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 ‖ 烟火
我是尹柒,这篇文章是我们以小组形式参加“炙热的文圈”比赛的第三轮比赛文章。
大纲:🆔羽稚要长高
人设:🆔糯米吐了
主笔:我
修文:🆔飞来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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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上升。

正值中午,太阳炙热光线即使有林间枝叶遮挡,直射到头顶却也还是火苗舔舐过似的有些发烫。严浩翔抹了一把额角渗出的汗水,鞋底用力蹬上长了青苔的石阶碾压着,
最近各地势力对地域割据得厉害,纷争免不了有人流血,医院里打针看见浑身是血的伤员时,严浩翔的心都在发怵,他鞋尖碾压青苔的力度更甚。
“他 娘 的。一点不做好事。”
太阳愈发毒辣,衣衫粘连皮肤有些闷热,严浩翔扯过水壶咽下一口水,水珠顺着下颚线淌入衣领间,想起听刚上山时身边的登山者说,这后山倒是凉快得很。
要不就去后山看看?
说走就走,严浩翔被温度折磨得有些疲惫的身躯瞬间有了动力,迈开的步子大了一些。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头发灰白交杂的有些凌乱,嘴里衔着烟杆,严浩翔觉得他眼熟。
哦,是一开始在山脚看见的那位景区大爷。
“年轻人,你咋不跟着大队伍?可别乱走走到后山,到时候回不来!”
老人嘬一口水烟,苍老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吐出个烟圈,仅剩的几颗黄牙固执立在工作岗位上,冲着严浩翔笑笑。
严浩翔不动声色挑了挑眉,声音里带着调侃。
“大爷,这山林里还让抽水烟呢?这要是给抓住了,得罚多少枚当十的铜元?”
老人吐了个更大的烟圈,缺牙巴嘿嘿笑着,拿着烟斗的手往外扬了扬。
“你还能去告我不成?不过,小伙子,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别去后山。”
“为啥?”
“后山不干净的东西可多了,我平时都不咋走那边。你可别让什么东西给逮住喽。”
“怪不得他们说那凉快。。。”
严浩翔低着头嘟囔一句,然后抬起头冲着正在掏耳朵的大爷憨笑。
“得嘞。我注意点。谢谢大爷。”
老人掸了掸小拇指,拍拍严浩翔的肩膀和他擦身而过,继续向着山下走去。
注意点?管他呢,他倒要看看后山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严浩翔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笑笑,迈开的脚步急促了起来。
周身的气温徒然降低几个度,太阳也掩进云层里,面前这一块山林的草木似乎特别茂盛,个头大得吓人,倒真像是吸了天地灵气生长而成的,风穿林叶间划出一串窸窸窣窣声响,青苔栖息石缝间发着幽幽的暗绿色莹光,严浩翔只觉得裤管下暴露在空气中的脚踝有些发凉。
“有点意思。”
严浩翔理了理头发冷哼一声,皮鞋碾着脚底的枯叶沙沙作响,继续向前迈去。
没走几步,严浩翔忽然注意到自己不远处隆起的山体上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少年人的好奇心总是旺盛,神差鬼遣地,他往洞口的方向走去。
扒拉着旁边的石头往里瞧了瞧,无奈这片山林本就光线昏暗,严浩翔实在是看不清这里面到底有啥,他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起身往后退着。
“哈。。。”
严浩翔打了个哈欠,低下头揉揉眼睛。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严浩翔结结实实愣在了原地,朱唇微张,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洞口的方向。
他看见了什么?
黑发的少年杵在洞口,眼睛同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严浩翔看,他的身体似乎有些透明,轻飘飘地在洞口晃悠着。
这一幕直接给严浩翔看傻眼了。
“严浩翔?”
少年的声音很轻,还带着点颤,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却还是透过空气清晰地穿进他的耳朵里。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严浩翔终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看样子少年好像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和传言中那些张牙舞爪看见人就作恶的鬼一点都不一样。
下一个瞬间,严浩翔眼睁睁看着少年的影像变得不再透明,然后。。。
直直地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等等!他要做什么啊喂!
