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 鸟为什么会飞？
“琪亚娜，在你看来，鸟，为什么会飞？”
凯文计算着时间，苏和千劫，也快要回来了。
而这种程度的对练，对于幽兰戴尔和琪亚娜的成长，帮助已经不是很大了。
“因为，有翅膀？”
琪亚娜脸上的疲惫之色几乎掩饰不住。
琪亚娜的天赋的确很好，甚至可以说是超出大部分普通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琪亚娜能够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学完普通人近乎需要一生来钻研精通的技巧。
更何况，凯文的那些战斗技巧，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都等同于天方夜谭，是只存在于傻瓜想象中的，并不实用的战斗技巧。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的敌人，大部分也都是普通人。
所以普通人的技巧，并不需要爆发出多么可怕的力量和速度，甚至于，连防御都不是那么被需要。
脆弱的人类，碳基生物，只需要打在致命的地方，一击就可以夺走对手的生命。
但琪亚娜所要面对的敌人，可不是那些脆弱的普通人。
崩坏意志，崩坏兽。
这才是之后，琪亚娜所要面对的敌人。
对于这种程度的敌人，琪亚娜需要爆发出更加可怕的杀伤力，更加精准的思考和预判能力，甚至于，一项项必须要具备的，保命的能力。
一发超音速的子弹或许可以夺走大多数人类的生命，但对于体积足有一颗星球那么大，甚至更大的星际崩坏兽，对于那些防御能力远超人类所想的崩坏意志，那种贫弱无力的攻击，根本连挑衅都算不上。
“也对，不过在我看来，是因为总有那么一部分曾经不是鸟的生物，它们选择了飞行这种演化方向，并恰好，幸存了下来。”
凯文似乎像是在为了某种早已逝去的事物，而感到叹息。
终于收拾好训练馆的幽兰戴尔走了出来。
“演化论吗？不过我倒是觉得，鸟之所以会飞，那是因为它们勇敢面对悬崖时奖励。”
对于幽兰戴尔来说，努力，总是有回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幽兰戴尔才会选择了一个，更加浪漫的说法。
坐在训练馆台阶上的凯文那有些向前佝偻的背影透露着一种莫名的沧桑。
而一旁的琪亚娜近乎躺在台阶上的身影，看起来也并不美观。
“勇敢的面对悬崖，是嘛，这样的勇气很不错。”
凯文诚恳的夸赞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沉痛之色。
在凯文看来，现在的人类文明尚且太过稚嫩，真的有必要，这么快就把这些孩子们推上那个过于残酷的战场吗？
勇敢的幽兰戴尔。
因为有那个能力，所以来到这个位置上的琪亚娜。
以及，那个恰好幸存下来，以救世为铭的战士。
凯文并不觉得，他自己到底有多么强，多么优秀，只不过，他恰好就是那只，演化出了飞行能力，并恰好幸存下来的飞鸟而已。
鸟为什么会飞？
凯文知道，那，不过是个看似美好的巧合而已。
前文明纪元中，优秀的战士有很多。
只不过，幸存下来的，能够被冠以英杰之名的，也只剩下那么区区十三个人而已。
“人类文明迟早都是要面对崩坏的，凯文。”
幽兰戴尔知道，很快，人类文明之中，将再次被抽调出大量的科研人员，以及战士，前往维尔薇和梅比乌斯对抗崩坏狂潮的最前线进行实际的支援与观察。
总有那么一些敌人，只有亲自面对之后，才能够制定出相应的战术。
而现在的人类文明，也需要一些对于敌人更加了解的专业人员，来指导后续的武器以及技术开发。
对于现在的人类文明而言，仅凭着维尔薇传回来的那些，过于抽象的数据来制定相应武器的决策方式，还是太过勉强了些。
对于幽兰戴尔的意志，凯文向来都是表示钦佩的。
只不过，对于那些即将一并前往那个残酷战场的普通人来说，那种战争的场面，未免对于他们太过苛刻了些。
凯文并不怀疑那些普通人的意志，那些能够在短时间内，学完那些基本知识的普通人，本就不是那么的普通。
但那种战场对于现在的凯文来说，依旧是有些酷烈的。
凯文不清楚，现在的他，到底能够在那种规模的战场上发挥多少作用。
而那些普通人，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星辰依旧是坚不可摧的后盾与保障。
将这种认知的普通人，带到那个星辰不过是敌人和弹药的战场上，这种事情，真的合适吗？
“不要担心那么多了，凯文，又不是没有看过那些传回来的资料，对于该如何应付那些敌人，虽然我现在也有点茫然，但无所谓，我相信，人类文明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琪亚娜打起了精神，从台阶上蹦了起来。
这无缘无故的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
