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睦】花庭之友（下）

一 「小睦，我幫你報了才藝班，要好好學習喔。」 這是幾歲大的若葉睦最常聽到的話語。 懷抱著西洋風人偶，若葉睦對著面目模糊的母親點點頭，沒有多說話。 只是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人偶，回頭看了自己常待在的音樂室房間，然後一言不發的關上門。 說不清是先天還是後天的原因、亦或是兩者兼有的關係。若葉睦並不擅長表達自己，甚至對於自己存在的認知也很模糊。 二 睦喜歡重金屬音樂，其中的緣由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不過睦前往了樂器行，並挑選了一把七弦吉他來使用。 那是她為數不多自己做出的選擇。 獨自在家中的音樂室，左手抱持著吉他琴身，右手拿著撥片撥動七弦，若葉睦淺淺的露出了微笑。 三 「小睦，你也來加入樂團吧，我想組一個名叫CRYCHIC的樂團！ 」 懷抱著七弦吉他，若葉睦只是一如既往的默默點頭答應，沒有多說話。 練習次數的逐漸增加，七弦吉他的聲音出現了異音。看著其他成員們樂在其中的神情，睦只覺得自己是異物。 四 CRYCHIC首次live的那天，livehouse的聚光燈打在舞台上，飛揚的神采、吶喊的聲音、傾流的演奏、一切都顯得光彩奪目。 隨著自己在舞台上彈奏七弦吉他，不知為何，自己的影子越發稀薄，宛若要消融一般。 若葉睦閉上了眼睛，選擇不去思考。 五 在祥子沒來樂團練習的時間，即使再怎麼不願意，也有很多時間不自覺地沉浸在思考當中。若葉睦用琴油濡濕手帕，擦拭著七弦吉他的期間，聽到了祥子要退出樂隊的消息。 「我要退出CRYCHIC 」 若葉睦低頭凝視著自己手中的七弦吉他，選擇了沉默不語。 越是演奏，越感覺吉他傾流的聲音日漸薄弱。 「大家都一起開心玩樂團這麼久了，小睦也這麼想對吧？」 「……」 本就稀薄的影子逐漸消亡。 「……我從來，都不覺得玩樂團開心。」 ——原來這就是自我的死去。 喜歡不上CRYCHIC的歌，對不起。 討厭自己在這裡彈奏出的音樂，對不起。 沒辦法像你們一樣開心，對不起。 不想再回CRYCHIC ，對不起。 說了這些話傷害你，對不…… 「小睦！」 道歉的話語還沒說完，若葉睦便看到素世海藍色的眼瞳正擔憂的看著自己，正想問怎麼了，卻發覺有水滴打落在自己放在膝間的手背上。 若葉睦才發現自己的視野被淚水打濕而模糊，除出生以外再未哭泣過的人偶臉龐此刻卻不停息的流下涓流淚珠。 「好奇怪。素世對不起，等我一下……」 若葉睦一如既往的用平淡的語氣說著話，邊用手背揉擦臉上的淚水，流金色的雙眼卻彷彿源源不絕活泉似的隨之泣出。 睦不明白這種感覺，只是反覆的擦拭無法停下的淚水，卻不曉得如何讓它停息。 因為她從來沒遇過這樣的狀況。 忽然間，若葉睦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溫暖柔軟的軀體所包裹，素世的雙手懷抱在睦的背後，兩人的身體貼附在一起，彷彿要融為一體般。 「對不起，一直沒有注意到小睦這麼難受，對不起……」 素世的臉龐倚靠在睦的肩膀上，若葉睦不得而見，卻聽得出素世的聲音含著哭腔在顫抖，似乎又流淚了。 若葉睦不明白為什麼素世要跟著自己哭。 內心也不願意讓她流淚。 但心底卻似乎有什麼感情噴湧而出般無法止息，睦斗大的淚珠漸漸不再抑制的落下，宛若要將生長至今沒能哭出的淚水傾瀉似的，若葉睦抬起細白的雙手，回擁著素世的背間，像個孩子般 ——嚎啕大哭。 「啊啊，翹課了呀。小睦那邊沒關係嗎？」 青藍色的天空上，午後暮春溫黃色的陽光傾落在月之森學園當中，坐落在花庭一角的白色圓頂涼亭此時正並肩坐著兩位少女。 亞麻色長髮的少女脫下鞋襪，露出白皙豐腴的裸足，坐在透明般的淺綠色長髮少女身旁。