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弱柳扶风05试探
因为给自己做了一夜的心理准备，等蓝忘机第二日进宫，便看到魏无羡精神不济地倚在床头，气色甚至还比昨日更糟糕了些。
他脚步不着痕迹地顿了顿，蹙眉道：“陛下，身体不适更当注意休息。”
魏无羡一愣，那双漆黑明亮的桃花眸往上撩起，看到蓝忘机冷淡目光中些微的不赞同，忽地计上心头。
于是原本打算说几句客气的场面话，魏无羡一下全盘推翻，佯作柔弱无力地捂了捂胸口，未束好的长发随着动作从身侧落了一绺下来，搭在苍白的手背上，再配着玄色的宽大寝衣，堂堂的好男儿真显出几分弱不胜衣来。
“朕……也想休息，这是不知为何，这心口间歇便要疼上一阵，实在难熬。”魏无羡低弱道：“不过还是有劳大将军关怀了。”
紧接着，魏无羡眼尾余光瞥到蓝忘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还在疼痛？可有召太医来？”
魏无羡摆摆手：“那群庸医，昨日朕疼晕过去都没看出端倪来，今日疼痛缓和些，便更懒得再召过来了。”
一边说他一边眨巴眨巴眼，恰到好处地露出些不甚明显的苦涩疲惫来，生生将自己演成了个被宫人轻视的小可怜。
“不妥。陛下万金之躯，怎能如此随意？”说罢蓝忘机半侧过身，眸色已经变冷：“传今日所有当值太医，为陛下看诊。”
“诺。”
“昨日当值的宫人……”蓝忘机顿了顿，下意识看眼魏无羡，见人只是难受地半阖眸子，不曾见到不悦忌惮，还是开口：“侍奉不周，拖去掖庭令。还有，将宫人名单送来。”
“诺。”
不多时，一批宫婢侍卫被尽数拖走，太医们惶惶然侯在殿外，轮流进来为魏无羡看诊，奈何每一个都对魏无羡心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蓝忘机面色越来越冷，气氛也越发凝重。
终于，蓝忘机将手里名单放下，冷声：“身体无碍？”
太医院院正哪怕经过不少风浪，此刻心跳也快了两拍：“是。”
“那陛下昨日何故晕厥？”
院正难得底气不足：“因气血逆行。”
“因何而逆？”
“……臣不知。”
“来人。”蓝忘机正要处置，魏无羡已经病歪歪开口：“罢了，下去吧。”
院正忙不迭行礼：“谢陛下。”
“你们也都出去。”待殿内只剩他二人，魏无羡乏累地拍一拍身旁：“将军，坐近些吧。”
蓝忘机立刻就要推拒：“陛下……”
“无妨。”
在魏无羡的再三坚持下，蓝忘机还是站到榻边，却无论如何不肯坐下，魏无羡也不再勉强，兀自道：“也不必为难他们了。”
毕竟昨天朕是真的心口疼，但今天这是装的。魏无羡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多活几年就是不一样，朕的演技得到了长足进步，都能骗到蓝忘机了！
“朕自小生在乡野之中，死亡于朕并不陌生。灾荒，疫疾……很多人哪怕只是喝了口河水便一病不起，又有几人能道明原因？医者终究也非万能，如今朕身染恶疾也非他们所致，何必再多迁怒。”
蓝忘机目光柔和些许。察觉到他的改变，魏无羡将心底生出的小小得意牢牢按住，喟叹：“只是受此病症拖累，朕实在难以处理事务，这段时日便由大将军代朕分忧吧。”
蓝忘机下意识就要推拒：“陛下……”
“大将军不必推辞。”魏无羡言辞恳切道：“朕如今只想专心将养身子。大将军能力卓绝，忠心耿耿，曾先后辅佐两位帝王，政事交给将军朕没什么不放心的。”
？？？你确定吗？
蓝忘机到底是多年在官场里打滚的人，还沉得住气，领旨后回了大将军府，他的门客手下才是炸了锅：“陛下竟如此信任大将军？”
“不可大意，万一陛下是想故意引诱将军犯错，借机安插罪名也未可知。”
“陛下那个出身……哪有如此心机？莫要杞人忧天。”
一群人七嘴八舌各执己见，蓝忘机最厌吵闹，如今吵得头疼，他冷冷抬眼，众人瞬间都安静下来：“近日陛下身体欠佳，京中巡防一事，左将军，你需再更上心些，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聂明玦当即抱拳行礼：“是！”
“思追。”
“下臣在。”
“这段时日我恐无暇顾及府中，一应事务由你和怀桑做主。”
“您是要……”
“陛下如此吩咐，我不可不从。既是代行帝权，便在太和殿处理吧。”
方才争执的众人目光一亮：“将军远虑！”
不管小皇帝想干什么，反正一切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决定，要的就是让人抓不着把柄！
“最近都提起精神，莫要出什么纰漏。”蓝忘机看向角落，面色缓和下来，淡声：“都下去吧，怀桑留下。”
众人彼此交换个眼神，纷纷退了出去。有和聂明玦相熟的人一撞肩膀，大大咧咧开着玩笑：“诶，大将军真是越来越看重怀桑了，也不知这杯喜酒大家什么时候能喝上啊？”
聂明玦素来刚直，一向听不得这等轻佻玩笑，当即斥道：“休得胡言！”
“这也胡言？大将军一向洁身自好，你什么时候看到大将军如此亲近过一个双儿？连蓝府都让管了，怀桑这可是头一份儿！”同僚早习惯了聂明玦的黑脸，半点不惧：“以前政局动荡战事拖累，大家也顾不得这事，如今情况还算太平，大将军是蓝家的独苗苗，也的确该考虑起来了。还是说你没相中这个弟婿？”
聂明玦想反驳，又不知该怎么说。
自己弟弟什么样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怀桑哪里能配大将军？
而众人之中，孟瑶听着，有一瞬的神色复杂：蓝家独苗……
不知道自己一群下属闲到已经开始八卦自己了，蓝忘机肃容：“你替我暗中做几件事。”
一直默不作声隐没在众人间的人抬起头，清秀温和的脸上柔顺消失，淡褐色的眸子随性而悠然，半点不拘束：“您说。”
“宫人有些不太老实，今日我已经清理了一批，你再去查查这些人底细，虽曾为先太子旧部被江枫眠保下，但时日已长，难免有变节之人，查清楚了便提拔到陛下身边伺候。”
聂怀桑接过蓝忘机递来的名册，朱笔圈出了数十名字，他粗粗扫了眼，不见为难：“我没问题，只是陛下不知内情，恐怕会心生猜忌。”
蓝忘机抿唇：“此事由头是他递给我的。”
咦？聂怀桑望向蓝忘机：“咱们这位陛下，病一场想法倒变了不少。”
蓝忘机不置可否：“另外，暗中寻访些名医，尤其是精通解毒的，不要走漏风声。”
聂怀桑微微动容：“您是怀疑……”
“猜测罢了。”蓝忘机斟酌道：“当今陛下病得实在蹊跷，由不得我不多想。”
“您确定陛下不是装的？”
“他身体反应很自然，若非真的受过此痛，单纯装是装不出来的。”蓝忘机摇头：“魏无羡年纪尚小行事却并不荒唐，为君尚可，何况大昭已连失两帝，短时间内不宜再起风波了。”
心知蓝忘机考虑的没错，聂怀桑不再对此事多言，转而问道：“金相那边可有什么动作？便眼睁睁看着？”
蓝忘机哂笑：“能看着他就不是金光善了。不过魏无羡这几日行事颇为诡谲难测，让他去试试水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