不过，算了，这样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凯文真希望，所有人都能像琪亚娜一样乐观，如果前文明纪元的时候，所有人也能够像琪亚娜一样，保持一个如此乐观的态度，那么如今的局面，大概也不会落到如此糟糕的境地了。
爱莉希雅，终究只是人类之中的极少数而已。
凯文抬起头，看向了晴朗明媚的天空。
不得不说，果然还是这种美好的景象，更加能够治愈人心。
量子之海那种宽阔而又逼仄的环境，也并不适合人类长期生存啊。
凯文打起了精神。
也是时候，试试新的战斗方式了。
人，总是会变的啊。
一成不变的，大概也只有那些，世界的基石了。
新式装备使用起来，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依旧有些困难。
“这东西，简直就像是同时在操控几千台女武神装甲一样！”
蓬莱寺九霄感受着那拥堵在脑子里，乱糟糟缠成一团的机体反馈信号，那是数千个不同的模块和系统并没有统一整合后的产物。
芽衣平静的操控着这台新的，足足有三米高的机甲。
怎么说呢？
有点像梅遗留下来的那台弑神装甲的简化版，不过操控系统，倒还是那台弑神装甲的思路。
将所有模块都统一成一个简易面板的确是能够简化操作难度，但同样也降低了上限。
而每一个模块都单独拥有一个独立的反馈系统，这样的好处就是，可以做出种种，更加精密的操作。
就比如，通过主动修改各个模块所接受到的能源分配，从而短暂的让这台三米高的机甲，同时适应种种不同的工作。
开炮，供能，屏蔽损坏模块，维修精密设备，甚至是制造——
芽衣将她那逐渐跑偏的思绪拉回正轨。
这种将人当程序用，将机器当身体用的设计思路，还真是，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都太过违背常识了些。
简单的适应了一下这套新型的，用于太空的作战装甲，芽衣看着依旧在苦苦挣扎的蓬莱寺九霄，叹了一口气。
要想能够很好的操控这套装甲，不仅仅需要一个反应速度足够快的脑子，还需要，将思维与认知，转变成合适的模样。
或者，有足够的天分也可以。
而蓬莱寺九霄，很显然，她大概还并不能理解，在之后人类文明所要面对的敌人面前，个体的战力，根本，不值一提。
即便，是凯文那种程度的个体战力，也是如此。
因为，崩坏的目标，只是文明而已。
没有了文明的个体，只不过是注定会死去的文明残渣而已，根本没有在意的必要。
“你继续好好加油吧。”
芽衣走到了一旁的武备库中，卸下了这身臃肿厚重，但却足够令人安息的机甲。
虽然以维尔薇的加工能力，也不是不能够制造成更加轻便的模样。
只不过，受限于目前的条件，设计成这种傻大黑粗的，模块化机甲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维修的时候，只要换下受损的模块就可以重新参与到战斗之中了。
而不需要所谓的后勤来提供维修服务。
蓬莱寺九霄的挣扎被隔离在了一扇巨大的隔离闸门后。
不过这也是掌握在太空之中自由移动方式的必经之路。
“只不过是普通的失重环境而已，真正的太空环境，可比这模拟出来的失重环境，残酷太多了。”
芽衣知道这个道理。
只不过，芽衣有点意外的是，空白涂黑回来之后，居然没有先去做需要去做的事情，而是先来这里看——
“许久不见，可真是生疏了不少啊！芽衣~有没有想我啊！”
空白涂黑仰起头，对着芽衣张开了双臂。
只不过这种普通的，撩动女孩子内心的小手段已经对芽衣没有什么作用了。
至少往世乐土中的那位，来自未来的爱莉希雅，可是唯独在这一方面，对芽衣倾囊相授了。
向前迈出了两步，芽衣蹲下身，轻轻的抱住了空白涂黑。
“欢迎回来。”
不等空白涂黑在说出什么奇怪的话语，芽衣很干脆的，用一个绵长的吻，表达出了她那并不怎么多的思念之情。
肺活量不如芽衣远矣的空白涂黑很快就败下阵来。
“芽衣真是的，怎么这么快就变得狡猾起来了！”
没能如愿以偿，欺负到芽衣的空白涂黑稍稍的抱怨了一句，软乎乎的身子靠在芽衣的怀里，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没办法呢，小白，谁让你身上，都是爱莉希雅的味道呢？”
芽衣在空白涂黑身上捏了捏，随后叹了口气。
“明明是送给我们的礼物，但却只有爱莉希雅享受了那么久，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谁让我喜欢上了你呢？”
幽怨的语气似乎并非作伪。
空白涂黑感觉整个人都快麻了。
看来这段时间里，芽衣的确学到了很多，很多啊！
抱着软乎乎的空白涂黑，沉默了好一会，芽衣这才笑了笑。
“好了，小白，不逗你了。”
芽衣温柔的抱紧了软乎乎的空白涂黑。
“总感觉以后我的家庭地位越来越堪忧了呢~”
空白涂黑的声音也软乎乎的，没有多少力气。
芽衣笑着抱着空白涂黑走远了些。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小白，以后，也要乖乖听话哦~”
“嗯~”
本就没有多少侵略性的空白涂黑自然也不会表现得有多强势。
享受了片刻久违的安宁感，芽衣捏了捏怀里软乎乎团成一团的空白涂黑。
