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纳斯，你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月光下，贝利尔背对着不远处的伊波特山，感应着自灵魂里传来的通讯。

“抱歉，市长。可能还要再等半天。”此刻正身处大西洋上空上的女子尽量压低声音回答着，同时还不时还看向旁边的乘客——为避免引起误会与怀疑，“圣路易斯的那个机场在四年前被龙卷风摧毁了，我现在这班飞机是去新奥尔良的。速度快的话，下飞机到圣路易斯也得花大概10个小时……这次时间很紧迫吗？”

“失算了，这次包括目标本身，目标周围加起来一共有6个会使用灵魂魔法的人……更不用说在弗里斯克周围的那些怪物了。”贝利尔的声音充满了低沉，“而且最坏的情况发生了——特雷斯已经注意到我了，而且加斯特的躯体也极有可能会被其复原。要是你没来的话，连消灭目标需要付出的代价都是无法估量的。”

“您是指我的所使用的魔法吗？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派其他人去供电站停止供电也能做到类似的效果。”

“问题就出在这里：斯塔格洛夫都拒绝了这个提议，布莱克就更不用说了。”贝利尔突然注意到了前面有两个影子正在逐渐变长，“……现在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件事了——弗里斯克和接应人已经出现了。等等……（眉头逐渐紧锁）和她来的是…那个德国人。”

“果然来了，还以为来接应你的会是衫斯呢。”贝利尔金黄色的眼睛俯视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弗里斯克和神情紧张的永夜，有些惋惜地轻语道，“唉…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啊。”

“……你…你就是贝利尔？”弗里斯克好半天才从嘴缝里挤出了这句话，“你想干什么？”

“只为了一件事：交出你的决心。”随后，贝利尔把目光转向了永夜，（永夜受惊似的颤了一下）“对你而言也一样。”

“……这和要我的命没区别。”永夜冒出了些许冷汗，同时还握紧了拳头。

“虽然还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就凭你派虐杀组来抓我，我拒绝！”弗里斯克思考了一下后，选择了拒绝交出决心。

数秒的僵持后，贝利尔打破了沉默。但她声音中的惋惜明显消失了，只剩下了要「解决」目标的决心：“最终还是选择开战吗？那可就别怪我了。”

只不过，在贝利尔准备发动攻击之前，就已经有什么东西飞来，并刺穿了她的胸膛。

她与弗里斯克都无不惊讶地看向攻击的来源——永夜。他之前就在手上握了些什么「东西」，而现在他已经把它们给扔出去了。诡异的是，贝利尔的身上只有三个伤口，并没有那些「东西」。

但更诡异的是，在被刺穿后的下一秒，贝利尔身上的伤口就已愈合，连衣服上被刺破的痕迹也消失了。

“你就是永夜吧？我看你刚才在攻击前还在颤抖，第一次对着人攻击吗？”贝利尔依旧平静地说着，仿佛刚才的攻击都只是幻觉一样。

不过，贝利尔虽然嘴上说得如此平静，但内心却已有些慌乱。

（不对啊……刚才那个德国人是扔出了什么「东西」吗？就根据刚才的伤口及痛感来看，这应该是飞刀一类的武器……可我并没有看到任何武器啊？难道说这就是他的魔法攻击？）

同时，永夜也在下一波攻击到来之前飞速思考着。

（等等……她是怎么做到躯体和衣服瞬间愈合的？就连永昼的治疗都没法做到如此神速……难道说这就是她所获得的“全知之眼”的权能吗？）

而在接下来的几秒内，贝利尔的攻击也完成了。

随着几块银色的水晶击中了弗里斯克，在一阵阵刻骨铭心的疼痛之后，一块块红色的水晶从弗里斯克被击中的地方生长了出来。

“什么……？！”弗里斯克眼看着自己的左臂上冒出的水晶逐渐变多，受到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刚才永夜突然发起的袭击，“这到底是……？”

就在此时，Chara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没错…就是这招……我能感受到……就是这家伙！”Chara极为愤怒地瞪向贝利尔，连声音都因而变得有些扭曲。

