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人间
一往吴乾/毛景 伪现实向 有私设
第一人称 毛毛老师视角
时间线错乱但最后交织
其中自贬皆为剧情需要
有常识性错误还请指正
我叫吴磊,是一名配音演员。 我入行很早,近二十年来虽不算出彩但也能勉强算敬业,大言不惭地称自己为前辈。 上海电影译制厂算是我从业的开始,用当下时髦一点的话来讲叫“梦开始的地方”。 和我差不多同一批而从北译走出来的人,现在大多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工作室,名气越来越大,带出了不少冉冉升起的新星,活跃在各式各样的事业中,令我这种“老年人”自叹不如。 我的公司“领声“虽先占了个好名字,却实在担不起这个“领”字,业绩的排名并不算高。 近些年来疫情肆虐,我的老师们走了不少。他们作为新中国配音事业的领军人物,但却因时代日新月异而鲜有人知。 真正的大师级人物仙逝之后,也不过只有圈内人掉些眼泪。 像我这种处在尴尬年龄段的,上比不过奠基人士的光辉,下抵不过博学青年的光采,这几年来也不是没有动过退圈的念头—毕竟我是一个容易退缩而又有些懦弱的人。 所幸,在这条有无尽长夜的道路上,我并非踽踽独行。 我的联合创始人陪我走过这段路,看到了道路尽头的天光大亮。 他叫赵乾景。朗朗乾坤,良辰美景,有个寓意极好的名字。 他其实比我小挺多的,也算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小孩,但我仍愿尊称他一声哥。 如果说上译是我的初心,那他便是我的恒心与赤心。 感谢一路有他,陪我走出藉藉无名的日子。 人近中年,家中父母催的最多的便是终生大事,二老为我真算是操碎了心。 也是,像我这个年纪的,一般那些结婚早的,孩子都快上大学了,我还单身一个。 发现自己对他存了些不该有的想法时,我的反应不是慌张,厌恶,而是不知所措。 《特优声》第一期录制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会来,他也没有提前和我说过。 但当试音环节开始时,他的声音一出来我便知道是他,这么多年实在太熟悉了。 为了避嫌,我没有参与讨论。他配的很好,我听得出来,我相信他们也听得出来。 但我没想到那两位圈外评委做决断时没有选他,而选了另一位选手。 当时已经是他三次抢番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可终局已定,我帮不了他。 那一瞬间,看着他含笑的眼眸有些落寞,我心中第一次涌出了深深的无力与怒火。 那时我的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对劲。配音演员试不上戏是常事,怎么到他这我会有这么大反应。 他还要继续在盲选中配音,我没有去打扰他。 但他在盲番中却配了一个和他声线不搭的角色,而没有选择他配惯了的胡歌。 只因为他是前辈,为照顾同组的新人,他不得已把角色让了出去,哪怕他可以做得更好。 他的声线在刻意压低之后很多人都没听出来,可我知道那背后是我的小孩。 平生第一次,我没有顾及他人的眼光,甚至也违背了他的意愿一使用“他配卡”,让他直接晋级。 他是来绽放自己的,作为业中的前辈肯放下一身荣光来到这里,真的算是勇气有嘉。 我不想让他因为几个不适合自己的角色,而失去他梦寐以求的历练机会。 他配的时候我是含着泪听完的。压声线极损嗓子,可他却选择了压到了极致去尽可能贴合人物。 用卡之时我先说了声对不起,既是给后面的选手,也是给他。 对不起,不顾你的想法,用这种易招人口舌的方式把你留下来。 对不起,赵哥,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是在一个极其寻常的下午。 那时我还在棚里跟他一起录音,却因此不小心通过话简将声音公放了出去。 “磊磊,妈给你约了个姑娘,长相、家世都不错,你……”我慌乱地捂住话筒,将椅子撒远“妈,待会再说,我现在还在录音。” “哎呀你这孩子,什么事能有这事重要啊。妈给你叫了车,估计快到门口了,好好表现啊。”电话被强行挂断,我无奈地站起身来,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他却一触即离地拉了我一把:“哥,外面凉,披件外套再走。” “哦。”我胡乱地应了一声,耳边被监听室那帮起哄的人闹得有些发涨,抓起身旁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几乎是落荒而逃。 “导演,我师父被别的女人拐走了,这戏怎么录啊?”他笑着问监听室。 “赵哥,闻时老祖不能怂啊,用傀线直接把他捆回来锁着,看他还敢不敢罢工!” 刚走出录音室的我听到这句话,头一次对他们这混帐话深以为然。 赵哥,如果有机会的话,能把我锁在你心里吗,一辈子我都不想出来了。 二月,快要入春了,天气也在渐渐回暖,可在走出公司大门之时,却仍有些遍体生寒。 坐在车上,习惯性地戴上耳机打开B站搜索“一往吴乾”,刷着关于我们的视频。 曾经的我也是勇敢过的,当着台下那么多观众的面,宣告着那最隐蔽的心事。 什么时候我开始变得这般患得虑失了,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特优声》播出了以后,他的粉丝量涨了不少,他能被更多人认识喜爱,我为他感到高兴。 可有一天,我无意间点进了一个贴子,却发现了铺天盖地的谩骂。