鞋子，没使用过洗发水洗头，没使用过香皂洗澡，没使用过牙膏刷牙，但这些哥哥都有，他有牙膏、香皂、洗发水、还有新衣服……！ 要是小蒽悄悄的拿来使用一下，我们兄妹还会打架的，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从小就非常讨厌小蒽这个妹妹，作为年长6岁的哥哥，他却从来没有照顾过小蒽一天; 小蒽从小到大，最羡慕的人始终是哥哥，他轻而易举就获得父亲全部的关爱，而小蒽努力多年，却从未获得过分毫; 哥哥自小就非常聪明，父亲明明告诉我们:要给他争气，邻居都在欺负我们，所以我们不要吃邻居家给的剩菜剩饭，不要去邻居家看电视，不要和邻居往来; 可哥哥偏偏就是不听，不管父亲怎么和邻居吵架，哥哥就是喜欢去邻居家里玩，而邻居家的人也渐渐喜欢哥哥; 可小蒽一直是本本分分，遵守爸爸教诲:人穷不能志短，要给他争气; 所以，父亲叫不跟周围邻居来往，小蒽就从不去邻居家里，所以他们都非常不喜欢小蒽; 小蒽还跟邻居骂过架，因为性格的原因，父亲会总是跟邻居争执起来; 有时候因为邻居家的猫，会跑上我们家的屋顶，把瓦片打翻打破，父亲会跟他们吵起来; 有时候因为晒稻谷的时候，邻居家养的鸭子，吃了我们家的谷子也会吵起来; ……！ 邻居家向来人多势众，只要一吵起来，有时阿姨的儿子`丈夫`媳妇，都会一起来跟着辱骂父亲; 小蒽见不得父亲被众人一直欺负，所以在十岁那年，第一次鼓起勇气，骂了邻居阿姨一句:老巫婆，这是在电视剧里学的; 就是因为这一句:老巫婆，小蒽开启了更伤痛的时光，邻居阿姨使用最龌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小蒽:短命`活不到二十岁`嫁给牲畜……; 这样极尽侮辱的语言，小蒽一直听到离开家乡的那一刻; 多年之后，那个邻家阿姨轻描淡写的对周围人说，那时候辱骂小蒽的话，都是有口无心的，她是农村妇女没文化……; 小蒽一直承受着这些致命的伤痛，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化解这些痛苦，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邻居阿姨的“有口无心”; 小时候，父亲对小蒽耳提面命的语言是:你母亲嫌弃我们穷，不要我们，我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的把你们养大，我虽然没能力，但再苦再累，还是把你们带在身边……; 其实，小蒽从来没忘记过这一份养育之恩，但心里很伤心一直以来都非常伤心，因为从小蒽六岁时，就开始懂了，父亲对待小蒽和哥哥很不一样; 但只要是父亲要求的，小蒽都会唯命是从，因为真的希望父亲，可以开心一点点; 哥哥高中的时候，因为跟校长的儿子打架，被学校给开除了，哥哥本就成绩很不好，又总是复读……; 父亲第一时间买上好烟，去学校求情，校长答应可以回去，但不知是哥哥跟爸爸赌气，还是害怕回去遭到报复，就没再回学校; 这时候，父亲又对刚上高二的小蒽说:你哥哥已经不读书，你要是还读书，以后你哥哥会记恨我，对于你们兄妹俩，我总要一碗水端平！ 