“你又怎么了？”弗里斯克此前从未见过Chara这个样子，好像在她面前的贝利尔不是一个（曾经应该是）受人尊敬的市长，而是一个令人极为憎恶的魔鬼。

“贝利尔，我会让你付出代价！”Chara怒吼着闭上了眼睛，完全没有理会弗里斯克。而当她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弗里斯克从她不知何时变成血红色的眼眸中，已感受不到之前那种冰冷而令人恐慌、窒息的笑意。

弗里斯克感受到的是一股杀意，一股恨不得把敌人千刀万剐的杀意，一股渴望毁灭、渴望破坏的如烈火般的杀意。它极为危险，也极为致命。

直到一股不详的黑色从Chara眼角逐渐向眼瞳扩散，直到黑色的黏性液体自Chara的眼眶边缘留下，直到自己感觉意识开始变得有些轻飘飘的，弗里斯克才反应过来Chara想干什么。

“唔……！”弗里斯克强忍身体上的剧痛，试着捂住自己的灵魂。即使这么做毫无作用，她也要阻止Chara的行动——倒不是因为她不想攻击贝利尔，而是因为连对方的能力有多强都尚不清楚就在“仇恨”的影响下贸然展开攻击，这无疑正中了敌人的下怀。

不过弗里斯克似乎忘了，自己的“决心”根本上来源于Chara。当Chara杀意达到极点时，无论弗里斯克做什么也阻止不了她的行动了。

但在Chara即将夺取身体控制权的时候，贝利尔已经来到了弗里斯克身边，接触了她的灵魂，并将某种魔法注入到了里面。然后，弗里斯克和Chara都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隐约被设下了某种限制。

“和预想中的一样呢，弗里斯克，你是最容易解决的那个。”贝利尔的话语间带着嗤笑，“至于永夜你嘛……”

“……”

当贝利尔转头看向永夜的时候，她发现……

“……人呢？！”

就像弗里斯克被虐杀组抓走的那晚一样，永夜不知在何时消失了，而这件事没有被场上的任何人注意到。

“你……你这家伙对我的灵魂干了什么？！”已经夺得控制权的Chara发现自己的“仇恨”正在快速流失，而且灵魂中的决心浓度也已大幅度下降。（Chara身上的水晶在贝利尔改变目标之后就逐渐消失了）

“限制了你的最高决心浓度而已。现在你已经不在我要解决的目标之中了，但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只能真的解决掉你了。”贝利尔一边警告着Chara，一边寻找着永夜的踪迹。

（永夜到底……是去哪了呢？）

而此时处于游离状态的弗里斯克在为这股限制决心的能力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在怀疑永夜是不是因为贝利尔对他的危险性而选择了【逃跑】——就像自己当初面对安黛因时一样。

不过在几秒之后，随着一阵撕裂声传来，这个猜想就从弗里斯克的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贝利尔身上再次被那些与上次无异的「东西」击中，殷红的血液也再次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而在短短数秒的惊愕之后，贝利尔也反应了过来，再一次将身上的伤口「愈合」。

“原来如此……以为躲在影子里就能成功袭击到我了吗？”此时，贝利尔将视线看向了路边的一块石头旁，“全知之眼”在她的右眼中显现。很显然，贝利尔已经通过它确定了永夜的位置。

随后，贝利尔走到距离石头几米远的地方，同时身边出现了几块与刚才相同的银色水晶，砸向了那块石头。但永夜并未从中现身，被砸中的地面上也没有任何水晶碎片或者血迹出现。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之前的确从未对着人发起过正面攻击……”永夜的声音突然出现，虽然听上去依旧平静如水，但那股同样潜藏在灵魂最深处的杀意仍然令人胆寒，“但对于「毅力」的功效和运用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你真的是‘那个’贝利尔的话，你应该也一样清楚，不是吗？”

这句话令贝利尔瞬间警觉起来。不过等到现在才采取防御措施显然为时已晚。

月光已经照亮了这一片区域，永夜也从刚才那块石头的影子里面现身。与他一同现身的，还有从他消失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布下的陷阱。

