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娘同人】（长篇连载）（原创向）Team Polaris 府中重燃 （13）
赤林伫立在府中地铁站的入口，一边思考着这一周以来的诸多事宜，一边注视着太阳升入云海。
灰翳的云层变得光影交织，在无数云朵相连接的空隙里，太阳若隐若现，洒落细碎的光。
像是一张被平铺在天上的锡箔。
那该有多大呢。说是金箔也许更好。
“呼——”
“为什么要想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他摇了摇头，于深呼吸中敛住飘飞的思绪，瞟了眼手表。
六点十七分。
“还有十三分钟……”
虽然那家伙平常实在不能算靠得住，可一旦和别人做了约定，那行动力可不是一般的高。
而随着新干线广播的再次想起，他下意识的靠边挪了挪位置，不一会从出口涌出的人流就将他的视线淹没，也让他有些担心是否能和丸善顺利碰头。
Twinkle系列的开赛日一直都是周末，而东京竞马场在这周是有比赛安排的，不出意外自己身边的人群中应该会有几个赛事的观众，没准还有竞马场的从业人员。老实说赤林对于周围是有点警惕的，毕竟像这样在地铁站门口等人的经历对于自己来说确实寥寥无几，而究其原因的话，一是他的人缘似乎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二是他一直都有私人的交通工具。单看这点的话，丸善估计也是如此，虽然她多次要求这趟旅程要带上她的康塔什，但是最终还是被赤林所拒绝，毕竟就算在她口中她的“塔酱”再厉害，也不能带着两人飞到目的地去。
“还是打个电话再确认一下好了......”
如此自言自语着，赤林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机，而就在这时，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从后面扯了一下。
几乎是下一瞬间，他空着的左手向后抓去，并顺势转身。
“欸欸欸，你干什么——”
同时响起的还有丸善略有模糊的声音，而赤林只是随便一瞥，便立刻挑了挑眉毛。
“虽然知道你是为了掩饰身份，但是其实更显眼了哦。”
“还不是因为你要选这种地方汇合！”
丸善腾出另一只手缓缓拉下挂在脸上有些夸张的墨镜，镜片下绿宝石般的眸子闪烁着不满的神色，而对此赤林只是瞬间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式。
“我只是选择了最合适的方案而已，难道说坐地铁就要扣分么？”
“当然，光是不让我带上塔酱就足够扣你一百分了呢。”
“啊，那看来基础分扣完了呢，要一点点的想办法挣到及格才行。”
赤林说着才有机会正式的打量丸善此刻的穿着，黑白相间的板鞋和米色的及膝圆裙，搭配着雪白的T恤以及驼色的开衫外套，实在是一副初入大学校门的学生模样。
大学生?那年龄恐怕要加上不少吧？
“嗯哼，看入迷了吗？”丸善冲他俏皮地一笑，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转出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利落地戴上脑袋，两只耳朵探出帽顶的空隙，显露似的晃了晃。
“还以为她会穿那件白色的长裙呢。”
不知为何赤林在内心默默感叹了一声，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对于丸善日常的穿着的印象，也仅剩下那件带着碎花的白色长裙还有红色披肩，而这份印象在此刻也模糊的不成样子。
“嗯？是我穿得有什么问题么？”
察觉到赤林并没有移开打量自己的目光，丸善在反问的同时看向四周的人群，在确认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目光后，再度看向赤林。
“没有，只是让我有些惊讶罢了，看来确实是做足了功课呢。”
“毕竟某人几天前就开始催我提前做准备了，所以说，是不是该给个评价？”
丸善说着也不顾周围往来的人群，伸手摘下口罩的同时，带着玩味的笑容对赤林眨了眨眼睛。而见此情景，赤林倒也没有躲避目光，端详片刻后，缓缓给出了毫无波澜的答复。
