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浦 黄色い花の紅 翻译 （5）

黑田因重伤被送往医院，我被不知内情的警官当做受害者保护并带到警察局。

一开始只是来了些年轻警察和几个警官，对我们说了些同情的话，但到了中午似乎上级已经了解我们的情况，警官们突然变得生分，但并没有把我们我们带进审讯室，而我把我们关进了一个似乎专给我们这类人准备的小房间。我的手枪仍然放在腰上的枪套里，看来暂时似乎没有被视为罪犯对待。

房间里只有沙发、桌子和朝南的窗户，几乎没有其他家具，只有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白色烟灰缸。整体上看，房间空间宽敞，而且很干净，非常舒适。

尽管房间内非常漂亮，但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有一种难闻的霉味，让人感到不舒服。 

在那个房间里等了一会儿，但没有人来。可能是在等待上层部门的判断。反正无论被问到什么问题，我都决定保持沉默，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这么一想我就松了一口气。

最终那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那个房间度过，因为前一天熬夜了，所以在这个房间里的沙发上慢慢地睡着了。如果有一条毯子就更好了，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在黄昏时分，发生了一些动静。一位女警官把我叫起来说：［有你的电话。］然后想是递什么脏东西一样，马上把电话机递给了我，见我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她就马上走开了，看来是不想扯上任何关系。

把电话放到耳边，从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黑田。

「现在那边应该会有一个性格恶劣的，叫中岛的警官来询问情况。你可以告诉他实情。那个男人就是负责处理这种任务的。」

「等一下，那不是你的工作吗？」

目前为止的对话全是黑田单方面在下指令，完全不告诉我具体情况，他虽然平时就是一个讨厌的人，但这样独断专行的情况也很少见。

［其他的工作我会做的。但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和那个人见面。］

［为什么？］

［不需要问。小心点，奈美惠，接下来那个人不但女人运不好，对女人的品味也很糟糕。是个无论什么女人都勾搭的家伙，不管是你这种老女人还是别的什么，只要露出破绽就会扑上来。］

［老女人这句多余了，而且很失礼。］

［总之，记住他是一个不能掉以轻心的恶人，这种人活着就是人类的祸害。可以的话直接一枪杀了他都不为过。别放松警惕。虽然看起来是个普通男人，但他的内心像焦油一样黑。］

被黑田说成这样的警察是怎样的人呢？听黑田的描述，感觉这种人不像是能干警察这行的样子。 

［我知道了，只要像对待你一样对待就可以了吧。］

 黑田在听完我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服。但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地说：［好吧，就这样吧。］这次他异常地老实，让我感到有点不自在。

［好好注意啊，奈美惠。要一直怀疑他说的话……］

 黑田正要继续说什么，突然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外套，右手插在口袋里的男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在接电话啊，是黑田的吗？］

 我惊讶地呆住了，［嗯］的嘀咕了一下，同时把电话嘭地一声挂断。他用左手抢过电话，把它放在耳边，当然听不到声音，他不满地嘟囔着。将电话扔在桌子上。

［能找的地方全找了，还抓不到。跑的也太快了。］

男人用像孩子一样的声音嘀咕着

［那个。。。请问你是中岛先生吗？］

 中岛终于意识到我在叫他，他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抱歉，失礼了，你是黑田派来的代理？不好意思，我太想逗笑他了，所以有点拼命。

逗笑他？虽然说的话意义不明，但从行动上一下就理解了他不是那种容易能轻易搞定的人。

中岛把左手插进外套口袋，坐在与我隔桌相对的沙发上。他身穿紧身的深蓝西装，外面套着质地结实的大衣。外套和西装前面都敞开着，但看着并不邋遢，左腋下有着像是枪械的凸起，散放着无声的压迫感，笼罩着周围。

［那么，关于我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多少呢?］

我凝视着名叫中岛的男人的脸，发现他长得相当漂亮。留了长发，化了妆，看起来像个中性的美人，而且戴着时髦的眼镜。眼睛也很好看，笑容柔和，给人一种亲切感。

但想起黑田的话，我对他的印象就完全改观了。

［不好对付的麻烦家伙］

我有些犹豫，不想直接把从黑田那里听来的信息说出来，于是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印象