脑海里突然闪过之前在某本野史抑或小说里看过的与鬼相关的片段,那句话严浩翔琢磨了挺久,想着以后防身用,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于是严浩翔就闭上眼睛挥舞着手臂,阵仗就像是试图和空气斗智斗勇,他语速极快却正气盎然的声音在林间回响。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急急如律令!”
预想中的危机没有来到,严浩翔只觉得自己的腰身被人紧紧地抱住了,那人的体温简直不像常人,凉得可怕。
衣衫飞舞间,随着布料的摩擦声响起和严浩翔话音落下,少年一个猛冲扑进了严浩翔怀里。
嗯???
严浩翔颤巍巍睁开眼,看见少年把脸埋进自己怀里轻微蹭了蹭,旋即抬起头手勾上他肩膀,脖颈处传来他指腹冰凉温度,激得严浩翔打了个冷颤。
他捏捏严浩翔的耳朵,笑得很开心。
少年的脸简直可以用小巧来形容,笑起来很灵动,眉眼清秀,眼眸清亮深邃似蕴藏了漫天星河,睫毛长得过分,扑闪扑闪的,蝶翼般颤动着,点儿大的朱唇勾起欣喜的弧度。
这鬼还长得挺好看啊。
要不是少年身上不似常人般散发着阵阵热气,严浩翔的脸侧估计早就晕开绯红一片了。他甩甩脑袋试图筛掉自己内心不太正常的想法,皱起眉头低头再次看向少年。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不认识你。”
“我就知道。。。不要紧,我认识你就可以了。”
少年低下了头,瘦削的下巴箍着严浩翔的肩膀有些疼,声音里透着点失落,旋即他又正过身子,捧起严浩翔的脸轻轻揉了揉。
严浩翔眼里映出他笑得眯起的眼睛,闪烁着流动光芒异彩纷呈。
“你发现了我,所以你要带我回家。”
脸颊附上少年指腹细腻冰凉触感,像是盘曲的蛇,严浩翔却没感觉有丝毫危险,反而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具体是怎么回事严浩翔自己也说不清楚。
“嗯?”
“这是什么歪理?”
“我现在连你是人是鬼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带你回去!”
严浩翔扒拉掉少年捏住他脸颊的手,嫌弃状揉着自己的脸侧,语气不太友好。
“如你所想,我的确不是人。我是一只在山里游荡了好多年的鬼。”
“对了,我叫贺峻霖。如果你不把我带回去,我就在这里把你吃掉哦~”
名为贺峻霖的少年挑挑眉毛,故作危险地眯起眼睛,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倒真好像有把严浩翔吃掉的本事。
“鬼才信你。我可要走了。”
看着贺峻霖在他眼里颇有些欠揍的调皮模样,严浩翔嘴角抽了抽,甩过脑袋以示不屑一顾,迈开步子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贺峻霖见严浩翔没理会他自顾自就往回走,连忙加快脚步跟上了他,跳上严浩翔宽阔坚实的后背,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
颈窝处传来贺峻霖发丝细碎柔软的触感,扎得他有些痒,少年打在他后颈的呼吸却还带着点温度。严浩翔皱了皱眉没好气地开口,
“你这人,呸,你这鬼怎么还死缠着我不放?快下去!”
