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杀人的
一 他盯着我,我也礼尚往来。 我想说些什么,最好是骂几句脏话。“那个抱歉,我没听清,您能再说一遍吗?” “啧。”他看起来很不满。“我说。”他说话一字一顿的,慢到估计是把我看作了外国人。“我要让你去幻想乡送个东西。” 不,我才不想去这么个刚宣布要和外界交流的鬼地方,老子搁这儿巡逻能看极光,还有人陪着我,日子也过的贼滋润我不想—— “好呀。”我笑着说,不得不说笑的太假了。 “那就行。”他这语气听上去轻松的就像只是让我去倒个垃圾。天杀的垃圾。 “现在就走?”他接着说。 “嗯。” 以上便是几个小时前我所经历的一切,在结束该死的回忆后,我该办我那老上级交代的正事了。 我顶着零散的月光匍匐前进,掌心还被一枚生锈的钉子划破了。而前面就是“它们”与“她们”的边镜线,按东亚联邦的法律,只要我过了便不再有东联的国籍了。说白了,“她们”哪怕像宣传的那样,顺着血腥味找到我并把我做成人肉火锅,也大概率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该死。 说起来,边境线只是人为画的一条线,却也是不可或缺的,法律和道德不也是如此吗? 至于黑夜本人则是个暴躁的家伙,被它吞下的感觉并不好受,我被他的胃液腐蚀着,被他的死寂拷问着,更何况这个伙计像这般折磨我已经不止一次了。一个人能把他的活干好,可不代表他喜欢自己的工作,就像著名奇幻作家刘应龙憎恨自己写的书一样。为啥那个逼不明白这点啊? 话虽如此,当我拨开灌木丛,零星的灯火映入眼帘后,我还是感到一阵惬意,窸窣声也来得及时。 嗬,这场面还真有意思啊。 二 对于我而言,我那平凡前半生的结束,糟糕后半生的开始是在一天的下午。更准确的说是一次成功,让我的人生被凭空添上一道烙印,使我的脸上刻上“英雄”二字,深刻的就算换只机械义眼,打管整容纳米机器人也盖不下去。 我也许得感谢我的舅舅,或者说我应该恨他,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其中有古日语,还有写作。在他的刺激下,我也有了制造日后那个成功的前提条件,真他妈不幸。 好吧,我直说了。大致是在一番恶心的争吵后我参军了,成了一名光荣的东亚联邦陆军列兵,随即奔赴西艾萨地区和当地的狂信徒们拼刺刀。 苍天在上,哪怕我是在北邦打过猎也不能一点训练都没有,就让我把准星瞄准的对象从獾猪变成人吧,我想我那段日子我干的好的活就一个——我提前料理了我的后事。 先死后葬,历来如此,我除外。 “喂!你就是那个文朔?”纵使是运兵车的颠簸声也没能盖住她这一嗓子,她这一声也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面前的人是军人,穿军装——废话,这车里的家伙是个人都和他一样,也包括我——她戴着贝雷帽,留着蓬松的绿色短发,五官挺精致,皮肤很白。她和她这句话一样古怪。 “是。”我应道,旋即漫不经心的低下头。 “嘿,找对了。”她说完这句话后,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她像是被人雇的。“先说下,俺是山城……” “哐当。”车轮和路的一次亲密接触间接使我没听清她的话,不过她似乎也没在意。 “叫俺中士就行,咱多多指教哈。” “哦。”我眯起眼睛,紧接着她又去折磨别人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个?”有人戳了我一下,怎么总有个人不让我打个盹。我睁开眼睛,说话的是我旁边的一个女孩,看上去挺年轻,她指着我背包的挂饰。 “你也玩赛博酒保?” 听她这么一说我两边的眉毛都快飘到天花板了。“我去,赛博人!”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了,将女孩子的笑声比作银铃震动实属老套,但我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比喻了。 “我特别喜欢jill的。”我保证我跟她说的是真话。 “一样,咱先加下好友吧。”我注意到她裤子上有个挂饰,而她此时此刻的激动心情都快要从运兵车里溢出来。 “咚。”看这样子估计是到了。“先下车再加。”我说。继我的话之后便是中士的催促声。 “好了。”她跳下车,拿起手机,那个手机看样子有些破旧。“你的网名是?” “红砂之主桀桀桀。”我敢打赌我当时的语气没有一点自豪的成分。 “你是那个同人文作者?”我感觉她像是亲眼见到了上帝的基督徒,那份热忱可以说是很少见的,不得不说真有缘。 “对,你的……”恍惚间我听见数声巨响,顿时感觉脸上全是湿润的液体,一摸,红的。我回头寻找她,她还杵在那,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她腰部以下的大半截身体还杵在那,我看着她就这么晃悠一下两下,最后倒在地上,白花花的**撒一地,妈的。 三 被血腥味吸引来的东西不是我想要的,准确的来说是狼。 我站起来,盯着夜的苍茫中若隐若现的身影,旋即在匆忙打开的手电筒光耀下,我能看见它们空瘪的肚皮,这意味着这些家伙不介意把我当做零嘴儿。 我们互相注视着对方,而这是一场漫长的对峙,我感觉时间过得很慢,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人的主观时间过得都不快。 这里告诉你个事,我以我在北邦的亲身经历担保其准确度。如果你在野外碰见像我这样的情况,又恰好身边有把枪,本人还是个和平主义者不希望见血的话,只需要冲天开一枪就可以,绝大部分情况下对方都会知难而退的。 一声枪响,四野惊悸。我想方圆几里的生物都被我这一下子吓跑了,也包括他们。 但对于我而言,情况并不太妙。我的活毕竟只是送个“东西“,动静不能太大,可刚才那一枪怎么想都吸引足了注意力。 个人认为愤怒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礼物,因为它的存在能让人不管在什么场合下都能说出“那又怎样?”与他相伴的往往还有急转而下的局势,以及恐惧和幸运,比如现在。 我怒火中烧,这并不是因为那些东西,他们加一块,也不过是个契机,一个引子。我只想赶紧把这个活干完,或者说我那差强人意的脑子可算长出来一朵长错位置的罂粟。 “咚咚咚。”尽管有扰民的嫌疑,但我还是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或许我不应该这么做。假如说,你是某个遗世独立的村庄的村民,大半夜看见一个奇装异服,凶神恶煞,怎么看都不是好家伙的外界人,就这么站你家门口,你会怎么想?管他呢,那又怎样?被愤怒占据思维高地的感觉真好。 开门的人衣着有些跨时代,我感觉他一看见我脑袋里就发生了一场微型宇宙大爆炸。 “喂!”我吼道,他则照例打了个哆嗦。“把你们这儿的头子给我叫来。” 他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怜的家伙,绝对是被吓坏了,我能看到他的上下两排牙在打架,跟我当初一样。随后我听到一串噪音,不,那不是噪音,该死。我说怎么让我干的这活。 “是古日语。”我想。 四 “你俩这傻逼!”我的肩膀被人用力一捏,然后整个人让她扯到一旁——其实吧,我应该感谢她的,因为紧接着我刚才站着的位置,便出现密密麻麻的弹坑——差点摔在地上。不得不说,救我一命的人,也就是那个中士可比我们专业多了,她在把另一个新兵蛋子的惊悸拍走后,几乎是立刻抄起我不知道具体名字的枪冲着枪声方向扫射。而这是一次标准的火力压制,标准到很长时间对面都没了动静。最起码咱没全被弄死,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不是吗? 至于我嘛,我想颤抖、大脑宕机、括约肌和膀胱一齐放松,对于一个十分钟前发誓自己不再是和平主义者的和平主义者来说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是在看大东亚战争的纪录片,或者是在玩某个真实的体感游戏,反正这绝不是真的,那个叫文朔的愤青一定是在做梦。 好,梦醒了。 我睁开眼,起身,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诉我这是座战地医院。数不清的医生、护士们像群蚁一样来回穿梭,而更多的则是缺胳膊少腿,身上多少都挂了点彩的伤员,但愿他们有钱买得起再生肢体。 “唉,你醒了?”有人戳了我一下,我回头,是中士。“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身体还算完好。”我觉得我应该说一些话表达对她的感谢,可我暂时做不到。 “那个人咋样了?”我说完话后才想起来,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也包括中士的。 “谁?” “就那个和我说话的人。”说完后,我感觉中士眼里的我像是长了两个头似的,或者说她在犹豫该傻笑还是保持沉默。后知后觉的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脑残。 “你也知道。”她选择了前者,但没有笑。“我们最后从子弹堆里翻出了她的尸块。”她说到这就不说了,她抿起嘴,估计是在想什么。 “节哀。”她挤出来这两个字。“这是她身上的,你先收下。”她从包里拿出一枚挂饰,我看到上面的人物是jill。整个挂饰被层纸包裹着。我接过去,然后挂在身上,沉甸甸的,材质估计是合金。 “啊,好消息也是有的。”她突兀的转变让我感觉她刚才只是讲了个笑话。“上级来视察了,还带了支援。” “上级?” “对,就是那个支持东联与西艾萨开战的大议员。” “那支援呢?”我长舒一口气。 “一台哨兵机甲。”说真的,她那自豪的语气仿佛来的支援是一个集团军。 “没了?” “对。” “算了。”我将视线转向别处,重新整理思绪。“那个,是咋回事?” “唔。”她闭上眼睛,一只手挠着头。“大致是几十个逼样操的伏击了我们。你呢,呃,不算丢人啊,开打没多久你就昏了,然后我带着为数不多还活着的弟兄和他们对射,最后138连的人及时赶到,包了个油光可鉴的大饺子。”说到这儿,她冲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如果你是个复仇主义者,我推荐你现在就出去看看什么东西插在了咱的旗杆上。” 五 “你古日语说的不错。”看样子对方是在由衷的赞叹,我挺感动的,毕竟这是我的这项技能第一次发挥作用。而那个人长的还挺好看,或者说很奇葩,一位金发碧眼的妹子穿着道士服,这身打扮就算在漫展也相当有吸引力。 “过奖了。”我漫不经心的回应着,说实话我也有些恼怒,我正讲兴起呢,不过我也因此想起了要事。 我将他给我的东西——长得像鹌鹑蛋的玩意儿,本应会在幻想乡中心地区发挥作用的——推给面前的“人”,然后直视,真的是冷冷的直视她。这招是我从那位中士身上学到的,“谈判时要紧盯对方的眼睛。”这句话使我受益匪浅。 “不过。”对方开口了,同时也照我模画我样的反击我,不得不说,单论谈判她比我擅长的多,被她盯着的感觉像是被扒了层皮。“在这之后你又怎么了?” 我冲着她挥了挥手,意思是稍安勿躁。“继续讲之前,先说一下我老上级的事,你也明白,咱们可以达成些共识。” “嗯。”她看样子似乎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我那位伙计刚刚经历西艾萨的惨败,急需些事情来掩盖,以此挽回自己江河日下的政治声望。”我说到这儿,又抽出根烟——实话实说我想戒了的——自顾自的抽起来。 “于是有了这么件破事儿。至于幻想乡,也需要个东西达成些目的,”我把烟抽出,扭过头,吐出氤氲的气体。我还是很有礼貌的。 “这件事不能太大,刚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幻想乡还不能成为众矢之的,却也需要些烈度来或真或假的昭告幻想乡可不是好惹的。”我想我脑袋里的那朵罂粟开花了。 “所以?”她的一边眉毛挑起来,好,这事成了, “你觉得一个对幻想乡强硬的鹰派人士在宣布对幻想乡采取些特别行动后,倏地让一位退役兵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弄死的新闻如何?” “像我这种家伙嘛,可能不怕死。至于那些大人物们,可就不一定了,而会被怀疑什么的……”我又紧盯对方的眼睛,这一次她没料到。“这活对于你面前的人而言,是完全有理由这么干的。起码这么整,能让那帮人安分一小会。况且方式我都想好了,北邦有道名菜,你想了解不?” “好好好。”她一手扶额,这回实属应敷衍,“你能先继续讲吗?” 