听到这话的中岛抬了抬眉毛，但依然露出柔和的微笑。它有一种魅力，仿佛瞬间就能带走女孩的心。

我又想起了黑田说的话：［这家伙说什么都是扯谎，一个字都别信。只有犯了花痴的娘们才会信这种小白脸的话。］

说起来黑田以前常说自己有女人缘，但总感觉只是他自己往女人身上贴，突然说这种奇怪的话，让人很怀疑他是不是被小白脸抢过女人。。。

不对，正事要紧

［那个，能叫你中岛先生吗? ］

［我的全名是中岛紫炳。叫我紫炳的话我会更开心一点］

［。。。中岛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初次见面的警察突然让我叫他的名字，让我既害怕又不愉快，所以我试着无视了他，他也毫不在意地开口继续 。

［想请你告诉我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知道大致的经过和事后的详细情况，但关键的地方不太清楚。我想问黑田那家伙，他却不见了踪影。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只知道他断了胳膊和几根肋骨］

［有意思，我也想看看他那惨样。］

他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 

我诚恳地告诉他今天早上的经过，以及劝他说警察只顾自己利益的态度对社会是有害的

尽管我已经诚恳地告诉了中岛，但他还是面带微笑。不如说他的表情根本就没有变过。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是在对着个木偶讲经。

［大概理解了，谢谢］

［顺便一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请问］

［你和黑田是什么关系？］

［交易伙伴和敌人。］中岛立刻回答

［具体说呢？］

［详细内容是商业机密，因为工作原因，所以有交易关系，仅此而已。不过，你也知道，那个人很让人生气吧？只要觉得有必要，就能能把自己视线里的人全部杀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已经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有人性了。像那种人类底层的渣滓和像我这样的正常人类必然会对立。而且他的阴暗面，我一想起来就算正在吃饭都会被恶心到吐。他就是这世上的害虫，我迟早要杀了他。哦，对了，如果你下次见到他的话，也可以帮我杀了他。当然，我会负责事后处理。］

眼前的男人说出了似曾相识的话。虽然表面上大不相同，但总觉得这个男人和黑田很接近，大概是错觉吧。

［还有一件事可以问吗？黑田说你专门负责这种案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他顿了一下，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晴

 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

［是啊，也许让你知道比较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左手，手指间夹着一张名片

［这个给你。对了，请不要随便地给别人看。］

我拿到的名片上只写着名字［中岛］和他的手机号码，没有职位，没有身份，甚至没有全名，感觉非常简洁。

［我们是警察部门里负责非法调查和使用非法手段行使武力的官员，但没有正式的职位名称。虽然在内部的档案里有名义上的职位，但对你们也无所谓吧？］

［也就是专门干脏活的吗。］

［是的，伪造文件，庇护你们故意杀人罪行的也是我们］

中岛说他与黑田有交易关系，但不惜把故意谋杀伪造成正当防卫，他到底想从黑田那里得到什么呢？感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法律束缚的一般警察无法控制的事态，在枪支自由化的现在比普通市民所想象的要多出很多，整个社会开始出现频繁发生枪击案的倾向，不用一些强硬手段是不可能维持治安的。在人口密度高的地方，一个城市大概会有好几个和我一样负责这类工作的官员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是吗？虽说是为了市民，但真的没问题吗？］

［为了维护光明的存在，阴影也是必要的。如果日常犯罪猖獗，警察组织的存在意义也将受到质疑。虽然最终是为了市民的利益，但这是秘密行动，请你务必保密。］

也就是说，警察至少明面上必须维护自己的立场嘛。。。

中岛的话很有趣。如果相信他的话，那就是说日本到处都有用非法手段执行公务的警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正在滋生。

这也太扯了吧，恐怕不止我一个人会这么想，如如果真的大量存在这样的职位，并且工作内容如此的出格，怎么可能整个社会都一无所知，总会无意中留下一些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才比较正常。。

但是实际上考虑到他完全了解我们公司暗部的业务内容，在结合他与黑田的言行，这个花花公子确实帮助了我们掩盖了杀人的事实，有这样的能力，他说的应该不完全是谎言。但要说全部都是真相，那也不太可能，毕竟他跟我这个对警方毫无价值的人讲这些话本身就很可疑。

他又不是碧山那种会轻易说漏嘴的蠢货，那种人不可能从事这样的职业。

我现在开始在意黑田在我被迫挂掉电话的时候到底想说什么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中岛问我