手却习惯性地掂了掂贺峻霖的臀部防止他掉下去,少年的重量也不似常人,要不是真实的触感,轻得严浩翔都以为自己背上的是一团会说话的空气。
“切,我就缠着你怎么地。”
我要永生永世缠着你,因为我们是天生一对。
贺峻霖努力把这句话憋在嗓子眼里没吐出来,他没说,再一次看见熟悉的脸的时候,贺峻霖差点就没忍住掉眼泪的激动。倚着严浩翔宽实后背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他想起了严浩翔的前世————两个人相恋却因为观念不被人成全,贺峻霖因为被严浩翔家里某些势力祸害在深山里出了意外。
轮轮回回,转世后的那个少年仍叫严浩翔,贺峻霖的魂却永远困在山里徘徊,等待着那个少年与他再次相遇。
今天,贺峻霖终于等到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音容笑貌,于是再次看见严浩翔的时候,就有了刚才的一幕。他鼻子有些酸,冰冷的身躯贴紧了严浩翔。
“我不想再错过了。”
贺峻霖低下脑袋,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线说了一句。
自从把贺峻霖带回家之后,严浩翔发现他简直是个活宝,要不是一般人看不见贺峻霖,看见了可得被他俩的日常乐趴下。
自然醒的清晨,严浩翔迈进店里,身边跟着在空中飘荡的贺峻霖,贺峻霖一般不喜欢下地走路,——他居然嫌累。
“还是照旧的,一碗小面重辣。”
严浩翔把钱轻轻扣在柜台上,掌柜的笑眯眯收了钱掀起后厨门上挂着的深蓝色麻布冲里头扯开嗓子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
“一碗小面,重辣!”
“得嘞,马上就给您上。”
严浩翔点点头,挑了个角落落座,现在还很早,店里没什么人。看掌柜的在打理柜台,严浩翔冲着在房顶上飘来飘去四处观察的贺峻霖比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下来。
收到他的眼神示意,贺峻霖赶快飘了下来一脸幽怨地盯着严浩翔,坐在他对面颇有些委屈,嘴里碎碎念着,
“这也不让我去那也不让我去,我是鬼,又不是小孩子。”
看他这幅模样,严浩翔莫名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指尖扣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
“谁让你要缠着我呢?”
“您的小面,请慢用。”
“好,谢谢。”
小面在一人一鬼眉来眼去之间呈了上来,严浩翔忍住快要把贺峻霖一掌抡到墙上的冲动,抽了双筷子嗦起了面。
空气里浮动着小面鲜香麻辣的诱人香气,一股一股往贺峻霖鼻子里钻,虽然自己不用吃饭也不会觉得饿,但作为一个生前特别喜欢吃辣也特喜欢吃小面的鬼,贺峻霖这个时候还是一个馋鬼。
“严浩翔,我跟着你来就是要看你吃面的?”
贺峻霖撑着脑袋颇为不爽地盯着低头吃面的严浩翔,眼睛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又不是我让你来的,再说了,你不是鬼吗?鬼是不会饿的吧,那也就不用吃饭吧?”
鼓着腮帮子的严浩翔抬起头,嘴角的辣油明晃晃,眼里含着揶揄的笑意看向一脸怨气的贺峻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调侃他。
“你!”
贺峻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双手抱着臂干脆侧过头去不看他。
“好了好了,你要不也来尝一点?这家的小面可好吃了。”
接过碗筷,贺峻霖这才消了点气,嗦了口面露出的表情透着十分的满足,
“巴适!”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目光里有着自己也没想到的无奈和了然。他摇了摇脑袋低下头去发出一声轻笑。
如果是一般人,这个时候就可以看见,角落里的严浩翔对着面前的空气傻笑,而他面前的碗筷也颇为诡异地自己动了起来。
看着贺峻霖嘴角沾上的红油,严浩翔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替他擦拭掉,指尖触及贺峻霖柔软却冰冷的脸颊时,好像有什么东西通过二人相连的肌肤,顺着指尖电流般窜入严浩翔脑中。
脑袋里好像在放电影,一幕一幕闪着,可惜仿佛在水底看了似的,人影声音都模糊不清。
一瞬的片段如流光般掠过脑海,顺带惊起心湖久漾的一片涟漪。
亦像是阳光洒进的海水里缓缓淌过一条蓝鲸的阴影。
严浩翔这才发觉,自己好像一直都对面前的少年有种没由得来的熟悉感,只不过自己一直都没问,
“贺峻霖,我。。。是不是以前认识你?”
