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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待麦穗嵌套成环 (Act Ⅱ)

2022-08-02 21:51 作者:昧不过暧  | 我要投稿



远处高耸的教堂那边传来拉特兰唱诗班念起的祝礼诗,伴随着准时响起的五点钟声一同飘上拉特兰的天空,于车厢中沉寂许久的他听到咏诗的微鸣遂看向窗外,金灿的夕阳将玉石一般的拉特兰几十米高墙染上橘色光晕。自那钟塔上悠远而深邃的钟声为引,穹顶琉璃的彩色辉光伴着风渗进他的灵魂,让他感到自己迈进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是一座宏伟的天国。

月台一边,一位个头矮小的少女正焦急地向出口的方向张望。下午,旅人寥寥可数,在承诺的时间中姗姗未到的他让席德佳产生些许对信笺的猜测。当人群散尽,她失落地转过身,小声嘟囔着他回信的内容准备回去时,一个猝不及防的环抱将她搂住,作为射手的敏锐反应让她立即挣脱了束缚。她扭头,却看到熟悉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前。

欣喜的呼声还未至,她便急忙地向前一迈,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他。

“或许有点晚,但永远不晚。”

空弦抵着他的肩膀,温柔地笑着。

那是一个格外空旷、令人舒心的下午。

田野静谧如入无人之境,但却生机焕发,一片向荣。

主教接见了远道而来的博士,吩咐修女们去买宴会用的食材。

祈祷是空弦教他入乡随俗的第一步。

于是他便学着拉特兰信徒的模样,装模作样地沉头低语。他发觉拉特兰的城郊与城中如天壤之别、但城外的枔树微风与城内斑斓的辉光都填进他关于拉特兰的印象。席德佳带他看遍了兰登的一切,他惊叹于这所有一切都与她口中浅唱低吟的诗歌别无二致。

当融金的落日到来时,她指引博士看向阳光下的在修道院,引他望向远处一面黯然的古老墙壁。她说,在石墙之下,覆盖着阴霾一样的地衣,毛绒的霉菌,如修道院衰落之象征。墙壁之上,于泥土中翻转的、滴落的水滴一般向上肆意生长的苔藓,恰好触碰到最靠下的一扇窗户。

“修道院的老先生们不喜欢我们在里面嬉戏,有时正常说话都不可以,待在里面很无聊。丛修道院向南走,有一座既宏大又蛮荒的旧花园。绿荫如盖的梨树与苹果树在花园的两侧的空地上旺盛生长,蜡一般的树叶闪闪发光,飒飒直响。还有野生的欧芹,胡萝卜……很多次,我们趁主教不在,我和姐妹们在这里嬉戏,野餐,在那里我们相互倾诉秘密,我们会向主发誓永远守护彼此的秘密,就连拂身的风都不能把他听到的信息传播出去。”

她稍作停顿,“我喜欢这儿,我爱这里的一切。”

身旁的少女稍作停顿,挺起胸,认真地思考着自己脑海中的映像,并且骄傲地一一说出口。“有我们身后的修道院、我的姐妹们、金黄的麦田、我的弓.....以及......”还没说完,空弦轻轻拽拽博士的衣角,要他低下身子听她说悄悄话。然而席德佳的耳朵才刚到博士的肩膀,他只是笑着,慢慢低下身子。

伴随着一丝浅浅的鼻息扑上耳廓,然后他听到了一句让他心中一颤的温柔话语:

“还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也喜欢。”

爱屋及乌一般的情结感染了他,不久后,他便说服了自己爱上了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

许多年后,这份简单的情感在源石灯盏的破碎声中被重新挖出,指引他穿过源石碎渣与浸泡在污泥中的肮脏棉絮,在春日遗留下的暖风中重新迎接悠扬的啼鸟脆鸣。

不久,夜幕低垂,当他再度回过神时,空弦正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在田野中。

他们所遇到的路人们也都沉醉在夜晚的景致,纷纷抬头仰面,沐浴在天空洒下的银光。

那是个还算凉爽的秋夜,没有如棘的冷气,不乏柔和的暖流,那是夏季的遗产。

夜幕低垂,宴会在修道院的餐厅中进行。

除却食物的香气,整个修道院的大厅中都能隐约嗅到迷人的木质尾调呼之欲出,与醇厚的酒香相互内敛而趋向柔和。他看着桌对面一列摆放整齐的刀叉,灯光正打在胡桃木桌的酒瓶上,窗外的葡萄藤在柏木枝杈之间穿梭,这还不是它结果的季节,想必在葡萄藤结果的日子,宝石一般的葡萄肯定更能让他回忆起他和席德佳在维多利亚卖酒的模样,窘迫而滑稽。