小蒽非常难过，也明白父亲的意思，但仍然希望可以争取唯一的一次，可父亲连续一个月对小蒽念叨这番话，还每天对小蒽发脾气，小蒽又妥协了，回到了家里; 可后面父亲对小蒽说:当初我没叫你退学，是你自己不读书，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投错胎，小蒽只能无言以对; 或许，真的是一个人想要什么，就越不会获得什么吧; 从上小学4年级开始，父亲都是让小蒽自己去学校报名，小蒽一个人去跟老师说:我们家里没钱，能不能先让小蒽读书……，这种话; 在成长的年岁里，小蒽唯一遇见的温暖:是一位姓周的数学老师，他教育了小蒽3年，他还给小蒽买过作业本、买过退烧药; 他告诉小蒽:倘若没有爸妈可以放在心里，那就把最喜欢的一位英雄，放在心里，那样他就会永远保护着你; 他还告诉小蒽:达者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句话是不对的，因为贫穷与贫穷的程度是不一样的，当你手中拥有一个馒头时，倘若你身边的陌生人手中并没有馒头，那你也应该分给他半个; ……！ 那时，小蒽并不太明白周老师的这番话，但后面小蒽终于明白老师的用心教诲; 所以，小蒽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最悲惨的人，小蒽此生最大的幸运，是能够接受到老师的教诲; 周老师是迄今为止，唯一关爱过小蒽的人，但上天真的很残忍，偏偏让老师遭遇事故去世; 小蒽退学之后，父亲带着哥哥去了外地打工，但小蒽只能待在家里，因为年龄未到办不了身份证; 从此，小蒽一个人在家里生活，那两年也不算太坏，至少没有人会每天吼小蒽，也不会在下暴雨的时候，叫小蒽去站到屋外; 小蒽第一次“主动”淋暴雨，是因为摔扁了家里的铁桶，那年小蒽只有9岁，身高应该还不到1米，但铁桶的绳子比自己高一截，那是父亲挑水用的; 那天下暴雨，水缸里一滴水也没有，小蒽想接雨水来用，父亲说雨水有毒，他肚子痛，不然就会去挑水; 当时，父亲和哥哥躺在床上，父亲嘴里还有点哼哼，所以，小蒽就提着水桶出门去了，路是陡峭不平的那种; 因为下雨特别滑，小蒽去的时候，已经摔了好几次，脚底和脚背也被划出几道口，一直在渗血; 平时，父亲挑一担水来回，也就5分钟左右，但小蒽那天却花了40来分钟，因为摔了很多次，也重新回去担水了好多次; 直到回到家时，小蒽才觉得脚底板好痛好痛，手臂也疼，但两只水桶里只有一小半的水; 这时，父亲黑脸埋怨:什么事情都要依靠他，他这辈子命真苦，叫小蒽做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还把他的桶摔扁，这下又要花钱去补，哪有钱……; 可小蒽当时，脚底和脚背一直在流血，还有满身的泥痕，父亲却是完全看不见，不仅是这样，父亲还对小蒽吼，叫去雨里又站了半个多小时，不顾小蒽全身湿淋淋的，也不顾小蒽一直在不停咳嗽`喘大气; 也是在那一天，小蒽第一次拥有了轻身的行动，因为在电视剧里看过，咬掉舌头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小蒽也咬破了自己舌头，当时流了好多好多血; 小蒽忍着疼，自己用被子捂着嘴，以为睡过去就不会再醒来，可小蒽还是醒了过来，直到今天，小蒽的舌头上，还有几道那时候留下的咬痕; 父亲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却从来没问过小蒽，就像4岁的时候，小蒽被隔壁大姐姐欺负，她们打小蒽，抢小蒽书包，把小蒽耳朵掐出血，可父亲见了，除了叫回家，没对小蒽拥有任何关怀; 小时候，耳朵被邻居姐姐弄伤，如今疤痕也依然清晰可见; 其实小蒽自小都一直在受伤，脸上被烫伤过，右手大拇指也被火烧伤过，但这两次的受伤都是因为父亲……; 其实，小蒽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经历过无穷无尽的凌辱与痛苦，为什么会长大？