［你跟我说这些的理由是什么？］

他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似的微笑着。

"［我只是想方便你在杀了黑田时候可以联系到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看他，但我觉得他命真的很硬，我不止一次想要杀了他。反过来他也一样］

 黑田是我加入公司后的近十年里几乎每天都见面的人，除了执行任务，他应该没有莫名其妙的负过伤。也许是黑田和中岛在一起捉弄我，但想不出那样有什么意义。

总觉得这个男人的一切都很可疑。眼前的温柔笑容似乎只是为了隐藏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而精心制作的面具，我不禁这样想。

黑田也经常戴着类似这样没有表情的面具，但是作为人类，他偶尔会在眉头或嘴角流露出情感。然而，这家伙的面具看起来像是真正的面具，而且非常漂亮，像是个人偶，总觉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想想一开始我还单纯地认为他只是很漂亮。

［还有其他问题吗？］

［既使事情已经到了当街火并的地步，警察还是不打算采取行动吗？］

［警方并不只是袖手旁观。虽然要尽量避免直接行动，但我们每天都在秘密地收集情给府罗津组，帮助他们尽快结束战争］

［现在让我谈谈我们的对手吧，特别是讲一下一个倒卖劣质毒品的小组织是如何蜕变成一个以武力为主的暴力组织的。］

 ［嗯］

［他们本来只是个以风俗店和倒卖劣质毒品为生的小组织。这时府津罗组内的情况还很混乱，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在警察已经开始收集证据，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事态突然发生了变化。］

 ［是因为和府津羅组销售的毒品不相容吗？］

［有点不一样，之前他们所卖的的毒品本身并没有不相容之处。只是在他们的进口库存快用完的时候，来自他们母国的新型合成毒品以更好的性价比大量走私进入了这个国家，还带来了大量的枪支、弹药和经过训练的打手。不，确切的说是这些打手带来了枪支弹药。］

 ［这就是事件的导火索吗……等等，为什么外国人会特意来到这个国家？］ 

[还要从国际经济方面开始讲吗？。。。］ 

中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的国家几年前赶上经济增长的浪潮，滋生了很多黑色产业，但之后经济发展逐步放缓，当局也开始改善国内的治安。他们就被迫逃了出来］

［改善治安吗，我们日本真该效仿一下人家。］

我故意挖苦中岛这个理应保护治安的警察，但他完全不理会。

［总之，走投无路的他们带着大量的毒品逃到这个国家，和先前住在这里的同乡组织联手，或者说是投靠，就在他们意气风发大肆撒药时候，府津罗组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甘心被压垮的外国人们他们利用不相容的毒品和手里的武器反抗府律罗组，在这种情况下，冲突逐渐扩大，但双方都没有发起决战，只是互相僵持，最后终于做出了这桩绑架案］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那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你这就是偏见了，没几个人是喜欢对女人和孩子下手的变态，而且把和黑道没有直接关系的别人女儿当成目标，这是很少见的］

［但他们确实出手了］

［确实，这种情况很让人头疼，但把事情拖到这种地步，说是出于府津罗组的敷衍态度，也不为过，府津罗组在人数上有明显的优势，但由于担心全面开战对自己损失太大，短期内没有采取行动。无处可逃，又不能坐以待毙，对方做出这种事也很正常。］

［在怎么敷衍总比你们这些袖手旁观的警察强。］

［如果出动机动队造成队员死亡，那么光是抚恤金就要一大笔钱、而且对方的高层有的是逃脱审判的办法，以警方能用的手段很难彻底消灭他们，还不如通过提供情报和资金暗中支持府津羅组的抗争行动。廉价，安全，而且高效，毫无疑问是最优解。］

［这样一来，敌方组织被摧毁，府津羅组自己的威势也得到了提高，警方以安全而廉价的方式维护了治安，各方势力间的交流也会变得通畅。这是所有人都能满意的结果。］

［就算有一个可怜的女孩因此受苦？］

［解决这个是你们的工作。说到底，如果警察勤奋起来，你们反而会更困扰吧？］

这些话让我无言以对。我的工作确实建立在治安不好的基础上，无能的警察和糟糕的社会环境对我们公司反而可能是值得庆幸的，但对我而言不是。

［想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希望成为他们的力量］我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才会加入工藤商会。如果这世上没有了暴力，我会很高兴的辞职离开。所以，至少我对现状并不觉得高兴。