对面的人惊掉了一只筷子,贺峻霖反应过来俯下身捡起筷子对上严浩翔的双眼,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没错,但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
“走吧。”
严浩翔愈发觉得奇怪了起来,一小段一小段的像是记忆的片段飞速闪过脑海,这样的瞬间有很多,
严浩翔喂贺峻霖糖葫芦的时候,
贺峻霖教严浩翔编草蚂蚱的时候,
还有很多时候。
可是每次严浩翔一脸严肃地询问贺峻霖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贺峻霖总是一副深沉的样子,眉毛耷拉下来,摆摆手安慰严浩翔。
“到时候,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什么时候才是“到时候”呢?严浩翔看着小年里他俩一起编的中国结想。
元宵那天,街道上张灯结彩,每家每户的灯笼一个挂得比一个高,空气里都飘散着元宵香甜的气息,小孩子聚在一起挥舞花灯冲上街去炫耀着。
吃过桂花和芝麻馅的元宵,严浩翔躲进书房里伏在书桌上,看着一旁的贺峻霖一脸新奇地摆弄着金鱼形状的花灯,他悠悠地开口,
“贺峻霖,你想去看烟花吗?”
“烟花?哪来的烟花啊,外边小孩挥来挥去的那种?”
严浩翔摇了摇头。
“不。今天是元宵节,再过半小时,烟花大会就会开始。”
他好像看见贺峻霖眼里闪过一瞬的哀伤,转瞬即逝,严浩翔愣了愣,回过神时面前的少年已是脸上写满了期待盯着他。
“那我想去看看!”
“好。我们走。”
是错觉吗?
严浩翔从衣架上取下大衣一甩披在身上,拉紧了领口提着花灯出了门。
“妈!我出门一下。”
“早些回来!”
目送着严浩翔出门,母亲收敛了慈爱的神情,转身面色发冷。
“让人和那请来的大师一起跟着少爷。”
“是。”
漫步到江边,此时江面上已陆陆续续来了些船只。见江边停了艘游船,严浩翔蹬上船低下身子问里面撑船的人。
“江心去不去啊?”
“上来吧。”
说话的是个女子,声音清冷,带着斗笠看不清她的面容。
船缓缓撑动驶离岸边,贺峻霖的眼里是江面映出江边人家灯火通明的澄澈,严浩翔望着贺峻霖眼里的灯火笑得清明。
刚到江心,江面上空突兀绽开一朵璀璨闪烁的烟花,烟火大会开始。
严浩翔快步走出船舱来到船头,贺峻霖坐在他身旁,两人的手不自觉靠在一起,贺峻霖紧紧握住了严浩翔的手。
这一瞬,无数片段串联成一部完整的电影,一幕幕飞速闪过严浩翔的脑海,上一世两人从相识到相恋再到贺峻霖被害严浩翔寻死,所有的记忆在此刻合着耳边传来细碎的砰砰声一起,源源不断涌入他的记忆。
许久,严浩翔回过神来,看着贺峻霖近在咫尺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少年的面色相比于前世有些苍白,掌心的温度也不如从前般炽热,但依旧柔软。
贺峻霖的目光忽闪着氤氲了些雾气,他的声音很轻,却有种别样的缱绻,就和刚在山林里见到他那次一样。
“严浩翔。。。”
此刻,烟花大会已经来到了最令人兴奋的时刻,最大的一朵烟花升上了天空。
贺峻霖无暇去顾及这些,他的眼里只有严浩翔无限凑近的脸,还有他沾着柔情江风那湿润无声的吻落于唇瓣,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近到贺峻霖可以用自己冰凉的额头贴着他的。
他们身后的夜幕里,流光溢彩的烟火一瞬绽开,点亮了夜色,把泼墨的夜空渲染成白夜,砰砰作响传入他们的耳畔。
烟花消失殆尽,硝尘落入泥土,两人的吻落下,这短暂的璀璨结束了。
贺峻霖还是紧紧地攥着严浩翔的手没有松开,仿佛抓住了全世界。
这一次,应该就再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吧。
“你们。。。等下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尤其是你。”
下船的时候,站在船头戴斗笠的女子突然拍拍严浩翔的肩膀提醒他。
“你。。。看得见我!”