“我觉得在你摘下口罩和墨镜之后，旁人的目光会比我的话更有说服力。”
“真是糟糕的回答，会扣分的啊！”
然而话已经说完的赤林一脸平淡的无视了丸善的抗议，十分熟练的伸手拉起丸善随身的小型行李箱，逆着人群向着站内缓缓走去。
“走吧，调布飞行场离这里有几站，我们时间还是有点紧张的，再闹下去错过了飞机可就糟糕了。”
“呼，真是一点氛围都没有的家伙，鲁道夫酱都比他更懂空气吧。”望着正远离的身影，丸善无奈的笑了笑，虽然刚才自己也是抱着心血来潮的态度，但是看到赤林这种反应确实是印证了自己和他重逢后的一些猜想。
“和那时完全不一样了么。”
如此自言自语着，她再度戴上口罩，转身背过手缓步跟上赤林的步伐。
“感觉我和你第一次开车乱跑也是这样的天气呢。”
坐在靠窗边位置的丸善看略有阴霾的天空，若有所思道。
此刻已经飞离东京都的他们正在机舱中等待着飞机的降落，广播刚刚播报完天气的状况，似乎因为当地的阵雨导致跑道有些许积水，航班要推迟一点时间才能降落，而他们此刻则只能在机场的上空盘旋。
“不，那次的话天气一开始就有很大问题，和今天这种情况完全不同。”
赤林此刻正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阅读着，目光在字里行间移动，丝毫没有被机舱内沉闷的气氛影响。
“原来你还记得啊，看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记忆力还没退化呢。”
像是故意调侃一般，丸善缓缓说着，将注视窗外的目光转移到赤林身上，而赤林的反应则一如既往的平淡，在丸善的视角来看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便毫无波澜的说出了应对的话。
“仅仅是回想起来觉得那种经历实在是太蠢罢了，毕竟谁会在那种暴雨将至的天气开车出门去海边呢。”
“你当时不也没怎么思考就答应我了么，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我仅仅是觉得当时的自己蠢到家了而已，但凡理智点就该把你拉回来的。”赤林说着终于放下手中的报纸，他随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时让他满脸黑线，想来那也算是一向严谨的自己少有的黑历史。
那是在特雷森实习2个多月后的事情，自己刚收拾完东西准备从运动场离开，却巧合的遇到了因为天气沉闷而心情不悦的丸善。那个时候和她已经认识几周了，在现在看来完全无法理解的思路中，那时，自己向丸善建议去开车改善下心情，而不料这才是噩梦的开端。丸善虽然在不久前考取了驾照，但是证件却意外丢失了，而补办期间是没办法开车出门的，这也是她心情郁闷的原因之一。在了解到实情之后自己本来想表示同情随后离开，却因为顺口的调侃而暴露自己在美国早已考取国际驾照。结果耐不住丸善软磨硬泡，自己最终答应开车带她出去兜风。
老实说那时的自己根本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坐进康塔什lp400s的驾驶室，这种超级跑车对于自己这种中产家庭的成员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所以当得知这辆停在特雷森停车场的康塔什属于丸善时，自己还是吓了一跳，然而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丸善塞了进去。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丸善开车出门。
然后，在海边的公里上，车抛锚了。
当然不是自己把车开坏了，对于自己谨慎的驾驶，自己还是非常有自信的。只是车的油表出了点故障，油量的显示出现了异常，而丸善又因为有一段时间没开，忘记了这个事情，也顺带着忘记了剩余的油量，仅此而已。
紧接着，暴雨来了，非常大的暴雨，老实说市区内是不会出现这种暴雨的，了解天气预报的自己当时很确定。
但不巧的是当时的位置位于远离市区的沿海公路，自己在丸善的指挥下不知不觉中开了有很一段距离，而自己则因为注意力全在车上，忘记了这个事情。