六 炮火声持续轰击着我的耳膜,但我并没有感到特别厌烦,因为还有更烦的——11师被歼灭了,这意味着这条阵线的突出部上我们是仅剩的东联兵力。往好处想想,我们参加的这场战役在未来将被无数人传颂,军事学校会不厌其烦的把它作为范例搬到讲台上,只不过我们是战败的一方。 “嘿,姓文的,你在这儿。”与泥泞小路上的嗒嗒声一起响起的是她的声音,这使我顿感放松,或者说是欣喜。 “哎,啊?”我丝毫不顾双方满身的泥浆,起身用力抱上去,几乎把各自肺里的空气全挤了出来,我能感受到我们都在哆嗦。 “中士你他妈还活着!”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行为,这几个月他好歹救了我好几次。 “文朔你轻点。”我恋恋不舍的松开手,看着蓬头垢面的中士。 说来奇怪,发生在22世纪的一场战争中,打的竟是堑壕战。双方军队一边全是神棍,另一边几乎都是被哄骗来的。一边人均大字不识几个,另一边说不定每个人毕生连只鸡都没杀过。一边的指挥官是神之使徒,另一边的则是“酒囊饭袋”一词具象化。一边人多,一边有空军。一边有不同信仰流派内斗,而另一边各加盟国心怀鬼胎,能临时凑出来我们还是23场会议后的结果。双方似乎都有各自的优劣势来平衡胜率,整场战争简直像精心策划的那样,只不过终归是天平另一端的砝码更重些。 “咱坐下来唠会儿吧。”她无奈的笑着,将身体靠在土壁上,轰鸣声似乎更响了,不过倒没有干扰她。她打火、抽烟,动作一气呵成,还不忘递给我一根,示意让我和她一起去享受,而我摆摆手拒绝了。我不抽烟。 “嗯。”她吐出一团雾。“你为啥参军的?反正绝对不是为了东联的荣耀。”她又笑了笑,试图让话题轻松些。 “钱。”我的回答明显是过于直白了,她愣在原地,不久后噗嗤一声笑起来。 “得。”她顿了顿。“听说你是刘应龙侄女?” 又来,又是那种揉杂好奇、敬佩、欣喜的鸡尾酒式表情。 “是。”我应道,与此同时又是几发炮弹砸在了我们这边阵地。“别提了,我恨他。” 如果不是因为这急转而下的局势,我希望能换一个话题,但管他呢,再不说话说不定没机会说了。 “哎,咋了?”她看起来有点不明觉厉,倒也确实,毕竟人可是著名奇幻作家。 “怎么说呢?”我眯起眼睛。“大概就是我有个同学,也是我朋友,我跟她关系特别好,不过……”我停了下来,又是一声巨响。“她有绝症,而且她家的经济水平明显付不起那昂贵的治疗费用。” “我呢,求助于他过,但……”我睁开眼看着她。“我不说你也能明白,然后我就来这了。” “那宣传海报上写着什么‘去外国见世面,边打仗边赚钱。’我当时注意力全在最后一句话了。” “等一下。”她打断了我的话。“你不考虑借贷什么的吗?” 我斜视着她,实话实说我这有点无礼。“我17,你也知道在东联你要是想借款必须得满18周岁,当然也有不用满的,不过个个全是驴打滚。但参军满16就行了。” 说到这儿,她又一次愣在原地。 “直说吧,这很傻逼狗血,但我家就这样,也因此我一直认为家庭不是什么好话题。况且不久前,她还是走了。” “那个。”我希望对方没有产生什么歉意。“听说你是北邦的?” “对。”我说,故乡也不是什么好话题的来着。 “那里怎么样。” “冷,爱下雪,环境基本上就这样。地方菜的话有名的就一道。”说到这儿,我不怀好意的冲着她笑了笑。“如果你不是土生土长的北邦人我建议你不要尝它,它的味道足以撂到绝大部分人。” “唔,我的话老家应该是日本的吧。”说完后,她站起身,朝着一块岌岌可危的木板靠过去,用力一扯,扯下后丢到一边,坐在上面。“啊,对了,支援也有的。” 讲真,凭我那位老上级的秉性我宁愿不要得知这个消息。“给了一个鹌鹑蛋。”她补充道。 “啥?”我敢说我当时的表情精彩极了,在我仔细回想一遍后我的表情变得更精彩了。 “反正就是长的贼像鹌鹑蛋的东西,现在的话好像……” 轰的一声响起,好,这下子他们可算炸到人了,只不过是我们。 我感觉意识变得恍惚,整个人似乎被一脚踢飞,撞在墙上。等我反应过来时,中士已经没了。一座大坑,几滩血,十来个肉块是她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据。至于我的话,我相当幸运,她的身体替我挡住了绝大部分冲击波,为数不多的弹片还被我那个可怜同好遗留的挂饰挡住了。我感觉我整个人和那个挂饰一样裂开了,无论是心理意义上还是生理意义上的。 