贺峻霖一个惊呼,围着女子好奇地飘来飘去。
“行了,快回去吧。”
女子冲他们摆摆手,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又俯下身默默钻进船舱里。
可是天意总喜欢捉弄人,两个人回程的时候,走过僻静的小巷,贺峻霖一个没注意,就被埋伏在暗处的抓鬼师捉住了。
于是元宵之夜,弥漫着一股严肃气息的严家,上上下下都等着看好戏似的,望着庭院中间跪在地上的严浩翔。
“啪!”
严浩翔结结实实地挨了父亲一个耳光,低着头眼里的戾气就快要喷薄而出。
“你居然每天和这不干净的东西待在一起,说出去不得丢了我们严家的脸面!”
“他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关系!他不作恶你们也不能接受他吗?!”
严浩翔冷着脸抛出一句掷地有声的话,眼里熊熊燃烧着怒火。
“还是说,你们心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冷笑着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抖着嗓子质问。
严父被气得直喘气,用拐杖指着一旁已经显出身形来的贺峻霖,贺峻霖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倔强,目光如炬瞪着严父。
“快!快请人来把这个不干净的东西灭了!”
“老爷,我这就去叫人请驱鬼的!”
严浩翔的眼睛在顷刻间睁得老大,想要起身却被家仆按在了地上。
“少爷,您最好别想着再为那恶鬼求情了。怎么让老爷高兴起来少打您几棍子才是您应该担心的。”
严浩翔气极反笑,往那人脸上啐了一口唾沫,哑着嗓子喊道,
“我呸!你们才是恶鬼!善恶不分,只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贺峻霖在一旁痛苦地喘息着,刚才他还想着两人是不是就能这样一直下去,可现在来看,刚刚那滚烫的幸福只是转瞬即逝,就像那只绽放片刻便凋零消逝的烟花。
他望向严浩翔的眼里雾气朦胧,却难掩柔情和哀伤,贺峻霖抬起头,合上眼睛,眼泪滚落。
“不用请人了,我来吧。”
局面焦灼间,庭院内从门外走进一名女子,贺峻霖和严浩翔都觉得这人的声音颇为耳熟。
是刚刚载他们去湖心还要他们小心的女子。
那人快步走到严父面前,斗笠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晶亮眼眸。
“听说您需要人除鬼,我是正好路过,也知道相关的步骤,就由我来帮您吧。”
女子的声音仍旧听不出喜怒,只是微喘着努力平复呼吸。
严父正在气头上,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挥挥手示意女子开始作法。
“我这灭鬼的方法和其他除鬼师不太一样,还请您别见怪。”
说着,女子走向倒在一旁的贺峻霖,路过严浩翔的时候,她俯下身子看似语重心长地同严浩翔说了什么,躲避众人视线往他大衣口袋里塞了张纸条。
“别担心。你们还有机会见面。”
拽起地上的贺峻霖,女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我待会只是超度你,并不会让你灰飞烟灭,你俩的红线牵得可紧了,一定还有机会再见面的。”
贺峻霖的神色变得稍微舒缓了些,为了配合女子,他还是努力装出一副抗拒的样子。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
女子的声音有些空灵,贺峻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远离,他对上严浩翔的眼睛,笑得满足而缱绻。
“看着你的眼睛离去,我好像没那么怕了。”
“下一世。。。。下一世我们都会幸福的。”
“。。。枳多迦利。娑婆诃。”
随着女子最后一句咒语的落下,贺峻霖的魂灵终于离去,严浩翔明明想在记忆里给他留下自己最美好的样子,却还是笑着笑着,滚烫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下辈子,我一定先找到你。
女子留下的纸条严浩翔后来看过了,纸条上女子告诉他,自己只是把贺峻霖超度了,让他重新投胎,并没有灰飞烟灭。只要两人的缘分不断,他们仍然能够相遇。
“谢谢你。。。”
面对着窗前洒下的清辉月光,严浩翔攥紧了手里的纸条,脸上挂着坚定的微笑。
“听说了吗?那个严家的大少爷好像一直都没娶老婆呢!”