于是乎，在能见度不到30米的大雨中，湿漉漉的两人龟缩在不算宽敞的车内，等到晚上11点才被赶来的拖车带走，而开车离开学校的时间是下午4点。
这件事情事后两人口风一致选择对所有人保密，毕竟在旁人看来那种情况下总会产生些不同寻常的气氛，而当事的两人，对这件事情的感想只有糟糕而已。
毕竟将近五个小时的饥饿和寒冷以及后悔能抵消掉大多数情绪，而两个落汤鸡当然不会去想别的。
“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呢，阵雨只持续了5个小时。”赤林结束了回忆，颇为头疼的摇了摇脑袋。
“想来你当时难堪的表情我现在都记忆犹新呢。”丸善掩嘴轻笑，她倒是对此没有像赤林那样的反应，毕竟这么多年下来，那次的事情也只是诸多经历的一部分罢了。
“你也不反省下原因出在谁的身上。”赤林斜眼反驳。
“这事可是某人提出来的哦。是不是多少也有些责任？”丸善毫不示弱地回以坏笑。
一阵沉默后，赤林无奈低下头叹了口气，选择投降。
“当时顺带着气氛就说出来了，总感觉被你算计了呢。啊，好像这次也是？”
“这次可是你之前答应好的，我只是来找你这个毫无自觉的家伙讨要奖励而已，这种时候该反省的人是谁呢？我不好说哦。”
赤林再度沉默，确实如丸善所说，自己早就把半年前在特雷森和她偶遇后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如果不是丸善在几天前突然找上来，可能自己现在还待在公寓里面发呆吧。
而那时如果不是丸善拉住自己告诉可能有特招的训练员名额，自己估计要绕多少弯路呢。
结果就是她一直记得，自己却忘得差不多了。
“而且某人当时还说要开车出门呢，结果却还是被困在这万米高空上啊。”
丸善说着伸展了下身体，再度望向窗外有些晦暗的天空，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表情却很轻松，仿佛被困并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
这和那时也有点像呢。
那么自己觉得糟糕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那要不咱俩跳伞下去？”
冷不丁的，赤林盯着窗外冒出一句。
“噗，你说什么？”
丸善没一时忍住，转头震惊的看向赤林，却发现赤林早已收回目光。
“开个玩笑罢了，要不了多久的。”
赤林说着看了看手表，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是在自己的计划下绝对没有问题，他对此深信不疑。
大岛空港
兜兜转转在天上多待了半个小时，总算是正常的降落了，出了机场大厅，再度来到外界的感觉对于两人来说都非常良好。而就在丸善想要询问下一步的行动时，赤林却第一时间拨通了电话。
“对，我们已经到了，你们人还有多久？”
丸善的第一反应是赤林难道还约了其他人，但是想来赤林的交际行为少之又少，而他也没有提前告知自己，基本可以排除这点可能性。
“知道了，麻烦你们尽快，我就在停车场入口。”随后他挂断了电话。
“刚才是什么情况？”
“没事，之前定了租车公司的车，但是因为晚点导致没法打电话沟通，现在让他们把车送过来罢了。”
赤林说着又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刚过8点，时间还很充裕。
“那他们还有多久？”
“20分钟，趁这个时间休整一下好了，等会还要爬山呢。”
“三原山吗？”
“对，算是首先想去一趟的地方呢，况且现在这种天气，也不用担心会被晒到了。”
他说着指了指天空，虽然乌云早已散去，但是残留下来的云层仍然牢牢占据着天空的主导权，看来今天的气温一时半会是上不去了，这是个好消息。
“咕~”
然而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在此刻忽然响起，赤林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胃，但是考虑到出门前已经吃了早饭，而且自己也很长时间得过什么胃病了，那么大概率是身边这位吧？
他随后斜眼瞟向身边的丸善，却正好捕捉到她因为尴尬而光乱窜的目光。
“你没吃早饭么......”