又为什么要让自己长大？ 父亲一直都对哥哥爱护有加，尽管家里穷困，但农村家小孩拥有的，吃的穿的玩的，哥哥一样都未曾缺失过，父亲一直都满足着他; 但哥哥却总是说，他不幸福，他没有经历过好生活，但小蒽不知道哥哥的不幸福在哪里，从小到大，他连自己的一只袜子都没洗过一次，这些全是小蒽替他做的……; 哥哥从来都没挨饿过一次，每一次好吃的，父亲都是给他一个人，鸡腿，鸡汤……，可从来没有小蒽的份; 记得8岁时，家里养的3只羊死掉了，肚子鼓鼓的，父亲说是胀气死掉的，然后父亲把他们剥皮，炖煮羊肉，只有哥哥和父亲吃，小蒽一直没尝过一口; 父亲对小蒽说:不是不给你吃，是你现在不能吃，女孩子要生完小孩才能吃羊肉，不然以后生出的小孩会得羊癫疯，所以，直到今天小蒽也几乎没吃过羊肉; 每一次吃饭，哥哥可以吃两碗`三碗，而小蒽只能吃一碗或半碗; 父亲对小蒽说:女孩子吃多，会长得像肥猪一样难看，哥哥是男孩子，多吃点才长得高，那时候，小蒽每一天都是饿着的; 后面，我们兄妹吵架的时候，哥哥说:小时候家里的事，不是他叫小蒽做的，是父亲叫小蒽做的，所以跟他没关系……; 小蒽15岁时，在外地打工的哥哥和父亲回家来了，那天哥哥买了几袋水果糖，还有几盒饼干，但小蒽回来见到的，却只有空盒子和空袋子; 那时小蒽在外边捡柴火，回到家发现，哥哥把糖果和饼干，都分给了邻居家的孙子孙女们; 她们都跟小蒽一样的年纪，但哥哥却没有留一颗糖与一块饼干给小蒽，哥哥还提着空盒子对小蒽说:你怎么不早点回来？ 小蒽这辈子，最不喜欢的食物是糖果与饼干; 父亲把他打工的钱，存进了他的存折里，一回家就带哥哥上街理发，但却未给小蒽买过任何东西，即使一根头绳也没有; 父亲对小蒽说:你不能总待在家里，外边跟你一样年纪的女孩，都在打工赚钱，你也应该自己赚嫁妆，以后嫁出去别人才不嫌弃你……; 那年，父亲把小蒽的身份证办好了，但小蒽发现，那个年龄却不是自己的年龄; 父亲说:年龄大一些，外边好找工作，不然你进厂，人家不要你……; 从小开始，小蒽从未反抗过父亲，何况是关于年龄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小蒽也不能反抗，因为小蒽最害怕失去，这一份似有似无的亲情; 后来，小蒽自己也咨询过心里医生，网络上那种，还记得是20元一小时; 因为小蒽自己也非常想知道，明明父亲从未善待过小蒽，为什么自己始终那般依恋于他; 心理医生告诉小蒽，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小蒽性格纯良，知道父亲也是个可怜人，所以不忍心违抗他，使他伤心，一心想的和做的都是去保护父亲; 二是:小蒽从小身边，就没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没有妈妈，并且即使拥有血缘的亲哥哥，也等同陌生人，所以父亲的抚育即便很残忍，也是小蒽唯一想要拼命抓住的温暖; 其实，小蒽直到今天也并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如此，但小蒽很清晰对于父亲`哥哥并无恨意，只是一直很痛苦，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待小蒽，还是出生就是原罪？ 