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巍】仲夏迷梦24失魂(中)
架空/病弱巍/私人医生啾/清水/补脑洞,不定时更/BE/糖里有玻璃碴/吃不消的大可爱麻烦出门左拐,万分抱歉。

从医院回来后,沈巍几乎除了躲在书房看书,就是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傍晚,天微微放晴,陈一鸣在帮霍道夫整理材料,自己平日也研究医学书籍,有不太懂的地方还需要请教这个腹黑学长。
二楼传来幽幽的琴声。
陈一鸣侧耳听了一阵,忽然心里一凛,肖邦第二奏鸣曲第三乐章,又名……
《葬礼进行曲》。
陈一鸣跑上楼,看见沈巍正背对着自己弹琴,面前没有曲谱,那么长的曲子他是怎么……
暮霭沉沉,琴房里没有开灯,沈巍的影子被夕阳的余晖拉得老长。
琴声悠扬,沈巍一个人坐在空寂的琴房里,修长苍白的手指大开大合的在琴键上游走,低音部分由低沉到雄壮,含着一种克制的愤怒和自律的刚强,像沉默中想要爆发出来的悲愤呐喊,几番反复之后倏而又转向一种极其宁静柔和的低吟浅唱,似是用庄严的语言诉说着生命的苦难与沉思。
雨不知何时又窸窸窣窣下起来,琴声配合着窗外的落雨,弦弦掩抑声声思。
沈巍闭了眼,手指随着节奏的律动在琴键上跳跃穿跨,整个人给人一种超然外物,遗世独立的不真实感。陈一鸣有一种错觉,似乎只要稍一松手,沈巍这个人就会在自己眼前烟消云散,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陈一鸣紧扣手指静静的站在沈巍身后。
一曲终了,沈巍睁开眼睛,受伤的手指上白色的绷带染出一缕浅淡的粉。
陈一鸣双手搭上沈巍的肩膀,手指摩挲着他的脖颈,丝丝凉意从指尖传递过来。“沈巍,我给你准备了水,你去泡个热水澡,晚上也许能睡得好些,好不好?”
“嗯。”
陈一鸣给沈巍的手指换了药,重新缠上绷带,“注意这只手,泡澡的时候不要沾水。”陈一鸣吻了吻沈巍的指尖。
“好。”
沈巍泡在水里,水传来的温度带着让人松弛的魔力,连日来的压抑损耗了沈巍太多精力,加上药物的副作用,不知何时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恍惚中感觉有人把自己从浴室里抱出来,耳边听得见砰砰的心跳声——陈一鸣的心跳声,宁静的夜里沈巍悄悄靠在熟睡中的陈一鸣胸口听了无数次的声音,是让人安心的律动。

