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都城》第二十二回 左眼
《鲍勃日记》第296回
原作：古城安淼
NW291年7月14日，铃兰村。
炮兵部队的士气被卡宾一举击溃，连带着的是炮兵部队的重创；受到重创的炮兵部队已经无法继续掩护正面战场，桑塔恶魔抓住机会，全线反攻，最终将天圣城的残余军队全部逼迫到铃兰村一线。
战败的氛围已经弥漫在整个天圣城军队当中，率领军队的大天使顿感无力。
“完了，一切，全完了。”
杨安定坐在指挥部的最高指挥官房间里，看着已经失魂落魄的几位天使。
“你们，可还没有输哦。”杨安定突然说话了。
“你在那里还要看我们多久笑话？”康天使大怒。
“我可没有看你们的笑话哦？谁叫你们不重视对面那个叫做‘佐藤一郎’的特派员？区区四万部队，竟然被三千之众击垮了，难道不是你们没有打出能和那个人匹敌的牌吗？”
“我们手里哪有能和那个特派员相媲美的牌？”慈天使忿忿不平。
“你们手里当然有，西都天圣城管理委员会的特派员不就是么？”杨安定平静地说。
天使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是啊，天圣城这里也有个特派员尚乾坤啊！
“我们真是个大笨蛋！”健天使高兴地说，“快，快请尚乾坤先生！”
“啊啊，那个，各位先生，我们的尚乾坤特派员最近率领我们的人跑了。”
“什么？”慈天使大惊。
“你耍我呐？”康天使一把抓住杨安定的衣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了你？”
“我说，你们消消气。”杨安定依然平静地说。
“我怎么可能消气，我们现在非常需要尚乾坤先生为我们出谋划策。”嘴上这么说着，康天使还是松开了杨安定的衣领。
“杨先生，您知道尚先生去哪里了吗？”一直未说话的大天使终于开口了。
“他呀，他去拯救你们那岌岌可危的战线了。对了，尚乾坤先生还要我给你们带一些话。”
7月17日，萨齐村。
“我们已经终止了继续进攻拉尔村。”前来报告的士兵说。
“特派员，我们为什么要终止进攻拉尔村？一举拿下不好吗？”和泉新人问道。
“是啊，特派员，我们虽然死伤只有一千余，但是，我们已经在击破敌人设置在萨齐村南部的阵地时得到了充分补充，为何突然停止进攻？”上虞唐也不理解。
“我在等一个人和一封信。”卡宾说。
“啊？”两人更加不解。
“你们看看这个吧。”卡宾拿出两封电报。
一封是章西福的，一封是尚乾坤的。
“难道，对面的特派员要来？”上虞大惊。
“但是，对面掌握的武装也就七百人，就算是对面的特派员，怎么可能用这七百人击破我三千大军？”和泉疑惑地问。
“话说，我们的补充一直是章主任在协调，桑塔恶魔他们真的是一点支援都不肯给我们，就连我们都击破了敌军，也不见他们来祝贺。”上虞气打不过一处来。
“发的贺电虽然是以全体爱民城军队发的，可是呢，连个贺礼都没有，慰问团都没有。唉，我们死了十几个战士已经算好的了。”
“但是，敌人的士气也太低了吧？我们五百人同时进攻三个阵地就把他们给击溃了。”
“而且不少敌人士兵都想加入我们，俘虏太多了，下面的干部都忙不过来了。”
“我说，”卡宾打断了二人，“章主任的电报不看了？”
“看，看！”
二人打开章西福的电报，上面写着：
“桑塔恶魔命令你们一定要全歼敌人炮兵部队，记住，不能击溃，必须全歼！如果不成，立刻撤换部队。”
“疯了吧？全歼？不成的话还要撤换？”和泉大惊。
“真的是疯了！”上虞更生气，“怎么可能全歼敌人？顶多就是把敌人击溃！而且，他们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
“这是不允许我们打击溃战只允许打歼灭战，如此一来耗费的时间非常长。”卡宾平静地说。
“就算团团围住，一旦发现我们只有三千人，现在的拉尔村还有四千余敌军，他们只要突围我们根本挡不住，甚至全线崩溃！”和泉说。
卡宾继续看着地图，问道：“我们在萨齐村的部队有多少？”
“只有两个警卫连。”和泉回答。
“西部三村呢？”
“每村各有一个警卫连。”
“木亭村呢？”
“无人驻守。”
“无人驻守？”