出门打工那年，小蒽以为是和父亲在一个地方，谁知却是天南地北，父亲把小蒽交给一个，从来都对我们百般嫌弃、一向对我们爱答不理的亲戚; 她比小蒽大20多岁，但按照辈分，小蒽叫她姐姐，父亲说:他是去给人家说了许多好话，她才答应带小蒽出去打工，所以要争气; 那个小蒽叫姐姐的女子，一共只见过两次，她好像也挺不喜欢小蒽的; 那时是坐长途客车，小蒽极度晕车，从上车开始就头晕目眩，一直干呕，喝点水也会全部吐出来; 那个姐姐没有问过小蒽一句，她吃自己的饭，睡自己的觉，完全不搭理小蒽，小蒽难受的不行，就小声对她说:姐姐，我难受; 姐姐顿时就不高兴起来，对小蒽说:你难受，喊着我有什么用？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终于到了，庆幸小蒽还活着，在下客车时两脚绵绵的，直接从车上摔了下去，姐姐当时在前面，她并没有走回来扶小蒽; 是司机拽了一下小蒽手臂，问:你有没有事？那次，小蒽的右额头磕破了一块皮; 姐姐看到司机问小蒽，她才走回来，说了句:慢点嘛，你着急什么; 后面，跟着姐姐进了她所在的工厂，但完全不是一个部门，因为姐姐说，她的部门是不要小蒽的，因为小蒽没有技术，所以让小蒽自己去面试了包装部; 姐姐在缝纫组，小蒽也进入了包装组，在同一个车间，尽管不是一个组，但还是可以看见的; 本来以为进了那个厂之后，小蒽的生活会好起来的，可是并没有，因为那个姐姐天天跟她的同事，还有整个车间的人，讲小蒽家里的事，讲小蒽母亲疯癫、讲小蒽父亲跟邻居吵架，讲小蒽哥哥，还有小蒽; 不久之后，厂里的300多人，几乎全都知道了小蒽家的事，一些厂里的阿姨，甚至走到小蒽面前，亲口对小蒽说:你母亲不要你，你父亲性格那么坏，到处得罪人，都没有一个人喜欢你们，你这个姐姐这么好，还肯带你出来打工，你以后赚了钱，要知道感谢她，知道吧; 小蒽不敢回应半个字，只能点头应承，但心里却难过到极点，因为小蒽非常害怕听到这些，指责小蒽家庭、尤其是指责小蒽父亲的语言; 记得7岁那年，小蒽第一次去外婆家时，外公和舅舅一直很凶的对小蒽，说:谁让你来我们家，你父亲都把你母亲打跑了，你还跑来干什么？ 只有外婆问了小蒽:你想不想你母亲？小蒽回答:想，随后外婆只是用左手，轻轻拍了一下小蒽的后背，小蒽以为外婆是要抱小蒽，可却不是; 那一次去外婆家，也不是小蒽要去的，是父亲把小蒽带过去的，父亲买了烟酒，在外婆家吃了一顿饭就走了，外婆说要留小蒽住一晚，父亲就把小蒽留在那里; 可父亲一离开，外公舅舅就凶小蒽，所以小蒽再没去过外婆家，后来在外地，听说外婆已经去世……; 小蒽跟外婆家从未联系过，因为从小就知道，舅舅他们一点不喜欢小蒽; 这几十年来，从未拥有过母亲的消息，她也从未回来看过我们，不过有周围的邻居说，在外省见过小蒽母亲，并且她二嫁生活挺好，有自己的孩子，还让孩子读了大学，并且购买了新房子，不希望我们过去打扰她……; 小蒽从小就因为这些事，痛苦不已，因为自己遭受别人的欺凌痛苦，也因为父亲遭受别人的欺凌痛苦……; 或许是，反抗那个姐姐添油加醋，讲父亲的坏话吧; 也或许是，讨厌那群每天说长道短的人，所以在那里工作半年后，小蒽申请了辞职; 在那个完全生疏的城市里，小蒽非常害怕，那个姐姐知道小蒽要走，她当时什么也没说; 后面，姐姐跟厂里的工友说，小蒽不知好歹，她带小蒽出来赚钱，还得罪了小蒽……; 小蒽走的时候，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1500元整给了姐姐，因为小蒽心里也始终记得，她带小蒽进厂的事，心里一直都有着一份感激; 因为这件事，父亲还打电话过来问，为什么没有按月汇款，那时候小蒽没有手机，电话都是打到门卫室，保安叫接听; 从进厂之后，小蒽每个月至少给父亲汇款1200元，在那里每月扣掉食宿费，还有厂牌、工服这些，可以拿到1400—1500元一月; 