记没记得我说过什么?恐惧、幸运、急转而下的局势,现在该轮到愤怒了。 七 多年以后,不,准确来说就是现在,当我制作“料理”时,我才意识到,我打了一场绝世好仗。我召集了整个师仅存的几千个人——不要将其作为我有指挥能力的证据,“不拼一把咱都得死”这点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明白——重新组织了防线,而防线构成是典型的中间薄弱两翼人多。 这点的话,我是参考《战争与美德之镜》第17章《论天炉战法在22世纪的可行性》以及第12章《交叉火力的构建》(猜猜是哪个逼嫌弃我见识短后,在他的刺激下,我开始疯狂看书的?)事实证明很成功,不过更成功的是那个东西。 大概就是那帮家伙开足马力,想要从中间杀穿我们的阵线,看样子确实杀穿了,可惜一台哨兵机甲完美发挥了固定炮台的作用,成功迟滞了他们的攻击。等最后他们集结的兵力多到像是几十层肉夹馍时,那个“鹌鹑蛋”启动了——那台哨兵机甲里的人都是真正的英雄,他们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还是上阵了——最后一场爆炸后,死的人多少我不知道,但反正我们只负责两翼抄过去,解决掉还剩下的,总之终归是赢了。 这一仗除了那压轴的小型核弹外,整个过程几乎和坎尼会战一模一样,历史重演的感觉可真好,不是吗? 在这之后,我要求把我调到北州,不仅安逸,那里的极光还很好看,然后就是这些破事。 而我现在正在给这个玩意儿灌蜂蜜。我是甜口党,希望我的老上级和她也是。 终 “这是什么东西?”她蹙眉问着我。 “胜利。”我悠哉悠哉地抱着头,忽然不顾我全身的血迹滴在不存在的地板上。“至少也是胜利的象征。我呢,采取这道菜最古老的做法,不仅仅是原汁原味,也为了贴合你们妖怪的口味。” “那你们那边的那道历史悠久的名菜是什么?”看起来她是想换个话题,不过她这个决定是错的。 “烧头,和名字一样,拿头做的——猪头、牛头、马头、驴头——管他呢,只要是头就可以。制作方式大概是去掉骨头,然后往里面灌些杂料连着脑浆一块煮,最后开吃,实话实说,我不喜欢吃这个玩意。” “不过我得纠正你一个错误,它并不能称得上历史悠久,实际上,它只有100年不到的历史,而它出现的时间段大概在……”说到这,我停下来笑了笑,我敢保证我当时的笑声相当凄凉。“大东亚战争和亚细亚大饥荒之间,所以说你应该能明白这道菜原本是拿什么做的。” 她盯着我,但我这次没感到发毛,然后她开口了。 “我倒好奇一件事,你是怎么有勇气反水并选择相信幻想乡的。” “没关系。”我吊儿郎当的回应着。 “没关系?”她对我的话感到有些奇怪。 “对,没关系。”我神采奕奕地宣布道。“我说没关系是因为我在西艾萨地区,见过远比妖怪更恐怖的生物。有以杀人取乐,把老百姓作为砍头游戏对象的畜牲。有明明无比厌恶自己工作,却为了钱重蹈覆辙的家伙。” “还有的,是一些穿着西装,高高在上的'人',他们随便签的几张纸,便能将无数人推进火坑里,把人们主动或被动的变成前两种的样子。而且,他们是会传染的,很多时候,一道微小的伤口、一句话就能让你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他们不死不灭,自人类诞生起便存在,你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都能看见他们。那么问题来了,谁更恐怖?” 她上下打量着我很长时间,仿佛我是个异乡人从外地带来的珍稀物件一样。良久,她开口了。“行,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东联的绝大部分加盟国我是待不下去了,如果可以的话,给我送到东京就行,最好是在东京的贫民窟,那块儿黑户够多。” “哎?”我能明显察觉到她对此很意外。“为什么?” “赛博酒保的线下展览会会在东京举行,我想去看看。” (第二次读张纯如女士的书,有感而发,写的这个。嗯,北邦和那道名菜纯是我虚构的,把北邦当成西伯利亚之类的地方就可以了,这两个东西的具体灵感来源是Kj帕克笔下的中邦地区。这篇的话跟那个《极光》是一个主角,不过风格差别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