“不疼吗？”
芽衣能够感受到，那种在空白涂黑身上，不断浮现，又以高速被修复掉的大量伤势。
虽然刷新速度很快，但，总还是没有快过光速。
空白涂黑稍稍的愣了愣，随后果断的抬起头，淡红色的双眼中泛起了一层迷蒙的水雾。
“很痛的！芽衣！以后也要好好照顾我捏~”
芽衣低下头，看着空白涂黑那张可爱的小脸，过了许久，芽衣也没有办法分辨出，这句话到底有多少的真实性。
痛，大概是真的吧？
毕竟痛苦本质上是生命对于自身损伤的一种反馈，即便是像空白涂黑这样的高级生命，受了伤也会产生类似痛苦的反馈吧？
但要说这种痛苦真的会令空白涂黑感到多么难受，会干扰到空白涂黑的正常状态，芽衣是不太相信的。
不过，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露出了这么可怜的样子，怎么也得好好安慰安慰才好。
“午餐想吃什么？”
不久之后，就要前往那个最前沿的战场进行观摩了，芽衣知道，她没有多少继续留下来，和空白涂黑，和大家享受日常生活中的美好的时间了。
这是一场战争。
而战争，总是免不了会有牺牲的。
只不过，芽衣的眼中并没有多少的沉重之色。
知识就是力量，对于曾经的雷电芽衣来说，这或许并不成立。
但对于现在的雷电芽衣来说，这就是在她身上，所成立的真理。
“芽衣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空白涂黑看了看内心依旧坚定而温柔的芽衣，笑着抱住了芽衣的脖子。
没错，芽衣只要继续这样前进下去就好了。
已经走上了这条路的芽衣，早晚会认知到她自身的局限性，并且，将之一一战胜。
至于芽衣暂时无法战胜的那部分问题，那就是空白涂黑需要解决的事情了。
捏了捏那张过于可爱的小脸蛋，芽衣无奈的笑了笑。
“那就去我父亲那里吧，希望他今天中午还能有回来吃饭的时间。”
芽衣试探的说着。
不过空白涂黑的脸上，似乎毫无一丝一毫，对于见家长的畏惧和担忧。
想想也是。
芽衣知道，对于空白涂黑来说，无法解决的问题不多，但绝不包括改变一个人类的态度。
即便是现在的芽衣，只要抛弃些许道德底线，放弃一些良知，那么芽衣也能够很轻松的借由对于电磁波的操纵，轻易的对于一个普通人的意识和记忆，进行操纵和改写。
这并不困难。
而对于空白涂黑呢？
空白涂黑不需要使用这种过于直接的手段，只需要，空白涂黑稍稍解开那一点点对于高级生命本质的掩饰，那么空白涂黑就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一块毒药。
“要见家长了吗？芽衣，那我要不要也带点礼物过去？”
空白涂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有些认真的说着。
芽衣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
“父亲他未必会在家，小白，你知道的，我的父亲，他也是一位优秀的科研人员。”
空白涂黑点点头。
科研人员，那么这个时候，大概应该是在补习那些前文明纪元带来的知识吧。
空白涂黑是知道的，这个世界的人类，学习新知识，学习新的认知观念的速度并不快，至少不会像空白涂黑那样，可以通过种种手段，达成在外界看来，只不过是短时间内就完成了庞大内容的学习的效果。
“仔细想想，芽衣，你明年也就十八岁了吧，按照现在人类文明的习俗，订婚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开始考虑了呢？”
空白涂黑看似无意的，凑在芽衣的耳旁轻声的说着。
订？订婚？
芽衣顿时红了脸，这种事情，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呢！
而且，其他人会怎么想呢？
“那种事情，到时候再说吧，小白，我们先回家。”
逃避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总还是能够起到那么一点点作用的。
至于是好是坏？
那重要吗？
芽衣的亲人并不多。
或者说，在不久之前，只有雷电龙马一人。
而雷电龙马，也一直都很好的，在履行着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职责。
无论是想办法，让芽衣不至于和她的母亲一样，因为圣痕的影响而死去，还是尽可能的，与逆熵中那些野心家进行周旋，防止芽衣像其他可怜的孩子们一样，成为一个个手术台上，或者战场上的常客。
“嗯？芽衣？新装备怎么样？还合身吗？别忘了吃午餐。”
察觉到有人进入的雷电龙马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曾经令雷电龙马坐卧难安的律者气息如今已经不是那么值得畏惧了。
终于辛苦的在客厅角落的书柜中翻出了几个厚重的文件夹之后，雷电龙马回过头，看着那个值得他骄傲的女儿。
“我中午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