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来问过我,他在节目里乱撩一通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 对方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我却很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他那样挺可爱的啊。” 他在节目里与选手的互动也好,与我的互动也罢,在我看来都是正常不过的。 这个行业的包容度很高,私下里乱开玩笑互磕CP都是常事,我没想到他被骂“卖腐”。 看着屏幕上那一行行刺目的话语,指尖摸得有些发白。 第一期录制的时候,我发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如同一把野火瞬间就燎了原。 刚开窍的我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笨拙而青涩地表达,他们都笑我“三句不离赵乾景”。 “最喜欢的配音演员是谁?”“赵乾景。““第二喜欢的是谁?”“没了,就是太喜欢。” “赵哥,你真的好帅。”“希望各位老板以后多多找一下赵乾景老师。”希望乾景早日有他更好的前景。” 我没想到这几句话被指责成营业,并且给他带来了负面影响。 在这个圈子里我的威信还是比较高的,因此那些咒骂全落到了他的头上。 明明是我的错,他却一句都没有提过,照样每天在我面前嘻嘻哈哈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或许就是从这一天起,在公开场合再度提他之时,我变得如履薄冰,谨小慎微。 相亲时遇到的那个姑娘人很好,长得漂亮有教养,可我却丝毫没有心动的感觉。 出于礼节我加上了她的微信,但却并没有约下次再见面的时间。 我其实是个很难对别人心动的人,在遇见他之前也是这样。 他们都说哪怕我把忙事业的时间拿出十分之一用到谈恋爱上,孩子都不知道多大了。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甚至也动过和我的录音设备一辈子孤独终老的念头。 可在我的人生进度条未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闯进了一个让我为之破例的人。 他这么好,很少有人会不动心吧。 我至今还记得有天他出去谈业务喝多了酒,我去接他的那一次。 我到的时候饭局已经散了,他一个人坐在那偌大的桌子旁,面对着一桌冷炙残羹。 一看见我,他就兴奋地举着合同过来:“吴老师,我谈成了。” 他喝的太多了,嗓音都有些哑了,往常他出门为了保护嗓子都是滴酒不沾的,今天到底谈了什么让他喝成这样,嗓子不要了么? 我加重了语气问他:“赵乾景,配音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 “项目啊。”他笑道,见我真的有些生气,他忙抚了抚我的背,找补道,“吴老师别生气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咳,最重要的是嗓子,我知道。” 我懒得和一个醉鬼一般计较,便扶他回到车上。 在酒店时他还能勉强维持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一到车上就彻底撤开了欢:“吴老师,你开车,我给你找导航,我跟你说这导航可好用了,我上班天天用着。” 他家在哪我又不是不知道,但他执意要用,我也只好顺了他的意。 他拿着手机弄了半天,把声音调到了最大,还特地放得离我近了些。 “Surprise,是我,查理苏。能天天听到我完美的声音了,开心吗?” “开心个屁“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听到自己配的角色导航,冲击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的神色却忽然有些黯然:“吴老师,别生我气好不好?” “嗯?”我正给他系安全带的手顿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看,我把你最想配的那个项目拿回来了,我磨了他们好久,把他们都喝趴下了才谈成的,看在角色的份上,别这么严肃,笑一个好不好,我喜欢看你笑。”他碎碎念道,“从我上次出差回来之后就看你情绪不太对,我平时玩梗你也不接……” “赵哥,我没生你气。”我心疼地无可复加,“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我没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作茧自缚给他带来了团扰,是我没控制住自己动了情。 “真的?”喝醉的人情绪变化总是会很快,他又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说:“我把他们一桌人都喝倒了,兄弟们,把‘赵乾景牛逼’扣在公屏上,试问还有谁能与我一战!” “对,赵哥牛逼!” 相亲结束后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我没有再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 刚到家没多久就又接到了电话:“磊磊,这姑娘对你的评价很不错,要不然谈段时间试试?” “妈,她很好,但我真的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强扭的瓜不甜,还是算了吧。”