永夜的灵魂与他的眼瞳一同散发着紫色的光芒，无数个同样紫色的圆球也于空中显现。

“放。”他轻轻发出了攻击指令。

话音刚落，那些小球就各自拖着一条细长的紫色轨迹，向贝利尔的方位飞去。

几十秒后，一圈圈的轨迹已经形成。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有人织了一张网。而现在，这张“网”已经将贝利尔包裹在了正中间——这也是永夜用“另外某种看不见的攻击”将她引诱至此的原因。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球本来就的体积小，数量又多，极难躲避，用它们形成“网”无疑是放大了它们构成弹幕的优点。

紫色的「毅力」（Perseverance）是人类灵魂的七种性质之一，掌握了灵魂魔法之后可以释放相应的特殊攻击——在攻击弹幕发射后，会沿着弹幕的路径在弹幕尾部留下一条与弹幕本身完全相同的轨迹，一段时间后消失。在这段时间内，触碰到轨迹也会造成与原弹幕相同的伤害。

此时，贝利尔尽管有些许紧张，但还是尽全力避开了“网”的大部分轨迹。随着小球又一次绕到了攻击圈的外围，标志着最后的攻击已经筹备完毕——所有小球无一例外地冲向了贝利尔。

但在小球即将攻击到贝利尔前的那一刹那，贝利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永夜的后方。

“特殊攻击吗？还真是令人怀念呢……以前玛门她用的也是这招。”

说罢，贝利尔的手也接触到了永夜的灵魂，并像之前那样，试着限制永夜的决心。

可这时，贝利尔的行动突然停了下来。

这倒不是因为她迟疑了，而是因为她从永夜的灵魂中看见了一个存在，一个让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恐惧的存在——“它”，亦或是“祂”的存在。

永夜似乎也像Chara之前那样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浑身上下冒着黑雾，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顿、极为憎恶地对贝利尔说：

“别 碰 我 。”

贝利尔似乎明白再持续下去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主动松开了手，并瞬间移动到了永夜几米前的地方。

“呃啊……”贝利尔用手扶着额头，看样子刚才“它”的存在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该说不愧是特雷斯吗…这么危险的实验他也敢做……不过这倒让我确定了，被夺走决心对你而言是致命的。”

随着贝利尔的身边出现了不知多少块各种颜色的水晶，属于她的最终攻势发动了。

“既然这样，那也就意味着你只能死了，永夜。”

说罢，贝利尔打了个响指，那些密密麻麻的水晶就像刚才的小球那样，攻向了永夜。

“永夜！”弗里斯克大声喊道。但处于游离状态下的弗里斯克就像之前的Chara一样，其他人看不见，也听不见。而永夜还在从刚才的状态下恢复中，暂时无法行动。

而Chara则挣扎着拿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准备砸向贝利尔。（旧匕首和真刀在走出伊波特山之后就放在托里尔家了，毕竟平时谁会没事在兜里揣把刀）

不过石头不会砸到贝利尔，水晶也不会打到永夜。

因为在双方发动攻击时，一个红色的屏障似的东西挡在了他们中间，将石头和水晶都弹到了地面上。

“呵，特雷斯……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窝在伊波特山呢。”贝利尔见状，抬起头，看向了弗里斯克他们后方——一个灰发男人从后面走来。

“彼此彼此，我也以为你会一直窝在迪普贝斯呢。”特雷斯说了句显然是嘲讽的话，随后身边也像贝利尔那样，出现了一堆红色的量子切片。

“特雷斯先生……你可终于来了。”永夜从仇恨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啧…一对三……这下事情变麻烦了呢。”贝利尔眉头紧皱，“不过……所有的决心持有者迟早都会被‘解决’掉，这是不容改变的。”

留下最后一句话后，贝利尔就消失了。

“那么……该说‘第一次见面’吧？弗里斯克。”特雷斯转向了弗里斯克。

“……你等一下。”Chara闭了下眼睛，随后弗里斯克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嗯……你就是特雷斯，对吧？”

“没错。虽然事情很突然……跟我来吧，我会向你展示你该知道的一切。”随后，特雷斯又在后面补充道，“衫斯也在等着。”

几秒钟的沉默后，弗里斯克点了点头。

“……既然接应的任务完成了，那我可以走了吧？”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永夜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弗里斯克……我们走吧。”特雷斯转身走向伊波特山的一条此前弗里斯克从未走过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