中岛看着突然沉默的我，微笑着嗤鼻一声。

［你不会是没有自信吧。挂在腋下的那把枪是装饰品吗？］

 刚想反驳说不是的时候，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身体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这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一动也不动，只是保持着微笑，但散放出的气氛完全变了，仿佛战斗前的气氛。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气氛告诉我必须拔出枪，。

但我的勃朗宁面对这种情况非常麻烦，虽然子弹已经装好在弹腔里，但保险早就挂上了，就算扣下扳机。作为单动枪的它也要拉动套筒才能开火。这种时候想要像格洛克那样的双动枪，扣动扳机就能直接射击。

中岛慢慢伸出左手，把它放在桌上的烟灰缸上，像玩陀螺一样把它转了起来

烟灰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在长方形的桌子上来回滚动，一点点移向边缘。

中岛的右手现在还在口袋里，即使假设他的枪是双动的，可以随时开火。他也需要时间从枪套里取出手枪，我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空隙，但我需要要先取出手枪，解开保险，拉起套筒，最后才能开火，加起来需要五秒左右的时间。

烟灰缸毫不停顿地旋转着，力度亳无减弱，最终从桌边飞了出去。

我将目光从烟灰缸转向中岛，他静静地看着我的脸，视线交汇在一起。

我们都没有动手。只是浅吸一口气，为下一个瞬间做准备。

烟灰缸碰到地板发出［咔］的一声，这是开始的信号。

肌肉以惊人的速度反应，指尖滑过枪套，手掌感受到握把的触感。

不错的速度。但是，为时已晚。

但手刚抓住了握把，枪口就已经指在我的头上，不允许我再做出任何动作。

不是速度上的问题，竞速本身就不成立，那家伙没有从枪套里取出手枪，他的枪从一开始就用右手抓着藏在在外套的口袋里。

［干的不错，一般人连碰到握把的机会都没有。］

 中岛像戴着面具一样，从刚才开始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自他进入这个房间直到拔枪之前的所有动作都没用右手，而是一直插在口袋里。这意味着他从一开始就准备随时拔枪。这个男人每时每刻都计划着这种事吗？

黑田对他的评价在我心里变得有些真实了。

中岛把枪口从我身上移开。

我放松紧张到僵硬的手臂，慢慢松开握把。

眼睛看向他手中的枪，从滑块上刻着的字可以知道那是一把SIG P229。

这支枪价格昂贵，但性能卓越，基于使用9毫米子弹P228设计，为了使用强力弹药强化了滑膛的部分，口径也上升到了10毫米。

这是他自己买的枪吗？现在许多警察仍然把过时而又威力不足的38口径左轮手枪，纽南M60甚至其后继者S＆W M37气手枪挂在腰间，便衣警察则是广泛使用SIG P230JP，最近也开始使用S＆W M3913。他左胸的凸起可能是这些配发的枪支之一。中岛将枪放进口袋，从沙发上起来。

［不错，这种反应保护个女孩应该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替我我杀了黑田，我很期待］

我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好吧，我为刚才的事道歉，告诉你些情报作赔礼吧。你们的对手里有本事的其实并不多。那些袭击别墅并绑架女孩的人里相当一部分是在日本当地召来的人。几乎没有接受过战斗训练，只要战斗的时候小心一点，好好观察敌人，就没什么可怕的］ 中岛留下不出声的我，然后离开了房间。

我深深地陷入了沙发里，身体充满了无力感。仅凭刚才的事无法衡量我战斗时的水平的，但是这种感觉是什么呢？我和他之间体现出的某种决定性差距来自哪里呢？从竞技的角度看，那家伙事先做了藏枪的丑事，这并不是公平的比赛。但如果这是实战的话，他肯定会直接拔出手枪，毫不犹豫地用10毫米子弹射穿我的脑袋。在实战中，没有任何公平可言，不管你技术有多高超，也无论你头脑有多聪明，唯一有意义的的是能不能活下来。"

［可恶］

我愤愤地嘟囔着，带着怨恨踢飞了桌子。随着一声巨响，把对面的沙发卷了出去。

下一次，我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