那时候的空弦还像还没长大的莽撞姑娘。在他们最后一次的外出任务,空弦和博士穿梭在维多利亚烟熏火燎、梁柱横斜的阁楼间贩卖修道院的私酿,在禁酒令期间还顶撞了骑兵队,他们只能逃跑,让脚步声、檩条和托梁的喧嚣充斥整个维多利亚的城区。然而劫后余生的他们非但没长了记性,依旧不依不饶地宣传着修道院的私酿。

博士则信口开河一般吹嘘着他手中私酿的功效之奇特,口感之独绝。空弦深知博士的能力出众,却没想到一瓶泛着白沫的浊酒都被他吹捧上天。

“主啊,请原谅这个欺瞒顾客的人。”

她沉头,十指相扣祷告道。

而那最后一次的逃脱,他们直接返回了罗德岛,空弦拿着没卖出的酒,在甲板上找到了博士,在二人之间点亮的烛光中,在那皎洁的月光下,他们将懊恼辅以一瓶瓶晶莹剔透的琼酿,化作腹部传来的灼烧感,化作不断升腾起的一股股暧昧气息。空弦坐在他对面,轻声讲述道听途说的一些不入流的俗话,博士就以更上不了台面的笑话予以回击。

最后,翻涌出的醉意将双颊蒸红,骨髓中浸出的泡沫一般的绵软让二人双双躺倒,翌日睡醒时,从不曾有过极亲密的身体接触的二人正紧紧躺倒在一起。

他一瓶私酿让他回想着罗德岛的往事,在恍惚中消磨时间,主教敏锐地察觉到博士的眼神随空弦的笑声变化,与他沉溺其中的内心相鸣相应,一声轻咳唤回博士的神采,之后,主教稍稍询问了他与空弦的关系,罗德岛对修道院的商单的具体事宜,他们之间的故事...

他拿起澄色的酒瓶,为主教倒上一杯。杯中些许泡沫翻涌,浮浮沉沉,自上而下交融,最终迸碎在水面。主教微笑着想要伸手举起酒杯,却嗅到杯中酒精的味道太过刺鼻。一声叹息,他摇头作罢,他深知身体已然不能承受这一杯烈酒的温度,便拒绝了这杯近乎“沸腾”的毒药。

主教老了。

但渴望年轻人身上迸发出阳光一般的光彩的愿望自他入职以来从未变过。罗德岛与兰登、博士与席德佳,一点点的小事藉由博士一点点讲述着,餐桌对面的主教面色红润,本就不大的眼眸欣慰地眯成一条柔和的线,沉着头一点一点认真倾听着。

修道院的餐桌旁,席德佳坐在修女们的中心,向他们讲述着她的与博士的故事。席德佳的姐妹们也都看着洋溢着欢快笑容的席德佳,捂着嘴巴,脸上露出少女独有的浅笑......在席德佳正讲得入迷时,奇怪的八卦气氛在修女间散开,她们捂着嘴,用眼神指明方向,微张的嘴唇似乎在讨论一幕爱情剧场,主角是博士,而女主角正是那边笑着的席德佳。

修道院中沉寂许久的感情味道再次复苏,但过了火,在她们口中,一向沉稳冷静的博士的形象在修女们的口中完全崩塌。席德佳也感到这气氛的微妙变化,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旅行的话,还得席德佳在晚上幽会吗?”修女阿德拉笑道。

席德佳的装扮和修女们不同,稍短些的修女服,再配上及膝的洁白长靴。

唯一不同的点就是她并没有能遮住脸颊的兜帽,能看到额前的金色秀发被整齐地梳在侧颞,露出光洁的额头。也正因此掩盖不住面颊,也掩盖不住眉宇间的细微变化,藏不住自己的感情。

“说要给我们救助的所谓的大人物我也见过不少,博士看起来也不靠谱啊,倒是想把我们的小席德佳抓跑.....!”听罢,阿德兰身边的席德佳一愣,随即脸颊羞红着,向这件事的主导者阿德兰修女跑去,狮鹫那爪一般的小手迅猛地抓住了她的腰,不依不饶地给她瘙痒,铜铃一般清脆的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修道院中。

修道院沉寂已久的空气因他的到来再次被鼓动起人情的温热。

接近午夜时,困意蔓延,轻声告辞后,他来到在修道院外仰望天空。

兰登修道院从外看并非灯火辉煌,然灯光微弱,昏暗而庄重。席德佳想起了什么,便起身追上了他,脸颊上泛起一阵绯红。“今天准备在哪休息?”她轻声讲。

关于是住旅店还是修道院的争执之中,修道院外的绿茵之上不知不觉吹拂起凉风。

”不准你走了。难得来到拉特兰一次,要和我待在一起。“

最后,空弦执拗地把倒吸凉气的他带进修道院。

那一晚他被迫躺在席德佳的床上,仰卧在一片柔软之中透过木窗遥望夜空的繁星遍布琼宇。

身边,清光一脉,佳人傍身,动人的神情叫他脸上发烫。

他想说些什么,迟钝地思考半天后只是张口问了一句,是不是有点拥挤?