但每天至少工作12小时以上，每晚下班基本都是23点以后，有时会更晚，甚至时常通宵; 然后，还要从4楼跑到1楼去等水，接好水，好不容易提到宿舍，更要等待卫生间，因为她们基本是老员工，小蒽不能跟她们抢，每一次，只能最后一个洗澡; 洗漱好睡觉时，已经到达了夜里两点钟，早上6:30需要起床，因为厂里没早餐，大家都会下楼买早餐吃，7:30需要打卡上班; 但小蒽会睡到7点再起来，因为不想吃早餐，即使1元钱也舍不得，同时，小蒽也怕起得早，看见别人吃早餐自己不吃，尴尬; 那时，小蒽始终记得家里欠债的事，在家时，父亲因为此事一直很忧愁，他总是对小蒽说:那个借款要利息，越来越多，还不起怎么办喔……！ 其实那些欠债，都是父亲因为哥哥欠下的，给哥哥交学费，给哥哥买好东西，爸爸会卖粮食，也会去向农村信用社借款; 哥哥也一直在挣钱，可他从未给爸爸花过一分钱，也未给家里还过一分钱的债务; 不仅这样，父亲每个月赚的钱，有80%以上都被哥哥花销掉，可哥哥还经常与爸爸吵架、打架; 但父亲一直都是那么的宠溺哥哥，疼爱哥哥，维护哥哥，后面还为哥哥把家里的房子修建起来，小时候父亲总是对小蒽说一句话:这辈子，我只担心你哥哥，至于你，我不担心; 那时候小蒽不懂父亲的意思，以为父亲的语言是在夸奖自己，觉得小蒽听他话，让他放心高兴，后来才明白，不是！从始至终小蒽在父亲心里，不占据任何位置; 小蒽从姐姐的工厂离开后，自己走在一个人也不认识的街头，非常伤心，但想起父亲问寄钱的事，又必须一家一家的找工作; 只要看到招工启事，小蒽就会跑过去问，那时有些保安会问:你有亲戚在这个厂上班吗？你有介绍人没有？ 在得知并没有亲人与介绍人时，好些工厂都拒绝了小蒽，在外吹了一天的冷风，终于应聘到一家皮革厂; 也是在这里，小蒽想起周老师的教诲，所以小蒽依旧不吃早餐`不吃夜宵，只吃厂里提供的午饭和晚饭，把省下来的钱，都积攒起来买书，小蒽说自己念书19年，就是算上独自学习的时间; 厂里是做皮包的，但小蒽的工作是，给皮革刷胶水，每天工作15个小时以上，小蒽的黑眼圈，就是在那时熬出来的，不过也是开心的，尽管特别特别累，但每个月也能拿到1500至1600元; 为了给家里还债，小蒽在那个胶水厂刷了两年胶水，在那里同样遭受到许多老员工的欺辱; 因为每一次，厂里放假时，他们都是跟家人、亲戚或者老乡，一起逛街买吃的，而小蒽只能自己一个人待着; 可能是极度自卑，加上极度愚蠢的缘故，小蒽完全不知交际与语言表达，每一次都是别人问一句，小蒽回答一句，下一句小蒽却不知怎么开口，更不敢主动靠近别人; 因为他们总是会问小蒽，你是谁介绍进这厂的？小蒽回答:是自己找的，然后，他们就不再说话，小蒽也不知该怎么接话; 记得夏天的时候，小蒽身上总是长痱子，尤其是脖颈和背部，又痛又痒，所以就去商店买了一瓶花露水，被工友看见，她马上跟宿舍里其他人说，怪味就是来自小蒽; 等小蒽回到宿舍时，先是其中一个大姐，叫着小蒽的名字直接问:你有狐臭、脚臭是不是？这么久把大家薰的晕头转向……; 小蒽没有反驳，只是低头说:不知道，自己没闻见，因为小蒽的确没有闻到，自己身上有什么怪味; 后面为了求证这件事，小蒽还跑到药店咨询祛狐臭的药，可能那个医生比较正直吧，看见年纪特小知道非常不容易，就没有卖给小蒽，那个药当时也特别贵，要40多元一瓶; 并且，那个医生坚定的告诉小蒽:他不会骗小蒽，小蒽没有狐臭，要是有狐臭，小蒽一进门，他就能闻见，但小蒽在他店里站了5分钟，他也没闻见; 但那一次，那些阿姨、大姐的眼睛，却一直十分凌厉的盯着小蒽，小蒽说出自己没有味道时，又有一个阿姨说:就是你，你没来的时候，我们宿舍里没有这种怪味; 随之其他人附和着说“每一天都是这股怪味，薰死了……” ……！ 