“......啊，原本是打算早上来的时候吃的，结果相比预定时间起的稍微有点晚了来着。”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和素质每次都是那个时间晨练，看来又猜错了。”赤林若有所思，目光也没在她身上停留，卸下背包开始在里面翻找。
“那要不就顺便在旁边找点吃的？没准还会有特色的——”
“没那个必要。”
“欸？”
刚想转移话题就被拉了回来，丸善一时没料到这种情况，扭头却看见赤林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自己。
“这是便当？”丸善有些疑惑的接过包裹，并没有急着打开。
“不算，只是顺手做的点食物，便当需要找个位置坐下来，这个的话你可以直接拿着吃。”
赤林摆了摆手，随后再递给丸善一瓶刚刚在自动售卖机买好的纯净水。
“拿这个凑合一下吧，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的。”
“那你呢？”
“我早上吃过了，而且这会正好要去确认一下车辆，要一起过去？还是说在这里等我？”
“那一起去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赤林随即点了点头，十分自觉地拉起两人的行李向着停车场走去，而丸善则跟在他身后，并缓缓解开包裹。
“居然是三明治啊，还以为会是什么新菜呢。”
“考虑到存放和携带也只能这样了，不满意的话我下次考虑做点别的。”
“我可没有说过不满意啊，不过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的？”丸善说着很干脆的拿出一块塞进嘴里，她对于赤林的厨艺很有信心，要不然也不至于当时会和素质聊到。简单的早餐吃不出什么多层次的风味，却也能感受到烹饪者的用心，毕竟能把所有食材处理的恰到好处，也是需要熟练度和精力的。
“只是预想到你可能没吃早饭的情况罢了，而且出游总该有点这种氛围性的东西，就像是有人饿了的时候拿出些准备好的食物，那样才像个样子。”他说着扭头咧了下嘴角。“而不是发现饿了就到处找饭店，那样的话也没法玩的尽兴吧？”
“那看来我不能一口气吃完了呢，留着等关键时候再享用好了。”
“那就随你喜欢了，还请千万不要忘了吃而浪费，再怎么说保质期都是有限的。”
想来他如此细心也是因为这趟出游有着值得重视的事情，却还是绕了一圈把自我行动包装成理所当然的行为，这点他从来就没有变过么。
“顺便问一下，还准备了什么氛围性的东西吗？”丸善说着上前一步探身问道。
“这我就不能多说了，毕竟惊喜也是氛围的一种。”
根据丸善斯基自己的经验，只要开车的不是她，在汽车被开动的第一秒，她就得闭住眼，把身子彻底交托给后座或是副驾驶座的椅背——否则从行驶到下车后的一段时间，她都会在该死的晕眩里度过。
可身旁这家伙当司机的时候是个例外。
“你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开的有些慢了吧。”
“你如果每次都以自己在湾岸线上的驾驶时速作为参照的话，那我确实开的很慢。”赤林瞟了眼方向盘后的时速表，在确认正常仍是正常速度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慢的话抽空看一眼限速牌，我们现在可是在盘山路上。”
“不要，风景这么好为什么要看那么烦人的东西。”
听你这话我可真庆幸是我在开车。
赤林默默翻了个白眼，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毕竟要是说出来，丸善可能就会抢过方向盘了，那样的话可就太糟糕了。
他体会过丸善那堪称狂放的驾驶技术，那远超市内限速过弯带来巨大的离心力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乘坐某样游乐园的娱乐设施——限制年龄和特殊病史。虽然不得不承认方向的控制像是职业水平，但是真的让人很好奇她是不是在驾校只学了踩油门和刹车。
所幸这辆全地形suv并不在她的喜好范围之内。
“有什么好看的风景么？”
赤林偶然一瞥，在注意到她的视线再度被沿途的风景吸引后，缓缓松了口气，轻声问道。
“你自己又不是看不见。”
“我在开车，视野也就在路上，况且我问的是你啊。”
丸善嘟了嘟嘴，将头转向窗外。
“海面的风景很漂亮哦，第一次在高处看到这样的景色呢。”