“是的。”
卡宾明显有点焦急，但是他还是保持平静，继续问道：“那，郁金香村附近的部队有多少？”
“昨天我刚刚得到消息，桑塔恶魔把所有部队全部压上了，郁金香村区域总共只有一个连驻守。”
“是郁金香村一线的三个村总共只有一个连驻守吗？”
“是的。”
但是，卡宾这时松了口气。
“木亭村无人驻守，对吧？”
“是的。”
“那么，传我命令，无论是谁，都不要向我提派兵驻守木亭村的意见。”
“啊？”上虞和和泉十分不解，“为什么？”
“我自己一个人去驻守。”
7月22日，木亭村。
卡宾坐在木亭村的临时指挥部里，他似乎在等待着一个时刻来临。
7月25日，木亭村东大门。
夜晚下的木亭村，本应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然而，此时的木亭村，却如两级的极夜一样黑暗，如珠穆朗玛峰那样安静无声。
“来了。”
卡宾提前让木亭村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部撤离，自己一个人站在大门这里。
卡宾，一直在等待着，等着一个人。
而那个人，他出现了。
“兄长。”
“卡宾。”
来着，正是贾卡莫·鲍勃。
“对决，没成功啊。”卡宾遗憾地说。
“是啊，没能在战场上真正地对决。”鲍勃也遗憾地说。
“你身后就是西都天圣城管理委员会全部的七百人了吧？”
“是的。”
“你要去干什么？”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你们别想通过这里。”
卡宾用的是“你们”，而非“你”。
“你有这个能力再说吧。”
“乓！”
鲍勃突然靠近卡宾，意图直接制服他，但是，卡宾提前做出了防守。
刀剑的碰撞，仅仅一瞬间。
“能徒手抓住塔克·利德，卡宾，没退步啊？”
“当然没有退步。”
鲍勃稍微动用了力量。
“嗯？喂，兄长，你作弊！”
“我可没有规定不能用力量哦？”
“就算没有规定你也会用吧？”
“当然。”
卡宾知道，自己不是鲍勃的对手，如果他也有力量的话，说不定能够与其斗个你死我活，但是，现在是单方面被压制。
“叮！”
鲍勃一直变换着招式，卡宾也在努力寻找突破口。
“咕！”
有力量加成的鲍勃，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在卡宾之上，随着争斗的时间变长，卡宾逐渐体力不支。
“兄长，你没有使用全力。”
“现在还不是爆发你的力量的时候。”
“现在还……吗？”
“话说，你不去看看萨齐村吗？”
“嗯？”
“杨安定应该已经告知天使真相了，难道，还不赶快回去？”
“他们行军怎么也得要几天吧？”
“笨蛋！对面可是领先爱民城一个时代的天圣城！怎么可以如此轻敌！”
卡宾顿时愣了一下，然后，胸口受到鲍勃重重的一拳，接着，因为这冲击，卡宾被击飞倒在地上。
“咕呃！”
“现在你回去救那三千之众，还来得及。”
“兄长，你怎么会……”
“因为，这是我让杨安定告诉他们的。”
卡宾大惊失色，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仔细计算这最后一步。
“不过，这一步，根本不重要，对吧？”
“不……很重要！三千条人命啊！”
卡宾猛地从地上起身，跑回村子里，跨上留在这里用于撤离的吉普车，开足马力直奔萨齐村而去。
看着卡宾的车灯从北面消失之后，鲍勃说：“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变数，卡宾，不过，你我的目的是‘将天圣城和爱民城合为一体’，你一个人守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你根本不打算拦我，甚至还要放我走；只是，可惜那牺牲的将士，为了双方的争斗而牺牲。”
鲍勃转身看向他率领的七百人，下令：“出发！”
话毕，鲍勃率领部队占领木亭村，然后沿着道路向郁金香村进军。
回到卡宾这一头。时间还是来得及的，卡宾仅用半天以上一天不到的时间赶回了萨齐村，这个时候，和泉和上虞刚好得知了他们部署在拉尔村的岗哨全部被摧毁的消息。