陈一鸣等在浴室门口,里面久久没有声音,便悄悄的把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隙,见沈巍睡着了,没忍心叫醒他。陈一鸣轻轻的走进浴室,把沈巍从水里抱出来。
沈巍睡着了眉头都轻轻皱起。陈一鸣看得心里隐隐作痛。沈巍的左手下意识遮挡在胸口正中间的疤痕上,笨蛋,以为遮起来别人就看不见吗。陈一鸣多次在沈巍睡着时从他略微张开的睡衣缝隙中看见这条疤痕。每见一次都像在自己心上划过一刀般难过,怀里的人明明还这样年轻,却已经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连自己的未来都不敢设想,连他人的感情都不敢奢求,却一直这样卑微又强大,倔强又温柔的活着的沈巍,自己怎么忍心看他受折磨。
今夜沈巍身体的暖暖的,与平时月华一般微凉的触感截然不同,陈一鸣一时有些出神。
陈一鸣把沈巍放在床上,刚想给他换衣服,沈巍惊醒过来,手忙脚乱的抓过旁边的枕头挡在自己身前,像只受惊的白兔。
“我……我的……把……把衣服给我……谢谢……”,沈巍一脸慌乱局促,眼神躲闪着陈一鸣的探寻。
沈巍宛如精致的瓷娃娃,水汽的氤氲使他的皮肤更显苍白光润,衬得双眸更是漆黑如墨。
陈一鸣吻了吻沈巍的额头,沈巍身上散发着清爽冷寂的雨水的气味。
“一鸣,别……”沈巍缩了缩身体,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恐,手指下意识抓紧了挡在胸前的枕头。
沈巍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前额,看起来又乖巧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魅惑,像蔷薇花园引着飞鸟驻足探寻一般。
“沈巍……你……好香……”陈一鸣吸了吸鼻子,满足的呼出一口悠长的气息,然后双手托住沈巍的脸,一路吻上沈巍的眼睛、鼻翼和双唇。
陈一鸣感觉到沈巍的眼睛在自己唇下轻颤,双唇也在犹豫了片刻后,欲拒还迎的缠上自己的唇。
沈巍在没有月光的夜色里轻喘。
陈一鸣半跪下来,轻轻拉开沈巍怀里的枕头,自己像条鱼一样滑进沈巍怀里,头埋进他的脖颈间,轻轻的揉蹭舔舐着,沈巍的手抚摸着陈一鸣的头发。陈一鸣睁开眼睛,看见沈巍复杂的眼神,似有戒备隐忍,又含希冀期许,双眸忽明忽暗的在夜色里闪烁。
陈一鸣一路吻上沈巍的胸口,沈巍像被电到一样向后退开,“不要!”双手交叉挡在胸口的疤痕上,“不要看……”疤痕随着沈巍的呼吸上下浮动。无论,无论几次,这道伤痕,不想被陈一鸣看到。
陈一鸣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转过身,拿过浴巾给缩成一团的沈巍擦干头发,又把衣服给沈巍穿好免得着凉,刚才自己确实太过莽撞。
“沈巍。”
陈一鸣又一次拥沈巍入怀。
“没关系的,之前……我已经看到了不是吗,我是说你不要太在意。我愿意……我愿意接纳你的一切,因为正是这些才组成了现在的沈巍,我爱的是你的全部,不论健康或者疾病,都愿意爱你,保护你。在我面前,做回沈巍自己,好吗?”
沈巍看着陈一鸣,着魔一样伸出手摩挲着他俊美的脸颊,下一秒绝望和疯狂在沈巍眼中爆炸开来。
沈巍猛的把陈一鸣扑倒在地,没等他反应过来,沈巍缠着绷带的手指掐住陈一鸣的脖子,陈一鸣喉结动了动,静静的看着沈巍。
沈巍的眼睛藏在半干的刘海下,一丝光也没有。“一鸣……我累了。”
“一起死。”
“一起死。”
二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沈巍的手一颤,手指瞬间在陈一鸣脖颈间收紧,缠在沈巍手指上的绷带渐渐渗出斑斑点点的血迹,血混着泪染在陈一鸣颈上。沈巍的泪。
陈一鸣抬起手为沈巍擦去脸上的泪痕,却引得更多泪珠滚落下来,滴在自己脸颊和脖颈上。沈巍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着。
“……沈巍……”陈一鸣头部被迫后仰,喉咙里发出窒息的咯咯声,手无力的落在地上,手指痉挛般的轻颤,强烈的窒息感让陈一鸣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在沈巍身下一次次轻微抽搐。
“我们去打拳吧……我是说,你看我打,我打拳很厉害的~”沈巍一个激灵。窒息轻颤的陈一鸣和曾经笑着邀请自己的陈一鸣交错在眼前,可是……被压在身下的人半点挣扎或者反抗的动作都没有——把身家性命交付自己这个疯子处置吗?
陈一鸣这个……笨蛋!!!
沈巍手指一松,陈一鸣蜷缩起身体剧烈的咳嗽起来。
“对……不起。”
沈巍眼神里的疯狂和绝望的神色如潮水般退去,满满的流转着哀伤和歉意。
“我……”
沈巍全身颤抖,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陈一鸣大口喘息着,忍着眩晕感和脖颈的疼痛,挣扎着抱起沈巍,沈巍的心跳变得极为紊乱,陈一鸣赶紧为他做急救。

“云霾在黑暗中发愁,却忘记了,遮住太阳的就是他们自己。”——泰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