赤林知道她在说什么。因为今天特殊的天气，同雨后天空相接壤的的海平面处还缭绕着云雾，如一层薄纱。而这薄纱恰好掩住了并不遥远的伊豆半岛，让自己脚下这座岛屿变得与世隔绝。
“那你注意到周围的植被环境了么？”
视野中的海面被一处山坡遮掩，其上是郁郁葱葱的灌木林，随着汽车的疾驰绵延起伏。
“就只是树丛、树丛还有树丛嘛。”丸善不满地朝车窗比划了一个叉。
“往前看。”赤林耐心解释道。
前方的道路两侧，有序排列着一棵棵苍翠的林木。
“哦，很多大树。”丸善忽然对赤林的审美观产生了怀疑，“嗯。还有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吗？”
“那些是山茶花，每年的一月到三月是花期，花开的时候这条路的风景和现在会有很大不同。”
“你亲眼见过？”
“见过，不过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是高中毕业前夕来的这里，可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哎呀，你也是个老家伙了。”丸善憋笑道。
“这个也用的很有自知之明啊。”
“嗯，”她罕见地没有在这种敏感话题上闹脾气，“这样一说突然有些好奇那种景色了呢，稍微形容一下如何？”
“怎么说呢，虽然花的数量众多，但是完全比不上樱花盛放时那种一夜间漫山遍野的惊异感。要我形容的话更像是给这些树丛添加了过量的点缀，有点像礼物挂多了让人晃眼的圣诞树。”
“额，好糟糕的形容方式。明明应该是很漂亮的景色，怎么听你说来这么奇怪的呢？”
一番毫无美感可言的描述让丸善几乎想要撬开赤林的脑壳，一窥其中的大脑是不是由机械零件组装运行。
“我只是直观的表达我的印象而已，应该是因为并没有被吸引吧。”然而他依旧面无波动。
丸善一下子骨鲠在喉，她撅起嘴，从嘴角一点点地呼出气来，一副“你这么说话我很不爽”的模样，僵持了数秒后，她别过脑袋，待嘴巴里的闷气全部吐完，才郁郁地转回双眼。
“那你为什么还给我说这些？”
“因为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而我对此感到好奇而已。这点和我刚才问你风景的目的是一样的。”
丸善还是沉默了。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目的你好奇么？”
“讲讲？”话一出口，丸善的耳朵便应声一弹。
“大概是高中毕业前，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广告，然后就突发奇想跑过来了。”
“实景是不是和广告上拍的一样？”
“差不多吧，结果其实也差不多，广告并没有太多夸张成分，身边其他游客的反应也能证明是好风景。”
“为什么是身边的游客，你自己的感觉呢？”
“如果说是风景的话，大概就只有‘和广告上拍的差不多’这种感想吧。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了，无论是跟着父母出游，还是修学旅行，大抵都是这个情况。”
“老实说最初还以为是跟着熟人所以放不开，结果那次单人行之后我才发现，我只是对事物没办法做到像周围的人那样沉浸其中。”
“难怪你那么不合群，算是找到原因了。”丸善低头摆弄起手指。
“可能是一部分原因吧，不过其实我认为，我看上去不合群是因为自己在思考后做出了取舍而已，无论是几年前，还是现在，都是在取舍之后才决定表现出该有的样子。毕竟如果要以合群为前提的话，那我应该在某些理财公司当职人才对。”
“你就嘴硬吧，就跟那些明明不擅长社交，却说只要自己想就可以成为交际高手的家伙们一样。”
“我可不希望在这种问题上和你拌嘴，除非你真的想让我证明给你看，但是那样不觉得有些任性和孩子气么。”前方是一无视野死角的直道，赤林微微斜过视线，“好吧，或许你就是那样的。”
“你不知道吗？女生大多都是任性且孩子气的哦。”
“可能是因为最近接触的女生都没有这个特征，让我下意识忘了吧。”
“你——”丸善气恼地将头往椅背上一靠。
赤林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接腔。
车厢内又恢复了平静。
“所以你只是在对你糟糕的形容进行辩解么？”丸善闷声道。
“差不多，至少得让你明白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当然我也可以故意描述的很诗情画意，但是你应该更想听我说真话？”
“不，都不想，我算是放弃和你讨论风景了。”丸善摆了摆手，一副受够了的样子。
“生气了?”
