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记得公园旁的垃圾桶，塞满了啤酒瓶

游方17岁那年刚开始上高三，他是班级里成绩倒数的学生。有一天，游方突然想试着努力一下，他开始尝试向班里的中等生的脚步靠近，很遗憾，他失败了，他依旧是那个班级成绩倒数的人。 我嘲讽他，他的失败是注定的，因为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努力了一下”，努力了一段时间就放弃，果然无法达成目的，他笑了笑。谁都知道的道理，重复说多少次都没有意义，能做到的是少数，失败才是大多数人的样子。我和他都只是失败者中的一员。但我们都知道，努力总会有意义，只不过我们没能看到它开花结果。 游方总是一个人、一台电脑、一个下午。他总是带着耳机，里面传来其他人的声音时，他也会嘴角上扬；只有游戏背景的音乐时，他也不愿意摘下。    那年寒假的某夜，游方打电话约我去公园，让我带着啤酒。虽然很多时候都是我来买单，但他的宅男属性，导致我买单的机会总是少的可怜，这才使得我们之间的友谊得以维持。他告诉我，他不想再待在学校了，他想离开，想赚钱，等高考的时候再回来考试。他觉得高三的复习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意义，尝试努力的结果只是这样了。他说他不想继续坚持了，他觉得在学校的每一天，都是负担，这负担不只是对他自己。那晚，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说了很多，我已经模糊的记不清了。只记得公园座椅旁的垃圾桶，塞满了啤酒瓶。    在学校里，游方总是计算着自己日常消耗的费用，从不问他母亲多要钱，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每周都节省下来一部分。他总是说，等高中毕业，他就要一个人、一个包、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说他在梦中听见了大理洱海的呼唤，也在稻城亚丁触摸了精灵。    游方跟他父亲大吵了一架，他告诉父亲要离开学校的想法。他说他在学校的日子就是拿着生活费，维持着不变的日子，对他自己，对家中没有任何意义。他父亲说，家中的事不用他操心，让他在学校好好待着、学习就够了。我想他们的交流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游方却告诉我，只有这么简单。他没有告诉我的是，第二天他红肿的眼睛和一半肿起来的脸。    游方离开了学校。所有矛盾的缓解，总是意味着妥协和代价。那时候游方不知道他将付出什么，但我清楚他不想离开学校，只不过他还是选择离开。选择从来跟意愿无关。不论你的意愿如何，选择了路，走下去便是了。    游方离开那个下午，只有包括我在内的几个同学看到了，除了我，还有一个人很伤心，她很少跟游方交流，平时接触的也不多。那天，她陪游方搬书，送他到校门口，他们挥手告别，没有拥抱，没有遗憾。夕阳撒在那个姑娘的眼镜上，我看到是游方离开的身影，而她只是向生命中一个普通的朋友告别。    游方离开后第三天，他告诉我他找到了工作，在外地的一家酒店，管吃住。他说他要开始赚钱了，哪怕不多，哪怕只顾得上自己。他就像柔软的蜗牛从壳中偷偷地伸出触角，好奇地接触来自生活的味道。    高考结束那天，我问游方要不要带我一起旅游，他拒绝。我知道，游方攒够了钱，可再也没有谈起旅行的计划！我笑他，一个人旅行还是太孤单了吧，要不要本大爷陪你一起啊？他摇摇头，对他而言，一个人跟“孤单”一词根本不沾边。    后来，游方过了一个很充实的暑假，伴随着他的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