“对啊对啊,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把自己锁进房间里画画,也不知道干什么,还会对着一盏破旧的金鱼花灯傻笑。”
“都四五十岁了还不娶媳妇,怕是要一辈子不娶吧!”
“别说了别说了,他过来了。”
严浩翔握着一根和自己外表完全不符的糖葫芦迈进书房,完全没理会身后的闲言碎语。
他仿佛能看见贺峻霖一脸满足地举着糖葫芦,嘴角的糖渍迎着光闪亮亮。
“你啊。。。下一世别还是个小馋猫吧。”
严浩翔笑着伸出手去点了点那人的画像。画里的贺峻霖还真有几分神似,那样清亮的眼神,不知是有多念念不忘,才能画得一分不差。
又一个月光清辉的夜晚,严浩翔躺在摇椅上乘凉,扇着扇子摇摇晃晃。
泼墨的夜幕突然绽开一朵绚丽缤纷的烟火,一连串地砰砰作响,将夜空装点得分外明亮。
就像那天元宵节的烟花,那天严浩翔在船上吻了贺峻霖,轻柔的,缱绻的,带着凉爽的夜风。
望着烟火绽开,严浩翔突然觉得有些累,他慢慢合上眼睛,最后视线定格在那不断升空的烟火上,和那天他在贺峻霖眼睛里看见的烟花一样漂亮。
蒲扇掉在了地上,严浩翔脸上挂着的微笑安然而徜徉。
2020年夏天。
晴朗的夏夜,蝉鸣一声声把温度送高。
图书馆里冷气很足,贺峻霖在书架之间穿梭着,他扶了扶眼睛寻找着自己之前看过的那本书。
“诶?去哪了?”
“你知道吗,今天晚上全城都会放烟花诶!”
“对啊,马上不就开始了。图书馆里没什么人,但是有窗户,赶快挑个合适的座位坐下。”
身后窸窸窣窣传来学生小声的讨论声,贺峻霖眯了眯眼,烟火大会?
算了,还是先找书重要。
啊!在这里!
贺峻霖伸出手想要把找了许久的唯一那本书抽出来,却发现抽不动。
突然,隔着一层书架的对面传出了同样小小的疑惑的声音。
“怎么回事。。。”
贺峻霖松开手,一瞬和对面的人不偏不倚正好对上目光。
那人的眼眸深邃澄澈,如一潭明净湖水,氤氲柔和一片。
贺峻霖心跳猝不及防漏了一拍。
“你也在找这本书?”
对面的人发话了,声音是富有磁性的低沉。
“嗯。”
他看见对面的青年笑了笑,朝着前方走去,贺峻霖也迈开脚步往前走,两个人在书架前碰面了。
“一起看吧?”
此刻,玻璃窗外的夜色里掀起一波花火的浪潮,数朵烟花绽开在夜空中,学生们期待已久的烟火大会终于开始,就连图书馆里也卷起一片惊呼。
贺峻霖望向窗外被装点得璀璨的夜空,低头看着两人搭在一起的手,侧过头望进严浩翔眼里同样翻腾着变幻的花火。
“一起。。。看烟花还是看书?”
“都可以啊。”
严浩翔笑得清浅,眉眼弯弯总让他有种熟悉感。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喜欢同一本书,那认识一下?”
“严浩翔。”
“贺峻霖。”
窗外不断扑闪的花火还在继续,照亮两人紧握的手,像是预示着什么。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女子摘下了斗笠注视着轮回镜,勾起唇角露出的笑容了然。
镜中的影像定格了,靛蓝色天幕中绽开的烟火和那日元宵节一般绚烂夺目,照亮两人并肩的背影。
“命中注定的人,终会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