“才没有——”丸善拉长了音调，“只是觉得明明一起出来，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感慨和享受的话，会感觉有点不爽罢了。”
“那还真是有够任性呢，不过我认为我的分析和审美能力还是不差的，所以大概不用担心这次景点的质量问题。”他歪头咧起嘴角。
不如说我本来就没有担心过。丸善回刮了他一眼。
“哼，我姑且就原谅你了，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你现在就得回答我。”
“请便。”
“你这次带我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讲过吧，难道只是因为在分析之后认为‘合适’吗？”
“毕竟是故地重游，要说没有在寻找什么的话那就是在骗人，但实际情况有点不好说明呢。”赤林停顿了一下，并下意识地活动了下脖子。
“但是因为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我也不知道会找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当然，最主要还是觉得拉着你一起来的话说不定也能想起什么。”
“比如说？”
“比如说现在请抓住左边窗户的扶手，接下来会很颠簸。”
“欸！？？”
话音刚落，来自身下的震动惊得丸善尾巴倒竖，她连忙抓住窗沿的扶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车辆下方的路段，已经从柏油路一跃变成了黑色的原始沙地。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难得租到了这种全地形的车辆，可以一口气开到山顶的停车场了，徒步过去的话可是有很长一段距离呢。”
“不是，刚才还有些景区建筑物和树林的，怎么一下子到这种地方了？”
视野中除了黑色的沙地就是低矮的灌木和裸露的岩石，还有远处看起来十分荒凉的黑色山丘。除了赤林车前隐约能看出车辙的车道，她一时间居然找不见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而这一切都与上山时道路两旁的景物截然不同，对于思绪还停留在山茶花林道的丸善来说，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确实看起来很不可思议，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感觉的。”
赤林笑了笑，脚下油门微松，放低了车速，但整辆车依然摇晃得像个醉汉。
“这就是日本本土唯一被标记为荒漠的地方，而且三原山还是个活火山，能把这两个地形凑到一起可以说挺难得的，虽然无论怎样也说不上漂亮，应该说是奇特。”
“你喜欢这种风景？”
“我可没说过啊，在加利福尼亚的时候也见过沙漠，只是感觉新奇而已，毕竟是陌生的环境。”
“我已经感觉到有点晕了，放我下去走会儿。”丸善捂着头。
“刚下过雨，直接下车走的话估计会被火山灰和沙子弄得一身脏，再过会到了停车场就会有游步道了，那时候再说吧。”
“欸，那么不开车是上不了山顶吗……”
“那倒不至于，步行道和现在我们走的路线是不同的，如果是纯步行的话，刚才聊天那会儿就应该停下来去步行专用的上山通道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因为是你要求开车出来玩的啊，难得租了能跑这种荒漠的车，不一路开上山顶岂不是太亏了。”
“可恶，你刚才突然主动开口聊天就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吧！”
“啊，被你发现了嘛。”赤林耸了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现，显然对于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他本人并不是故意如此，只是考虑到时间安排，这样开车还是有效率多了。最多最多事发时会让丸善稍微气愤一下，但是可以肯定局面是在控制中的。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丸善居然没有继续和自己吵闹下去，他随后大概察觉到了什么，又加快了车速。
“不会这么快就有反应了吧。”
“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总之还有多久？”丸善一反刚才的活跃，瘫在靠椅中紧闭着双眼，声音有气无力。
“8分钟左右，请至少坚持到目的地再考虑其他的一系列行为，任何暴力行径都可能会延长这个过程所需的时间。”
“真是个没有同理心的混蛋。”她睁开左眼，见赤林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便伸出手锤向他的肩头。