小蒽不敢反抗，被沉静的淹没在她们的污蔑当中，并且时不时的，她们也会刻意重伤小蒽，不论在车间还是宿舍，那时候，小蒽好想好想父亲; 所以一下班，小蒽就去打公用电话，父亲和哥哥都有手机，但小蒽都只愿意打给父亲; 小蒽每一次打过去，想告诉父亲自己想他，自己在这边很受伤，可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父亲每一次接电话，都需要小蒽打5次以上，他才肯接; 电话一接通，父亲就向小蒽诉苦，哥哥又去打牌`又去上网`又悄悄拿他的钱，他们又大吵架这些……！ 有时候，小蒽也很气的，所以会对父亲说:你就不能不管哥哥吗？一方面是心疼父亲，另一方面也是气父亲，从来都看不见小蒽; 这时，父亲就会对小蒽大发脾气，说:哥哥是他的儿子，他不管哥哥，管谁？还责怪小蒽，与哥哥是亲兄妹，小蒽怎么不指望哥哥好？……; 从小到大小蒽都处在，这种维系亲情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当中，不知道究竟还要怎样做，才可以让爸爸与哥哥容纳下小蒽; 后来，家里还完了债，小蒽自己也存了一点点钱，也想要休息一下，因为总是感觉到身体非常不舒服`非常疲累，所以就坐车去到了父亲所在的城市; 第一次，给父亲买了一件1000元的外套，300元一件的裤子，还有200元一件的毛衣……，小蒽是有点骄傲的; 可小蒽自己，直到今天为止，一直都穿着几十元一件的衣服，最贵的一件冬衣，也不超过300元; 那次，小蒽高高兴兴的去看望父亲，第一次给父亲买衣服还有营养品，一共花了4000元，本来小蒽是打算，自己买一部手机的，但放弃了; 小蒽也给哥哥买了一件衬衣，比较便宜200元，但到那里之后，哥哥只试了一下，说衣服太大不合适，就扔在了一边……; 因为那时，哥哥脚上穿着的，就已经是乔丹这种潮牌，但衣服上的标识小蒽并不认识; 那次见面，是小蒽15岁和父亲`哥哥分离3年之后的第一次相见，可他们却没有一丝，小蒽想象之中的那种喜悦; 其实去父亲那里，已经花光了小蒽所有积蓄，但小蒽对于父亲的依恋，胜过世界上任何一种事物; 在父亲那里待了接近一个月吧，因为父亲是自己租房住，自己买米买菜做饭吃，所以那时候，小蒽吃住也是在那里的; 哥哥是吃住在工厂的，但他每个星期，厂里放假，就会过来待在父亲租房那里，那段时间，我们兄妹也争吵过好几次; 哥哥总是说小蒽:你这么大一个人，不工作，让父亲养着你，太不像话……！ 小蒽也反驳哥哥，为家里还债那么多年，现在想休息一两个月都不可以吗？; 哥哥对小蒽说:你要清楚，你不是为家里还债，你是在为你自己还债，父亲欠的债，作为女儿，你也有份; 小蒽问哥哥:那他为什么不还债他的那一份？ 哥哥狡辩说:他以后赚到钱会给父亲的，父亲老了以后也要靠他养，我之后是要嫁出去的，照顾不到父亲……; 小蒽又问哥哥:为什么从小到大，他都不做一点家务，全部的事情都要小蒽来做？ 哥哥告诉小蒽:那些跟他没关系，都是父亲让小蒽做的，不要怪到他头上; 小蒽从来都讲不过哥哥，每一次提起这些事，都只是让小蒽的伤口，多撕裂一次而已，但还是希望父亲能够看见，小蒽的付出与真心; 可父亲始终只站在哥哥那一边，他对小蒽说:你哥哥说的不错，我老了之后，是要靠他，不靠你……; 小蒽再没一丝力气去反驳父亲的话，那天下午，拿上行李，去车站待了一夜，第二天买到了回程的车票，那个夜晚，小蒽一直用背包挡着脸哭泣……; 