那位淡金色眼瞳的少女似乎也模仿她似的，脫下了鞋襪，露出纖細柔白的雙足。 「……嗯，可能會被罵吧，但沒關係。」 兩位堪稱是優等生的少女頗為少見、或說是第一次在上課期間了，卻仍然逗留在教室外面。是因為在兩人擦拭完淚水、把話說完以後，不僅準備鈴早已經打完了，就連上課鈴都響起一段時間了。 「只是一節課的話，老師應該不會特別回報家裡，晚點我會找些理由幫我們兩個應付過去的。」 素世嘟嚷著「可不能讓小睦挨罵。」邊前後晃揮著裸足，悠閒的望著花庭內蜂蜜色的黃瓜花。 若葉睦有些訝異的看著素世，素世順勢用左手挽起耳前的亞麻色長髮撥到後方，對睦露出有些為難的笑容。 「小睦會討厭我撒謊嗎？」 「……不討厭，對素世來說那是必要的吧。」 「嗯，是必要的喔，為了不被討厭、不被拋棄，這對我是必要的，因為我是自私鬼嘛。」 素世低下頭輕輕的說著，溫和的下垂目線條與往常無異，但此時卻有不多加掩飾的話語在裡頭。 「小睦，你當時為什麼願意挽留祥子呢？」 亞麻色長髮的少女對這個話題沒有多說，轉而向身旁淺綠色的少女提出了疑問。 「……素世會很難受。」 聽見若葉睦的回答，素世很難得在對話中沉默一段時間沒有回應，好一陣子她才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我覺得小睦應該要多為自己著想。」 「……」 「但是，謝謝妳。有小睦在太好了。」 「……我也是，有素世在，太好了。」 謊言的少女與人偶的少女相視著露出微笑。或許她們以前未能互相理解，但此刻兩人許下了不對對方隱瞞的約定。 天青色的蔚空下，大片白雲雲卷雲舒，溫婉的東風挾帶著迷醉的花香吹來，花庭內的百花隨風繚亂，一朵蜂蜜色的黃瓜花正好落在兩位少女的中間。其上只見兩人的背影並肩坐著，雙手十指不知何時已經扣合在一起，彷彿不會再分離一樣。 ———————————————————— 後記 稍微聊聊自己對素睦的理解吧 在我個人的觀點中，睦想得多，但話很少 但凡她多說幾句話，其中肯定會有對素世的關心，一如她在遊戲中說的“不是素世的錯” 然而她在實際表現中總是說到傷害soyo的地方就停止了，因此soyo也是對她越發pua，讓人很可惜 因此此篇的素睦文版本就是會多說兩句話的睦頭人，能把自己行動上的關心也說出來的睦。至於劇情分歧點就是在退團之日為了素世挽留祥子了。 花庭之友的劇情部分，則是為了加強素睦之間的羈絆。一個習慣看著空氣行動的少女，來到了即使沉默也無妨的少女身旁休憩，尋求著治癒、也在沉默中治癒著她的孤寂，我想這是很適合兩人的關係，如果有人覺得這部分的劇情不會顯得OOC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關於睦對樂團並不開心這件事，我個人目前認同的版本答案是音樂性的不同。對自我存在認知很模糊的若葉睦，音樂或許是她為數不多、甚至是唯一的錨點，因此在CCC的時候，她越是彈奏吉他，越會消融自己的存在，直至自我的死亡，這就是我在此篇給出的答案。 然而在另一方面，即使是在自我消亡的當中，睦同時也痛苦著的事情是自己沒能像其他人一樣對CCC樂在其中。 其他人都是好人、而唯獨自己對這個樂團格格不入，無法跟她們一起玩live演奏而開心，對她們珍惜對待的這個樂團感到痛苦難耐，這是若葉睦對自己的內疚。 那麼，在退團之日沒有踩雷的小睦，或許就能讓soyo關心她的內心世界，理解了她對自我消亡的感受，找尋到她在CCC不快樂而感到愧疚痛苦的真心話。 於是，為了睦而流淚的素世，讓睦一直以來的痛苦被她所包容。而素世也在小睦的陪伴中尋找到了她的新歸屬。 是懷揣著我希望素睦能夠幸福的if線同人文，我對素睦的理解也在這篇寫完了，暫時沒有新的想法再開新篇，大概也就只能等不知何時的母雞卡篇來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