“嗯，看样子确实是有些影响，要是往常应该不是这个力气。”赤林随后看了看缩起身的丸善，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稍微坚持一下吧。”
路程比想象中的近很多，没过多久赤林就看到了停车场的路牌，自然前方就是山顶口停车场。然而说是停车场，其实就是一片相对平整的空旷谷地，没有停车标线，没有指示牌，甚至连他们以外的车辆都没有。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从这里路过还很好奇是不是停车场还没建成，然而当地人告诉他，这里就是停车场，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还是这个样子。
随意地开到离路口稍远的地方停下，赤林拍了拍身边已经几分钟没有任何动静的丸善。
“到站了，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不好！”
丸善缓缓睁开眼，赌气般十分用力的剜了赤林一眼。
“啧，那可就麻烦了，现在再开下去的话上午就肯定没时间玩什么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诊所开点药，总之道歉的话之后再说，稍等我联系认识的人问一下具体情况。”
随后在丸善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中，赤林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也不知道他这行为究竟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就是这样打算的，她随后连忙夺下手机，关闭了通讯录。
“再给你次机会！想想你该说什么。”
“啊，我建议你以后找机会多坐坐别人开的车，没准能改善哦。”
“你——”
“拜托考虑下，好歹我开车开了这么久都没让你有反应，不应该稍微感谢下么。总不能因为最后这点路程掩盖前面的事情吧？”
“切。”把手机甩回给赤林，丸善赌气似的撑起身子，下了车。
然而，身体并不因为意识的逞强而感到丝毫轻松。脚步虚浮，呕吐感直逼喉头，她不得不倚着车门，连续地做起深呼吸。
所幸空气不再如车内般沉闷，雨后的山风一遍遍地浸润过肺腑，让丸善感觉好受了些。
她又吐出一口悠长的气，甩了甩脑袋。
一个装着米汤色液体的塑料瓶被递进视野。
“喏，缓解晕车的。”
丸善也没客气，接过来拧开瓶盖，仰头倒向口中。
酸而微甜的味道沁过舌尖。
“欸?柠檬汁?”她利落地止住倾倒的势头，疑惑地晃了晃水瓶。
“嗯。”赤林点点头。
丸善扫过他淡然的面庞，安然感在心头涌动，“谢啦。”
她大灌了一口，脑袋清明了许多。
“话说，这里除了我们就没有其他的游客么？”
丸善旋即环顾起四周。耳中的声音只有山谷间的阵阵风啸和鸟雀啼鸣。
“怎么说呢，刚才坐飞机的时候人都没坐满就可以证明其实这里目前没什么游客，毕竟四年前这座火山才喷发过。”
“火山喷发？”
“三原山可是世界三大流动型活火山之一，四年前喷发的时候我们医院还组织过救灾物资，所以有印象。在你提出出来玩之后，我偶然在旅游网站上看到这边的景区几天前刚对外开放，我们这也算是赶在大多数人之前过来了。”
“所以，我们是要爬这个火山么？”
“对，而且还要顺便去火山口看看，我当年就是这样走了一圈，单论感受的话，我觉得很独一无二呢。”
“我现在已经感觉到独一无二了，毕竟光看这四周让我有种身在火星的感觉。”
脚下绿色的原生植物稀少的可怜，每一寸暴露在视野中的土地都是漆黑与深灰的混合色，加上一块块形状怪异的火山冷凝岩，更添几分荒凉。
“等我一下，帮我拍张照片。”丸善眼睛一亮并拿出手机，而赤林对此则是一挑眉毛，无奈放下刚刚从后座拿起的背包，并老实的接过手机打开摄像软件。
“看来还挺有兴致啊。”
“这种景色没多少机会看到，拿来纪念还是很有意义的。”丸善说罢便靠着车厢，下意识地扬起剪刀手，一直盯着镜头的赤林则一时没有忍住，按下快门的同时轻笑了起来。
“喂喂喂，有什么好笑的吗！”丸善一把夺过相机，在确认相片不是什么恶作剧的产物后，她挠了挠头，颇为不解地递还给赤林。
“我还以为你摆出这种过时姿势的时候要附赠几句所谓的流行语。”
“很时尚好么，有什么问题吗？”
“特殊语言应该要在特殊场合用吧，就像方言要和家乡人聊的时候才说是一个道理。”赤林将镜头重新对准丸善，“换个自然点的动作，然后侧一下身。”
“哦哦。”
然而，在她为更加“时尚”的pose竭力构想时，快门声就已经响起，察觉到声音的丸善耳朵一弹，有些恼火。
“喂喂喂，不等我一下吗？”
“有些时候抓拍才是精髓，摆来摆去的反而不好找角度了呢。”赤林轻笑着将手机递还给丸善，“建议下次自己拍照的时候也可以调整一下，至少请对好焦。”
“哇，拍的不错嘛。”
照片中的自己低垂着眼，微抿着唇，抬起的右手拢着被风吹乱的发梢，像是在深思的沉郁模样。
“给你也拍一张如何？”
“你随意就好，但对我的话，其实没什么可拍的。”
