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碧蓝/俾胡）第十六章 记忆自过去一路追
“举炮炮，你是我再生父母，你我有缘来世再见！”方才鱼跃而出夺路而逃的指挥官无比感谢那个现在生死难料的熊孩子。
他逃出来可以借口说是捞到希佩尔太激动，毕竟赤城是知道他的怨念的，这个女人疯到连他每天衣服上落了几根头发都一清二楚……罗恩？希佩尔是铁血的好吗？
熊孩子就丢给她们教育吧，反正下手再狠也死不了对不对？真残了大不了就退了，指不定港区还能太平些，省的他天天忙着把举炮炮从死亡的边缘线上拉回来……
狂奔到船坞，奸商茗喵已经忙活开了。没有光的地方，欧根低头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旁边的威尔士握着她的手。
“指挥官来了喵，那就把款付了喵，你看看这个希佩尔全身也就魔方算好的基本上是回炉重造看在指挥官的面子上茗喵就算8折喵……” 递过厚厚的账单，奸商的碧绿的眼睛闪亮亮的。
储存舱里，金发的少女双眼紧闭，像是在做一个并不美好的梦，而身上的伤口太多，有些深可见骨，可惧可怖。
“奸商你说打折不要到时候缺胳膊少腿……” 嘴上骂娘，还是义无反顾的签上了名字。
“茗喵童叟无欺的好喵？好啦要开工了都出去喵？”
角落里一直不出声的欧根和威尔士随指挥官一起离开了。
……
欧根的眼睛是红红的，大概已经哭过一场了。威尔士用一只手紧紧搂住她，是少有的，银发的女孩子没有反抗或者淡淡的嘲弄，安静又顺从。
她从来没有置于人前的脆弱今日总算叫自己撞破吗？乖的不像样子，也是可爱的。
“想哭的话，我还在。”
“嗯。”小小的，弱弱的，一个完全不像她该有的回答。
在海边的长椅上，女孩久久依偎在她的怀里。忍不住的，王子轻轻吻了她好看的姑娘的眉角。
海浪在阳光里翻滚破碎，有粉色的花朵被风碾碎，花瓣在空中扶摇而上，午后鲜有行人来往的大道上，少数经过的人都很自觉的不曾打扰。
远处的草丛里，格里德利按下快门。
是值得保存的一刻。
后来这张照片被威尔士买下，放在书桌上。欧根知道，当私下无人在侧的时候，这个人总会把它捧在手里，一个人笑，有点傻。
胡德终于等到了想见的人。
皇家的庭院里，上将与元帅，一时只有瓷杯轻轻的脆响。背后高大的白杨上是两只百灵在枝丫间跳跃鸣唱。
“罗恩元帅，为什么没有参战呢？”胡德还是率先作为主人抛出了话题。
罗恩栗色的眼睛里笑意盎然:“塞拉小姐是在问谁？”
“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元帅。”
往事如烟的帷幕就这样被三言两语的挑破，远情旧恨一时从记忆的边角里被拖拽到阳光下，像是把经年的旧书暴晒。
倒也痛快。
“因为一些事故，我在开战的6年前就死了。”明明是生死大事，粉色短发的女孩却一脸平静“否则统帅部的那群家伙肯定会被我一炮轰干净了。”嘴角是有些阴森的笑意。
并不避讳，罗恩歪头看着刚刚被这个消息惊到的淑女:“我听说了哦，海峡的事情。”
胡德的脸色一下子沉了。握杯的指节缓缓紧扣到泛白。
“只是我没想到，那家伙竟然真的动手了，也真有她的。”
“但是胡德啊，我得说实话，俾斯麦是真的把你放在了心上。” 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只能怪你和她，都身负所谓的荣耀吧……”
“曾经仔细收集了报纸上每一期皇家巡游行动上有关你的照片……”
“开普敦——巴生港——新加坡——夏威夷——温哥华……一份一份的剪下来又在本子上贴好。时间长了是厚厚的一沓……”
“听说你喜欢音乐，还特地捡起来多少年都没动过的大提琴，还逼着我当听众……”
“我这辈子统共能见着她几次一副失望的样子，上将一个人能占了两次，也是不亏了。一次是在哥本哈根的港口，还有一次就是你第一次上报纸被她瞧见的那天……”
娓娓道来，是俾斯麦，是奥托，是一个普通人认认真真的、无望的也无回报的念想，在跨过漫长的年月之后，由一个本该不复存在的人慢慢的复述着。
胡德感觉很痛，是一种从头到脚的麻木的钝痛，却没有眼泪该滑落。
荏苒岁月里，谁把谁挂在心头供奉，稍有灰尘便细细擦拭，又是谁蓦然转身，再不回头，把过去和没有挑明的朦胧一刀斩断，绝不拖泥带水。
罗恩断断续续的追溯着，风穿过庭院，掀起了满地绿色的漩涡。
至于元帅什么时候走的，胡德恍惚中其实并不知道。
木质的地板上是沉重的脚步。
关上了房间的门，淑女无力又失神的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已经过了最灿烂的时刻却更加金黄的阳光反射在油油的梧桐叶上。
好累。蜷缩着，心头一片荒凉的她渐渐睡去。
……
再次睁眼的时候，窗外已经一片漆黑了。远处码头的探灯下，一片银白沸腾。皇家的宿舍里相当寂静，大概女王早就入睡而其他人还没有回来吧。
只有书桌上，那盏台灯已经被人点亮了。
是一个袋子还有一张便筏
“虽然很奇怪，但我想这应该是要交给你的。” 威尔士华丽张扬的字迹。
打开封口，一件东西碌碌的滚了出来。
金色的S&H。多少年不曾再见的，旧日的钢笔。
胡德呼吸一滞。
伸手摸索。
一封没有寄出去的旧信，花了数载，在物是人非的今天，到达了目的地。
……
记忆这种东西，有时就是不让你好过的。就像气泡幽幽地从水底升起，炸裂开了；就像冬天从缝隙中穿梭呜咽着的北风； 就像万马驰过，马蹄铁敲击着神经……总是轻易打破苦苦维持的平静，把你拖入爱憎恨或者求不得的世间诸苦酿出的苦酒里来。沉沦其中，苦不堪言，不可自拔。
旧日呼啸而至 ，短短片刻就浓缩演绎了一生的辛悲，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像是圣劳伦斯河的流冰在一声令下里爆破……
终于，久久沉寂的堂皇建筑里，有哪里传来几乎微不可闻的哭泣声。
像是海螺在夜幕下被离家漂泊的水手吹动，呼唤着那人归途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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