可身边的那双异色的眸子几近就要望眼欲穿,一红一蓝道不出是疑问还是抱怨,睡衣包裹着的胸脯往他身上蹭了蹭,又轻轻挪动身子,轻轻贴住他的身侧。他没说话,却感到心跳从未这么快过,爱人的娇躯就在眼前,而他只是要稍稍侧身,那迎面便是情爱的汪洋。

那一晚灯光微弱,微风吹送,星流碎落,昏暗而静谧。些许熏香隐含在馥郁的花香中,他们只是结伴,一同走进梦乡。夜中,他因手臂的不适醒过几次。而满溢出的爱怜盖过了手臂传来的酸麻,也能听到席德佳梦中的轻吟,适意的娇嗔。最后一次的梦中恍惚时,他隐约感到手心攀上了承载满丰收的松软小丘,气息开始迷乱,如驶入漆黑一片。星光全无的温暖迷宫...

 


就这样,他睡到清晨,很早地起了床。窗外的斑驳阳光打在窗布的金色矩形上,微风荡开了窗帘,明晃到让他陷入眩晕。门外,清脆的敲门声传进他的耳朵,打开门时竟然是昨晚的宴会中年龄最小的修女,是个菲林小姑娘,正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耳朵轻盈的跳动,脸上洋溢着腼腆的笑容,伸出手,给身前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递上一瓶泛着泡沫的洁白瘤奶。

“这是给您的...”她昂着头,眸子中泛着期待的光。他蹲下身子,收下了她的赠礼,看着她欢欣雀跃的身影消失在一段段阶梯中,他不禁笑出声。就这样,往后每天清晨都会有一个欢快的身影蹦跳着来到他的房门前,并轻轻敲响。为他送上一瓶瘤奶,抑或是一块涂满了瘤奶奶油的面包。即使每次的交谈时间都不算长,但总能顷刻间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开端。

那天,修女基娅拉送完了瘤奶,坐在草地上仰着头,与楼上的博士闲谈。

“可是我总会离开的。基娅拉。”

“离开,去哪里?”

“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以后一定会经常见面。”

“可是,外面的世界很残酷,没有裹着围巾的人用双手把幸食物带给你,就比如我!”

他笑着,但笑容逐渐消退。

罗德岛都不能将幸福与快乐的种子播撒在泰拉。而眼前这个姑娘说出这话时,正挺起胸一脸骄傲的笑着。他清楚自己的理想在很久前就飘离远方,不知前往何处,而几瓶瘤奶与面包,就填满这个姑娘有关于幸福的全部。他知道为基娅拉自己送上的这些食物,从没有人安排过,又回忆起席德佳每一晚都给修道院的孩子们分发的瘤奶与面包,他看着基娅拉稚嫩脸颊,只觉得心如乱麻,说不清缘由。

“啊,如果真的万不得已呢?

“可是席德佳姐姐还在这儿...”

一句话让他如鲠在喉,让他好似看透了这个姑娘背后最真切的目的。

“那就不走…我陪着你的席德佳姐姐。”

他说完,咧嘴笑着,轻轻挥了挥手便关上了窗户。

屋内充满闪烁的沙沙声与轻柔的低吟,他不再回应。不尽数的甜蜜滋味在心中飘开,在激荡的心中变得炽热,他嗅到荨麻散发出的阵阵薄荷香,让他开始屈于对未来的遐想,唇齿也不经意间露出笑声。可他并没有嗅到裹挟在薄荷味中的茉莉花香味,带着娇羞、带着欣喜,从他的木门一边,流向修道院外的空地上,并轻唤了他的名字,邀他共赴城中采购秀丽的花边......