回去以后，小蒽又换了一家工厂，因为想找工作时间短一点的，还真找到了，是一家内衣厂，在里面减线头，每天12小时，基本不加班，工作也没在皮革厂那么累; 这里算是小蒽所有工厂生活里，唯一不太痛苦的地方，因为没有人知道小蒽家里的事情，没有人因为这个来撕裂小蒽一直疼痛的地方; 之前在皮革厂时，不想后面也遭遇到了家附近的老乡，他们夫妇是小蒽外婆那边的，所以也会跟别人说一些闲言碎语……; 只是，小蒽依旧一个人，依然时不时的遭受到一些欺凌，但是在这些凄冷的时光中，会拥有一些美好的文字陪伴着，直到小蒽晕倒还有吐X……; 小蒽在内衣厂工作时，还是会给父亲寄一些钱，只是不像之前每月都会寄，因为小蒽自己也想存一点点钱; 小蒽的身体一直都不太舒服的，但一直忍着，不想去医院因为真的没钱，也有点对亲情绝望吧，觉得离开这个世界也能见到周老师; 直到小蒽频繁晕倒才不得不去医院，医生检查了几次，告诉小蒽心脏、肺部有问题……，给小蒽开了药，叫小蒽先吃一段时间，看情况，后续可能需要住院这些……; 小蒽拿着药回去，吃完之后就再也没敢去医院，但小蒽明白自己这样可能会很快死去，心里特别痛苦，就第一次跑去了网吧; 看到别人在网上买东西，小蒽就想了想，吃的药也许在网上也可以买，所以回去之后，小蒽就给自己买了一部900元的智能手机; 也许，小蒽万般不幸当中，也有一丁点幸运吧，因为进工厂时，都没要求做体检，不然可能一开始，小蒽就会被遗弃在路边; 在内衣厂待了3年，小蒽发现自己身体实在熬不住了，就从厂里出来租房住，也想养一养身体，看会不会好一点; 其实，小蒽并没有在网上买到，那个中心医院医生给开的药，但小蒽买了一些，治疗类似症状的药，在服用着，想着能熬一天是一天吧; 因为小蒽从10岁那年开始，拥有了人生的第二个愿望，要为一位先生写诗，因为那年老师告诉小蒽，可以把父母以外的人放在心里，从那时开始，那位先生就是小蒽心里的精神支柱; 同时，小蒽也想要为老师写诗，因为老师是唯一疼爱过小蒽的人，这么多年的时光，小蒽感觉，老师好像也在保佑着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信念在支撑着，尽管小蒽一直病病歪歪的，且身体越来越差，但离阎王殿始终差一步; 不过小蒽的第二个心愿，也即将快要完成，或许小蒽也快要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小蒽才敢把自己从小的真实经历写出来; 小蒽这几十年，从来没有反抗过父亲吗？反抗过的但只有一次，也是这一次彻底失去了他们; 那时候还在内衣厂，当时父亲已经有YhK，小蒽也有了手机，为了不像之前一样麻烦，每一次要跑去储蓄银行，给父亲存在他的存折上，小蒽选择了手机汇款; 连续几次小蒽给父亲存进了5000元，本来还打算以后继续存的，小蒽是真心希望父亲能过好一点，即使他再讨厌小蒽; 可是没多久，父亲就打来电话问小蒽:你做了什么事情？ 小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问父亲怎么了？ 父亲很生气，质问小蒽:你是不是把我的钱转走了？ 小蒽，不知道怎么回事，父亲说，小蒽把寄给他的钱又转走了，因为他今天跟哥哥去银行取钱，发现卡里没钱; 父亲还说，是哥哥告诉他，小蒽知道卡号，所以转过去的钱又转走了; 小蒽百口莫辩，怎么向父亲解释他也不听，其实父亲一直如此固执的，他认定什么就是什么; 小蒽告诉父亲，卡在他自己手里，卡密码小蒽也不知道，取不走他的钱，他可以不相信小蒽，但银行的人应该不会骗他; 所以，小蒽叫父亲拿着卡，去人工窗口那里，查询一下，究竟是谁取走他的钱，什么时候取走的; 父亲当时直接怒吼小蒽，你不要诬赖你哥，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一刻小蒽也是又气又伤心，第一次反驳父亲:请您扪心自问一下，这么多年，我给你寄去多少，哪一次向你提过半个字，这个钱不是我拿的，寄给你就没想过再要回来; 可父亲更生气了，对小蒽再次吼道:从来都只有你欠我，我没欠你，我养了你十多年，你欠我这些年抚养费，马上拿来……！ 