“好在暗哨提前告知了消息，我们提前撤离了全部岗哨。”上虞说。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现在，拉尔村的剩余四千人正在向萨齐村进攻。”和泉说，“我们已经开始准备撤离，驻守在西面三村的部队我们也已经发出了消息，但是，时间恐怕来不及。”
“我来挡。”
“什么？”
“我来挡这四千之众。”
卡宾这语一出，让和泉和上虞大惊。
“特派员，这是去送死啊？”和泉惊恐万分。
“特派员，你绝对不能去送死啊！”上虞努力地劝说卡宾。
“啪！”卡宾用手拍了一下桌子驱走了所有的噪音。
“放心，我不会死。”卡宾冷漠地说，“要死，也是死在别的地方，不会死在这里。”
所有人都被吓住了，卡宾走到指挥室的门前，“抓紧布置撤离，我会想尽办法阻挡这四千人的。”
卡宾打开门，正准备走出房子时，他回头紧盯着和泉和上虞，恶狠狠地说道：“不许派兵跟在我后面，就算要跟，也不能让我看见！阵地也不行！”
话毕，卡宾走出房子，重重地关上房门。
“我在逞强什么……”
卡宾自嘲地说。
说着一个人抵挡住四千人的大话，其实只是想争取足够的时间。如果有鲍勃那样的力量，如果有鲍勃那样的能力，如果有鲍勃那样的魔法，卡宾决不会输！
“哼，说到底，我只是个一旦同伴遇到危险便会随意牺牲自己的对自己极不负责任的无耻之徒罢了。”
鲍勃有着那样的力量，卡宾不是没有嫉妒过，不过，对于卡宾来说，他实在是不愿过分依靠那个力量，所以，他从未祈愿获得这份力量。
然而现在，他却十分渴望这份力量。
“如果我的左眼，也是一道封印就好了。”
卡宾这样说着，向着敌军正在进发的方向走去。
7月27日，萨齐村北部平原。
这里是进入萨齐村的必经之路。拉尔村的四千残兵败将必须从这里进攻萨齐村，卡宾知道为什么这群人会突然进攻，是因为鲍勃让杨安定为天使那帮人进行了分析，使得他们冷静了下来，他们一定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进攻炮兵军的，只是一群蝼蚁之众，而这群蝼蚁之众，一定因为现在的大胜沾沾自喜。”
确实会这么想呢。卡宾在心底里自嘲。
卡宾站在路口，遥望着北面的地平线，和风轻轻吹过卡宾的头顶，意图偷走可以遮蔽他脸庞的黑色礼帽，而卡宾只是用手轻轻一抓，就使得这小偷放弃了。
但是，小偷已经抓住了它的猎物，继续与卡宾的手指拉扯，然而，这小偷的力量终究还是过于弱小，卡宾仅仅只是一直抓着，小偷就束手无策了。
顺着这风看去，地平线上出现了黑色的小点，这点越来越大，逐渐成长为一条直线，而后，这直线也变得越来越长，突然，这线竟然变成了面，这面开始越来越大……
“来了。”
终于，当这黑色的面停止生长时，卡宾拔出刀来，指向构成这面的来人。
“来者何人？”卡宾问道。
“你是何人？竟敢挡我将士去路？”看起来是将军的人回答。
“你先说。”
“……我是天圣城炮兵军司令西撒·莫里。”
“……西都爱民城管理委员会特派员佐藤一郎。”
莫里将军听后青筋暴起，指着卡宾大喊：“你就是佐藤一郎？还我三万将士命来！”
“哼，两军交战，必有伤亡，竟向我索命？”
“你！你以三千之众，骗我四万大军，你……这……”莫里气得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哼！”卡宾只是哼了一声。
“不过，你也就到此为止了，你只有三千之众，而且，兵力分散在这片山区各处，今天你必死无疑！”莫里冷笑。
“话说，将军你不奇怪吗？”
“奇怪什么？”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哦。”
卡宾冷笑着说，莫里的脸变得僵硬了，他用眼睛扫视了对面的战场，看不到一个阵地，一个士兵，只有卡宾一个人。
“你若想报仇的话，现在就可以从我身上轧过去。”
卡宾挑衅的话语刺激着将军的神经，但是，将军仍然竭力保持冷静。
“哼，我才不会中你的计。我来和你单挑！”
莫里披挂上阵，走上前来，拔剑，摆好姿势。
卡宾也拔刀出来，摆好姿势。
“请多赐教！”卡宾礼节性地说。
“彼此彼此！”将军回礼。
“乓！叮！铛！”