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好久:“磊磊,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最后四个字一出,我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半响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妈,我……” “妈不逼你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凡事也应该自己选了,要是真喜欢,就和他在一起吧。” “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轻声说道,“他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拼去闯,我不想因为我对他的感情,让别人去拿有色眼镜看待他,他很优秀,他未来会有更好的前途,我不能……” “磊磊,别让自己后悔,人就活这一辈子。” 电话挂断后我请了一个周的假,我不能带着这些沉重的情绪去配剧中的人物。 这些情绪是我的,不是他们的,我要尊重每一个角色,他们在我心中就是活生生的人。 正在配的这部广播剧是他找我让我配的,说想跟我合作。 本来我是不想接的。一是领声的发展方向不在广播剧这块,我没有经验,二是因为这是耽美。 倒不是因为我对耽美心存偏见,我只是怕一旦进入他们的人生,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一共没配过几部广播剧,配的那几部几乎全都是因为他而配。 在我们合作的剧里,他要么叫我“老师”,要么叫我“师父”,冥冥之中化不开的宿命。 我是个没用的人,我不像他们那样强大,可以将心爱之人护在羽翼下。 我甚至连一句告白都不敢去讲。 我能为他做的,大概也就只有在他的欢乐豆快输完的时候,去偷偷地帮他赢几把,让他可以继续开直播当着粉丝的面“豆递主”,免得把领声给输进去。 一想到他,我就会忍不住唇角上扬,低头一看,草稿纸上满满一张他的名字。 在网上刷到一句话:“当你觉得一个男孩子很可爱的时候,那你就是栽了。” 这倒是实话,毕竟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很可爱,尤其是他和朋友直播连线玩“我有你没有”的时候,他说“我跟吴磊老师一起过过情人节”那得瑟的样子。 他也不止一次说过觉得我很可爱,而且都是在直播中或者其他公共场合说的。 所以赵哥,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有一瞬间。 广播剧完结了,FT还要一个月,我天天见他的时光就这样结束了。 这部广播剧是我最喜欢的一部,因为里面的主角是温柔而强大的人,是我想成为的模样。 也是我注定成为不了的模样。 公司里这几天不太平静。自从我相完亲请完七天假回来之后,他们就天天闹着吃喜酒。 我辩解了几次没人信我,索性就让他们说去了,反正他这几天不在公司,他们说说也就过去了。 这几天接的大IP时间挺赶的,大家压力都很大,就全当是让他们这群小崽子放松一下了。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提前一个晚上赶回来了,刚一到就被他们接着安利了一波新CP。 而我那天晚上正好不在公司。 我是在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的。我心里气得要命,可看着他们像一群小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站成一排,又什么火都发不出来,只得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去工作,下不为例。 他们可能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毕竟是多年好友,开个玩笑也是常有的事。 那天他没有来,这么多天舟车劳顿也该好好休息下了,可我的心中还是一阵阵发慌,手机屏幕被自己按得明明灭灭,却始终没有拨出去那个烂记于心的号码。 我又能以什么样的立场来去向他解释这件事呢? 我在脑中编了好几十个版本,却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无病呻吟。 万一他只是当作玩笑听了就算过了,我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刻意了。 明明我正处在不惑之年,却在这件事上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他的电话,心下一惊,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喂,赵哥。” 对方没有应答,但我能听到他轻浅的呼吸声,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乾景?” “喵呜。”随着这声猫叫传来,我一下就泄了气,又庆幸又遗憾,“囊囊,是你啊。”囊囊是他家的猫,没事就喜欢乱戳他的手机平板一类的电子产品玩,估计今天他睡觉的时候它又调皮,才不小心给我打了个电话,弄了一出闹剧。 “囊囊,别乱动手机,打给我了还好,要是打给别人了怎么办?”我低声教训它道。 不过挂了这通电话后,我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听他睡得这么香,应该没放在心上。 可是却又隐隐地有些惆怅。 赵哥,听了这个消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结束了一上午的忙碌,我打算先在休息室里补个觉。 他这几天一直没来公司,好像是在忙着录歌,完成他和粉丝约定的计划。 刚往床上一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提醒,他更新微博了。 我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摸出耳机戴上,想听着他的歌入眠。 可刚听了第一句念白,我却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瞬间清醒了大半。 “那官人,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欲娶那小娇娘,可传闻,他早心有所属,不知真假。” 我把进度条拖了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听着这句念白。 这首歌的名字是《娶》,原来你也并不是一点都不在乎吗。 “可传闻,他早心有所属,不知真假。”原来你也感受到了,只是不敢确认吗? 我一边听着歌,一边飞快地走下楼去取车,还不忘看着屏幕中他的侧颜。 弹幕里都在问中间那段“一拜天地”的念白是不是毛毛老师。 领声有那么多人,他却偏偏挑了个和我声音最像,连粉丝都会认错的。 赵哥,等我过会见到你,一定要好好问问你是何居心。 车卡着限速的边缘一路急驰而去。他家离公司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我激荡了一路的心情随着门铃按下触感冰凉而逐渐恢复平静。 看着面前他家的门,后知后觉的紧张袭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敢再按第二下。 一会见到他要说什么啊。我这才发觉自己莽莽撞撞地跑来有多么愚蠢。 只按了一下他应该听不见吧,要不然我还是回去吧。我有些踯躅。 正当我要退缩的时候,门开了,他还有些诧异地开口:“毛毛老师?” “啊,我那个……我来和你说一下声优纪的事,定一下选段。” “正好,我刚刚就在看剧本,你看咱俩是不是心有灵犀。” 他把我迎入家中的时候我还有些迷迷糊糊,难不成真是我多想了什么? 他家客厅里铺了块毛茸茸的地毯,坐起来很舒服,之前他还笑话我说吴老师你怎么和囊囊似的有沙发不坐非坐地上,而现在他好像也习惯了坐在地上。 他低头翻着台词本,我便肆意地看着他,一寸一寸看着他的面容。 阳光打在他的侧脸,柔化了他的棱角锋芒,让他整个人显出一丝平日看不到的乖巧来。 “毛毛老师,咱对一下这部分吧。”他翻出了另一本台词本递给我。 “好。”我没有看上面是哪一场戏,就直接满口应了下来。 配着配着我才发现他选了尘不到为闻时引尘缘而将消亡于人世的那一段。 他一向是个感性的人,这又是一段大情绪戏,他的眼角已有些发红。 到了尾声,尘不到俯身吻了他的红尘,他却抬起头,主动吻上了我的唇。 那一瞬间我愣住了,但他青涩的吻将我拉了回来,那时我忘了所有的顾忌,用手垫着他的后胸勺将他压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所以,那首歌是唱给我的?”一吻结束后,我才将一直压在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嘶。”他偏过头去,“吴老师,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这种低音炮不要在别人耳边讲话。” “嗯?”我摸了摸他通红的耳垂,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追问道,“是不是?” “是是是。”他自暴自弃般地说道,“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又不敢来问你。”说到这儿,他对上我的眼眸,认真地说,“回来吧好不好,你不在都没人给我赢欢乐豆了。” “你知道?”我忽然有些难为情,有点搞不懂自己之前做的蠢事。 “游戏上可以查看战绩的啊,我又不傻。”他坐了起来,”吴老师,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 “还叫吴老师?”我急着想转移话题,又存心想逗逗他,开口道。 “哥“他凑到我旁边,宛如恶魔的低语,”哥哥,吴磊哥哥。” 他又将我的左手拉了过来,像那次“声临阿加莎”那样,吻上了我的手背。 上一次只是做了个样子,但这次我却能实打实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嘴唇给我盖了个章。 “哥哥,你是我的了。” 后来,我陪他去录了一首歌。 我知道我的歌喉不算动听,但还是厚着脸皮去录了这首《伤生》: “走出爱的孤城,欲望即可焚身,重塑我的天真,一切可见可闻足够让人感恩。” “打动我的心声,最寂寞的时分,用卑微的虔诚,一寸一寸还原我的人生。” “终于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