小蒽也跟父亲争执起来，问他为什么要养自己？ 小蒽又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小时候父亲总对小蒽说，小蒽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还有小蒽到底是哪一年出生的，他为什么要把小蒽的年龄改大那么多？ ……！ 那天，小蒽也把这些年的疑问与痛苦，基本全都倾诉于了父亲; 父亲当即就对小蒽开骂:养你不如养条狗，狗还知道摇尾巴，你听好，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父亲，我也没有女儿，我女儿早S了……！ 父亲没有让小蒽获得答案，小蒽也没有使父亲倾听到小蒽的痛苦，小蒽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待小蒽？ 也是从这天开始，小蒽没在联系过父亲，即使很想念他，也不敢联系，因为知道由始至终他都在讨厌小蒽; 后面，小蒽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待在简破的出租屋里，一边吃网上买来的药，一边看书写诗，身体好一点点的时候，小蒽就会出去发一发传单，赚二三十元钱; 小蒽什么也不奢求，只希望能够完成第二个愿望就好，希望上天垂怜，可以再给小蒽一点点时间，一个月或半个月也可以; 小蒽一直是一个极端懦弱的人，一直没有勇气说出自己是个重病患者，也没有勇气告诉他人，小蒽是一个一无所有，孤苦无依的人; 因为小蒽害怕别人嘲笑、害怕别人嫌弃，更害怕别人侮辱……; 小蒽害怕别人问小蒽:你爸为什么待你不好？ 小蒽也害怕别人问小蒽:你哥为什么不喜欢你？ 小蒽害怕别人说:你落到这般田地，难道都是他们的责任，你自己就没有错吗？ 小蒽也害怕别人说:你在编故事，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 小蒽更害怕别人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有不是的子女，你应该为你爸你哥考虑！ ……！ 小蒽好害怕这种语言会让自己再次受伤，小蒽不想要那么那么深重的难过，更害怕难过到咬破手指，也止不住眼泪的那种时刻……; 遇见小蒽的人，都觉得小蒽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其实小蒽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自尊心与懦弱，让小蒽不敢去显示伤口; 不过现在好了，小蒽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说出来也是对于小蒽自己长年承受伤痛的一种交代吧，小蒽不曾憎恨这个世界`也不曾憎恨父亲，只憎恨自己来到这里; 感谢看到此文的人！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