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第二百三十三章 火的烙印（3）
目视着面具内无比冰冷的眼神，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灼痛，阿尔伯特以为自己在做梦。
打他脸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甚至连身份都不知道，但这样一个本不应直视他的人如今却低头看着他。
「你这个狗娘养的！」
当阿尔伯特挣扎着要起身时，路德格的手又动了一下。
阿尔伯特的另一边脸也传来灼痛感。
维奥莱塔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
（主人！）
不管路德格有多残暴，碰保罗家族的人都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到此为止吧，再这样下去，问题就会......！」
「维奥莱塔，你在说什么胡话？问题不是早就有了吗？」
「但现在停手的话还可以解决。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打这个流氓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不是问题所在吗？那问题出在哪里？
路德格转过头看向因听不懂他的话而满脸疑惑的维奥莱塔。
「这家伙当着所有人的面侮辱你，商店的经理。」
「那......！」
维奥莱塔无言以对。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她感受到温暖，但即使她很感激他的关心，这样的做法......
「我没事的。反正从小到大，这样的侮辱早就听惯了。我就是一个在贫民窟出生和长大的肮脏的人。」
她不希望路德格因为它而蒙受损失。
但路德格平静地说道。
「维奥莱塔，没有人是干净或肮脏的。」
「但我就是。」
「你不是，像你这样拼命活着的人不是。但像他这样嘲笑，甚至践踏他人的人才是。」
路德格卷起阿尔伯特的头发强行让他抬起头来。
「我就是受不了这种人。」
他的头被摔向一边。
「啊！」
阿尔伯特的脸颊红肿起来。
「所以我对这家伙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但是后果......！」
「你为什么要担心呢？」
当路德格转头看向她时，维奥莱塔感到窒息。
「维奥莱塔，我说过不是吗？这条皇家大道将是我们的城堡。」
他的身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
「还是说你不相信我呢？你认为我是那种自说自话的人吗？」
「没有。」
维奥莱塔迅速回答。
她很清楚路德格是什么样的人。
因为正是他将荒谬的梦想变为现实，改变了所有贫民窟的人的生活。
「不要忘了。」
路德格看向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保罗。」
「啊。」
「回答我。」
路德格强行将阿尔伯特的脑袋向后仰。
终于清醒过来的他的眼中满是恐惧。
「我还没说完想说的话，你怎么就昏倒了呢？」
「你不会以为这样对我，我的家族会放过你......」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路德格来回摇着阿尔伯特的脑袋。
「重要的是，你在我们店内制造了骚乱，还让我们遭受重大经济损失，你要怎么赔偿呢？」
「呵，就这种事......」
「看来我们还没能达成共识。」
看着路德格举起手来，阿尔伯特被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都给！」
阿尔伯特意识到真正的老板就是个疯子，否则他不会像这样打他。
总是伤害和欺负他人的阿尔伯特从未想过自己会遭受如此痛苦，被吓坏的他已经浑身颤抖起来。
（我不想再到这里了。）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想到的东西。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错的回答。」
路德格放下举起的手，转而拍了拍阿尔伯特的肩膀。
看着他的动作，阿尔伯特心想自己做对选择了。
没有什么比用钱解决事情更容易。而他的家族很富有，无论多少钱都能支付。
重要的是付钱之后。
（你以为穿成这样就能逍遥法外吗？只要我安全回去就杀了你们所有人。到时候，我要摘下你的面具，烧掉你的全身。）
阿尔伯特此刻选择隐忍。
「我想要什么。」
路德格站到一旁好让阿尔伯特看见维奥莱塔。
「礼貌地跪下来，向被你侮辱的经理道歉，然后我就放你走。」
「什么？」
「经济赔偿就不必了。你只需要做这么简单的事，然后所有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阿尔伯特睁大了眼睛。
他的嘴唇因受辱而颤抖，但在这一刻，他没有恐惧，甚至不害怕被路德格再次殴打。
「你这个......！」
剩下的只有愤怒。
「你这个混蛋！你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你的意思是拒绝吗？」
「你让我，贵族法师，向出卖身体的女人下跪？！」
阿尔伯特大声尖叫起来。
「我要在这里杀了你们！我再也不在乎了！你们所有人，只要是和你们有关的人，我都要用家族的力量杀光！还有你！」
阿尔伯特瞪向维奥莱塔。
「我才不管是哪个大人物给你除去的伤痕，但我绝对要好好处置你。」
阿尔伯特尖叫的样子与她过去的噩梦重叠在一起。
维奥莱塔的脸色变得冷酷起来。
——「我会给你留下的永恒的印记，开心吧，这是你属于我的证明。」
他的嘲笑和她痛苦的尖叫声仍萦绕在耳边。
「我会捏碎你的脸，这样你以后永远无法抬头！让我看看他还能不能再治好你！」
阿尔伯特勃然大怒，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我要在你身上烙下伴随你余生的“耻辱（stigma）*”！」