 


温柔而激动、时而的甜蜜与辛辣,有安谧抑或是骚动。

这些大同小异的感情如鹅卵石一般铺满他在拉特兰的日子。

如水到渠成一般,他们在主教亲手种植的橡树下共同迈步,再教士维米尔的主持下,互相倾诉了铭刻一生的话语。戴上戒指,在众人的拥簇下相吻,眼含热泪向所有人致谢。

而他们也搬出了修道院,选择在拉特兰城中定居。

那是一个双层的木筋房,离修道院不远,也方便了席德佳在修道院的事务。

结婚的日子越久,他越感到信仰在拉特兰人心中的地位分量之重。

就比如,一次也没落下的餐前祈祷、祈求宽恕与祈祷要永远在黄昏之前一样,他不理解,但席德佳的祈祷的身形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他,颂词在冥冥之中就牢记于他心,祈祷的手指也在一次次用餐前合拢得更加紧实,他说不清这是一场对拉特兰的一场朝圣,还是丈夫对妻子的包容,他开始陪着席德佳一块前往修道院忙活,无论怎样都会步入尘世的风雨。

但他还是不免发出疑问:他纵横战场的时间已不尽数,不经深思熟虑的事情都不会去付诸实践,但为这件事上,他曾试图去填补其“合理性”,即使自己的“借口”能瞒过前一晚的席德佳,却瞒不过翌日清晨的自己。每次等他缓过神时,映入眼前的就是与席德佳同赴修道院时迈开相同步伐的情形。

但那已经没关系了,其中的原因是如此显而易见,但他们并不打算戳破,并乐在其中。

“如果我信仰某个人,那我是不是也算个信徒?”

席德佳在书本后探出半副面颊,歪着头,用那副清澈的异色瞳盯着他有一会儿,随即又躲在书后面,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良久,她的声音撩动了几近凝滞的空气。

“信仰这件事并非道听途说就能获得,也不是随意改变啊。”

“也许真的是这样的。”博士低沉着声音对她说。

席德佳沉默着,没应声,抽动着的壁炉火焰将她包围,跳动的阴影笼罩身形半边。

“一切都好像回来了。”

“你又在说怪话。。”

“我们走走停停,绕来绕去,最终再回到这样的生活中。”博士告诉她。

“但我们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对不对?”

席德佳没吭声,将书本平摊在大腿上,拗过脑袋轻轻抵住柔软的座椅,若有所思。

但博士还是看到她的双脚趿拉着双拖鞋,前前后后,轻轻晃动着,抽动的耳羽像无拘的鸟儿轻快的振动翅膀。过了一会,席德佳拿起书,含羞一般用书遮住半边面颊,抬起眼眸去捕捉他的眼神,出乎意料的是,飘动的眼神正对上注视着自己的博士。

“是吗....?”然后,她闭上眼,小声地问:“你有多景仰那人,才足以称为信仰?”

她的脸颊在微微泛红,便拿起书假装阅读。未曾想,活泼地鸟儿却将翅膀抽动地愈发欢快。

“是那种,难以名表的喜欢。想将一切的感情化作此后余生,然后......”

“然后会怎么样?”她抬起头问。

“那应该叫爱了吧?”

“那她是不是比矮个子的席德佳更好、更优秀、更美丽?”

“我在说我自己的信仰,席德佳,难道信仰就不能陪伴我的余生了吗?”

夜晚的杂音仿佛一瞬间消失了。他们陷进了凝滞,席德佳只觉得又羞又着急。

她合上书,站起身走向博士,坐在他的大腿上,二人正对着,她一板一眼地盯着他的眼睛。他几乎都做好了遭到扪心发问的准备。却没想到,席德佳只是用额头轻轻抵住博士的肩膀,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奇怪的语句,微微抬高的语句中似有微嗔。他伸手想抚摸一下她的耳羽,却为慢慢仰起脸的空弦那晶亮的眼睛定了神,只是轻轻问了句她刚刚说了什么。

“骗子,我说你只是个喜欢拐弯抹角、花言巧语的骗子。”

“可是,我猜你...不,我们,都应该心知肚明了。”

他连忙解释道。示意自己开了一个轻佻的玩笑。

“那你说,怎么把感情化作此后余生?”

“那应该就是,想跟她一起生活,然后有个共同的信仰,没事时相互打闹,祈祷,为生活努力,然后,她要是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结婚,甚至说......”

如未卜先知一般的,席德佳红唇微启,探过身子,用静谧而温柔的一吻堵住了博士欲言又止的嘴,这一吻是如浮花落水一般地轻触,而轻溅而起的涟漪冲荡起二人之间无名的情欲。异色的眸子微闭,不尽的羞赧像在她奶酪一般的肌肤上点燃,奋不顾身的拥抱中却带着沁人心脾的味道,让爱人的紧绷的身体逐渐垮下,待一片羽毛落地的时间后,她慢慢离开,嘴唇边的柔软触感令他睁大了眼睛看向席德佳,而席德佳在笑,是明眸皓齿,如月牙一般的笑颜。

他很想对席德佳说一句透着土气的话,说席德佳就是自己的信仰。

“不用再说了,我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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