赤林对丸善的提议无所可否，他提起背包，随后便关上车门向着不远处的游览台阶走去。而在镜头中望着他不紧不慢的背影，丸善随意地按下了拍摄键。
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丸善端详着自己的成果。
应该是镜头没有完全对焦的缘故，那一身冷色调着装的背影有些模糊不清，但却出乎意料地与周围的萧瑟之景相称——苍白的天空，灰暗的山峦，孤寂的人影。远方也许更加荒凉，而他正要迈出步去。
孤独。
丸善这才明白心中的奇怪感源于何处，她思索着他孤独的缘由，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赤林的身侧，登山道路两旁的风景虽然不错，但她仍然忍不住微微的偏过眼神偷瞄着他。
“是在寻找记忆里的风景么？”
“差不多吧，虽然这条路翻修过不知道多少遍，但是总归有些不变的东西。没记错的话，你看向那边的方向，如果不是有云雾的话，大概是可以看到一个岛屿的。”
赤林伸手指向身后大海的一端，然而令丸善无语的是，和在车上所览的一样，她依旧只能看见云雾笼罩下的海面。
“明明没有看见，却还是坚持说某些东西没变化，真是不知道怎么理解你的思维。”她扶额作叹。
赤林满不在乎地一笑，脚下的步伐并没有停歇。
“这种属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毕竟火山喷发可没那么让岛屿沉没，而有些东西即使暂时没法亲眼见证，但是你肯定知道它就在那里。”
“这样说我大概能理解，只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会希望它们有变化么？”
丸善的问题接踵而至，不过这种话题的展开倒也自然，赤林便没多在意，略微思考后继续从容不迫地一一回答。
“嘛，这种问题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就我的理解来看，如果是对自己来说很珍贵且重要的回忆，会希望它永恒不变吧。”
“那，哪怕未来会因为改变从而变得更好，或者说因为改变创造出了更多美好的回忆？”
丸善突如其来的反问让赤林一怔，一时间有些意外地转过眼，却正好撞上那翡翠般的眸子，只不过那目光此刻在赤林看来有些尖锐，仿佛要洞悉他的内心。
然而这短暂的对峙却以丸善的泄气而告终，她耷拉下耳朵，将脑袋转向一旁。赤林不用想都知道她没法强撑这种状态多久，而且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忍心打破眼下稳定且安逸的氛围。
但是出于自觉，他选择了回答。
“人类大都是怀旧的家伙，会因为往事而牵肠挂肚，自然也会因为承认过去的美好而拒绝面对未来，从宏观角度上来看这是不理智且无力的行为，因为时间的流逝是不可避免的，而变化本身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但是至少我不会谴责这种行为，因为这种源于本性的行为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情感，这也意味着否定这种行为，或许也是在否定我们自身。而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变化的不可知，毕竟没有谁拥有预测未来的能力，所以与其畅想未来，可能注视过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更加简单吧。”
“这种宽泛的回答感觉没有什么实际价值欸，书呆子。”丸善一副不服气的表情，嘟囔着。
“并非如此，你向我提问，那么我也只能尽我所能提供给你我所认为的正确答案，尽管这种总结既充满偏见，又自以为是，但还是能概括一些问题的。而且，不要太嘴硬，你应该也有铭记的场所吧，自己带入一下咯。”
察觉到跟在身后的丸善陷入沉默，赤林便不再多言。他大概能猜到丸善刚才话中的意图，她应该是想从自己身上确认些什么，毕竟从他消失到现在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同行的鲁道夫早已有了自己的方向，而自己在这位昔日担当的眼中，或许更像是一个来自于过去的幽灵。
他也从来没对丸善告知过自己人间蒸发一般的过往，她是不是已经从鲁道夫那里听了什么呢，就像千明那样。
可这种问题的切入点并不易寻，而且她也不是个在知晓些什么后能耐得住性子不来追问的家伙。
眼角余光中，丸善正注视着前方，但视线时不时就会飘向自己这边。
而赤林则是避免着再度对上目光，一边在也内心感叹，注视过去的人，绝对不止自己一个吧。
“看到想要拍照的地方记得和我说。”
“那等下一起拍可以吗？”她忽然认真地询问道。
“可以。”他若有所思。
恢复更新，顺带一提，周末nga更了后给忘了b站这边，赶快补上2333333333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