在这一刻，他们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
「什么？」
不寒而栗的感觉袭向维奥莱塔。
她还以为是有人施放了魔法，但却没有感觉到任何魔力波动。
而大门紧锁的商店内不可能会有冷风传来。
「老板？」
维奥莱塔只能看到路德格的背影，但却感受到他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上次有过这种感觉还是银日伤害戴恩的时候。
「你说“耻辱”？」
「什么......？」
路德格身上散发出的可怕精神让阿尔伯特脸色苍白。
「真是个好主意。」
「什么？」
在阿尔伯特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路德格的手握住了他的脸。
一团火焰席卷了阿尔伯特的面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路德格放开他时，阿尔伯特疼得在地上打滚。
但被炽热火焰席卷的面部没有残留一丝热量，忍住疼痛的他用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的，我的脸！我的脸！」
手上传来的凹凸不平的感觉让阿尔伯特不禁嘶喊出声。
慌忙爬到镜子面前的他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
镜子里的人的脸满是疤痕，阿尔伯特甚至不敢相信镜子里的是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你不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的吗？」
「神官！叫神官来！」
阿尔伯特抱住路德格的腿乞求起来。
路德格再次向他伸出手。随着温暖的光芒在眼前闪烁，阿尔伯特的尖叫声也随着脸上的疼痛消失而停止。
「什么？」
用手揉了揉脸的阿尔伯特再次看向镜子。
「烧伤消失了？」
被吓坏的阿尔伯特惊恐地回头看向路德格。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哪怕是大神官也无法完全修复烧伤，但路德格却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
（是幻觉吗？不可能，烧伤的疼痛不是幻觉或梦境能做到的。）
他知道对手是一位强大的法师，但这样的治愈能力是法师无法达到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惊讶？」
「什么？」
「这只是个开始。」
脸色苍白的阿尔伯特突然感到紧张。
「你在说什么？」
「迄今为止，你烧死过多少人呢？」
「......」
当阿尔伯特听到他的话语时，他意识到路德格要做什么。
「想不起来对吧？但我知道肯定超过十人了。」
「啊，啊，不！」
「所以你也好好感受一下吧。」
阿尔伯特试图反抗，但他的手脚都被魔法锁链固定住。
他的脸再次感受到路德格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再度随着火焰响起。
「呃，我的脑袋。」
「发生什么了......」
阿尔伯特的护卫恢复了神智。
想起阿尔伯特的他们扶着晕眩的脑袋站了起来。
在匆匆环顾四周后，他们发现他正躺在地板上。
「主人，醒醒！」
护卫慌忙确认了他的情况，虽然没有明显的伤口，但他睁着眼睛不省人事的样子清楚地表明他经历了什么。
「醒了吗？」
护卫的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戴着面具的路德格正坐在为客人准备的沙发上，他的身边还站着潘托斯和维奥莱塔。
本能的感觉到危机感的守卫们出了一身冷汗。
他他们忐忑不安地等待路德格的下一句话。
「带着那个流氓给我滚出去。」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我们的家主的。」
保罗家族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就此离开，因此保护好阿尔伯特的护卫警告了路德格。
路德格摇了摇头。
「我要是害怕的话就不会这么做了。」
「......」
「滚出去。」
在瞪了一眼路德格后，护卫们扛着阿尔伯特走出了店铺。
而路德格默默目送他们离去。
「会没事吗？」
「什么意思？」
「他们不会放过这件事的。」
「嗯。他们可能会通过官方向我们施压。如果还不起作用，估计会在幕后行动了。」
「还是没事吗？」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潘托斯没有否认路德格的话。
「我从不拒绝任何战斗的机会。」
「就是这样。而且也是时候把你摆在台面上了。」
「我？」
「得让所有人知道，权力和力量是无法迫害我们的。」
即使是保罗家族也无法就这件事发泄他们的怒火，因为艾尔伯特身上没有任何一处伤口。
他们唯一的选择是秘密派人处理他们，但莱德维克市政府不会允许这种行为。
相反，市政府会警告保罗家族不要干涉莱德维克的事务。
「但迟早会有一场没有裁判的战斗的。潘托斯，你能解决的，对吧？」
听到战斗这个词，兽人的耳朵竖了起来。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路德格能够看出现在的他已经热血澎湃。
「追随你是个正确的选择。」
「谢谢你的赞美。维奥莱塔。」
「是，老板。」
「因为一些小事，开店的时间减少了。但还有时间，把门打开重新营业吧。」
摘下面具的路德格让汉斯将员工重新请回店内。
维瓦尔第服装店再次热闹起来。与此同时，路德格走向二楼的经理办公室内。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很久没度假了，所以想买一套新衣服。」
听到他的话，维奥莱塔不禁露出了笑容。
*1 Stigma ：一词源自古希腊时代，原意是热铁烙下的标记。这些标记通常被打在奴隶、罪犯
或叛徒等有污点的人和不洁者身上。今天这个词的引申义被广泛使用，即耻辱和诋毁的标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