与那夜一样，同样是刀剑的争锋，卡宾灵活的运刀多次击破莫里的招式。虽然莫里初期靠蛮力逼得卡宾节节败退，但是卡宾运用灵活的战术，一步步转败为胜，慢慢地扭转了局面。
“叮！砰！滋——”
随着将军的剑在其身后的几米内落地，宣告了将军的失败。
“你输了。”
将军恼羞成怒，大喊：“所有人，给我上！”
“哼！正有此意！”
四千人同时向卡宾举起步枪开火！
“切！”
“不是吧？”
每一枪都打空了！
“可恶！”
但是，来不及！
“唔！”卡宾手刃一人。
“所有人，上刺刀！近战攻击！”莫里下令。
四千人上好刺刀进攻，卡宾也不惧，再次抄起刀来进攻对手。
“噗呲——咔擦——咚——嘶拉——”
卡宾一刀一个士兵，在被多人进攻时快刀斩乱麻，在空中旋转切下敌人的头颅，卡宾一直在以极快的速度切割着眼前的一切……
慢慢地，卡宾的脚下，逐渐形成了堆起……
慢慢地，卡宾的脚下，逐渐形成了山包……
慢慢地，卡宾的脚下，逐渐形成了河流……
慢慢地……
“呼……呼……呼……”
卡宾喘着粗气，依然警惕着周围，尤其是前方。
身后的小山，是肉做的，脚下的河流，是血流的，再看前方的敌人，他们虽然恢复了神气，但是，刻在内心的恐惧仍未消失，而这也正是为何双方只是在对峙。
此时的太阳已经缓缓落下，和煦的红光慢慢拉长双方的影子，北面的影子长而辽阔，南面的影子，短而孤独。
“我……渴望力量！”
卡宾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我有兄长那样的力量！”
卡宾从心底里呐喊。
“如果我的左眼，也是封印的话，请破坏掉它吧！”
卡宾将内心那赤裸的愿望彻底呼出。
“应汝之愿，我来此间。”
未知的声音响起，卡宾环视周围。
“是我，藏师刀。”
卡宾惊恐地看向刀，此时的藏师刀发出微弱的光芒。
“你怎么会说话？”
“这是你的力量。”
“力量溢出了？”
“不，是你的祈愿。”
“这样吗……”
卡宾这时才注意到一件事，他虽然背着枪，但是，双方没有一个人用枪，都是上刺刀。
“虽然你还无法使用你的力量，但是，我还是可以——”
“砰！”
一道子弹划破了红旭的夕阳。
但是，众人被吓得大惊失色，身体麻痹。
为什么呢？因为，那颗子弹射中了卡宾的左眼。只是射中了左眼而已，又为何会大惊失色呢？因为没有子弹穿过卡宾的头，只是有红色的液体从那刚刚形成的黑色的缝隙中流出！
寂静和沉默持续了半分钟之久。
卡宾青筋暴起，他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左眼一片漆黑。
“就是现在吧……”卡宾冷笑。
但是，藏师刀不说话了。
“无妨……如果我真的有这种力量，那么，这个封印现在一定已经松动了。”卡宾拔出腰间的匕首，然后，将锋利的那一头冲向自己。
“他……他要干什么？”
被吓得身体完全动不了的莫里死死地盯着卡宾。卡宾强行剥开那道缝隙，然后猛地一捅！
“哇啊啊啊啊——”
接着，卡宾转动匕首，将一个东西从中剜了出来！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宾大叫着……
而那个东西……那是一个被红色的水液覆盖着的闪耀着暗白色的球体，那球体里竟还有一个黑色的小圆顶梯形还若隐若现！
“哈……哈……哈……”
卡宾用右眼捕捉到了那个开枪的方向，但是，就在他注意到那个人时，他竟立刻消失了。
“是谁……”
不过，那个人是谁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卡宾的左眼。
“现在还未是力量觉醒的时候”，这句话响彻卡宾的耳边，如今，那道封印已经亲自去除，该是时候了吧……
没错，正是这个时刻，属于卡宾的力量，获得了解放！
就像鲍勃那个时候一样，卡宾那黑色的洞窟里出现了一条平分的水平线，随着水平线逐渐扩张成面，一颗眼睛从中睁开！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中回荡着敌人的哀嚎，那是被力量的冲击击飞导致的。
2023年1月2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